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短暫的驚訝過後，淺川優希的情緒重新變得如午後的陽光一般平靜，原本攥緊的手也放鬆了下來，目光看向白鳥簡述又錯開來。

    三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安靜且沉悶，兩人的視線都放在淺川優希的身上，都在等待著她給出答案。

    鬆山芳則不知道兩人之間有什麽故事，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剛才說出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能夠看懂氛圍的他還是清楚地知道，現在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

    白鳥簡述盯著淺川優希，等待著她的回答。

    目前看來，她身上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而且種種現象表明，目前發生的這些超自然的現象都是關於她的，況且就連當事人也不清楚是因為什麽。

    然而，問題的關鍵，便是她身上發生的種種，和自己有關。

    不隻是自己的係統任務那麽簡單。

    ……

    “我……還不知道。”

    最終，少女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不敢去看白鳥簡述的臉，甚至將臉偏向了另一側，不想要看到關於他身上的任何，就連影子也是一樣。

    似乎這樣就可以逃避掉，逃避短時間內命運帶給她的惶恐。

    幾個小時的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以至於她根本沒有辦法去思考什麽是正確的判斷……

    “……”

    “嗯……接下來的話，下周一的時候，學校研究組會來開會，關於白鳥同學入學的事情。”

    察覺到了空氣中氣氛的不對勁，鬆山芳則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的空氣，伸出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

    “白鳥同學如果不忙的話，就先坐下喝杯茶吧，淺川同學也休息一下吧。”

    “謝謝老師。”

    點了點頭，兩人順著鬆山芳則的指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白鳥同學的資料，學校裏都討論過了，按照之前你填過的那份意願單來看，你的誌願是理工類對麽。”

    一邊隨口說著，鬆山芳則提起茶壺給兩人倒了一杯清茶。

    具體是什麽茶白鳥簡述不懂，他之前並沒有去了解過這方麵的知識，但估計是一些普通的茶葉。

    比起之前在沐野原家喝到的，單純是從飄散在空中的香氣就能夠清楚這一點。

    “嗯。”

    “具體想要考慮哪些專業，簡述同學事先有了解過嗎？”

    “物理係。”

    “soga，那我明白了……”

    聽到這樣的談話，淺川優希手指微動，抬起頭，眼神中蘊藏著一絲驚訝。

    她原本以為，白鳥簡述根本不是這個學校的人。

    不知道怎樣去學校，不知道學校的開學情況，甚至不清楚學校的基本構造，還要現去看方位布置圖……

    之前也不清楚這個人究竟是什麽目的來靠近自己，難道真的隻是像他說的那樣，是和他的一位友人很像嗎？

    單純就搭訕來說，這樣的借口真的很爛，也很俗套，就連小說裏的路人也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作為劇情的延展。

    她可以不相信，但也沒有辦法不去相信。

    因為從白鳥簡述在電車上出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明白，兩個人的命運已經被牽連在了一起。

    不過，事情好像並不像預想中的那樣，腦海中回想起少年幾分鍾前在樓下兩人的對話：

    “你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嗎？”

    “馬上就要是了。”

    他確實是沒有騙自己的……

    “物理係的話……”

    鬆山芳則扶了扶方框眼鏡，坐在了距離白鳥簡述一個身位的旁邊，思索了一下，看向淺川優希開口道：

    “我記得淺川同學是英文係的，對吧？”

    “嗯。”

    回過神，淺川優希不緊不慢地回答了一句，依舊是沒有抬起頭看向對方。

    或許是已經習慣了對方這副姿態，白鳥簡述觀察到鬆山芳則的臉上也沒有什麽異樣的表情，他從茶幾上端起來一杯清茶品了一口，然後看向眼前的少年：

    “物理係的話，這次的項目觀測估計會對白鳥君今後的研究有著不錯的經驗積累。”

    京都大學的物理係在全球都排得上號，而且也多次獲得過諾貝爾物理學獎……

    鬆山芳則的用詞是研究，很正常的，因為像白鳥簡述這樣的人，未來注定不會隻是像世界上大多數人那般最後隻是為了工作而已。

    如果隻是那樣，也未免太過浪費了。

    “看來學校似乎已經安排好了。”

    “嗯。”

    鬆山芳則點了點頭，進而開口道：

    “不過，還是要經過後麵學校開會的討論……”

    ‘叩叩……’

    鬆山芳則的話還沒有說完，清脆的敲門聲便在空中響起，仿佛想起了什麽一般，他站起身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哢。’

    開門聲響起，隨後一道溫婉的聲音響起：

    “鬆山老師您好，這是小姐的資料，小姐今天不舒服，我來替她辦理一下手續。”

    白鳥簡述坐在沙發上，剛吞咽下一口茶水，就分辨出了說話的人。

    小暮奈央。

    垂下眸子，將水杯放在桌子上，白鳥簡述拉著一旁的淺川優希起身，走到門前開口道：

    “那，打擾鬆山老師了，我們先走了您有什麽安排的話，電話聯係。”

    “啊，也好。”

    鬆山芳則神情愣了一下，還沒有分析出兩個人究竟是什麽樣的關係，白鳥簡述就對他說出了告別之類的話。

    “簡述君？”

    相比於鬆山芳則僵硬的神情，小暮奈央的反應明顯更加生動，臉上透露出些許驚訝的神情，她開口和眼前的少年打著招呼：

    “啊，原來簡述君這麽早就來了……”

    “嗯，是早就安排好了。”

    “這樣，小姐今天早上還試著聯係簡述君來著，發現家裏沒人。”

    臉上掛著溫婉的微笑，小暮奈央一邊解釋著，一邊注意到了白鳥簡述抓著淺川優希的手，微微眯起了眼睛，是像江雪涼月那般狐疑的神情。

    不過，或許是看出了白鳥簡述也並沒有向她介紹的意思，她很識趣地沒有開口問著淺川優希的信息。

    眼睛的餘光不著痕跡地觀察著眼前這個少女，似乎想要從她身上發現什麽特殊的信息。

    然而，除了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屬於青春少女的苦悶與哀愁以外，她再沒有感受到其他別的特質。

    “她應該有自己的安排吧。”

    和她相比，白鳥簡述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想法，隻是簡單地回答了一句之後就決定離開。

    “奈央姐你應該還有事情要忙吧，我這邊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這樣說著，轉過身對著鬆山芳則欠了欠身，拉著淺川優希離開。

    “簡述君~小姐和我說，明天應該是會在學校等著你哦。”

    “……”

    白鳥簡述腳步沒有停下，垂著眸子思索了一下，身影消失在身後兩人的視線中。

    然而，麵對他這樣的行為，小暮奈央臉上也沒有什麽異常，重新掛上微笑轉過頭看向眼前的中年老師開口道：

    “鬆山老師你好，請問剛才那位女生也是今年的新生嗎？”

    “你是說淺川？”

    鬆山芳則擺了擺手：

    “她馬上要大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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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實驗樓，白鳥簡述對著淺川優希問道：

    “這附近有什麽不錯的餐廳嗎？”

    “……”

    少女嘴巴動了動，看了白鳥簡述一眼，然後微微搖了搖頭：

    “不知道。”

    “你平時吃什麽？”

    “食堂。”

    淺川優希伸出手，指了指遠處掛著食堂牌子，通往地下的樓梯。

    白鳥簡述看著上麵掛著“修業，周一開”這樣的牌子，幹脆拿出了手機，開始在網上搜索京大周圍好吃的餐廳

    少女的肚子還是不適時地‘咕咕’叫著，即使是性格再低沉幽靜，淺川優希的臉上也不自覺地染上了一片紅霞。

    “走吧。”

    白鳥簡述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反應，選了一個比較近的店子就準備向那邊走去，他沒有去問對方能吃什麽，不能吃什麽，因為大概率並不能從她口中問出什麽。

    當然，更多的想法是兩人現在的身份，在弱勢身份的加持下淺川優希似乎並沒有什麽選擇的空間。

    然而，等白鳥簡述向前走了兩步之後，發現淺川優希並沒有跟上來。

    他回過頭，沒有說話，看著不遠處的少女。

    淺川優希抬起頭，伸出手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將原本被劉海擋住的俏臉拉開，露出那張清麗的麵龐。

    她本就是很美的，就像一塊璞玉，隻是需要稍微琢磨就會變得令人不可思議。

    隨後緩緩抬起左手，黑色的外套劃過路邊的車水馬龍，外套下白色的襯衫映著少女手腕上白皙的皮膚。

    下午的陽光粘在了她的身上，白淨的手腕鑽進了白鳥簡述的眼中。

    她抿著嘴，看了白鳥簡述一眼，視線又迅速錯開，看向一邊書上的白雪，原本蒼白的嘴唇上悄然間染上了梅花的紅色。

    她就這樣站著不說話，就這樣半抬著手臂，有著如同天鵝一般的倔強。

    隻是相比於天鵝揚著脖子的驕傲，她瘦弱的身形更讓人多了幾分憐惜。

    白鳥簡述走到她的身前，目光盯著她的手腕，開口道：

    “你想要我牽著？”

    “……”

    淺川優希仍舊沒有說話，隻是聽著白鳥簡述的話後咬了咬唇角，隨後，如棉花糖般細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其中夾雜著幾分話梅糖般的酸甜：

    “你要看好我，不然我會逃走。”

    逃走……

    白鳥簡述垂下眸子，趁著微風拂過肩膀，伸出手握住了少女柔弱的手腕。

    炙熱的束縛感再次浸染著身體，相比於第一次在電車上的那種不知所措，一股安心的情緒填滿了淺川優希的心間。

    邁動腳步，跟隨在少年的身後。

    白鳥簡述轉過身的空隙沒有看到淺川優希嘴角掛的笑，以及她眼中逐漸明媚的眼神。

    他隻知道，係統一行紅色的字體出現了自己視野的上方。

    “世界線修正：1.5%”

    ……

    趁著午後陽光留下的最後一點溫度，白鳥簡述領著淺川優希去了一家麵館。

    無論是在京都的哪個城市，總會遇見麵館，裏麵的麵條種類也都大同小異，不存在很難吃，也不存在很好吃的情況。

    白鳥簡述隻是吃了一碗就覺得差不多了。

    淺川優希在最開始試吃完一碗豚骨拉麵之後，又試探性地問著白鳥簡述自己能否再吃一點。

    在得到“沒問題，要記在債單上”這樣的回答之後，她仿佛如釋重負一般，又要了兩碗麵。

    豚骨拉麵算不上好吃，日本醬油的味道有些重，吃過一碗大多數人可以接受，但是像淺川優希這般，吃了兩三碗，那說明她真的是餓極了。

    一邊等待著，白鳥簡述一邊翻動手機，搜索著四周有沒有哪裏租房子住的地方。

    按照最初的計劃，他自然是準備住宿舍的，但是現在有了淺川優希這樣的一個特殊的因素，還是需要租一個房子，才能更好地去觀測。

    避免出現什麽意外情況。

    腦海中又出現早上下電車時候，她身上那根平白無故消失的頭發，現在看來，讓她在自己身邊的選擇明顯是更加正確的。

    而且，計劃需要改一下，看來自己在這邊需要呆上幾個星期的時間，這一點還是需要提前和簡儀說一下。

    這樣想著，白鳥簡述給富澤真衣發過去消息，告訴了對方自己大概要外出一個月的時間。

    不用想，肯定知道簡儀會心裏不舒服，準備晚上抽時間再給妹妹打個電話。

    “我吃好了。”

    用紙巾擦掉嘴唇上的油漬，淺川優希的聲音散到了白鳥簡述的耳中。

    “吃飽了嗎？”

    收起手機，白鳥簡述發現她的精神明顯要更好了一些。

    “嗯。”

    付完賬單之後，兩人漫步在了馬路上，穿過了車水馬龍，站在了一處橋邊。

    一月份的天暗的很早，大概是四五點鍾的時間，天邊便變成了一塊被浸濕的藍布。

    橋是古橋，陰暗的路燈能夠照亮腳下青澀的石板，照不清橋頭的石碑，因此白鳥簡述也不知道這座橋叫什麽名字了。

    身旁的少女或許是知道的，但是她也沒有說，隻是和白鳥簡述一樣，站在橋上，遠遠地望著不遠處的燈光。

    白鳥簡述俯身，順著少女的目光看向不遠處，那是一連串神社的紅色建築，上麵掛著燈籠，如果記得沒錯，那就是早上看到過的幾天神社。

    偏過頭，看著少女有些怔住的神情，白鳥簡述開口道：

    “你最近要和我住一起，今天晚上，就住酒店。”

    末尾，他又加了一句：

    “為了怕你跑。”

    似乎是被他這句話吸引住，淺川優希側過頭，沾染著燈火的眼眸對視著少年的眼眸，她雪白的脖頸聳動了一下，緩緩開口道：

    “你是，喜歡我嗎？”

    “還是，喜歡那個和我很像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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