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歸去來兮
字數:24682 加入書籤
“海之眷顧”回到了這個她生活過的地方,遠離自己的故鄉的一個海洋中的小島上。即使水是生命之源,但是她腳下的這片土地依舊無法被滋潤,目光所及依然是難以感覺到美感的枯黃色,棕黃色的荒廢田地,淺黃色的空中雲彩,深褐色的遠山,棕紅色的鐵鏽長滿了街邊的路燈。
她赤腳走下田地,在連雜草都難以生長的田地中蹲下撫摸著這片傷痕累累的大地,讓自己的魔力順著之間滴落大地之中尋找著那些依然頑強存活的種子。她摸索到了,可是此時的她害怕地收回了手。
海水隻會立刻終結掉這顆種子的命,即使它可能隻是一株雜草的最原始的樣子,她也並不希望如此。
她繼續沿著舊道路的痕跡向著大陸深處走去,沿途路過一個已經荒廢了的莊園,長滿幹旱壁虎的木屋上方的招牌是這裏顏色最鮮豔的一塊,用著世界語寫著“翡翠莊園”的字樣。當她探頭向裏看去的同時聽到了裏麵有人活動的動靜,便立刻收回了身無聲無息地走回到正常的路徑上。
在她身後的地麵上留下著像是沾了水的腳印,這些由魔力構成的印記在下一個腳印踏下後便會立刻消散在空中變成一縷水蒸氣消散不見。也許她的足跡走遍這座島之後這裏就會降下雨水,但是這片土地似乎再難開出鮮花。
她的目的地並不遠,細軟的沙地對腳底有著強大的按摩舒緩作用,不過她赤裸的雙腳並不會與地麵接觸。在魔法的簇擁下她的身旁永遠是一片波濤翻滾,自身也在踏浪而行著,隨著她的駐足而平息。浪花止處,眼前的坡上那扇熟悉的鋼製大門反射著朝陽的光,在周圍一片泛著米灰色的牆體之中顯得無比明亮。
初升的太陽下的街道上顯得無比冰涼,寒過渡季的餘溫並沒有消散殆盡,不過被海水的氣息包裹著的“海之眷顧”感覺不到這一點。陽光從身後的方向照來,街道上的影子向著遠方倒去,包括那些站在暗處自認為照不到太陽的人的影子。
他們也許是曾經居住在這裏的人,也許隻是流落至此,和曾經的自己遭遇相似的人。不過這裏已經失去了庇護的力量,一切都變得混亂無序,就像……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裏那樣。
隨著世界一同逐漸蘇醒過來的這些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與周圍的陰暗相比,光鮮亮麗的她顯得是如此不同。她在被注意到,那些人投來的眼光中夾雜著不可思議與驚恐懷疑。
不過成為了“神”的她不應在意這些,她閉著眼感受著周圍的變遷,潮水般的魔力以她為中心衝刷著周圍的遺跡,在一層層別人看不見,唯有感覺到微風拂過般清涼的浪潮之中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身後的人默默地隨著她的腳步,婉如無法接近神的朝聖者一般。
她走過了轉角,踏上了與周圍略顯髒亂的環境格格不入的幹淨的階梯,這裏曾經被毀滅過,又被修複,再被廢棄,到如今卻還是這個樣子,她說不上是欣慰還是悲哀,不過看到一切尚在的她心裏至少得到了一種安慰。她並沒有能力庇護一切,一切離她似乎都太過於遙遠,接下來她將離開這裏,沿著隻有自己沒有走過的路前往極東之地。
比其他人更有活力的小孩也同樣赤著腳在附近玩耍著,踢著地上的罐頭和滾著鐵圈,見到這樣一個渾身發著微光,麵色安詳善良的“人”之後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在眾人的目光中“海之眷顧”登上了最高一級的平台,將一隻手搭在了石質古早路燈之上,看起來空無一物的其中突然被喚起了螢火之光。她抬頭看向這棵被人們稱作“朽木”,也是這裏得名的緣由,整體因為積灰而更顯暗淡,不過和曾經相比也沒有多大的變化,或許晚上這裏還會亮起燈來,不過自己是無暇可見了。
她的此行即是回到這裏一看,也是來歸還一件物品。身後的海浪衝來一片貝殼,“海之眷顧”將其托在了手中,然後將其放在了樹下。那是一副繪製了極東之地的某個神明的畫像,不過在一些部分卻顯得不是那麽自然,像是為了什麽而特意做了額外的修飾。
“唔……嗯……哈啊……”樹後傳來了一個老人的哈欠聲,就在樹旁的陰影處一個老人醒了過來,他的手中抱著一柄掃帚,和這幅畫上的那個並不一樣,隻是一個沒有魔法的凡人之物而已。
老人扭頭看向這邊,他的眼睛並不自然,眼球略顯斑白且麵色憔悴。事實上老人已經幾乎失去了視力,唯一所見隻是在常人之中無法直視的陽光。
“早上好。”“海之眷顧”開了口,她不曾敢於與常人交談唯恐因為同情心而成為濫觴,不過她感覺得出一種魔力在心間縈繞,讓她稍微放下對凡人的戒心去善意對待這個看起來老態龍鍾的人。
“早。嘿,我看得見你,你一定不是普通人。”老人的聲音有些激動,嘴裏所剩無幾的黃牙演奏出高興的聲調。
“您為什麽會在這裏呢?”
“沒有別的地方去了嘛。”老人似乎比看起來更加健談。“平時就打掃打掃這裏,向別人討點吃的,大家都是這麽幫助著在這裏活下來的。別看他們都是那樣,哈哈,有他們在這裏我也才能活下來的啊。”
她點了點頭。
“為什麽要做這樣的工作呢?我也許不明白您的痛苦,但是如果可以,您應該試著更加輕鬆地生活,清理這樣的階梯對您來說可能是件麻煩和危險的事情。”
“或許吧,不過你看這棵樹,它是那麽與眾不同,我一度認為它就像傳說中那樣有著信仰之力。你去過極東之地嗎?那邊就有很多這樣的樹。”
“對不起,恕我直言,它並沒有那樣的信仰。它的一切都……死了。”
“可是我還活著。”老人突然一下站起身來抓著掃帚舒展起了身體,可是又感覺有些不適地坐了回去。“哎呀,我還是老了呀。你看我什麽都看不見,也能在周圍上來下去,不過啊,時間走的太快了啊,過幾天也許我就聽不見走不動咯。”
老人歪頭蹭了蹭身後的樹幹。
“不過啊,每天做著那樣的事情讓我感覺到活著,每次都有些力不從心,這樣的感覺才是活著的感覺啊。我喜歡這裏,這裏什麽都沒有,隻有一棵奇形怪狀的樹,不過在我眼裏卻很美啊,大家都覺得我瘋了,我也這麽覺得,可是我還是懂得怎麽樣活著舒坦啊。”
老人伸出斑駁的手在樹的表麵撫摸著。
“如果是幾年前的我還有手藝的時候會把見到覺得美的事物畫下來,可是現在動不了手也看不見咯。那時他們都覺得我傻,在這種地方能發現什麽好看的東西,現在想一想,也確實是這樣,我都不想承認咯,哈哈。”
老人的語氣看似歡快灑脫,在“海之眷顧”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悲哀。她不應該幫助凡人,就這樣再一次地提醒著自己,不過她準備丈量得失,想要做一件讓自己略感欣慰的小事。
她也感覺到有一件東西在自己的身上已經了無用處,可是出於各種原因還是戴著,那是陪伴她從青年到現在“成神”都戴著的眼鏡。畫畫的人比常人更有這樣的困擾,不過她現在已經通曉萬物,目明透徹。
這一刻的她已經歸還了那副畫,據說是一位陌生人送給自己的,而自己再為遇到過他。或許就是麵前的這位吧,不過她否定了,不過不是否定可能的事實。
她不應該有這樣所謂“或許”的猜測和隨之而來的假設的想法,對過去的羈絆和留戀會成為纏繞在她身上的束縛。將要進行的工作將不允許她有著主觀的想法,不過不是自己接下來要做的那些小事,這件帶著自己看見萬物之物也不再需要,隻剩下一個作為過去的符號而已。
“海之眷顧”取下了眼鏡,讓其浮空飄向老人,戴在他的眼前後突然消失成煙。老人像是被人用水噴了一下臉一樣連忙遮起擦拭,卻並沒有那種東西。他盯著自己的手愣愣地看著,許久之後才抬起頭來驚訝地張著嘴看著眼前的“神”。
他看見了,眼前的一切是如此那般陌生,他抬頭看向那棵樹,比失去視力前所見更加枯黃;整個台階和平台是周圍的事物比自己眼中所見的一抹白色更加明亮;遠處下方的那些人在隻能回憶起聲音的他腦海中突然有了圖像;而眼前的這個發著光的“人”,他看出來了,其實是一位“神”。
他再次揉了揉眼睛確認著,可是這份魔力不會持久,“神之眷顧,難以渡人”。很快他還沒有享受重獲光明的感覺,眼前的一切又逐漸開始模糊,不過他還有一點時間來看完這場儀式。
“你是……”
“海之眷顧”並沒有開口,她站在樹下微微仰頭,雙手抬起在身前像是要環抱住這棵大樹。周圍觀望著神明進行儀式的人感覺到了一陣涼爽的感覺,如沐春風。
這棵樹並沒有信仰的魔力,但是有著“信仰”。
依托著上麵留下的“信仰”,“海之眷顧”完成了儀式,魔法化作水蒸氣飄向空中,不久之後這裏將會下起雨來,如同被幹旱詛咒了的海島上將會再次煥發生機。
而這份由記憶帶來的“信仰”被消耗掉後,“海之眷顧”對這裏的牽絆也消失了。
“我……好像見過你,好像……好像……”
“海之眷顧”決定稍作停留,端詳著這個老人的臉看著那份魔力的消散。老人顫顫巍巍的手伸在空中停了下來,接著默默地走到了遠處望向這邊。
神明都是難以接近的,所有人都被魔法影響著灌注了這樣的念頭,即使是她也不得不如此去做。
她走上通向高層山麓的石梯,那裏她記得有一條小河流向遠方——這也是她最後的主觀記憶。她踮起腳踏進河中感受著與長期以來的環境不同的水域,隨後身形化作一股水流融入其中。
從這裏她將流入這座島上的唯一一條大河,隨後進入大海去往遠方。
即使如此,這裏似乎永遠都殘留著一種抹不去的灰色,將朝陽的明媚陽光攪合其中之後讓映著這份陽光的事物變得有些古舊和發黃。
每天都是如此,今天也不例外。
諾艾爾坐在殘破的高處平台邊緣,一隻手抵著膝蓋撐著有些沉重的麵部。在她的腳下是一片動蕩之後的殘破模樣,空中的黑色飛鳥從遠處的山巔和密林中向這邊飛來後見狀也停滯不前,最後落在了那些搖搖欲墜的危房屋頂上,稍作停歇便再次展翅離去。
禿鷹,烏鴉,還是黑鴇?諾艾爾稍微思考了一會之後便感覺到了無趣,完全放鬆之後的無聊感在清晨的第一刻就朝她襲來。近處的這一大片的地麵因為地基塌陷而變得有些平整,如果清理一下上麵的這些石磚和泥土,把裂縫和陷坑填上可以出現一個很大的廣場空地之類的地方。不過有沒有人使用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起來那些外來者們已經完全離開了這裏,平時有些賣力的勞工在這時就會自發地開始工作起來,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他們的身影。這附近的住所也顯得岌岌可危,玻璃窗戶被震碎到隻剩下窗邊上的碎碴,牆壁上也被飛撞的物體撞得凹凸不平畫滿劃痕。
情況,大概也就是這麽個情況。諾艾爾想到這聳了聳肩。這裏剩不了多少人,自己那莫須有的工作也可以變得十分輕鬆愉快一些,甚至……可以什麽都不準備去做的樣子。對啊,反正也不會有什麽事,讓大家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不久行了,這樣自己就有時間騰出手來做自己的事情了。
愉悅的表情出現在了她的臉上,清晨比較清新的空氣和怡人的溫度讓她感覺心情自然地好了不少。
“嗨嗨。”
她對著腳下懸空著的方向打著招呼。就在諾艾爾懸在平台外邊的雙腿的下方就有一個看起來深不可測的洞,看起來是以地麵的裂隙為基礎挖出來的。裏麵是一片視線難以企及的黑暗,不過坑邊緣上微微發出的亮光讓她知道是什麽東西燃燒殆盡剩下的灰燼。
坑邊仰麵躺著兩個藍精靈,如果不去細心注意還會以為那是兩具屍體。聽到聲音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從亂石堆中睜開雙眼,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後站起身來看向聲音傳來的上方。
“昨天晚上感覺有盜墓者溜到我的家裏呢,啊~弄得我一晚上沒有睡好啊。”
“對此我十分抱歉。”
t-14脫帽表示歉意。
“所以,嗯?你們做了一晚上的這件事情?”
“嗯。”
“不過我記得你們的種族應該是以土葬為主,我感覺得到下麵有溫度撲上來,還有,說不出的苦腥味。”
t-14俯身向洞裏看去,一切都成為了灰燼,一夜之後隻剩下還未熄滅的餘燼。為此他的表情看起來依舊十分地痛苦。
“當一切都化成灰,就不會有麻煩事了。”
“t-14”擺擺手道別,朝著他們原來居住著的那間雙層平房走去,讓諾艾爾沒想到的是在那間看起來殘破不堪的房屋裏居然還住著人。
這時d-288有些魯莽地頂門而出,手中拿著一塊砸碎窗戶飛進屋內的路燈石座就要朝外使勁一丟,身後的e-42扯著他的肩膀像是要阻止他。,而“t-14”正好就要走上去,吹著口哨雙手靠在腦後的他見狀絲毫不在意地一個側身躲過,以手撐在窗台上從碎玻璃之中穿進屋內。
“d,冷靜一點。”
d-288沒有在意她安撫的話語,跌跌撞撞地走著撿起屋前的那些重物丟向遠處進行清理,失去了一隻手的他活動起來十分不平衡,在丟出一個石塊之後無法用另一隻手和身體作平衡而摔在地上。
“好難受……”
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在e-42和其他幾個藍精靈想要上前撲倒壓製住他時一甩手將眾人擋開推倒。麵對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d-288沉重地呻吟了一聲,隨後向前跑去,可是跑到半路像是無力虛脫了一般半跪在廢墟之上,眼神變得失神而遊離起來。
d-288用一隻手在廢墟之上四處翻找著什麽,推開石磚翻起土堆,那種眼神就像是尋找埋藏了數十年的信物一般。終於在一處找到了那件物品,沉積下來的煙霧之下掩埋著他的左手缺失的部分,碎裂的金屬在陽光下反射出的光就像是寶石一般。
他拿起其中一截比較完整的部分就朝著自己的左臂上去靠,不過這樣做除了彼此之間的刮擦發出令人難受的噪聲之外毫無意義,可是他還是要這樣做。
“嗨嗨。”諾艾爾從旁邊的坡上小跳了下來走近他的身邊,d-288的手臂無力地耷拉在地上,麵色憔悴地看向諾艾爾。“那個東西已經壞了的哦。”
“您是‘科學家’,對嗎?我……不喜歡現在這樣,如果您能幫幫我們……”
殘破的機械組織滾落到一邊,跪坐在一片發光的金屬殘骸之間的d-288低著頭像是被欺負的小孩一般。諾艾爾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隨後直接從他的身旁走開。
“要先讓自己的內心變強大才行哦。”
在其他藍精靈的目光下諾艾爾走到了他們的麵前,抬頭看著這座狀況岌岌可危的建築。
“你們還準備住在這裏嗎?如果發生小小的地震的話整個就可能塌下來的啊。”
“嘛,他們也不樂意搬出去就是了。”
e-42為其他人打著圓場。諾艾爾從窗戶看進去,裏麵整齊排鋪著的雙層床鋪上依然有許多的藍精靈在休息著,一些沒有人的床位上臥具被整齊地疊放著,在室內燈下被疊的上方有什麽微小的東西在亮著光。已經醒過來的藍精靈正在整理自己的裝備,背上槍袋在牆上的計劃表上記錄自己。
“在一個地方生下了根,便再也難以離開。”
從樓頂傳來了一個低啞的聲音,hn-206像是之前的諾艾爾一樣坐在二樓的邊緣處無聊地望向遠處,沒人知道她在想著什麽,她也像是在享受著這樣一種活著的狀態。
“對了,那個……我可以一直在下麵住下嗎?”
e-42在諾艾爾麵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撥弄著自己的手指。
“當然啦,沒有任何影響的。”
“還有……我想多學一些東西,您有什麽能教給我的嗎?”
“誒~”
聽到這樣的請求之後諾艾爾饒有興致地看著e-42,意識到自己處於有些尷尬的狀態的她變得有些害羞而臉紅。
“真的嗎?真的那麽熱愛學習嗎?”
“嗯,嗯。”
“那,嗯……好吧。”諾艾爾插著要抬了抬手,臉上的微笑表示沒有什麽意見。這時從屋後方山的另一邊發出了引擎運轉和熄火的聲音,看起來像是莊園那邊來人了。
諾艾爾朝著外邊走去,正好撞見那四個拿著裝備朝著裏麵走來的怪人,看起來手裏的銀色獵槍是他們的標誌。
“嗨嗨,昨晚過的怎麽樣?”
“還不錯,比在野外睡睡袋感覺好多。”為首的獨眼壯漢用右手在胸前比劃著像是幫派裏的感謝的手勢。
“剛才的動靜是你們弄的?”諾艾爾開了一個玩笑。
“當然不是,真的壯觀,天邊一下降下來那麽大一台機甲。”
“我也想有一個。”豺狼人舔著自己的獠牙說道。
“那就找到點東西然後賣個好價錢。”站在身後穿著緊身皮衣的女郎說道。
“去內地的路是往這邊走的嗎?”
“當然,從旁邊山下那個有可能塌下來的坡貼著走就能看到一條向上的路。”
“多謝。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這裏是做什麽的?”
麵對壯漢這番提問諾艾爾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為好,因為她確實想不到接下來這裏還準備有什麽動靜。
“嗯……一個野外營地,像是遊戲裏麵的那種東西,或者是荒漠小鎮這樣的地方,總之就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嗯,大概是這樣。”
諾艾爾也沒想什麽,隻是抓住一瞬間的意識說了一通沒頭沒腦的話。
“對了,你們最好不要被那些藍精靈注意到哦,不然……可能會有些麻煩。”
眾人聽後點點頭,隨後沿著山腳邊緣未被昨晚的震蕩破壞的坡路從那個地方離開。
清晨陽光下的街道顯得無比空曠,以後大抵也會是如此,浪潮退去之後在四處留下了需要打掃的痕跡,除了遠處的房屋上冒出的縷縷炊煙,這裏的一切像是即將荒廢的模樣。
翡翠的機甲停在昨天的那個位置,這麽一大早就趕來這邊,想必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吧。諾艾爾這樣想著向前走去。
“蕾,早飯準備好了哦。”
栞奈撩起門簾走進屋內,看到女兒正在為身上的衣服對著鏡子發愁。
“呃,已經有些開線了,誒,媽?”
低頭檢查自己腋下的衣角的蕾正好瞥見了母親在注視著自己。
“還在操心衣服的事情嗎?那就減減肥,就不會把衣服撐開線了。”
“喂喂,不是這樣的問題吧,我也……沒胖到哪裏去。”
聽到母親這樣的評價蕾有些不樂意,雖然她確實因為貪食而比家裏的其他人略有那麽些胖,不過這個衣服脫線的問題和這件事並沒有關係。
“這個上麵的魔力好像要消耗完了。”
“誒,你已經能夠感覺到這種東西了嗎?”
栞奈並沒有帶著她去研習一位巫女應該掌握的魔法修為,聽到這樣的話她有些意外。
“不是,隻是感覺穿了這麽久有些不舒服,上麵的髒東西也有些擦不掉了。呃……”
“真麻煩啊,裏麵的內衣還能換一下,不過外麵的衣物,我也沒有想過把家裏的織布機帶著走過……先將就將就吧,有時間我就洗一洗。大家等下就把年糕吃完了。”
早餐是年糕,是昨天晚上還放在零崎的冷庫裏的,不過在清理庫存的時候大部分都分給了還會繼續留在這裏的人,依舊是存放在冷庫之中,掌管者則是這裏的所有人。她們可以踏上前往其它地區的船,不過因為各種考慮還是安於現狀。
彼此逐漸熟悉的眾人都聚在栞奈家的院子裏,地上用卵石擺出一個個火坑原始的燒著柴火,火焰之上是用著樹枝插著的年糕。琳似乎很喜歡這樣的事情,蹲在火坑旁默默地注視著火焰,梓在一旁為她撥著蜜柑喂進她的嘴裏。
“怎麽那麽久都沒有出來啊?”珂賽特有些疑惑。
“呃,就是感覺衣服有些髒了,不太想出來。”蕾有些不情願地扯了扯自己有些發黃的衣袖,然後狠狠地啃了一口發著熱氣的年糕。
“嘛,還好吧。”
“當然咯,你以前可是把顏料都滴在自己衣服上的。”
“啊哈哈哈。”聽到這樣的話珂賽特哈哈笑了起來。
突然從空中傳來了呼嘯聲,由遠及近一道足以遮蔽天空的機甲緩緩降落在了院子外的空地上。
“喲呼,大家都聚在一起啊。誒呀,我還沒有吃早餐呢。”
身穿緊身機甲駕駛服的翡翠摘下頭盔便直接跳出了駕駛艙,跟在她身後的克裏斯托正在敞開的駕駛艙裏處理著後勤工作。
“來一起吧。”正在扇著火的栞奈朝她打著招呼。
“那……你們不也一起嗎?”
翡翠問著門旁邊的屋巷裏正從木圍牆中間的縫隙看向裏麵的喬可,不遠處的鈴對於她這樣的表現搖了搖頭。
“啊哈哈哈……那個,我沒有帶材料來。”
喬可撓著腦袋從屋外走到門前說著,不過大家看起來並沒有表示抗拒的樣子。
“沒事的,這些都是大家共有的,也要感謝那個人的幫助哦。”
一旁的諾艾爾也突然插進兩人之間攤著手說著。
“是啊,人多了才會熱鬧嘛,不然就太孤單了。”梓從旁邊的桌上向幾個人遞過來用樹枝串起的冷年糕,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默不作聲地跟在喬可身後推著她的肩膀走了進來,還搶過了遞到她手上的冷年糕。
眾人享受著清晨下的早餐時間,一些彼此尚未認識的人也有了第一次的交流,更多的是對彼此的過去的交流。每一個人的故事是他們的價值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情況就是這樣。”諾艾爾和翡翠就這樣結束了對話,不過大部分時間是她一個人在講著,翡翠隻是點頭。
“對了對了,聽我講一件事情。”想到什麽的翡翠突然對著大家開了口,於是眾人的目光很快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我知道了大家為什麽會留在這裏,也明白大家都有些難處,不過我們也不應該為此而喪失動力不是嗎?”
見到大家對自己的話題表示感興趣之後翡翠繼續說了下去:
“我們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那些我們尚有資源肯定不久之後都會消耗光的。也許大家會在之後某個時候離開這裏,不過我也邀請各位來我的莊園幫忙,那裏現在的人手並不是很充足。
大家可以把收獲留給自己,我也照顧不來那麽大的地方,隻需要滿足自己的需求就行了。所以大家如果感覺平時無聊的話就可以在我的那邊自願地幫幫忙,我也會代表那裏的人關照大家的。”
聽完之後翡翠有些期待地看向眾人,見到她們積極的表現之後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就在這時鈴突然抽出腰間的匕首朝著門柱上飛擲過去,門後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叫聲。
“呀!”
從門柱後戰戰兢兢地走出一個鼠人,看起來她對這裏的一切都有些好奇,也想加入在這裏舉行的小派對。
“嗨嗨,想加入的話隨便哦,不用在意認不認識的。”
“年糕還有多的。”
“需要幫忙的話就說一聲,住在這裏的大家就是朋友了。”翡翠也善意地向他打著招呼,於是娜米茲也在踟躇之間被翡翠拉進了聚會。
“哦,是鼠人,我隻是聽說過,沒想到真的能見到一個。”
貝妮有些好奇地站在他的身後,還用手揪了揪他的耳朵,這又讓娜米茲被驚到了一下。
“喂喂,這樣很癢很疼的。”
“對不起對不起,隻是感覺這種一動一動的耳朵好好玩。”
喬可聽到之後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自己的耳朵也不是那種十分特別的了,隻是比常人稍微尖長那麽一些。
“啊,我該給帕莎送早餐了。”貝妮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情將兩根年糕串拿在手裏後默默地走開了。
恍若煙消,長夜忽明。帕莎站在平台上,身後便是初升之日,雙手握持著尺八麵朝著前方一片蒼茫演奏著優雅綿長的樂聲。
t-14坐在她身邊不遠處的平台上,因為如此的樂聲而思緒萬千。藍精靈們默默地站在周圍,手中的工具預示著準備將這個地方填平。
身為神職人員的帕莎用著這樣的方式來悼念著逝去之物,無論他們是誰。這樣的儀式更重要的一份是對於別人的敬重,還有的一小部分是對於自身心緒的淨化。
因為宿醉而半昏半醒的零崎這時才從酒屋裏走了出來,手裏的鏟鎬像是在玩弄著雜技一般。
“嗨嗨,你真的還留在這裏啊。”這下正好遇上了正在往回走的諾艾爾。
“啊啊……”零崎先是有些呆愣地抬頭看了諾艾爾一眼,嘴巴微微張開,“現在不是工作時間,現在是度假的狀態,嗯嗯,在哪度假都一樣。所以我幫不上什麽忙。”
“那你的那些人偶就這樣放在倉庫裏?”
“我們約定好了的,什麽時候工作什麽時候休息,不然他們就要把我吊在什麽地方一整天的。”
“大概明白什麽意思了,不過你準備在這裏留著做什麽?這裏什麽都沒有的。”
“什麽都沒有……”零崎用第三隻手捋著下巴思考著,“還是有的,該地質考察了,這個地區還沒有完整的進行過一遍地熱能檢測。不過那種事情好麻煩啊,我不想動,幫我安排一間房屋好不好。”
“這不是你自己建的嗎?為什麽要問我?”諾艾爾有些不解地捏了捏她的臉,感覺有種是小d那樣的感覺。
“按規定辦事,再說了又不是每個蓋房子的都有房子住嘛。”
“那就自己動手吧,鑰匙放在哪那種事情我也不是記得很清楚的。”
零崎攤攤手示意道,不過諾艾爾並不準備馬上幫她這個忙。
“對了,幫個小忙。”
諾艾爾伸手將雙手上的年糕串遞到了她的手上,身後的娜米茲跟著諾艾爾的身後走進了那間木屋酒館。
“這就是你們的家嗎?”
“暫時的,不過感覺還挺不錯的樣子。”
整個房屋被精心地清掃了一遍,壁櫥裏和吧台上甚至已經擺上了一些酒品。
“真的要留在這樣的地方嗎?”
“嗯......等我們攢夠足夠多的錢可能就會走吧——這裏的租金應該......比較便宜吧?”
聽到“比較”兩個字的重音,諾艾爾有些想要笑出來。不愧是鼠人,在生意上精打細算的本事還是有的。
“錢?你在說什麽呢?”諾艾爾笑著攤了攤手說道,“這裏可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不過也不太會有賺錢的地方就是了。”
“啊?那不就是......烏托邦了?”
“越來越離譜了哦。隻是確實是這樣,不過也一點都不像烏托邦吧。”
娜米茲點了點頭,這時從屋後房間傳來了輪轂轉動的聲音,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褐發女孩和兩個看起來像是雙胞胎的兄妹或者是姐弟兩人從倉庫後麵走了出來,兩人按著那個女孩的意見將手中抱著的紙箱裏的酒品放在合適的地方。
“親愛的,是有客人嗎?”
“算是吧,這是這裏的總管哦,莓。”大體上差不多,不過這個詞之前應該是形容零崎的。諾艾爾又學到了鼠人對於自己的稱呼。
“多謝您的關照了。”莓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鞠躬示意,從她的聲音中也能觀察出健康狀態不是很理想。
“果然是酒吧嗎?看來正好是選對了呢。”諾艾爾站在吧台前掃視著壁櫥上擺放著的酒品說道。“不過嘛......生意可能不會太好哦。”
“隻要不需要花錢的話不賺錢也沒什麽事的,嘿嘿。”
“哈?”站在輪椅後的娜米茲一番話將房間裏的人都逗笑了。
“不過有這樣的一種環境就行了,畢竟賺錢真的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啊。”
“那個,能做嗎......”
莓突然抬頭在娜米茲的耳邊低聲說著什麽,這讓娜米茲有些麵露難色。
“是什麽事情呢?看起來在這裏要做的話有些麻煩的樣子。”
諾艾爾主動地向他們問道,這是一件稀罕的事情。
“就是......嗯......”
“就是她喜歡做小點心,不過那些材料可能有些難找。”
“不要告訴別人啦。”
被有些直來直去的娜米茲點破之後的莓有些害羞臉紅起來,兩人的手指在細微的小動作之間勾在了一起。
“嗯......大概了解了情況。你們知道嗎?在外麵的路邊有一家農莊,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去那邊看看。”
“誒,這樣的地方已經有農莊了嗎?”“我們不是昨天路上才見到過的嗎?”老鼠頭看起來腦袋不太靈光的樣子。
“一個喜歡那種事情的的人想要開一家農莊,於是就有了,就這麽簡單。不過還是挺好打交道的,就是開機甲的那位。像是釀酒這方麵的原料也許也可以提供吧。”
“嗯,我知道了,謝謝您。這個就送給你吧。”娜米茲高高興興地從櫃台上端過來了一盤酥餅和一瓶低度雞尾酒。
“啊哈哈哈,不過不接受也不好意思呢,那也謝謝啦。”走出門外後零崎果然還是很老實地雙手拿著年糕串站在原地。“你知道嗎,占用別人的屋子是有處罰的哦。”
“誒,隻是在裏麵趴了一晚而已。”看來這番話確實起到了效果。“那就開始處罰了。首先拿好這個盤子,不要讓上麵的東西掉到地上。”
零崎居然真的乖乖照做了,用兩隻手的無名指和小指夾住盤子保持平衡。
“然後,把年糕發在上麵。”
經過手指間的操作和第三隻手的幫助下也完成了。
“好了,處罰結束了。”諾艾爾將盤子端起後便轉身離開,留下正在用第三隻手思考的零崎。
“誒?”
“這樣就算是結束了嗎?”
“嗯。”看著麵前的藍精靈們不斷地將地麵上的土堆和石磚鏟入洞中,t-14還是保持著沉默,和所有人一起,隻剩下略顯哀傷的音樂聲在空中回響。諾艾爾站在他的身後,稍微駐足觀看了一會之後便準備回到自己的實驗室裏,手中原本溫熱的年糕已經快要冷卻下來。
“這是什麽?”
在平台上的一些碎石塊和脫落的“樹皮”之中有玻璃狀的平麵在反著光。諾艾爾將它撿了起來,那是一副畫,不過為什麽會在這裏有這樣的東西?
“啊,那個,一個老人畫的畫,說是要放在這裏,給某個住在這裏的人的。”t-14向她說明道。“如果那個人沒離開的話就給她吧,我的義務大概也就是如此。”
“不是,我的意思是,為什麽會在這裏有這樣的東西。”
諾艾爾拍了拍粘在木畫框和畫布上的泥土看清了整幅畫的全貌,從那副眼鏡和臉上的氣質可以很容易判斷是誰,不過整幅畫有些過渡美化了。
“隻是有些人想進行‘奉獻’,所以就在這裏。”t-14對於諾艾爾的反應有些奇怪,“極東之地就是靠著這些運作的。”
“好了,知道了,我會交給她的。”
諾艾爾將畫框收進了自己的實驗室大衣中,就在這時t-14也站了起來。
“想明白了?”
“嗯,我會複仇的。”
“行吧行吧。”諾艾爾沒有多說什麽便走開來,身後傳來了t-14逐漸響亮的呼喊聲:
“我們已經埋葬了我們的過去。收拾起心情,我們準備複仇!屬於我們的宿命之戰即將到來!”
他的佩劍插進地裏,一隻手按在上方另一隻手高舉起來。比以往更加響亮的聲音所有的藍精靈都朝他看去,他的聲音愈發堅定有力。
而不遠處演奏著的悠揚的尺八聲卻為之微微一顫。
“我說,我們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趴在自己桌上的文檔之中的東雲問道。她昨晚在附近的山林之中和戰鬥之後看起來收集了許多的資料,直到深夜才歸來,早上晚起了半個小時的她看起來有些睡眠不足。
“啊,工作,什麽工作?”諾艾爾假裝不知地回答著,將從外麵帶回來的早餐早茶擺在她的桌上。
“從哪弄來的?”
“外麵,他們做的。”東雲點了點頭,直接拿起雞尾酒喝了一口,臉上露出很享受的感覺。
“我還以為他們都會離開的呢。”
“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個聲音並不是來自諾艾爾,而是從身後的實驗室外邊走廊上傳來的。走出門外,諾艾爾並沒有看到從昏暗到遠處的明亮陽光下之間的走廊上有人影,不過一旁在昨晚作為急救室和太平間的培養室正亮著燈。
推門而進,諾艾爾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士正盤腿麵對著遠處的牆壁,右手握持著一柄木劍的劍柄支撐在地上作沉思狀。
“又來了,不過看在您是帝國貴胄的份上,我是不是應該繼續忍著呢?”
諾艾爾攤攤手無奈地說道,站在他的身後望向麵前的牆壁,上麵並沒有什麽古怪的符號。
“按照聯邦製度,您是一名尊貴的總督,而我充其量隻是一名特派使者。不過實際情況比這些要複雜許多。”
“是是,我知道了,要不然為什麽泰莎都不想要這個工作呢。”
“不過您還是很輕易地接了下來,不是麽?”
“也是......不過剛才你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那些可憐的帝國小女孩想要離開這裏,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諾艾爾品味著這番話的意思。
“意思是,這裏將要與外界隔絕了,關閉港口,取消所有航班和派出軍隊管製這樣的?”
“真的很佩服你的聯想力,不過這不值得,這裏現存的兩支武裝力量,‘藍精靈’和‘翡翠軍團’都是泰莎預先安排的,我並沒有插手其中。”
話至一半,希諾平穩地將木刀擺在麵前,右手在地麵上探尋著什麽。
“而且我還修改了許可,這裏的人前往聯邦,歡樂城和極東之地的艾爾蒙奇國區內的港口不需要任何的花費。也就是說,他們想前往聯邦,甚至回到故土隻需要一個去做的過程。”
“‘隻’,聽起來確實挺容易的。”
“是的,可是她們不會,不敢這樣做。”
“嗯哼?”
諾艾爾輕哼一聲示意他說下去。
“首先,毋庸置疑的是她們中的大部分對聯邦並沒有好的印象,其次,他們被帝國判處了‘流放’。現在的她們有著特殊的身份。”
“我想,這和你們有不可脫離的關係吧?”
“誠然。不過一些事情不像你們認識的那麽簡單,我們也不會過多解釋,一切都是為了偉大的政治服務。”
“那麽,帝國那邊據說最近發生了內亂,是否與你們的國家有聯係呢?”
“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比如,作為境外勢力的影響。那些希臘館裏的人也很樂意去做,前提是有所收益。可以告訴你的是,已經有小規模的軍火生意在進行著。”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你的身份是這裏的總督,另一層是後歡樂堡體係下一位自由市的市長。”
“想起來那場戰爭也過去許多年了。不過告訴我這樣的事情,也是在需要我做什麽裝備吧。不過這裏什麽都沒有——”
這時希諾打斷了諾艾爾有些消極的話語。
“是的,什麽都沒有,聯邦也不會在意這裏的情況變得如何。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裏將會成為聯邦與帝國之間的一層緩衝,也是巴爾提克海上的一處中轉港。這是目前他們眼中唯一的價值所在。”
言畢,希諾舉起了手中的木劍,原本是一把武士刀一般形狀的刀模在他的手中分成了兩把,兩者彼此鑲嵌在一起像是渾然天成一般。
“那我又要做什麽?”
“作為後備基地協助我探索這裏,以及對於那個女孩身上秘密的研究。”
諾艾爾靠在桌上看著他將兩把刀重新拚合在一起,對於這樣的手工能力她有點羨慕。
“那個女孩,應該說是你的妹妹,對於你很重要嗎?”
“重要,又不至於那般,並不能占領一個人思緒的全部。”他盯著手中的木刀緩緩說道,上麵還有著細雕過的花紋。
“我在這裏感覺到了生死之間的氣息。”
諾艾爾想了想,並沒有多說什麽。
“另一個我的問題,為什麽你總能認出我來?”
“因為無言闖入別人家裏冥想的怪異舉動隻有你這樣的人會做出來。”
“不是通過一個人的表現,舉止,心理來推測一個人的性質。”
“嗯......我可做不到那樣。”
“那你覺得我會不會處理掉你?”
聽到這種帶著威脅性質的提問,諾艾爾感覺有一些不妙,不過還是表現地很坦然。
“不會,畢竟如果需要幫助的話也找不到我這樣樂於助人的了。”
“可是我真的會。”
短短的冷酷語氣之下,希諾將那把木刀架在了諾艾爾的脖子上。
“關於我的事情是私事,不允許告訴任何人。”
在撂下這句話之後,希諾便將刀化作魔力消失不見後走出了地下。
“剛才是那個詩人吧?他說了什麽?”
“沒什麽。”諾艾爾不準備多說,東雲也不再過問。小西也已經醒了過來,坐在東雲的身邊嚼著年糕。
“小d呢?”東雲見到小d沒有在諾艾爾的身邊有些奇怪。
“上班去了。”
“上班?”
“是啊,交通指揮員啊。”
通向巴斯科特基地唯一的四級以上道理上站著一位渾身白皙,雙手手持交通指揮棒穿著反光服的人偶。整個上午大概率都不會有車輛經過,但是她依然站在道路中央守望著。
“籲!”一聲哨聲響起,不過並不是她脖子上掛著的口哨聲。從不遠處的翡翠農莊裏突然翻越柵欄跑出來一頭像是馬或者恐龍一般的動物,身後跑過來一名藍精靈,兩者相擁在小d的身邊,隨後兩人有些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
“駕!”小d便默默地注視她們向荒野奔去。
“還是什麽都不想幹。”諾艾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後便樂嗬嗬地玩起手機來。
“啊呀,不是你說要研習魔法的嗎?到這裏之後怎麽就什麽都不幹了呢?”東雲有些不悅地嘟噥著,不過麵對這樣幹勁滿滿的東雲,她就擺出更加頹廢和裝可愛的樣子,比如趴在桌上裝困。
“那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總要有一個開頭的嘛。”
“萬事開頭難~”
“難在哪裏呢?不是應該做了才知道嗎?”
“難在去做這一件事的準備。”
“準備什麽?”
“準備去死。”諾艾爾用著波瀾不驚的話語說著,隨後轉身朝向東雲這邊麵對著她迷茫的表情。
“你準備好了麽?”
“啊,是有這麽危險嗎?也許吧......”
“不隻是實驗過程,難道你不應該奇怪,明明我們有著兩個那麽能幹的丫頭,為什麽我還是不去研習呢?”
“是因為得不到想要的數據嗎?”
“不不不,不隻是這一點。光是試圖研習魔法這一點,就足以成為別人索取我們性命的理由。”
“是......是嗎?”諾艾爾的眼神變得犀利而深邃起來。“也許在我們沒注意到的地方,兩個小女孩已經為我們處理掉了,可以填滿一個遊泳池的殺手呢。”
這樣的態勢有些嚇到了東雲,不過諾艾爾很快改變了態度。她盯著魚缸裏的熱帶魚發呆,從上方滴進去幾滴營養液。
“所以,這就是你要來到這個偏僻地方的原因嗎?”
“我不否認這一點。”
“那在這裏研習安全嗎?”
“至少我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
“那就快開始吧。”東雲因為憧憬而有些急切地說道,諾艾爾見狀也微微一笑。
“啊~今天不想工作啊。”
“這個,是給你的。”晚上在街上遇到了和蕾一起在路邊看著星星的珂賽特,諾艾爾將隨身帶著的畫框交給了她。
“誒?是給我的嗎?”
珂賽特拿到了畫框後和蕾湊在一起觀賞著。
“真羨慕呢。”蕾有點沒勁地說道。
“嘛,感覺……有點不像給我的。”
“各個方麵都和你很像啊,為什麽不是呢?那個人應該是專門為你畫的這幅畫吧。”
珂賽特想起了那天發生過的事情,將畫框摟在了自己的懷裏有些開心地笑著,然後再拿出來再看一眼。
“嗯,謝謝。如果能再見到他的話我會很感謝他的。”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