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會試開考,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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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7章  會試開考,是福是禍
    顧樂遊是個閑不住的人。
    當下滿城風雨,不好出去閑逛,隻能在巷區內走動。
    不知不覺間,又來到端雲觀門前。
    此觀不大,處處顯露出破舊的跡象,都不知多久沒有進行修葺過了。
    “真是浪費……”
    顧樂遊嘟囔了句。
    在他看來,此觀的地理位置雖然偏僻了些,但畢竟位於內城,寸土寸金的地方,隻要懂得經營,肯定能吸納到香火。
    看現在的樣子,多半是那老女冠不管事。
    咿呀一響,兩扇舊門被打開,走出一位身穿灰色道袍,身形幹瘦如竹竿的女冠來。
    她已經上了年紀,混元巾下的頭發花白斑駁,一張麵容更是枯瘦露骨,瞧著有幾分瘮人:
    “這位同道,你總在這徘徊不去,鬼鬼祟祟的,想要做什麽?”
    莫名地想,當初老四性子剛烈,撞死在牢獄當中,也許是一種解脫。以蘇孝文的性子,他奉旨起複入京,恐怕等待他的,隻有詔獄。
    他開始後悔,開始懷疑回京為官是對還是錯……
    他沒有感受到惡意,也沒有感受到別的意韻,完全一片沉寂,死氣沉沉的,毫無反應。
    看著她的眼神,顧樂遊莫名想起“毒蛇”的可怖,下意識後退一步:“我本來就住在那一邊的。”
    馬生申答道:“那就回嶺南。”
    小五似已習慣她的性情,不以為意,轉頭問道:“顧道長,你怎麽把有雲道長惹惱了?”
    陳晉笑道:“我的意思是說,像大胡子這樣,已經不需要再天天練刀了。他的刀,已在這裏。”
    覺得和他真沒法聊在一塊去,不過也慣了。
    怏怏然回去,見到陳晉,當即把此事相告:“書生,我跟伱說,崔氏這位簡供奉可凶得很,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不知修行的是什麽法門。總之我跟她稍稍挨近些,都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
    如此情況,並不多見。
    崔七昭眉頭一挑:“那陳兄你呢?你不也有著秘密?大家彼此彼此。”
    陳晉沉吟片刻:“你見過他出刀嗎?”
    這讓蘇孝成有著一種危機感,一個不好,寫出來的青詞不得寵了,那他的官位就保不住了。
    而實際上,蘇孝成根本不想通過這種荒謬的方式來當官。
    陳晉笑道:“崔兄說得對……所以這些天接觸下來,我越發覺得你神秘,有一種看不透的感覺。我想,在你身上,一定藏著許多的秘密。”
    老女冠問:“小五,怎麽回事?他是誰?”
    指了指心口間:“他現在最需要的,反而是心境上的磨礪,隻要走得出去,便能更上一層樓。用句修行的行話說,他現在有了心魔。而對付心魔,外人很難幫得上忙,隻有靠他自己。”
    有負責考場秩序的官吏叱喝道。
    這裏的府邸大都為朝中高官大員所住;與之相對的左區,則是皇室成員的住宅區。
    老女冠踏前一步,氣勢逼人。
    “嗬嗬,說到忌諱,我倒想起個典故。說有個姓柳的老童生,性多忌諱,在考試前後,但凡有不利於金榜題名的言辭字眼,都不能看,不能說。連個諧音‘樂’字都不能說,‘安樂’要說‘安康’。當放榜時,他問去看榜的仆人中沒中,仆人就回答:秀才康了……”
    陳晉便跟著一眾考子往前走,心裏仍然在想著:其實就算是新換上的聖人神像,也不該是一坨死物,起碼的程序,諸如裝髒等關鍵環節,都該被完成的,怎會雕刻出個殼子,就擺到這裏來了?
    “回嶺南?”
    顧樂遊有點迷糊。
    陳晉滿不在乎地道:“帶著她一起走唄,又沒有規定說不能攜妻闖江湖。”
    但當下,多想無益,不去實地驗證,也無從了解,先把目前的事做好。
    ……
    “好。”
    現在擺放在貢院的死物便是一種例證。
    與此同時,玩空心思來寫青詞討好聖上的不止他一個,還有很多別的人。
    重回廟堂上,蘇孝成發現昔日的故人已凋零散落,取而代之的,是一批批新的官宦。
    “這有什麽?落榜的話,我便回家中,繼續當個衣食無憂的富家子弟,那你呢?”
    “原來如此,那這座道觀,自也是崔氏的產業了。”
    因為沒有帶吃食和筆墨那些,考子們都是孑然一身,入場檢查就簡單了許多。
    很多話也不能隨便說的,一旦訴諸於口,很可能轉眼便被告到內廠中去了。
    幾天時間,忽忽而過。
    和舉子試一樣,會試也分三場來考,主考場為貢院。實則就等於換了個地方考試,考製形式大同小異。
    “我?我如果考不中,便不再走這條功名仕途,仗劍走天涯,做個快意恩仇的遊俠。”
    崔七昭歎道:“雙宿雙飛,羨煞旁人矣。”
    在下車前,崔七昭忽笑道:“陳兄,我在這裏祝你旗開得勝,金榜題名。”
    “那不同的。”
    當進入貢院,迎麵就是一尊高達丈餘的聖人神像,高冠博帶,手捧書卷。
    幹咳一聲:“書生,我有自知之明,對上你,不也是一劍的事?”
    陳晉頗感到意外。
    要知道貢院,那可是最為高等的考試場所了,是具備神聖意義的,那這尊聖人神像算是怎麽回事?
    會試舉子,身份超過秀才,所以也有著一定的體麵,不會被粗暴對待。
    京城,皇城,右區。
    “勿要停留,快進場內!”
    馬生申淡然道:“我一介武夫,能有甚追求?隻是想過些太平日子罷了。”
    正說著,馬車停下,貢院到了。
    純做樣子來糊弄人嗎?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他想不明白。
    “是嗎?”
    顧樂遊不在這件事上糾纏,話題一轉:“我勸過大胡子了,可他油鹽不進,書生,我覺得你應該去勸勸,他會聽你的。”
    崔七昭眉目一垂:“咱們現在可是去考試,哪有未考就說落榜的?這可犯了大忌,壞了兆頭。”
    小五連忙回答:“他是顧樂遊道長,是跟隨陳解元的,陳解元是公子的朋友。”
    顧樂遊感受到了壓力,幾乎要去拔劍了。
    “誰鬼鬼祟祟了?”
    正常的做法,可以重塑金身,可以進行精細的修葺填補,哪有整尊神像都換個的?
    除非原神像被打碎了,而或出了其他無法補救的問題。
    老女冠“哦”了聲,伸手一抓,把小五提著的木盒子奪過,轉身入門,啪的,又把門給關上了。
    陳晉又問:“崔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年落榜,將如何麵對?”
    “你跟他打的話,大概就是一刀的事。”
    突然有人喊道,打斷了這番劍拔弩張的場麵。
    他忍不住仔細觀察,果然發現端倪:
    這尊聖人像似乎是新豎立起來的。
    顧樂遊說:“大胡子,書生金榜題名,外放當官的話,你覺得去哪裏當比較好?”
    在陳晉的潛意識裏,他已認為京城文廟也出了問題。
    顧樂遊:“……”
    “她是有雲道長,姓‘簡’的,是崔氏供奉,常年居於京城。”
    “這麽厲害?”
    但經過江州文廟的事後,他長了教訓,心生提防;加上距離會試的時間已經很緊,不宜節外生枝,先把這場重要的會試考過再說。想要觀想,考完試了,再去不遲。
    然而接下來的各種遭遇,各種問題,讓蘇孝成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
    蘇府。
    換了神像,幾乎等同於被伐山破廟了。
    對號入座,默然沉靜,等待開考。
    “勸他練刀呀。”
    換句話說,就是以前的神像不知出了什麽問題,被撤換掉了。
    顧樂遊跳起來:“咱們好不容易走出了邊荒,你卻又想著回去,太沒追求了吧。”
    開始打量考舍,發現比舉子試時的寬了點,也較為整潔幹淨,整體還算過得去。
    除了寫滿篇阿諛吹捧、故弄玄虛的青詞,別的事,他根本做不了什麽。
    “你說這個是甚意思?”
    顧樂遊:“……”
    入京之後,陳晉本計劃去觀想京城的文廟。
    “嗬嗬,老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但有時候,即使親眼目睹,也未必真實。”
    即使寫的青詞,也是遞交上去,由內宮太監轉交到聖上麵前。
    顧樂遊很認真地道:“一位刀客,如果放下了刀,那叫什麽話?他這樣自暴自棄下去,會廢掉的。”
    顧樂遊已經開始感覺無聊了。
    最大的不同,卻在於飲食,以及筆墨方麵,全部由朝廷提供。
    崔七昭笑道:“你倒是灑脫,但不應該呀,你可是成親了的。你去闖蕩江湖了,那愛妻怎麽辦?”
    陳晉小心翼翼地釋放出法念來感受,卻是一愣神。
    頓一頓,補充一句:“很要好的朋友。”
    “有雲道長,顧道長!”
    在出行方麵,兩人早有約定,倒省了不少工夫。
    馬車轔轔,車廂內寬敞且溫暖,擺放一方茶幾,上麵有數樣精美的點心和酥餅,以及一壺好茶。
    來者是崔七昭的長隨小五,他手裏提著一口木盒子,快步走來:“兩位道長可是有什麽誤會?”
    兩人下車,前去排隊。
    “不知道。”
    進京短短時日,他明顯瘦了一圈,臉上掛著疲憊的神態。
    不管什麽樣的神廟,隻要神像立起來了,都不會輕易說被更換的。
    老女冠目光森然,有異樣的光芒。
    陳晉說:“我與大胡子一起並肩斬過妖邪,我看過他的刀。他的刀法已臻化境,早超越了招式上的桎梏,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
    那迎接他的,將是可怖莫測的詔獄。
    蘇孝成連聖上的麵都見不到,甚至都不知道聖上究竟有沒有看那些青詞。
    崔七昭莞爾一笑:“所以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忌諱那些,並無用處,人最好還是靠真才實學。”
    廟堂氛圍詭譎,步履維艱,蘇孝成隻感到步步驚心,噩夢糾纏。
    回到京城,直接當上禮部尚書,他有一種大展拳腳的雄心壯誌。
    京城文廟,那是比江州文廟還要大的神廟建築群,聲名遠揚。
    “怎能說不知道呢?你總該有個心儀向往的地方吧。”
    “快了。”
    但對於官方提供的飲食,陳晉不甚喜歡,所以還是和上次一樣,讓顧樂遊去購買了一根上好年份的大火腿,放在壺天內,帶進考場享用。
    顧樂遊不是笨人,一點即透:“書生,會試快要開始了吧。”
    他雖然貴為尚書,卻連找個人說話都難。
    馬生申瞥他一眼:“我去切草喂馬。”
    “勸他什麽?”
    崔七昭笑道:“在考場外,有外麵的生活方式;進了考場,又是另一種生活方式,這有什麽問題?莫非在你眼中,我隻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
    “我明白了。”
    在吃喝方麵,他從來不會虧待自己。
    顧樂遊明白過來,把“端雲觀”換成“出雲觀”的念頭徹底破滅。
    ……
    這具聖人神像,竟隻是個泥塑死物!
    “這?”
    “是嗎?可我已經注意到你路過好幾回了?”
    送出門後,顧樂遊和馬生申就回來了。
    今天沒上朝,蘇孝成在家休息。
    陳晉說:“相濡以沫,也可能是一種不得已的苦累。”
    顧樂遊很無辜地道:“我隻是路經此地,她突然跑出來罵我鬼鬼祟祟……這位是誰?”
    “以貌取人,最不可取。”
    兩人對視一笑,竟有種一切盡在無言中的意味。
    “看著像。”
    顧樂遊一怔:“話說起來,我還真沒見過,都是聽說。”
    陳晉回道:“我也祝你金榜題名,春風得意。”
    換句話說,不用考子個人帶吃食和文具進去了。
    崔七昭是個生活精致且講究的人,哪怕在去往貢院的路上,也不忘這些。
    陳晉問道:“崔兄,你這樣進入考場後,在飲食方麵是如何忍受得住的?”
    “那倒是。”
    入京之初,從接到旨意開始,蘇孝成的精神頗為亢奮,覺得聖上是英明的;而自己的仕途將再上正軌,重現輝煌。
    這樣倒也便捷,也能減少考生夾帶作弊的情況發生。
    但他無計可施。
    這一日,會試開考,早早起來用過早飯,陳晉坐上了崔七昭的馬車,一起趕赴貢院。
    顧樂遊不忿地道:“我隻是剛好路過。”
    陳晉道:“能在名門世族當上供奉的,自然都有些本事手段。”
    蘇孝文已死,他的學生陳晉倒入京考試來了。
    對了,今天正是會試開考的大日子。
    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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