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之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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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叫鈴的女生,我其實並不是和她很熟。和她見第一次麵的時候,嗯……好像是在高中一年級學期剛開始的時候,那時我是課間的時候趴在桌上休息,結果一轉頭就發現她在窗戶外眯起眼對我笑著,一連幾次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不過看起來她應該是別的班的樣子,後來她逐漸想和我套近乎的樣子,我也以為隻是一個喜歡廣交朋友的女生,平時臉上也會掛著笑容,和別的女生看起來沒有多大的區別,隻是喜歡眯著眼的樣子讓我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情。

    後來我逐漸發現和聽別人說她有的時候表現很怪,感覺脾氣也不是很穩定的樣子,突然就會拿起一些像是圓規或者裁紙刀的東西對著別人做危險的動作,所以後來很多人都躲著她走。

    我還是選擇繼續當她的朋友,不免地會遭到一些欺負,一開始我以為是那種校園霸淩,還找勇作來當我的靠山。

    有一次她突然拿著裁紙刀在走廊上奔跑想向我詞過來,於是我隻能一路逃跑,在雜物櫃裏看到她拿著刀從我的麵前走過的時候那種緊迫感讓我無比地害怕。可是這時她卻突然把刀一丟有些頹廢地靠在走廊窗邊,而且沒有人敢上前去和她說話。

    我還是推開門,想著被欺負一下讓她舒緩一下情緒,隻要不被動刀之類的就行。可是她隻是看了我一眼,大聲地衝我喊了一聲“可惡”之後就走開了。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那天下午她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拉我和她一起去吃晚飯,不過聽到我說和勇作一起吃之後就悻悻地走開了。後來還聽說勇作的抽屜裏被惡作劇似地放了一個蜂窩,讓他起了過敏反應,這件事我到現在沒有告訴他可能的凶手。

    說了這麽多,可能有人會認為她是一個壞女孩,可是在其它的大部分時間裏,她的笑容還是讓人有一種親近的感覺,每次放學的時候都會來看我幾眼,或者說隻是騎在我座椅後麵看看我在做什麽,撥弄一下我的頭發,掏一掏我的零食,然後就無言地走開了。

    平時見到她的時候身邊好像也沒有什麽朋友的樣子,這也許是我願意和她保持這樣的關係的原因吧,孤單的感覺並不是有些詩裏那麽浪漫的樣子啊。

    我是在幾個月後才和她說上了話,知道她的名字叫做“鈴”,之後她就會和我像是很熟了的樣子,會用她自己的方式來和我打招呼,卻感覺經常因為找不到話題而啞言或者因為不太會表達而害羞。

    但是在展示自己“另一麵”的時候,她卻表現得異常開朗和活潑,越來越快地能追上我,把刀抵在我脖子上的時候我真的害怕極了,可是每次都隻是“嗬嗬”地笑了笑然後收起刀來和我並肩走著,也不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勇作跟我講了她似乎有暴力傾向和一些人打架和被學校警告之類的事情,希望我和她保持一些距離,不過我並沒有聽他的,這也讓我漸漸地被同學有些疏遠和排斥了。

    反正我隻覺得自己普普通通地過著就已經沒有什麽奢求的了,鈴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欺負和霸淩過我,我的身體還是好好的。後來她變成了我除了勇作以外最好的高中朋友,但是她也從來沒有和我們說起過日常朋友交流以外的事情,隻是像完成社交任務的角色扮演遊戲一樣跟著我。

    不過到了大學的時候我逐漸發現她的心境發生了變化。看起來她是準備完成兩年學習的義務之後就離開的,早早地找了一個男朋友,而且似乎很樂意向我提起他的事情的樣子,那種暴力的傾向似乎在這個時候就消失匿跡了。

    她不是很喜歡學習,不過在我從高中到大學看來,她在運動尤其是短跑這方麵表現出了超乎常人的優秀,以至於在運動會上被懷疑使用魔法進行作弊。

    可是就在兩年前的一天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隨著她的男朋友一起消失了。我試著找到她的下落,也許隻是完成義務之後離開了吧,可是那個時間點還是有些蹊蹺。我和學校方麵報告過,可是一直都沒有得到積極的反饋,就這麽拖著,我也不抱多少的希望,興許是和男朋友提前私奔了呢。我應該祝福她的。

    “早上好。”到了大學之後,鈴每次都能在這個時間點見到喬克,因為每周的這個時候勇作都會翹掉周五的課去進行音樂培訓,而喬可的生活規律太過於規律以至於有理可循,隻要校車不晚點的話。隻是今天並不是這樣,勇作一早就趕著六點半的首班車趕去了學校。

    “早啊。”喬可也不會認為這種事情是巧合,她知道鈴應該也是住在自己的社區附近,隻是一直不願意告訴自己具體位置的樣子。兩人拉著扶手站在窗邊,鈴舔舔嘴唇想了想,有些生澀地率先打開了話匣子。

    “聽說你男朋友今天要表演的樣子。”鈴的手捏著一張折疊起來的宣傳單。

    “嗯,這幾天不是文化節嘛。”

    “噢,噢,哦?‘文化節’是什麽東西啊?”看起來她似乎不太清楚的樣子。

    “這兩年大學裏要求有這樣的活動,不過去年學校好像沒有組織的樣子。今年才是第一屆,所以才向外麵大力地宣傳我們的大學,反正各個社團都自己組織活動了。”

    “我好像沒加社團,你們社團有活動嗎?”

    “沒有啊,才幾個人的超自然現象研究社,而且發現一些超自然現象是魔法幹的就基本不會組織有關活動了,聚餐什麽的還多一些。勇作他的樂隊大概可以代表一下我的社團吧。”

    喬可淡淡地說完了這件事之後感覺有一些苦惱,最近大家看起來已經在準備著年末離校的事情了,蒙卡有些坐不住的樣子,相真則經常缺席活動,琉嘉學姐也每天抱著很多的資料來活動室解決問題。啊,怎麽樣都行吧。

    “那我還挺期待你男朋友的表演的。”

    “不過看時間現在他可能已經準備上台了,我應該起早些的。”喬可看了看手機,雖然九點不到,但是九點開始的開幕式第一和第二個就是他們樂隊的表演,然後最後是那位未來明星的獨唱收尾,這樣就能獲得更多的關注。

    車輛即將駛入校區規劃路的時候,鈴似乎在窗外看到了什麽,有些匆忙地按下了下車提示的按鈕後往車的後方看去。

    “怎麽了?”我問道,但是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匪夷所思。機器人司機逐漸減慢車速,在最近的車站停下打開車門。“誒?你要去哪?”

    “我好像看到他了,你先去學校吧。”如同被打亂了發條般運行規律的車上學生麵帶慍色看向跑下車的鈴。

    “他”?應該指的是她的男朋友吧,畢竟那種樣子看起來應該是校外的人,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這麽急著要見他。看著她消失在校外的街道上,喬可不知道這將是她們見的最後一次麵。這起失蹤案最後不了了之,喬可也試著和校方溝通過,最後也沒有得到積極的答複。

    學生們在下車之後自然而然地走向不遠處的校門,喬可則一路小跑著想要趕上勇作的表演,可是在她觀測不到的地方,故事在過去的時間上演著。

    看來就是這裏了,我已經等了你好久好久,就快要把我逼瘋了。一個紅色頭發戴著護目鏡,身上裝備十分拉風的少年走進了深巷裏,這裏在這樣的早上是不會有人注意到的。他已經在這附近蹲點了許久,在這天的淩晨終於等到了那個大惡魔的到來,也發現了他們在暗處的交易。

    順著所有房屋的後街往深處走去,在拔地而起的鋼鐵森林的環繞中有一個不起眼的廠房,雖然隻有一層高,可是誰都知道這片土地的地下是多麽精彩的一個世界。今天早上在攝像頭裏看到了一輛豪車上走下來了幾個人進入了這片地方,那是幾個紫皮守衛,而保護在他們的三叉戟和地獄火槍下的,其中有一個十分明顯地就是海德·西奈。找到你了!一切的元凶。

    少年摸到了庫房的門邊,用身上的感應設備確定周圍沒有遇到監控和防護設施之後悄悄靠近了鐵門,手中的魔力開始湧動著從門縫中穿過,在他的控製下在鐵鎖上聚集成一點。鐵鎖在半分鍾之後被從一個部位熔斷,耷拉在鐵鏈上,少年得以偷偷進入這個地方。

    順著下行的樓梯來到地下一層左右的位置,走進了一個像是廠房一樣的巨大空間裏,四周的牆邊堆放著無數報廢的車輛和鐵件。周圍好像都沒有監控的樣子,隻有上麵才感覺得到一些高負荷電器的反應,可能還要往下走。

    周圍的氣氛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少年必不可能感覺不到這一點。意識到危險將近,他立刻往來時的樓道跑去,警報聲突然四處響起,通向樓道的卷簾門“嘡”的一聲迅速砸下來。

    少年對這種脆弱的障礙毫不擔心,裸露的雙手手臂上開始出現血管一般的紋路,如同電流充能一般般匯集在一個點上,從那裏向上長出了如同根須一般暗藍色的東西。那是由魔力聚集成形的手鐮,以一個誇張的大小向著漸開線的方向延伸著直到尖端。

    他將雙鐮用互相打磨了一下,擦出紅色的火花之後在衝刺的過程中在鐮尖聚集起魔力便要刺向那扇門。可是就在那一刻身後突然傳來了物體高速飛來的聲音,少年連忙回頭去抵擋攻擊,那是一把泛著黑煙的三叉戟,是那些惡魔用的東西,正在向著自己追蹤著刺過來。

    少年迅速地轉過身來將雙鐮交叉抵擋在麵前形成保護力場,三叉戟直直地紮進那個力場中飛速轉動著。用盡全力去招架住了這一次攻擊,他雙手一抬將它彈飛到遠處,“鐺”的一聲紮進了廢鐵堆裏。

    他立刻用自己的力氣去砸那個卷簾門,不過令他意外的是門上似乎有著什麽東西阻礙著他的打擊,刀刃砸在上麵的感覺如同打在棉花上一樣。

    “百密必有一疏,我隻在這裏裝了魔法預警係統,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落網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上方的控製機房處傳來,在那裏出現了一個人影。海德·西奈正在玻璃後麵俯視著下麵這個受困的少年。

    “你有六句話的機會來做最後的事情。”說完之後他按了一下機房裏的按鈕,在外側的牆上亮起了六個指示燈。

    他的手朝著下麵一抬,那把紮進廢鐵的三叉戟就化成紫煙消失了,那些廢鐵開始活動起來,組成一個個的傀儡站立在原地。從機房下方的門裏衝出了五六個持槍惡魔,其中還有兩個紫色皮膚的壯漢拿著重型火炮。

    “哼,你以為我會怕你嗎?”

    “你會。”海德淡淡地說完說完這句話之後指示燈熄滅了一盞。

    少年意識到了自己的危機,手上的充能還在緩慢地恢複著,而周圍已經占滿了敵人,憑借自己的能力可能做不到處理這些人。他在醞釀著計劃,拖延著大惡魔的時間。

    “你就是生產這些惡魔的幕後人,對吧?”

    “生產?並不是那樣的增殖行動,而是,轉化。”右邊的兩盞燈已經熄滅了下來。

    “你放任了它們在外麵胡作非為,對嗎?”

    “這不是我決定的事情,他們有自己的想法。”指示燈開始從左邊熄滅。

    “我父母就是你害的,對嗎?”

    海德停頓了一下看向身後,一個戴著鬥篷,手中有魔力正在發光的人上前來和他說了幾句話。“庫拉·西索,你的父母是自願接種我的……病毒的。”隻剩下中間的兩盞燈了。

    “你騙人!”

    “機會可是很寶貴的,年輕人要抓緊。”隻剩下最後一盞燈亮著,周圍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少年想著時機即將成熟,隻需要自己得知最後一個可能的答案就能逃出這裏。

    “你有沒有對我們的組織下手?”

    海德思考了一下,認為這個問題有待商榷,所以他說的話既可能是實話,也可能是謊話。

    “沒有,可是你是第一個。”

    就在話語結束,最後一盞指示燈熄滅的的那一瞬間,少年立刻回頭將所有的魔力集中到右手的那柄鐮刀尖端,這種力量是他能夠做到最大的。在撞擊的尖端鐮刀與門擦出了巨大的紅色火花,在表麵處瞬間貫穿過去,巨大的能量從那個點像蛛網一般四處擴散炸裂出去,整個空間的牆壁上都炸出了裂痕,但是很快就被修複了。

    整個房間都是有著抑製魔力的東西,海德早早已經在這個房間裏準備好了這層防護罩。

    這樣的障礙一層又一層,西索的魔力也已經接近耗盡,在最後那一刻他是在用精力硬撐著。隻往那邊打穿了三層,可是僅僅隻有二十多厘米那麽深,後麵可能還有幾十層這樣的魔法屏障。他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嵌進破碎的門框中的鐮刀隨著他失去力氣的身體跌坐在門前,所有的人和機械傀儡都圍了上去。

    “好啊,幹掉我吧,不過還會有下次的,嗬嗬……”西索嘲諷地看著高高在上的海德說道。這時令他意外的是海德重新點亮了一盞燈。

    “那在最後,我來問你一個問題吧。”

    “我有什麽回答的必要麽?”

    “你們這些挑戰者,隻要不來不自量力地挑戰,就不會這樣。不是告訴過你們的麽?”海德饒有興味地看著又一個挑戰者在他的麵前失敗的狼狽樣子。

    “所以你就是那個離間我們的人咯?”

    “當然,不是。這是他們的選擇,和我並沒有多大關係。快點,隨便回答些什麽然後去死,大人可是很忙的。”

    “你不可能不給我們一個挑戰的理由,就是這麽簡單。”西索釋懷地笑道。可是這時候燈光並沒有暗下去,從上麵扔下來了一把左輪手槍,在地麵上碰撞翻滾著準確地轉到了西索的麵前。

    “所有人都不允許做任何事情。”海德對著那些把槍對準著的人說道,“好了,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西索踉蹌地爬過去撿起了左輪,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了一眼上麵的海德,他隻是露出享受的微笑看著下麵,就像鬥獸場的觀眾一樣。把左輪直直地對準了一個像是保安一樣穿著黑衣的人時,他在一瞬間有著同樣舉起槍的動作,但是很快就服從地站在原地,有些驚恐地看向西索。

    西索低頭思考了片刻,便立刻摳動了扳機,子彈致命地貫穿了那個人的腦袋。其他人見狀也蠢蠢欲動的樣子,但是還是克製地站在原地看向西索,有個人腳下似乎有了小動作,正要向後跑的時候被身後的傀儡直接釘穿了身體。剩下的普通人和惡魔戰戰兢兢在原地發抖著,西索見狀毫不猶豫地連開三槍,將他們直接擊斃。

    現在是他和一眾機械傀儡麵麵相覷的時候,不過它們似乎也遵從著命令沒有動手,西索還是不知道海德到底想對他做什麽,這難道是一個實驗嗎?意識到這種更大的危險的存在,於是準備殊死一搏。

    他直直地對準著遠處的海德的方向開火,對於自己的準度他有信心,可是槍聲雖響,但卻隻是在玻璃上打出火花之後就彈在了地上。聽著彈殼滾動和子彈掉在地上的響聲,西索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機會。

    海德湊近那個擊中的位置看了看,然後看向下麵一臉震驚和絕望的西索。

    “不錯的選擇,可是還是不夠。”他伸手指對著窗戶朝著下方點了點,機械傀儡開始運作起來,身後冒著熱氣,臉上的燈光像眼睛一樣通紅地看向西索。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一股力量慢慢地從手臂上傳來,這股力量會帶著他繼續走下去的,在撿到這把鐮刀和它融合之後,他一直都相信著這一點。於是他站直了身體,雙手擺好了戰鬥的準備。

    這些大家夥雖然威力巨大,砸在地上的時候如同能夠引起地震的重錘力士一般,但是在他的眼中卻隻是破綻很多的假人而已。西索俯首躲過每一下揮來的重拳,帶著神祠從它們的身下滑過,用鋒利的鐮刃割斷身上裸露著的電線,捅進它們關鍵的部位,讓它們在閃耀的火花中迸裂。

    可是敵人太多了,西索的眼前是整個空間裏的鋼鐵之雨,破碎的傀儡又吸附著旁邊完好的部件重鑄起來,每次擊倒斬斷,都像是在讓它們以更加殘破和恐怖的形態重生著。西索邊躲著朝他飛來的飛彈邊喘著大氣,這股力量也快要要耗竭消失了。

    “好了,我已經看煩小醜跳梁的表演了。”海德的聲音在混亂的金屬狂潮聲音中傳到了他的耳中。緊接著就是劃破空氣的聲音,那把三叉戟直接將沒有組織起防禦的西索直接頂飛,紮進他的身體嵌在牆上。西索瞪大了雙眼想要把那個貫穿身體的戟拔出來,但是劇烈的疼痛和消退的力量讓他無力回天。

    “這是秩序的一環,我的秩序!我可以創造會毀滅我想要的一切!”海德囂張地喊道。最後他看了一眼西索,收走了他身上的三叉戟,按下了最後一個按鈕之後揚長而去。

    機械傀儡上的部件在一瞬間失去了組織力散落在地麵上,整個空間變成了一片暗色的鐵海。有些機械裝置在外圍活動著,發出活動的響聲,很快這位倒在牆邊的挑戰者生命將迎來終結。

    “好的!讓我們搖滾起來!”山崎在台上對著下方的觀眾高聲地呼喊道,一下就掀起了整場的情緒,歡呼聲排山倒海,體育場上站著的人爆發出海浪一般的聲音。

    鼓手敲響了起步的節奏鼓,勇作一邊有些緊張而穩重地地按住品,一邊偷看著台下的觀眾,在其中尋找著喬可的身影。

    而喬可這個時候聽到了體育場的舞台那傳來的聲音,飛快地跑在前往體育場的路上,與此同時另一位女生也在聽到地下傳來的像是機械運作的聲音之後朝著逐漸增大的方向跑去,她在這個後巷密密麻麻的小路中幾乎迷失了方向。

    演奏聲一齊響起,拉開了大戲的序幕。山崎站在c位上握緊了話筒,性感的聲音點燃了觀眾的激情。開幕曲是“82號樂隊”的一首勁曲搖滾:

    你怎麽了?

    看起來你在這場遊戲當了太久的受害者。

    我就是這麽想的,

    即使它看起來由虛幻構成,可是它依舊真實。

    我會盡力,

    卻不知道從何開始。

    於是我開始墜落,

    墜落。

    ……

    鈴在後巷裏翻過一個個垃圾堆朝著那個方向跑去,發現了那個虛掩著的鐵門,用盡全力推開了它。在地上她發現了被熔斷了的鐵索,這是他會用的魔法,沒有錯的。這時機器運轉的聲音到了尾聲,當她踏進這一個矮房的適合看見了樓道下正在緩慢升起的卷簾門。

    她踢開腳下的鐵片,推倒那些已經變形從門框上脫落下來的鐵皮之後看到了眼前有些泛起綠色的濃烈空氣。在這片空氣下是一片仿佛房屋坍塌下來之後出現的廢墟,地麵上完全都是廢銅爛鐵堆積成的樣子。鈴盡可能減少呼吸地在房間裏想要發現著什麽。

    在一處牆角鈴發現了一道亮紅色的蹤跡,急忙翻過那片廢墟跑過去之後發現果然是西索,他以倚靠坐著的姿勢靠在牆角,身上已經濺滿了和發色一樣的鮮血。

    “別這樣……別這樣……”鈴急忙探下身去檢查,他已經……沒有了呼吸,手臂上地方鐮刀也逐漸消失。她將手放在西索的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種如同冰一般的溫度,接著扶住他的後頸將他摟在自己的懷裏試著減輕這份寒意。她感覺得到一份溫熱,看向自己的手,那是西索的血。

    沒有辦法了,鈴鬆開手來蹲在原地看著他的臉,突然有些別扭地笑了笑。她喜歡他那有精神的眼睛,可是在最後一刻沒有想著摘下他的護目鏡看他最後一眼,因為下麵也許是一個痛苦,絕望的表情,可是對於她認識的西索來說,那可能是一種不屑和狂妄吧。

    鈴這時微微睜開了眼,露出了那個外黑內紅的眼瞳,她已經經曆過許多。西索的死,在一定程度上對她是一種釋放和解脫。

    不過她和他有過一個約定。鈴將手伸向他的脖子,從上麵取下了一條項鏈,在項鏈的下方是一個紮進自己心髒裏的長釘,看起來他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痛苦。於是鈴把它拔了出來,將連著細線綁在上麵的釘套套上之後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片刻,也沒有再去觸碰一下西索的身體,因為她在西索那裏學到了人們會用敵人的屍體當做誘餌的知識。還有更多,更多的知識她會繼續自己學習並使用下去,可是今天她必須離開。

    可是那個挑戰者的故事並沒有到此就結束,他在另一個地方醒了過來。一條一眼望去隻有黑影與猩紅的河上飄著一條竹筏,一位和他的發色接近,但是更加地暗接近黑褐色的黑袍人正在緩慢地劃著長竹竿,它的背後背著一把有它的身形那樣長的鐮刀。

    “這是冥河嗎?”西索檢視著自己的身體,衣服已經破爛不堪,但是身體上的那個大洞似乎是補上了,魔力也已經歸還了生命之樹。那個黑袍人點了點頭,西索恍然大悟,自己回到了生命之樹的光裏,這裏是三界交叉的地方——冥河。

    “我這是要往地獄的方向去嗎?”

    它繼續點了點頭。

    “可是我……”說到一半,西索突然啞言。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為了自己也好為了組織也好他做了太多對於人來說出格的事情了。

    看到他正在苦惱地摸著自己的臉,冥河引路人回頭看了一眼,這時西索也抬頭看向它。這是在帝國的話劇中才會出現的神明,不過卻是自己在前往地獄的時候才見到的真容。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想過自己有能被神帶往天堂的那天。

    可是西索根本不願意就此墮落進地獄永世掙紮。

    “審判長美狄斯會給我回去的機會嗎?”引路人克壌沒有回答它,隻是低沉地呼吸著。西索自己也笑了,複活對於他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夢想,最多隻能期許著來世。可是這時他感覺心底有一種東西在滋生著,並且隨著血液一起在身體裏湧動著。

    “我能摸一下你的鐮刀嗎?以前隻在畫裏麵見過。第一次見到真正的神明啊……”

    克壌發出思考時低沉的聲音,微微點了點頭。從冥河上穿過的人內心已經是被完全滌淨了的,人們在這裏隻會剩下剛出生時的那種純真。

    可是西索想到了自己的過去,回去的欲望在一些事物的作用下讓他想到了一個恐怖但可行的辦法,因此需要一個能夠傷到神明,帶著魔法的武器。他從來沒有這麽瘋狂過,隻是他想要回去的渴望已經將他逼瘋了,世界上還有著他留戀的事物,未盡的事業。

    他裝作玩耍的樣子突然起身,將鐮刀狠狠地釘入了克壌的身體裏。帶著魔法的鐮刀很快像蛇毒一般將邪能釋放在了身體中。

    克壌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在穿過人神隻界的時候會留下這樣的邪念,也從來沒有防備過那些前往天界或者地獄的人們。盡管它不善言辭,但是也是一個體恤著人們苦樂的小神。如今它卻被自己的武器釘穿,在一瞬間失去了神格的威力後沉入了冥河中。

    西索立刻拿住快要沉進冥河裏的竹竿,朝著自己來時的方向拚命地劃去。我會回來的,你們不會得逞,我會幹掉你們的……

    他疲倦地站在了那片延伸到無限遠處的發光屏障前,隻要穿過這裏就能返回人間。沒有人試過,也就沒有人成功過,這個挑戰者相信他會是第一個。他還拿著那把帶有著魔力的死神鐮刀準備一起離開這裏,上麵留著永遠抹不掉的猩紅色,那也許是克壌的血。

    西索伸出手去,但詛咒接踵而至。這讓他幾乎失去了一切,但是對於最後一無所有來說,他還是得到了許多。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