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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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具,並不可怕,那隻是偽裝、保護自己的道具。怕是,戴得太久,麵具摘下時,才發現自己的臉;已經和麵具一模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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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不受自己控製的,甚至更多的時候麵對命運的捉弄都無能為力,隻能順勢而為。

    人生就是一場遊戲,宛若一座迷宮一般,你不知道究竟哪條路才能夠走出去,讓自己最終不受約束,在這場遊戲中不免有成功者,這固然可喜。

    然而,現實是,更多的人從一開始就已經選擇了錯誤的方向。

    白鳥簡述此刻便是站在一片迷霧中,一片處於迷霧中的迷宮中,他在這裏不知道已經徘徊了多久,從有意識到現在,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究竟選擇了多少條路,也忘記了自己究竟碰壁了多少次。

    每次的選擇的路都不相同,每次退回去的路都不相同,與其說,這裏是迷宮,更不如說這裏是他的心之壁。

    不過無論經曆過多久的時間,他都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他都沒有放棄尋找到出去的路。

    沒有任何的遊戲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性取得勝利,也沒有任何的遊戲有百分之百失敗的可能。

    ‘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贏嗎?’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這樣的問句忽然出現在他的心裏,在腦海中莫名地出現,出現了不止一次。

    他已經走了太久了,如果不是絕對理智和絕對專注一直在撐著他的身體,他早就已經陷入了無盡的虛無之中。

    以至於他的身體都已經開始了自己懷疑自己。

    “沒有,但總要試試。”

    這樣回答著,他終於停下了腳步,站在了路口盡頭的那一麵鏡子前。

    他很久沒有照鏡子了,也很久沒有在意過自己究竟是什麽樣子,他一直在奔跑,已經忘記了自己本來的麵貌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如果失敗了怎麽辦?’

    鏡子中的自己忽然張開了口,他那雙和自己相同的眼中此刻留存著疑惑的神情。

    “失敗了,那就失敗了。”

    沒有事情是不需要考慮後果的,可選擇就是這樣。

    ‘明知道有可能失敗,你還要去做?你有心嗎?’

    鏡子中的少年忽然笑了起來,不知道是在嘲笑他的無知還是笑他的荒謬。

    “有所為,有所不為。”

    白鳥簡述看著他,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盯著他的眼睛緩緩開口道:

    “盡人事,聽天命。”

    重活一回,他不像從前那般一無是處,他已經有了自己選擇生活的權利,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的事情。

    他當然可以不去救淺川優希,任憑她自生自滅,係統的任務在自己的生命麵前也是不重要的。

    隻是,如果有選擇的話,人生的顏色從來不應該是行屍走肉地去活著。

    任何悲劇的產生,都是當事者的實力不足所導致的。

    這世間的遊戲,本就不存在絕對會輸掉的局麵,更何況,命運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

    即使失去了所謂的情緒和感情,但不妨礙他去做所謂正確的事,那些身為一個人,應該去做的事情。

    如果僅僅以自己無心作為理由,去拋棄做人的準則,那還不如畜生。

    這並不是約束自己,而是生命個體在精神層麵的升華。

    ‘盡人事聽天命?’

    ‘哈哈哈哈……’

    鏡子中的簡述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他笑得前仰後合,伸出手指著白鳥簡述,緊接著用盡全力將額頭撞向了鏡麵。

    ‘砰!’

    猩紅的血液從他的額頭上流下,順著皮膚的紋路,流經他的眉心,鼻子嘴巴,最後從下頜的位置滴落……

    ‘偽君子!’

    血液沾滿了他的臉,他的五官逐漸變換著,恍惚間,他的臉上時而笑,時而哭,時而露出詭異的神色……

    白鳥簡述向後撤了一步,眼神中漠然的光掃過鏡子中的自己,不去理會鏡子中的他張牙舞爪的模樣。

    抬起頭,純黑的眸子環顧四周,看著周圍混沌的黑暗,隻有眼前的鏡子發著亮光。

    周圍環境安靜的可怕,隻能夠聽到兩人的呼吸聲,一聲沉重,一聲平穩。

    某一刻,白鳥簡述抬起了拳頭,身體用盡了全力猛地朝著麵前的鏡子砸去。

    ‘哢嚓!’

    刹那間,拳頭巨大的力量猛然落在了鏡麵上,無數的鏡片在空氣中爆開,每一顆鏡麵的碎片上麵都能夠看到‘簡述’染血的麵龐。

    一道強烈的白光從破碎的鏡子後麵照射進來,霎時間,無數的碎片在空氣中變化成了光影朝著白鳥簡述的身上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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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有多久能醒?”

    醫院裏,一個身著黑色緊身風衣,穿著黑色高跟鞋的女人站在醫生麵前,她的語氣中就像二月的河水一樣冰冷,或許是比北極的冰川要溫和一些,可其中充滿逼迫的語氣卻比北極冰原上的風還要淩冽。

    吉井昌幸自然是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上位者的壓迫感,盡管自己的年齡比對方大了幾輩,可是從階級和身份上的壓迫並不是年齡的大小就可以抵消的。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用眼睛的餘光瞥了一眼她臉上的神色,她的眼尾有些泛紅,眼眶中也留存著淚水的晶瑩,她應該是很傷心的,畢竟聲音已經哭的沙啞了。

    吉井昌幸抿了抿幹澀的厚嘴唇,轉過頭眼睛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深吸一口氣開口道:

    “呃……暫時還不知道。”

    “嗯?”

    這個答案明顯沒有得到眼前女人的滿意,她皺起了精致的眉毛,輕跺了一下黑色的高跟鞋。

    ‘嗒。’

    清脆沉重的聲音仿佛落在了吉井昌幸的心裏,他的肩膀微微一顫,緊接著張開嘴快速開口道:

    “雖然在最初的時候他的身體受創很大,但是經過這半個月的自我修複和治療,已經沒有什麽異常,反複做過幾次的全身檢查,也沒有什麽問題。”

    “所以我們開會討論,得到的結論是他應該是神經係統受創,大腦一直是最複雜的區域,就連我們也沒辦法去判斷……”

    一連串的如同機關槍的話語在空氣中閃現,冷汗從吉井昌幸的額頭上流下,流經他有些發白的鬢角。

    聽著這樣的話語,少女不自覺地攥起了手指,感受著手心的痛楚,她偏過頭,看向躺在床上的白鳥簡述。

    她眼神中充滿了不知道是恨還是憐愛的情愫,她一言不發地坐在了床邊的沙發座椅上。

    看著眼前病患家屬麵如死灰的模樣,吉井昌幸嘴巴動了動,然後小聲開口道:

    “我們猜測,或許,他隻是潛意識不想醒過來而已,要是哪一天,他想醒過來,就醒來了。”

    這句話其實是沒有根據的,是他從某個韓劇中看到的台詞,不過在此刻倒有些應景,也確實符合白鳥簡述的病情,說不定能夠安慰到眼前的這個少女。

    他抱著僥幸的心理。

    然而坐在沙發座椅上的少女心中卻完全沒有想要繼續交流的想法,她抬起纖細白潤如雪的手臂,向後擺了擺。

    “辛苦了,吉井先生,請跟我來……”

    一直站在兩人身後的穿著女仆裝的少女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微微欠身,伸出手向外麵指引著對方。

    ‘哢。’

    清脆的關門聲在空氣中響起,房間裏的空氣再次陷入沉靜之中。

    床頭櫃上放著一隻殘破的口琴,以及他的眼鏡。

    沐野原雪晗雙手握住白鳥簡述的手,感受著他手掌的溫度,食指覆蓋在他的脈搏之上,能夠感受到他的血液跳動的力量。

    一雙如同黑水晶般的眸子愣愣地盯著白鳥簡述的臉,看著這張棱角分明的冷峻麵龐,腦海中不禁回想起一切關於和他的記憶。

    他第一次救自己的時候,第一次和自己拌嘴,第一次開槍,第一次為自己吹口琴的模樣……

    她本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哭幹了,然而此刻晶瑩的淚水再次順著已經哭紅的眼角流落下來,她忽地想要感受更多。

    身體從椅子上站起,坐在了床上,手指撫摸著簡述臉上的皮膚。

    沐野原雪晗緩緩俯下身子,將臉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感受著他心跳的溫度,手指抓著白鳥簡述的肩膀。

    閉上雙眸,似乎此刻,自己可以和他的心跳對話。

    “你倒是……醒過來啊。”

    ……

    某一刻,房間裏的光線照進了白鳥簡述的眼中,他的眼皮微顫著,似乎在熟悉眼前的光芒。

    感受著胸前重物的擠壓感,簡述垂下了眸子,進入視線的,是一簾柔順黑亮的頭發。

    一股香氣在鼻尖纏繞著,有些熟悉,那是從少女身上傳來的氣味。

    腦海中微微的刺痛感襲來,他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重新閉上了雙眼。

    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緩了過來,口中的幹澀感讓他咬了咬嘴巴,強咽一口唾沫,然後看向身上的少女,開口道:

    “你有點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沐野原雪晗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緊接著猛然直起了身子,一雙璀璨的眸子睜大了起來,直直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意味。

    四目相對,白鳥簡述看著眼前的少女,他的心髒莫名地開始不規則地劇烈跳動。

    他沒有想到,自己醒來的第一時間看到的,竟然是沐野原雪晗,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看自己。

    白鳥簡述嚐試著動了動嘴角,讓自己露出一張笑臉,對著她開口道:

    “早上好啊,雪……”

    然而剛剛吐出的話語下一刻卻被對方的動作阻斷。

    淚水從少女的眼眶中滑落,一時間呼吸停止了下來,她的身體用力地向前撲去,雙手死死地抱住了白鳥簡述的身體。

    “你再也永遠別想離開我!”

    “無論你喜不喜歡我,都別想再離開我半步!”

    “就算把你的腿都打斷,就算把你的手腳都打斷,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

    “……”

    啜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笑容凝固在了白鳥簡述的臉上,他感受著眼前少女身上的溫度,感受著她擁抱自己的力度……

    “你這次休想再跑!”

    “休想再離開我半步……”

    “白鳥……簡述!”

    沙啞的聲音中寫滿了歇斯底裏的愛意。

    沐野原雪晗緊閉著雙眼,手臂不斷地用力,似乎真的想要自己融入他的身體,讓兩人不再有所分開的空隙。

    在白鳥簡述離開的時間裏,那是一段就連呼吸都會疼痛的日子。

    或許是之前從未想過對方會離開自己,以至於將自己的所有都給了這個男人以後,當他離開的時候。

    當自己離開他的時候,她才感覺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這個男人,說什麽分開,那隻是在傷害自己。

    在接到穀田有紗的電話,聽到他快要死了的時候,那一瞬間,她隻感覺自己心髒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一股怨恨的感覺一直纏繞在了她的心中,那一刻,她徹底明白,他根本不可以離開自己,他已經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就算他不愛自己又怎樣!

    無論怎樣他都沒有可以離開自己的理由。

    就算把他的雙腿打斷,把他變成一個殘廢,就算讓他的失去任何的活動能力……

    在他昏迷的十幾個日夜裏,她不知道向著上天祈求了多少次,不知道在他的耳邊念叨了多少次。

    他隻要在自己的身邊就好了,這樣就足夠了,不是嗎。

    ……

    白鳥簡述看著眼前的少女,嘴唇動了動,一股奇怪的感覺如同微弱的電流一般,在胸腔中竄動,他緩緩地抬起了雙手,感受著身體裏微妙的酸澀感。

    雖然隻有一瞬間,但他還是感覺到了。

    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的雙手,咽了一口唾沫,然後擁住眼前的少女,酸澀感浸潤了他的眼眶,一滴淚水從中溢出,落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難過中夾雜著喜悅……

    就是這樣複雜的情感,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情緒……

    “謝謝。”

    “……”

    聽到了他的聲音,沐野原雪晗手指緊緊地抓了一下他,隨後又鬆開,離開他的身體,眼睛注視著他臉上的表情,一字一句道: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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