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外麵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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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需要等,繼續等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過坐在有些冰冷的地下室裏重複抄寫一遍自己的筆記怎麽說都是一件無趣的事情。
“吥扭扭。”小d雖然一直都是皺著眉頭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並不會說什麽不高興的話。唉,皮膚太白了,當時設計的時候就因為材料原因沒有辦法調出人的皮膚那樣的顏色,不過精靈的皮膚應該也是雪白的吧。對嗎,小d?
小d不會說話,隻是一臉木訥地抬頭望著我,等著我把雙手從她的臉上放下來。
東雲她現在還在睡覺,睡得很熟,螢火蟲卻已經從鋪蓋裏鑽出來看向我。小西應該也是睡著的樣子,不過她也可能隻是裝睡,等我們離開之後就會起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小d,去旁邊房間接水洗臉哦。”我打發走小d後悄悄走到東雲的座位旁偷看她的筆記。看起來她記錄地十分認真的樣子,連一部分假設性的內容都已經有了初步的推測和分析。
這時安靜而昏暗的房間裏傳來了書頁翻動的聲音,從那個角落傳來的。e-42已經打著手電筒在看著書了,不過這本書看起來不太合她的胃口,翻頁的頻率也比正常地要高。我在她的背後蹲著觀察了一會,然後用手指點了點她的腦袋。
“嗯?有什麽事嗎?”
“這麽早就起來看書啊,感覺你一直都在做一樣的事情。”
“嗯,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不會無聊嗎?”
“不知道,反正挺有趣的。”
我低頭看了看她正在看著的書,是我高中時期的一本讀物,講的是一群人在探險路上因為各種原因分分合合,最後在終點之前無人生還的故事。她似乎並不喜歡這種故事,雖然我覺得其中對人心刻畫的表現還是不錯的。
“你喜歡看什麽書呀?”
“不知道,別人推薦我看什麽我就看什麽,不然就隨便看看。”
“那有人推薦你嗎?”
“嗯……隻有t他以前總是打打殺殺地,我也在這裏找到了和他想法差不多的書,不過他似乎並不喜歡看的樣子。”
“打打殺殺的書啊……”我想到我並沒有那種書,便沒有什麽向她推薦的。
“看起來你也是喜歡看書的人,這些都是你的書吧。”我點點頭,“那有什麽可以推薦的嗎?”
“啊哈哈,沒有,所有的書和它們的意義都是一樣的。不過你應該看不完那麽多。”
“當然,所以要在活著的時候多看看,死後自然長眠。”
聽到她很隨便地說出這種話之後我有些驚訝。
“對了,你之前那些書在哪找到的?”
“那邊的儲物間裏堆著一些,不過有的已經燒焦了,還有一些在舊房子裏麵到處都是。不過好像都拆掉得差不多了,隻能說很可惜。”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驚,不是為了那些書的事情,而是那些廢墟裏麵可能有沒有被拿走的資料,我現在需要一些關於這裏的實驗的資料才能全麵地認識一些東西。身後傳來耷拉著拖鞋走路的聲音,東雲隻在內衣外麵穿上實驗室服就打著哈欠走了過來。
“起這麽早啊,諾艾爾,今天有什麽事嗎?”
“很多很多,那些資料我暫時沒有時間處理了,我先把自己的東西準備齊全再說吧。”
東雲隻是點了點頭,但感覺又像是沒有什麽事做了一樣,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玩起了手機。沒信號的,如果有小西和小d早就拿去玩了。
我拿起洗漱工具準準備走出房間去廁所旁邊的水槽那洗漱,推開厚重的鐵門時,泰莎就直直地站在我的麵前,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靠在牆邊正在抽煙的人,就是昨天和她走的很近的那位,腰間還別著一把左輪。
“不要在這裏抽煙,小孩子不喜歡。”
“哦。”
在談話之前我馬上對著那位槍手叫到,她愣了一下之後點點頭,把煙在金屬牆壁上按滅之後背對著我們看向入口處,看起來是一副要談話的架勢。
“所以泰莎大人為什麽這麽早就要來找我啊,我還沒有準備好迎駕呢。”
“不是那種問題,就是來告訴你我們要回聯邦去一段時間,這裏的事情都暫時交給你了。放心,零崎她懂這裏的大部分事情,腦袋靈光地很,有事情問問她就行。什麽啊,挺熱鬧的嘛,這麽多人都住在這裏有些憋屈了。”
泰莎說笑間看向屋裏的眾人,小西這時也醒了過來,手裏正抱著螢火蟲幫她梳頭。
“如果有事需要你出麵呢?”我有些不樂意地陪笑著,事情總是越來越多。
“聯係我就行了,我會傳指示到海邊那邊的。放心,沒那麽多事的。”她越是說地輕鬆,我越覺得事情會越來越麻煩。
“那我該怎麽聯係您呢?這裏可沒有網絡啊,而且這麽偏遠的地方,信號應該也不會太好吧。”當然不是這種幾十年前才會考慮的原因。
“那個基站,如果你要的話就搬下來吧,海邊到時候還會送來幾個的。不過如果你要長期住在這裏的話,是要考慮一下通網的事情啊。對了,聯邦那邊給我們發了一個邀請函,是海間聯協的邀請函,聯邦給我們準備了一個代表的位置,要去參加嗎?”
“什......什麽啊?”我印象中在新聞裏聽到過這樣的詞。
“你到時候看看就知道了,就是一些小國家和地區參加的小會議而已,去不去影響也不大。那我們走了,加油。”
她說完便回頭朝我擺擺手往外麵走去了,還往那個之前關著小女孩的房間裏看了一眼。
“哇哦,國家代表誒。”東雲在門後感歎道。
“不懂啊,不過還是去看看吧。要穿什麽衣服好呢?”我在洗漱之餘想著這種問題,然後換一身經常穿的衣服就爬到地麵上去。
在“生命之樹”的台階上下跑來跑去著一群藍精靈,彼此之間在玩鬧著,可以看見他們臉上快活的表情,不過看不見他們的老大的樣子,隻有一位綠色頭發,正在地上用樹枝畫著東西的女孩周圍聚集著許多的藍精靈。
“這個是數字‘1’,用來表示‘一個東西’的數量,比如,你是‘一個’人……誒!”
“唔。”一個藍精靈想了想,然後直接撲到地麵上把她畫出的一些形狀鋪散成一團散沙之後就跑開來,還帶著幾個藍精靈一起去玩耍去了。帕莎顯然被這種衝動和調皮的行為而有些慍怒,不過看到還有許多的藍精靈有些呆呆地看向她之後還是深吸一口氣,繼續教著這些小孩一樣的人知識。
“嗨嗨。在做什麽呢?”我朝著她打招呼,她和藍精靈們一起抬頭開向我,朝我打了招呼,有些藍精靈隻是麵麵相覷,並不知道我是誰。
“我想教他們一些東西,他們還小,有點不太聽話和懂事的樣子。”
我想了想那個叫t-14的人,不過看起來應該是少數。
“那有什麽需要的東西嗎?這邊的物資有些匱乏,我會找總管想想辦法的。”
“可是我沒有錢,沒有帝國外麵的貨幣。”
“沒事,隻要不太過分,零崎她總會想到辦法的。”當然這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不過她確實能做到,通過各種手段。
“那,我想要一個那種教學套裝,以前有人從外麵給我帶來的,就是那種……什麽都有的教學套裝啦……呃,哈哈。”她看起來有些描述吃力的樣子,隻能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發飾。
“大概懂是什麽東西,那我會記錄一下的,生活方麵沒有什麽問題吧?”
“還好吧,至少有吃有住,不過什麽都不做就在這裏享受,有些過意不過去啊。”
我點點頭後繼續邁下台階,遠遠地看見泰莎他們搭上了車跟著幾個藍精靈一起離開。這附近都是藍精靈們活躍活動的場所,十分熱鬧,追逐打鬧的時候總有一不注意撞到我身上的人,還好自己年輕,腰什麽的還硬朗著啊哈哈。這附近的房屋都還是之前的樣子沒有動過
在轉角處見到了正往這邊走來的t-14,他看起來雖然依舊是那種沉穩嚴厲的樣子,不過今天有了一股特殊的氣質。除去身上的彈鏈和裝備,在他的腰間多別了一把在朝陽下也微微發光的佩劍,在比較嬌小的身軀下足以從腰間拖到接近地麵的位置。
“嗨嗨,感覺你有些高興的樣子哦。”我的眼光盯著那把佩劍,他也低下頭取下它,在我的麵前展示了一下拔出的動作,居然是真的刀,鋒利的刃讓陽光從邊緣流向刀尖。
“泰莎給我的,說這是我的身份的象征。”
我看向刀柄底部的聯邦國徽,看起來是聯邦那邊頒發的東西。
“真好啊,有這麽一個寶物,不過你應該也不會用的吧。”
“她說這是儀式上會用的那種,一般都不用,不過我覺得有人會喜歡這個東西。”
“是誰?”
“d,d-288,他現在在聯邦接受治療,e告訴我的。”
看起來也是他的夥伴呢。這時我發現在他的周圍沒有見到晚上的時候見到的那些巡邏隊。
“你的那些拿槍的夥伴呢?他們去哪了?”
“大白天就不需要做這種事情了,沒什麽問題的,我也隻是出於習慣。這邊挺安全的樣子。”
“那你有什麽需要的東西嗎?畢竟是這裏的高級官員,要到一些東西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嗯……我想我可以自己解決。”
“子彈什麽的也可以自己搓出來嗎?”
這句話讓他抬起頭來,我感覺得出他對這個問題有些束手無策。
“那你有什麽辦法嗎?”
“有,辦法總是有的,”我笑著說道,“那我了解了。”
很快工地裏吵鬧的聲音就傳進了我的耳中,這才八點啊,讓那些喜歡睡懶覺的人怎麽辦呢?也許這就是這邊暫時沒有多少人住的原因吧。迎麵走來了那個叫做貝妮的女孩,她背著槍手裏抱著兩盒餐盒從我的麵前路過,用眼神和微微點頭向我打招呼示意,後麵還有幾個有說有笑的藍精靈也各自提著兩大袋的餐盒,有說有笑地從我的身旁路過,也好奇地仰視朝我看了一眼。
接著我走訪了這邊住著的幾家,那位母親見到女兒回來之後喜不自勝,帶著她親自出門迎接我。
“多謝您,我的女兒情況好了許多了。”
“啊哈哈,也不算我的功勞啦,她自己也很努力地克服著自己的問題。不過我想問一下,她小時候有做過什麽事情嗎,這件事可能和她的一些經曆有關。”
聽到我的話之後她露出了有些難過的表情,有些別扭地緩緩說道
“其實……以前我沒有怎麽管家裏的小敏,心思很多都在那兩個女兒身上了。她以前經常跑去外麵玩的,不過小孩子都這樣的,而且也沒有出過什麽危險的樣子,想著就讓她這樣挺好的。”
“所以就是不知道原因咯,嗯……”
她微微點了點頭。我俯身下去摸了摸她的頭,小心不被那雙尖利的角劃傷,突然感覺有些異樣,她的提問有些低低到有種冰冷的感覺。不過她表現地十分活躍,還抓著我的手想要帶我出去玩。
“她的體溫有些低啊,沒有問題嗎?”
“之前出事之後她也是這樣的,不過現在比起來精神要正常許多了,按照我的經驗的話應該會好起來的吧……不過不要生那種病為好啊。”她指的應該是那種不治之症。
“也是呢,不過事情進展太快了,我也沒法多觀察,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繼續帶她來找我。不過我來這裏的事情不隻是這個,你們有什麽需要的東西嗎?最近正在組織物流。”
“小敏說她想要一個暖爐,現在暖季剛過去,應該還是降價打折的樣子吧,要盡快,不然我回去挑吧……”說到這她突然停了下來,看起來是突然打消了這個主意。她們現在的狀態還比較特殊呢。
“不用,我正好要測試一下這裏的物流情況做的怎麽樣呢,這種事情就交給管這裏的人,大概就是我吧。”
想成為偶像的姐弟兩人並沒有什麽想要的,不過我見過他們之後自作主張地在清單上加上了網絡電視,這種淘汰貨應該也是在可接受範圍內的吧。
還有那位泰莎的同居者,她在我的印象中就是一直坐在陰暗房間裏的顯示屏前玩著遊戲機,也許這樣一直下去身上會長出那種黴和蘑菇一樣的東西。不過她並沒有什麽想要的,無論如何也沒有那種想法,看起來對於這種免費的事物看起來有些抵觸的樣子,所以我並沒有為她考慮那麽多。
最後我走到對麵的工地上,路上見到了發現我不在之後急忙跑過來的小d,她的側馬尾上的結都有些鬆開了。
“嗨嗨,歡迎入隊。”我幫著她打理好發型,拉著她的手走向那邊,看到零崎和人偶們一起在搬運著鋼筋,我馬上上前去攔下她。
“哦?有什麽事嗎?顧問大人?”她見到我之後馬上叫路旁的一個監督人偶頂上自己的位置,脫下手上肮髒的手套走向我這邊。
“看起來我有了新的身份啊。”
“泰莎大人說這種事情還是以身份稱呼為好,畢竟都是體製裏的人了嘛。”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出來體製的那種東西,還是隨心所欲的那種樣子。
“你在拆房的時候有沒有清理過裏麵的東西,就是比如說書,還有資料文件的那種東西。”
“誒……這種事情沒有注意啊,泰莎也沒有提到過這種事情,我都是直接命令拆掉之後就地搭建的。也許……也許那種東西在牆裏麵吧。”
旁邊突然亮起電焊的光,我為了保護雙眼立刻回避。
“唉,算了,不過那邊如果要開工的話要記住我的話哦。對了,還有這個。”
我把手中用筆記錄在紙上的清單交給了她,她拿起來看了看,用第三隻手思考著上麵寫的是什麽。
“這是什麽?節日要用到的道具嗎?”
“當然不是,這是這邊的人需要的東西,他們都是帝國的人,沒有那麽多外麵的貨幣。所以我想您應該有能力解決的吧,對吧?”我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低頭撇起嘴想了想,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應該不成問題。”接著她叫了一個穿著黑色馬甲的人偶過來,兩人對著紙上的東西低聲交流著,我記得在收發處見到的人偶也是長這樣的。
“對了,那些錢,從哪來扣,不會又是和聯邦說一聲就行了吧。”等那個人飛速離開後我繼續問她,她沒有回答我,露出一個微笑。
“要學會規劃,什麽時候用什麽樣的錢,反正我知道怎麽樣處理這種事情的,您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她正準備離開,不過我立刻把她拽住了,她有些意外的樣子。不過我並不是繼續和她糾纏這個問題的,雖然錢確實很重要,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聽說過‘海間聯協’這個東西嗎?是什麽樣的,我對政治這種東西是一竅不通的。”
零崎睜開了眼進入機體工作狀態,然後重新眯起眼和我娓娓道來。
“海間聯協”是區別於石油之國大陸上的貿易政治組織,雷霆領域的邦聯製,極東帝國的生命之樹紐帶的第四大跨多國和地區的組織,主要由海上的島嶼中後發形成的文明參與其中,諸如新舊歡樂城和秘銀聯邦都是其中的成員,也有一些在其他三大勢力影響下進行參與的成員。本質上是為了促進新生勢力之間的交流和合作的組織,不過由於成立未久,加上內部成員有著明顯的矛盾,體製尚未成熟,所以正式化程度較低。即使穿著哈維伊島的花花襯衫也不會有人表示意見,因為格局如此。當然最後一句話是我自己加的。
“所以我這樣去沒有什麽問題嗎?我對這種事情不是很懂的樣子。”
“沒事,我作為場地承包商的時候見過那種場麵,就是像辦公室裏開會一樣。不過大家都是找到自己的夥伴各說各的,畢竟沒有領頭人嘛。而且啊,要記住聯邦和歡樂城的矛盾,不要挑事就是了。”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哎呀,麻煩的政治。不過我馬上又拽住了她的肩膀,她回頭眯著眼看向我。
“還有什麽事嗎?”
“幫我準備一下去海邊的車。”
“好嘞。大概……十分鍾之後到。”
在路上看見了那個為這裏提供大部分食物的農莊,在農莊的門口停著一架巨大的機甲,印象中是泰莎的一位戰士的。我示意人偶司機停下車之後準備進去看一看。
在察覺到門口有來客之後,金屬敲擊地麵的聲音開始從我這邊傳來,一些頭上長著長長的耳朵像是兔子一樣,全身都是金屬表皮的人,不,是機器人從農莊裏向我走了過來。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小d也聽話地沒有動,兩個機器人見到我之後啟動的視覺係統掃描了我一番之後用兩隻耳朵通過不同頻率的活動發出信號。
“早上好,是……顧問大人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從旁邊的綠化隔離裏閃出了一個紫色頭發,穿著休閑裝扛著鋤頭的人,她和這些機器人幾乎一模一樣,仿佛就是以她為模板鑄造出來的模型。
“你是泰莎那邊的人吧,”我看著這台機甲問道,“不過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翡翠,叫我的代號就行了。”這時機甲駕駛艙的後門被推開來,從裏麵鑽出了一個和她有些像的人,坐在離我們不遠處看著我們。,“順便介紹一下,那是我弟弟,克裏斯托。”
“看起來真有閑心呢,居然讓軍人幫忙做農活。”
“沒事,我隻是喜歡做這種事情而已,這片地方已經被我承包啦。”
農莊裏的普通工人和翡翠的機器人都在做著農活,看起來她把那些應該是用於戰鬥的家夥都拿來務農了,不過也挺好的。
“啊哈哈,確實如此,這裏可沒有那麽多戰鬥要打啊。”
和她道別之後我們搭上車繼續往海邊去。
珂賽特喜歡海,但這也許和她並沒有見過多少次海可能有關係,曾經住在內安國區的她聽過海麵上的傳說,說會有引發海嘯的妖怪定時地摧毀人類的家園,也有吞噬那些不尊重海下海玩耍的小孩。可是她還是心神向往著,那是一個傳說,傳說總是吸引著人的。
當她真正的到了海上之後,她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凶險,卻也不至於讓她心潮澎湃。生平第一次搭上用生命之木搭建的船,暈船的問題有些困擾著她,而且,那個時期十分地特殊,按照先前預定的路線,她們會逐漸地駛向戰爭進行著的海域,而且即使她們停滯不動,或者說準備返航,戰火也在朝著她們撲來。
就在她們抵達位於維斯特拉瑪西北處島鏈上的帝國中轉站準備作為西行的最遠處就此返航,準備物資時,戰火迅猛地撲了過來,船上的人落入了水中不知所蹤。珂賽特也沒有想到自己活了下來,卻是在敵人的那裏,但是她似乎並沒有遭到那種殘忍的對待,在中轉站的海邊她見到了太多的浮屍和碎片。
那裏有惡魔,可是沒有預想中的那麽恐怖。
珂賽特摸著掛在脖子前的那條項鏈,琥珀金黃色的寶石在陽光下也能發出微弱的光。蕾和她講了那天之後發生的一些奇妙的事情,在那時的她也在海裏失去了意識,所以也是這樣得救的嗎?也許是真的呢。她在心底裏竊笑著,想到自己在上岸之後為了活下來去釣魚時的收獲,也許是和海有著緣分吧,哈哈,每次有機會到艾爾蒙奇區去時,她都會在海邊安靜地坐一會,就像現在此時此刻一樣。
她說能在海邊一眼看見許多的東西,比如對麵的那個島,據他們說的,和這裏一樣是一個島,上麵生活著芸芸眾生,而自己一眼望過去就能看見全貌。可無論如何,總會有看完看膩的一天,那時自己是不是會對海產生厭倦呢?不過暈船的感覺不會在這種時候出現,而清晨吹來的清涼海風正是自己在暈船時最迫切需要的東西。
她沒有什麽需要去做的,現在的她已經落難流落,如果不是這裏的一些人所助甚至沒有一個留給自己住的地方,像之前剛從這裏上岸時一樣忍饑挨餓。她被這裏的人欺負過,但同時也感恩這裏的一些人。
當珂賽特回想起之前的種種遭遇,不禁感覺有些奇妙時有人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頭去,看見了一個有些拘謹膽小的男孩,還有正提著鐮刀往這邊走過來的“愛麗絲”。
“我……我不是要欺負她的。”
“誒,很老實嘛。”“愛麗絲”聽說了我在這裏經曆過的種種不快之後據說和這裏的老大鬧了一些別扭留在這裏保護我們。
“是……是我的主人說希望請這位小姐前去一趟。”
“去幹嘛?他是做什麽的?最好好好說明白。”
“他是個畫家,隻是個畫家,說想要請這位小姐作為模特。”
“不是被脫光,身上擺滿鮮花的那種模特?”
“不是!大師他不是這種人!”
聽完這個看起來隻是十歲出頭的小男孩的話語,“愛麗絲”認為不是什麽危險人物之後看向了珂賽特。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選自己當這個模特,但是總歸不是什麽壞事,於是在“愛麗絲”和蕾的跟隨保護下走進了營地區。男孩示意她進帳篷與他的師傅一敘。
麵前坐著的是一位看起來就是從事藝術那一方麵的老人,正在用手中的畫筆在一副將要完成的油畫上潤色勾勒著,在旁邊靠著帳篷擺著幾幅已經完成的畫,以人物畫為主的樣子,還有幾幅應該是畫海的風景畫。珂賽特希望自己也能成為這樣的人。
“先生您找我有什麽事嗎?”看到他似乎有些過於專注而忽視了自己,珂賽特小聲地打招呼道。
“哦,哦……”他扶了扶眼鏡看向珂賽特這邊,仔細上下打量著她,這讓她有些不習慣。“最近在物色一幅極東帝國的神明的畫,想要在您的身上尋找一些靈感。”
“我……我嗎?我沒有那種樣子的啦,隻是穿的有那麽一點相像而已,如果您需要的話可以去看看我們那邊畫的神明的畫,應該會讓您滿意的。”
他若有所思,似乎並沒有完全同意我的觀點。
“你們是信奉著那些神的人,對嗎?我可能了解的不是很多。”
“嗯嗯。”珂賽特點了點頭。
“那麽你們就是親近神的人了,我可以從你的身上感受到一種感覺,可是我有些難以形容。不過神其實也都是人念想的事物,和人的關係應該很親近的吧,雖然這麽說,應該也沒人見過神就是。”
“先生不是這樣的哦,我們的神是真實存在的,在那邊有很多的人都見過了。”
“是嗎……”
能夠親近神明是帝國引以為傲的一點,但是這位老藝術家似乎並沒有她期待中的那種反應,而是看起來有些遲鈍地換上了一塊新的畫布,在思考著什麽東西。
“好了,不用麻煩您了,感謝您的幫助。”
他對著珂賽特用筆做了簡單的對位比試之後就打發著珂賽特離開了,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以為自己要在那張有些小而且不太舒服的板凳上坐很久。掀開帳篷門離開時,男孩畢恭畢敬地朝自己鞠了一躬,珂賽特有些受不起這樣厚重的禮節。
不過外麵隻有蕾在等著自己,“愛麗絲”不見了蹤影。
“愛麗絲呢?”
“剛才被那個昨天見過的科學家叫走了,她好像是這裏管事的人。”
“所以,泰莎她們好像已經離開這裏了哦,不過你為什麽沒有跟去呢?”
我在巡視完利奧波德的情況之後注意到了那個叫“愛麗絲”的女孩,有些事情需要和她談談。於是我們現在站在海邊,望向不是那麽遙遠的科爾島。
“因為這裏太危險了,我覺得珂賽特和蕾她們需要保護。”
“不是已經有巡邏的人了嘛,而且這裏的人那麽多。”
“可是那種事情還是發生過的不是嗎?惡魔可不會在意那麽多東西。”
“如果他們真是惡魔的話……”我差點把自己心裏藏著的話說了出來,這樣可是不行的哦,安全意識不到位了。“說的也對呢,不過泰莎交代了我要照顧好你……手上的那個東西。所以如果過幾天有空的話,可以到我的實驗室來一下嗎?畢竟你不能和那個東西分開的嘛。”
“當然可以,不過如果是做那種比較激進的事情,我還是要考慮一下的。”
“啊哈哈,看來相處地已經培養出感情了嘛。隻是簡單的倒模而已啦,畢竟是一把有曆史的武器,還是可以學習一下的。”
這時一個零崎的人偶跑了過來,把一張船票遞給了我之後匆匆離開。
“您是準備離開這裏嗎?”
“隻是臨時有些事情,泰莎她啊,很忙的,所以有些事需要我去辦。”我有些想要挖苦泰莎的意思,不過去參加那個會議畢竟也是自己的意思。
“那這裏誰來管呢?感覺如果沒人管的話很快就會出亂子。”
“當然是這裏的人啊,不知道我和泰莎的人多了去了,每天都會有新麵孔來這和離開,就讓他們自己去管吧,這裏畢竟也是他們停留的地方嘛。當然,你也可以管管,我不介意的。”
“算了,我已經看著夠瘮人的了。而且我也沒有泰莎的那幫人那樣的本事,保護一兩個人也是極限了吧。”
她抬起自己的右臂看了看那把像是長在手上的鐮刀說道。這時我又注意到小d隊對那個東西有點著迷了,不過我還沒有能力把握住要點,隻知道她是靠著這個裏麵的魔力複活的,如果有更多的細節能夠抓住的話……也許隻是我多慮了,無論是誰都會被這個奇特而誇張的東西吸引而驚奇到的。
“那個……您是叫諾艾爾,對吧?”一個身材十分較小的女孩走上前來確認我的身份,從她身旁的水手和船員可以看出她是這艘船的船長。於是我取出了我的船票,還有我的證件。
“是的,這是單人票,十四歲以下小孩免票。”
“我明白了,很榮幸見到您,”很快她就有些抑製不住自己欣喜地想要和我握手,我也笑嗬嗬地搭上手去。“我叫克朗勃,是泰莎的手下,是她派我來接應您前往聯邦的。”
“啊,你……你好。”小d的發聲裝置自動地和人打起了招呼,同時有禮貌地微微鞠躬,讓麵前這個看起來比她大不到哪裏去的船長喜不自勝。
這就能解釋她想要知道我身份的原因了。我眺望著遠處似有似無的島,剛吃完午飯有些犯困。
“大概什麽時候到?”我問道。
“下午三點,在巴爾港口停泊。您的會議應該是在晚上七點吧,保證準點抵達!”
“那……”我想了想,動了心思,“有地方能休息嗎?晚上要開會需要先休息一下。”
“當然,這艘船本身就是客船貨船合一的,喂,來帶這位客人去前艙的房間。”
我跟著帶路的船員在甲板上走著,船上有許多和我一樣從那個還沒起名字的港口乘船的人,有來自帝國和聯邦的人,也有在這裏中轉,然後再到東川區那邊中轉到其它地方的人。
當然到了那邊之後我也沒有閑著,在海邊辦事處提了我的小車之後就往舊實驗室那邊去,看看還有什麽沒有搬過來。那棵樹下的實驗室雖然有了一部分的東西,在收發處也見到了我剩下的那部分,不過感覺還是少了什麽東西。
對了,就是魚缸,我差點忘了,那個是用密碼鎖鎖在牆上的。當我回到那個城堡塔樓的時候,正好看見屋子裏兩個人偶對著這個東西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因為有活體生物,所以搬運的時候就要考慮很多問題,而且裏麵的魚看起來奄奄一息了。
見到我走進來之後,她們馬上站了起來,然後又坐了回去。
“嗨嗨,我應該告訴你們的,這個,就是魚飼料。”我拿出了放在它和牆壁直接的一個小罐子,然後從上麵開口倒了一點進去,一片像是墨水一樣的形狀開始在水中彌漫。這就是集營養和衛生為一體的養魚道具。“你們是用什麽喂它們的?”
她們拎了拎手中的麵包袋示意道,然後指了指那個連接魚缸壁和牆壁的鎖,我裝傻地幫她們解開後安慰了一下她們,迅速上車往市區的方向去了,和小d在一家麵食店提前吃的晚餐。在路上和聯邦的代表取得了聯係,按著他指示的地點開著導航就過去了。這個人我沒什麽印象,確認身份的安全性之後知道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奇美拉”。
說實話,聽到泰莎的“吩咐”時我就對這個聽起來就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而當我趕到那個開會的地點時,發現隻是一個辦公樓的一層會議室而已,如果不是外麵的滾動信息窗口提示,我甚至感覺不出這是一個國際性的會議,不過既然都到了,那就去看一下吧。
在門口站著兩個儀式性的持槍護衛,一個還是紫色皮膚的“侍從”,還有一群正在旁邊抽煙討論的人,以及一個站在台階上穿著西裝正一手插兜一手拿著雜誌看著的青年男子。在注意到我靠近之後他合上了書,走近過來。
“諾艾爾,對嗎?”
“嗯,您就是‘奇美拉’嗎?”
“對,這裏的會議並沒有那麽多要求,您穿著像是剛從實驗室出來的裝束也無妨,不過帶著小孩進會場可能有些不妥。”
“沒事,她會聽話的。”我摸著小d的頭說道,“我要做什麽呢?”
“做你想做的事情,代表國家和地區的意誌行使權力,這裏的人都是像那邊那樣的新生代國家,不過隻是比你們早了一些或者還隻是個雛形就加入了這個組織。”
“所以我需要找他們交流意見,做做外交工作?”
聽到我有些拘謹和認真的話語他有些笑了出來,不過遮住了聲音沒有讓那邊的幾個抽煙談事,身份看起來各異的人聽到,不過我可以感覺到他們也是在關注著我們的談話的。
“這種事情讓我們來做就免了,隻是義務性地出席一下會議而已。”
他做手勢示意我到辦公樓裏麵談話,於是我讓小d在門口當守衛,她就站在了那個普通皮膚的持槍守衛旁邊和他一樣平視著前方的街道。
“奇美拉”就在大廳中用手在我們的頭頂畫出了一個接近圓形的形狀,然後魔力從上方落下來籠罩著我們。
“這樣就不會被人聽見談話了,這個會場是允許使用魔法的。”
這種國家級的會議居然沒有魔法管製,讓我有些意外,於是這個會議的重要性又在我的心中下降了一級。
“其實你不參加也無所謂,我也不想參加,隻是作為代表有義務做這件事的,你也可以繼續帶你的女兒,如果沒有作為國家和地區意誌的執行者的需要做的義務的話。不過這次有一個不在這個組織,但是和這個組織和我們密切相關的國家想要和你談一些事務。記住,他隻是對每個人都是這樣殷勤,其實就是滿足他們多找人加入他那個組織的構想而已。說曹操,曹操就到。”
他稍微驅散了麵前的魔力和一個走近這邊的人聊著天,然後讓他也加入了這個像是小討論組的空間裏。
“您好,‘回音廊’的代表,姓名不敏抱歉。”
“您好,維斯特拉瑪地區代表,諾艾爾。”
我們理解性地握了手,他果然立刻就講起了他的想法,希望我們那樣新興的地區可以加入他的共榮組織,其實也是在恭維著聯邦。我稍微想了一些周旋的話語之後勉強地口頭答應了這一點,看起來他確實對很多我這樣的代表提過這種意見,已經有一種話術了。
“所以你要去開會嗎?”
我們的身旁,那些在門口談話的人已經走了進來進了電梯,看來會議要開始了。
“啊哈哈,還是有些好奇的,就稍微看看吧。”
確實如他所說,一張圓形的會議桌周圍擺滿了座椅,每張座椅前有飲用水和同聲傳訊儀和耳機。就座後我戴上了耳機,裏麵就傳來了旁邊的“奇美拉”的同聲傳訊。
“會用這種東西嗎?”
“還是會一點的。”
於是我就坐在座位上,等待著有誰進行全體性的發言能讓自己參與進去。可是大家似乎都是在自顧自地組團或者一對一聊天,“奇美拉”也在雜誌上直接用筆筆畫著什麽。一個都不認識,房間裏又是大家低聲對著傳訊器說話和在鍵盤上敲打文字的嘈雜聲音,我不想在這個座位上待著了。
見到有第一個抱著包離開的代表之後,我也很隨意地走了出去。白跑了一趟,浪費了那麽多的時間,有些鬱悶,還是去找些散心的事情吧。
比如說我就在和小d玩“猜猜我是誰”的小遊戲,不過她總能猜到是我。然後我拉起了她的手準備在周圍轉轉,這邊我有些沒有來過的樣子。
不過這時我注意到了一些什麽,在之前來的時候就在對街的停車位上停著一輛車,現在依然停在那裏。這本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不過我注意到了那個車型和車牌號,在我的記憶中有一個儲存著的匣子被打開了來。
我急忙在手機上打開了一個偽裝過用來藏一些私密記錄和信息的文件夾,在裏麵翻找著自己當記者的時候自發地搜集到的一些秘密信息資料。這個車牌號是偽造的,追溯到上麵的個人信息時似乎也沒什麽問題,可是隻要想辦法接觸到並且收集相關數據和身份證物就能知道有貓膩。不過那時的我還是記下了這個還沒有發跡,也沒有隕落的“變革者”。
她的名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做了什麽,做過了什麽,那麽她在這裏就並不奇怪了。
我拉著小d若無其事地過馬路往街角走去,然後低聲在耳邊對小d說了幾句話。她當然能理解我的意思,雖然不會說話,但也僅此而已。
衣服有些緊呢,不知道最近是哪裏又長了一些,小d給我變出來的衣服有些小了一些,不過就這樣吧,時間緊急。我走在小d的前麵,身上穿著和她現在身上一樣的交警服,手中握著一樣的指揮棒正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嗨嗨。”我敲了敲右後車窗玻璃,裏麵立刻有了動靜,這樣更讓我確定了他們的身份。
過了一小會,車窗搖了下來,麵前是一位滿臉無辜和故作鎮定的女大學生的臉,染發劑的味道稍微遮住了她身上的香水味,黑色的短發上別著一個可愛小貓的發夾。如果沒人認識的話一定會為這個有著不錯容貌的女孩魅惑到的吧,哈哈。
“交警女士,請問有什麽問題嗎?”
小d站在車後背對著看向奔來的車輛,路障三角頭已經擺在了後方,空中懸浮著一個她控製著的路牌示意靠近路邊的車道不通,隔開了我們與其他車輛的距離。
“這裏不允許長時間停車的哦。”
“啊?”她的表情透露出一股不解,不過沒有打算與我糾纏下去的想法。前方的司機也啟動了引擎準備離開這裏的樣子。“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我們這就走。”
“喂喂,這是要交罰單的哦,給我刷一下您的駕駛證或者身份憑證就行。”我拿著變出來的模型機器說道,構成它的魔力快要消散了。
“啊,這樣啊……”
她在女士手提包裏找了找,拿出了一個駕駛證,上麵的可見部分的信息雖然照片是和本人一致的,但是名字之類的信息則和我記錄的不一樣。啊哈哈哈,畢竟是那種身份嘛。
於是我在手中模型和身上變出的交警服消失發現之前在手機上找到那張自己以前的身份照和她的真實信息照的組合,它終於有用到的那一天了。當她抬頭看向我時,正好看見了我的記者證和她的真實身份信息。
她有些驚恐地看了我一眼,瞳孔微微睜大。
“貝木,快開車!”
這當然是徒勞的,因為在車前引擎蓋擋住司機視線的地方,小d已經召喚出了“停”的標誌牌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車輪在地麵上急速摩擦發出了殘暴的聲音。
“哈哈,我隻是想采訪一下您,沒想到已經過了三年的時間啊。我可是等了好久的呢,就這麽冷淡嗎?”
“對不起,您是哪位……”
“這都不重要,隻是一個普通的前記者而已,雖然是代表但是也不屬於哪個陣營。讓我上車聊一會天吧,在外麵站崗好累的,不然的話……”
我用大拇指在手機屏幕上一劃,界麵就變成了聯邦應急報警係統,上麵明晃晃的非魔法事務和魔法事務的報警按鈕就在離我的大拇指兩厘米的地方,如果點下去,那麽立刻就會被控製台鎖定位置激活附近的記錄攝像頭和招來傳送門警察。不過如果注意觀察的話,這其實也隻是一張圖片而已。
她有些為難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打開了右後車門的車鎖,挪到了左邊的座位上看向車窗外正對麵我們之前開會的方向。我毫不顧慮地打開門坐到了右邊,小d就在後方關注著我的動向和將車輛引走,在有人察覺到不對之前好好處理完這件事情吧。
“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她首先向我提出了一個要求。“我會回答你問的所有問題,但是你必須將它們自己藏著,不能讓別人知道。”
“這麽相信他人的嗎?呃哈哈,如果我隻是來套你的話,其實已經準備將你的所有回答公開了呢?”我把右手撐在窗邊側眼看向她不願看著我的樣子問道。
“你不會這樣做的,對嗎?”
她回頭看向我,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其實是在觀察我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無論是出於威脅還是出於無力的請求,她現在並沒有選擇權,除了把我在車上做掉。從她那一瞬間試探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她對那些背叛她的人做的同樣的事情,和一個想要向他人傾訴時湧現的渴望。
“好,我答應你。那麽,首先確認一下身份……羽川翼,石油之國沃爾德大學畢業生,前直江津城邦人,學士,政治家,在逃通緝犯。對嗎?”
“政治家那個還是算了吧,我不想再聽到你們說那個稱號。”
她並沒有否認最後一個身份。聽到她平靜的聲音,和之前的那個在國際組織上意氣風發地宣講的女孩差距有些大。
“那怎麽行呢?你要知道你創造了什麽,一個新的世界秩序啊——雖然很大程度也不算是你的功勞吧。”
“是的,我隻是提出者,他們是執行者。”
“可是看起來執行地並沒有多大的效果啊。”
“我需要他們的支持來發展我的事業和使命,但是我沒有能力阻止他們造成變數。”
“我倒是很好奇為什麽一個大學生的提議會演變成一個世界級的‘災難’,而且這種事情是動搖著每個國家——我知道你討厭這個名詞——國本的事情啊。難道你也有心術師那樣的魔法?”
她沒有像剛才那樣果決地回答我的問題,心緒不安的情緒從她放在大腿上的手輕輕活動可以觀察出來。
“不,我沒有那種魔法。隻是我征求意見的時候,那些聽到這個提議的人都對我的提案感興趣。您也看見了吧,世界上戰亂那樣的頻繁,經濟和思想的危機近在咫尺,魔法帶來的秩序崩潰頻率已經超出了愈合它們需要的時間,如果人類不能團結在一起,那我們很有可能就會因為內耗而消亡……”
“但是事情並不想你想的那樣發展。”
“是啊,我一直都是以個體組織的身份在世界各地遊說著,那些由各個協定連接起的國家之間也為我提供了幫助。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那些高級人士隻是為了利益團結在一起,像是洪水一般衝潰不願意站在‘我的立場’下的國家,然後再進行著內部看不見的鬥爭。他們也隻是出於利益,而我已經被犧牲了。”
“不過至少是有那麽一兩年,你的構想也接近實現了,雖然可能以暴力和詭計的手段擦掉每個國家的邊界線不是那麽光明正大,但是至少是接近實現了。那為什麽又突然害怕了呢?”
“因為……我意識到了人們之間的隔閡不是一個可能對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利的想法就能彌合的,於是我站出來反反駁了我的觀點。結果就變成了現在的這樣,那種秩序已經開始瓦解了……”
“那你在這裏,拿著這樣的一個東西是準備做什麽呢?”
我彎下身去,拿起她腳前司機座位底下的一個連接著耳機的小東西,那是一個竊聽器。她並沒有阻攔我的意思,於是我戴上了耳機,聽見了用傳訊器組織出的,對麵那個會場正在進行會議的聲音。
“我想知道我帶來的危害已經恢複了多少,而且……如果真的還能有合一的征兆的話。”
我突然想到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對了,你這樣的思想應該有一個理論體係吧,比如宣講時的講義或者一本書之類的東西。”
“這個是有,以前我宣講的時候就是對著自己的筆記本的總結念的。”她從手提包裏拿出了一本使用過多而發舊的筆記本,上麵是她對於自己所進行的事業進行的思想歸納以及反思。看得出來她對於自己事業的正義性是具有充足的信心的,但是語句之中不乏對於大部分事物發展規律的理想化的分析和判斷,甚至可以稱作幻想。
快速瀏覽了幾分鍾後,她有些忍不住地打開了話匣。
“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沒有,你做的很對。‘我們身為人類,世界上智化水平極高的物種,應該團結在一起。’”
“不要念書上我的那些話啦,那些都是錯的。”
“可是……”我微微一笑,“這句話本身又有什麽問題呢?”
“我在宣講的時候已經發現了,人們之間都存在著傲慢和偏見……”
“那是因為。這個世界在形成規則和秩序的時候就發生著像地震一樣的碰撞。”我一下搶過了她的話。
“但是很多的時候我們都是在合作中才能前進的不是嗎?”
“是的,對於幾個國家之間如此,幾個區域如此,幾個機構如此,幾個人如此,但是對於幾群人,卻不是這樣。”
這一番話讓她思考了一下,然後麵色有些難過地低著頭。
“所以,我是在違背曆史的發展規律嗎?”
“不,即使不需要那些人的預言,我也知道未來世界會是統一的。”
聽到我的話之後她有些意外地看向我。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距離第二次魔法崩潰後出現的那種思想已經過去了那麽久,看起來應該已經是最終的形態了,你的想法啊,在不懂那些的我看了就像是為難父母的小孩會說的話一樣。不過你對了一半哦,在我看來,最後的統一也是由人完成的——啊哈哈,至於什麽手段我就猜不到了,從石器到魔法,我總結不出下一個被用來推動時間的工具。”
說到我感興趣的部分,感覺講起來都要手舞足蹈起來。
“但是人們應該不會做到那樣的程度吧……”
“你還在想著那種事情嗎?一個人可能不是自私的,但是一群人可是自私的哦。”
“這一點我不敢苟同,至少我見到的很多人都是崇高偉大的。”
“‘一句話被重複了無數遍,會變成另一個意思嗎?’人們都在進行著‘找不同’的遊戲,然後在自己的身邊畫下了圈站在裏麵。而你卻想著擦掉那些人的筆跡,而且取得了那麽大的成功,真是讓我意外啊。”
“都說了,都是那些人為了各自的利益做出的事情。可是……”她繼續抬頭看向窗外,“不隻是他們,很多來自不同地方的普通人,包括我,也是這麽想的。”
“所以這第九次的魔法崩潰,看起來源頭就是你哦。當一個巨大到無以複加的國家解體時,帶來的‘衝擊’可不隻是過度使用魔法而已。”
她回頭看向我,正好遇上了我的目光。我盯著她的眼睛,卻看不見其中的畏懼,她現在很平靜地接受了我的責難。
“不過,”我立刻補充道,“你已經成功了一半,從名號上來說,世界上隻剩下了四個‘國家’。如果它們再彼此合並的話……”
“夠了!我不想再看見太多的人因為這種事情而受難了。”她狠下心來說的話並不會讓我感覺收到了阻礙。
“這就夠了?你並不甘心失敗的,對嗎?還在默默關注著這些不能被稱作國家而是巨型組織的事情,即使自己根本無法插手進去。可是我可以以局內人的身份告訴你,這是沒有用的哦。這個被稱作世界第四大組織的內部其實都是相互獨立的國家和地區而已,而且會出現第五,第六……全部分裂出去,伴隨著你不想見到的事情——可是我也要恭喜你,你帶來的魔法崩潰又讓他們重新‘團結’了起來,不過該怎麽說呢,隻是延緩了步伐吧。假如在這個時間裏又有一種更加有前瞻性的先進思想出現的話……”
聽完我的話,她有些失意地把雙手搭在腿上向後靠去,做著深呼吸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你太刺激她的話,這樣帶來的後果可能並不太好,不過我也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一個有些老成的男聲從駕駛座上傳來,那個一身黑,有著奇怪發型的司機這樣提醒我。
“是嗎?好吧,我也問的差不多了。那最後問幾個輕鬆的話題吧,比如……”我轉了轉眼球想到了一個話題。“為什麽你會想這麽多呢,高中和大學的時候不應該就普通地談談戀愛,然後作為一個正常人而生活下去嗎?”
或許是我戳到了她的痛處,她一瞬間的失落之後立刻擺出了倔強的表情。
“一個人應該有理想,不應該虛度光陰。”
“呃哈哈,老阿姨我是看得出你的心思的啊。不會是分手過吧,不過如果是為了自己的這條路而選擇的話,對於對方來說也是一種保護吧。”
她隻是點點頭默認了我的想法,我也不方便再深追下去。
“還有,在他們的嘴裏,你好像是一個能夠預知未來而且通曉古今的人,至少你的筆記告訴我你也不是什麽俗人——當然可能隻是理想了一些。那麽你究竟知道多少的東西呢?有聯邦智庫那樣通曉萬物嗎?”
“我隻是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而已。”她有些拘謹地說道。
“這樣啊,我也隻是想知道我需要的事情而已。那麽我也沒有什麽可以問的了,那些瑣碎的所作所為我也不感興趣,也不是司法機關的人。”
“你真的沒有記下任何東西嗎?我看你也沒有在記著東西的樣子……”
我扭頭撩起後麵的頭發告訴她自己也沒有帶傳感器來錄音,然後準備伸手去拉開車門準備離開。但是她突然開口打斷了我的動作。
“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人們真的是善良的嗎?我應該相信我的眼睛嗎?”
我回頭看見她有些誠懇和緊張的眼神之後愣了一秒,然後笑了出來。
“呃哈哈,當然,不過當然也不是對所有人都善良——隻要不去攪動他們心中的惡。因為‘惡生萬物’哦。”
她最後還在思考我的話,似乎我的話語比起她有所隱藏的要來的更加晦澀難懂。不過我已經對她沒有什麽興趣了,那張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信息照片被我直接徹底刪除掉。在悲劇即將收尾時,不要阻止觀眾們的情緒爆發,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個意思吧。
我一下車,他們的車就立刻駛離了這裏,去到我再也見不到的地方了。
“表現的不錯,小d。”我捏了捏她的臉表揚了她,然後牽著手往車子方向走去,檢查了一下沒有暗藏什麽東西之後便開車往巴爾碼頭去了,船將在深夜返航。
我稍微留戀了一下這座繁華到異常的城市,這,也是拜她所賜啊。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