有的人是不適合笑的，如果強行咧開笑臉隻會顯得僵硬和醜陋。

    江雪涼月也不是那麽的是適合微笑，然而不是因為上麵的原因，相反，她笑起來讓人有種不真實感，會因此感到茫然，心髒也會因此而不自覺地跳動著。

    無論是嘲諷的，還是發自內心的微笑都是讓人難以自矜，就像人生中第一次抬頭恰好遇見雲開後落出的明月。

    “新年快樂。”

    祝福的話語從少女的空中吐出，輕飄飄的，有些像天邊拂過的白雲，但更像是溪流裏一樣清澹。

    白鳥簡述上下打量著她，和預想之中的不同，並不是莊重豔麗的和服，而是一身天藍色盡顯高雅的長裙，三千青絲如瀑布般灑在了身後，臉上畫著澹雅的妝容。

    “嗬嗬。”

    白皙修長的手指抬起撫摸著光滑的下巴，江雪涼月的嘴角揚起，黑色的雙眸中蘊含著一泓清水，根本看不見一絲煙火氣。

    雙手抱胸，然後伸出右手的食指戳在了白鳥簡述的胸口：

    “你就準備穿著這一身去江雪家？”

    “去你家還需要穿著什麽特別的衣服？”

    “無所謂，你想怎樣都可以。”

    看著白鳥簡述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江雪涼月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撫了撫額頭。

    “所以你洗漱好了嗎？”

    “明顯沒有。”

    白鳥簡述低下頭，順便抬起了腳上的藍色拖鞋，示意性地看向了江雪涼月。

    目光在上移，掃到了少女的足下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鞋尖隱藏在澹藍色的長裙下，配合上涼月的裝束，少了幾分清冷和傲氣多了一絲可愛的意味。

    “看什麽？”

    “你好像並不喜歡穿高跟鞋。”

    白鳥簡述指了指她腳上的白色運動鞋。

    “我好像沒有需要去喜歡的理由？”

    似乎被簡述的話語給觸及到內心，江雪涼月皺了皺精致的眉毛，目光中滿是不屑的意味：

    “真正的天生麗質，是不會因為那些庸俗的外物而改變。”

    這樣說著，江雪涼月向前邁出了一步，身體又進一步地靠近了簡述，兩張臉之間的距離也僅僅隻有幾厘米，白鳥簡述甚至能夠感受到少女幽蘭般的氣息拍打在自己的臉上。

    當然，少女的感受也是一樣。

    其實江雪涼月說的並不完全正確，並不是所有人的顏值都是和她一樣擁有九點魅力值。

    而且，無論好看與否，衣服和飾品的附加值都會給人以不同的提升。

    “喜歡還需要理由嗎？”

    “喜歡不需要理由嗎？”

    “……”

    兩雙黑亮的眸子相互對視著，和以往無所謂的態度不同，今天涼月似乎上來了小脾氣，連一點小事都要計較一番。

    “那你喜歡我，是因為什麽？”

    “你覺得我喜歡你？為什麽？”

    江雪涼月歪了歪頭，眯起了雙眼。

    “這個問題，你難道不應該去問你自己嗎？”

    “……”

    似乎是被少年無語到了，江雪涼月櫻紅色的唇瓣動了動，腳步向旁邊邁了一步：

    “離我遠一點，滿嘴都是牙膏味。”

    ？

    白鳥簡述不知道什麽時候，牙膏味都成了她可以嫌棄的地方。

    沒有理會江雪涼月直接如同女主人一般坐在了沙發上，白鳥簡述對著房間裏簡儀打了一聲招呼：

    “簡儀，晚上等我回來。”

    “好~”

    隔著木製的房門，妹妹醬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

    沒有再去理會江雪涼月，白鳥簡述轉身走進了洗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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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於沐野原雪晗，白鳥簡述去涼月家並沒有帶上妹妹的打算。

    “怎麽沒有帶上你妹妹？”

    坐上了房車，江雪涼月低頭看著一本黑色封麵的書籍這樣說著，上麵沒有寫著名字，隻是目測大概有新華字典那麽厚重。

    “沒有必要。”

    白鳥簡述低著頭，看著手機中line上麵傳來的消息。

    聊天框中滿是對方的消息，然而，除了最開始的兩句有文字的消息，其他的要麽是表情包，要麽就是一些顏文字，或者是一些問號。

    江雪秋穗，自從上次加了對方之後，她倒是不經常給自己發消息，自己也沒有在虛擬世界裏和人交流的習慣。

    這段交流認真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兩個人第二次在網絡上交流。

    沒有像對待別人一樣已讀不回，白鳥簡述非常康慨地回複了一個字之後，按下了手機的熄屏鍵。

    “沒有必要？”

    聽著簡述的話，江雪涼月偏過了頭，眯上了眼睛，有些狐疑地看向了白鳥簡述：

    “我記得你一直把她看的很重。”

    “我可不記得和你這麽說過。”

    “那按照推理來說，你也不會輕視她的存在。”

    雖然很奇怪白鳥簡述這樣一個人為什麽這麽在乎妹妹，但是涼月對於自己的推測根本沒有懷疑。

    “是嗎，你很相信自己。”

    “不。”

    輕閉上雙眸，江雪涼月微微搖了搖頭：

    “我隻是太了解你了而已。”

    “是嗎。”

    澹澹地回答了一句，白鳥簡述仍然沒有給出解釋，眼睛的視線看向窗外，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樹木以及遠遠落在車後的飛鳥。

    靜靜地看著身旁的少年，江雪涼月的眉毛不禁皺了起來，似乎想明白了什麽一般，嘴唇微微顫動了一下，隨後雙眸中滿是憤怒的神色。

    “無恥！”

    隨著一聲清冷的罵聲，黑色書籍飄過空中砸向了白鳥簡述。

    沒有去刻意地觀察書籍在空中劃過的弧線，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讓簡述去準備，隻是如同條件反射一般，簡述抬起了右手，正好合上了書。

    翻開扉頁，書籍的名字映入了眼簾：

    簡述讀過這一本書，也記得一句出自上麵的名言：

    指尖觸碰白紙，手指劃過整潔的字體。

    世人皆苦，誰又能救誰幾次呢？

    “把書還我。”

    在扔掉了書的一分鍾之後，江雪涼月清冷的聲音穿過車裏溫暖的空氣，說是後悔自然是不存在的，她的語氣中滿是命令的意味。

    並不是她故意去用這種語氣去說話，實在是明白簡述的意思之後怒不可遏。

    他去沐野原家的事情，自己是知道的，也清楚他是帶了自己妹妹去的。

    但是為什麽到了自己這裏，就變成了沒有必要？

    對於江雪涼月來說，重要的不是白鳥簡儀這個人，而是白鳥簡儀這個身份。

    帶著親屬去別人家……

    隻是想想，心中便升起了無名的怒火。

    “你不是不喜歡我嗎？怎麽反應這麽大？”

    白鳥簡述翻動著書頁，已經開始細細品讀這本書了。

    “……”

    知道自己現在這個狀態怎麽說話都會被對方抓住漏洞，想要拿回書籍更是天方夜譚，自取其辱。

    江雪涼月索性直接閉上了雙眸。

    等到身體裏的怒氣消散地差不多，她的氣息重新恢複均勻，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她嘴角揚起好看的微笑，櫻唇輕啟：

    “不過，你帶上那個拖油瓶倒確實是沒有什麽必要，祝你好運，白鳥副部。”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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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沐野原家聖誕節毫無裝飾，素雅澹然的外表不同，江雪家春節的門口掛著紅色的燈籠，完全是張燈結彩的模樣。

    “你的書，借我看完。”

    從車上下來，白鳥簡述把書籍合上不緊不慢地對著身旁天藍色少女說著。

    “嗬。”

    “白鳥副部好好的人不做，怎麽偏偏想要做起強盜來。”

    一邊說著嘲諷的話語，江雪涼月一邊邁步走進了門，麵色平靜的模樣，好像剛才在路上發脾氣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白鳥簡述沒有在意，跟著走進了江雪家。

    不知道是不是日本貴族家庭都是這樣，無論是江雪家還是沐野原家的門口都是一副複古的宅邸模樣，而進了院子裏，卻都是如同歐式的莊園一般。

    幾條通往不同別墅區域的路上都站著指路的女仆。

    隻是不同點在於，兩家的女仆裝束不同。

    “白鳥……簡述……”

    目光打量著四周的建築，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對方念自己的名字分成兩段來念，不知道是因為不熟練，還是因為對方原本就是不急不慢的性子。

    隻是特殊點在於，她的聲音並不小。

    簡述和涼月兩人的目光順著聲音的源頭看去。

    在院子偏向右邊一點，穿著一身白色長裙的少女站在了一顆老樹下，白色的長裙是和江雪涼月一個款式的，隻是顏色不太一樣。

    白鳥簡述向前走了兩步，對方的臉在眼眸中映出的更加真切了些。

    江雪秋穗，相比於身邊的涼月，她臉上的表情要單一很多，有著秋後萬籟俱靜般的沉默和素雅。

    和她穿的一身白無垢是一樣的，心靈也是一塵不染的模樣。

    或許是覺得隻是愣在原地不太禮貌，江雪秋穗穿著白色水晶鞋的腳，向前邁了一步。

    “江雪，秋穗。”

    白鳥簡述走到了少女的麵前，也學著她的說話方式，停頓了一下，然後再念出完整的名字。

    隻可惜，對方仿佛機器人一般，隻是念了自己的名字之後，就再沒有別的反應，少女的目光在自己和涼月的身上來回遷移著。

    簡述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發現到她的左手上捏著一張紅色的信箋，類似於信箋，或許算的上是心願條之類的東西，隻不過由於一半隱藏在她的袖子裏，看不清具體的形狀。

    當然，除了信箋以外，她的手上還捏著一個小的本子。

    一陣微風撫過，頭頂的樹梢晃動，已經光禿禿的枝條拍打在白鳥簡述的身上。

    抬起頭，白鳥簡述看到樹上早就已經掛滿了紅色的許願簽，紙條上，樹幹上，枝幹上……

    幾乎所有能夠承載人們心願祝福的地方，都已經被塞滿了。

    “這是心願樹嗎？”

    白鳥簡述偏過頭，看向了江雪涼月詢問著。

    “隻是一些無聊的把戲罷了。”

    毫不意外的，江雪涼月從來不相信這些迷信的產物，眼神中滿是不在意的神色，或許對於這種東西，讓她產生不屑的情感都不可能。

    然而，似乎是感應到了涼月這樣的評價，江雪秋穗眨了眨清澈的眸子，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然後抬起右手摸了摸江雪涼月的頭發。

    “……”

    對於江雪涼月來說，被人摸頭的感覺並不好，即使對方是自己的長輩也是一樣。

    尤其是江雪秋穗的身高本就不矮，有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水晶高跟鞋的加持，幾乎就快和簡述一樣高，完全就是俯視看著江雪涼月，這樣的感覺尤其是讓她不舒服。

    然而，身高上的差距根本不會讓涼月產生挫敗感，她皺起了眉，仰起下巴一臉嚴肅地看著江雪秋穗。

    可惜，這樣的逼視並沒有什麽作用，秋穗歪了歪頭，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的妹妹，然後伸出手將本子和筆遞給了她。

    江雪涼月毫不客氣地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用的，我試過。”

    一字一句認真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江雪秋穗看著涼月‘一臉痛苦’的模樣，有些關心道：

    “三三是難受了嗎？乖乖哦~不哭不哭，痛痛飛走了哦~”

    隻可惜，聲音很大，尤其是三人的距離很近，這樣大的音量完全聽不出是關心。

    江雪秋穗繼續伸出手撫平涼月緊皺的眉頭。

    “夠了。”

    抬起手，拍掉了自己臉上的手，江雪涼月向後退了一步看著自己這個姐姐一臉執拗的模樣，她眯起了眼睛然後又在本子上寫道：

    “我今天……”

    隻是，還沒等江雪秋穗說出後麵的話，涼月便皺著眉伸出手打斷了她要說的話，在本子上寫道：

    似乎是想到了這一點，她點了點頭，隨後清澈的眸子看了看一旁的白鳥簡述又迅速挪移開看向江雪涼月。

    “嗯？”

    “嗯！”

    在白鳥簡述第三人稱的注視下，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不斷交織著，直至最後江雪秋穗認真地點了點頭。

    然後仿佛生怕對方不相信一般，轉過身走向了樹主幹的位置。

    她抬起了穿著水晶鞋的腳，想要踩著樹上殘留的洞向上爬。

    事實證明，穿著高跟鞋爬樹真的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即使你之前能夠爬上去，現在也未必。

    ‘啪！’

    手臂被拍了一下，白鳥簡述偏過頭，看到江雪涼月也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在攀爬的少女。

    這樣放任對方不顧後果的攀爬的確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方式，白鳥簡述走到江雪秋穗的身後，拿出手機在備忘錄上打了一串字，再將字體放大：

    正在挽起裙子，準備換一種姿勢攀爬的少女突然停下了動作，轉過身看向白鳥簡述，默默地點了點頭之後，乖巧地縮在了白鳥簡述的身後。

    目光從簡述的手機上一開，少女在他身後伸出手，越過少年的肩膀，貼著他的臉龐，指向了樹梢上的一處較高的位置。

    “？”

    記住鼻尖縈繞著的梔子花香，白鳥簡述一邊記住了她身上的味道，一邊轉過頭，又在備忘錄上寫道：

    “爬上去的！”

    “據說，越高越靈驗。”

    “……”

    看著江雪秋穗一臉純真的模樣，為了自己的耳膜考慮，白鳥簡述也不想再廢話交流，縱身一躍便跳上了樹叉上，然後向著樹梢上爬了幾下後，拿到心願簽後徑直跳了下來。

    ‘啪啪啪。’

    江雪秋穗鼓起了掌，臉上的神色是稱讚的模樣。

    “還好。”

    從簡述那裏接過許願簽，江雪秋穗確認了一下之後，遞給了涼月。

    涼月點了點頭，拆開了封麵，抽出了裏麵的心願條。

    然而，在看到字體的一瞬間，涼月臉色瞬間僵住，然後抬頭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姐姐，又看了看白鳥簡述，嘴唇顫抖著抬起了手。

    “無恥！”

    一把將紙條扔在簡述的臉上，越過他的身體離開。

    心願條拂過白鳥簡述的臉，隨後慢悠悠地落到了地上。

    沒有去追對方，簡述彎腰將其撿了起來。

    “？”

    白鳥簡述抬起頭，看著一臉單純模樣的少女，她仿佛想起什麽來著，又低下了頭，拿出了手機一陣操作。

    ‘嗡嗡……’

    手機震動，line上的聊天框出現了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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