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七野雷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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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信大喝一聲,氣府全開,青焰之海沸騰,青色的火鳥隨之生成。
伴隨著一聲長嘯,青鳳煽動雙翼,直麵封雲藏和將要落下的天雷。
已經瘋狂的封雲藏低頭俯視那帶著敵意直麵他的青色火鳥,還有那個膽敢不向他臣服的人。
咆哮了一聲,舉起右手,雷劍不知從何處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而後,封雲藏帶著狂怒揮下雷劍。
“轟隆隆...”雷雲中傳來持續的轟鳴,數道雷電帶著誅滅一切的氣勢從天而降。
青色火鳥也隨之發出能刺穿耳膜的鳴嘯,從口中噴出數道青色的火焰迎了上去。
圍觀的人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他們心中隻有驚駭,世間道法之巔的人,讓他們無法不畏懼,這是他們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彷如能毀天滅地的力量。
遠處,一扇窗後的言行,也正看向這裏,他雙拳緊握,眼中露出的,隻有無畏。
天雷穿過了青色火鳥噴出的青焰,擊中了它的身軀,再穿過它的身軀擊打向地麵,大地在震動,周圍的樓宇在搖晃。
那身軀已經殘缺的青色火鳥,仍在狂嘯,言信仍在用他的道法將身周的青焰火海補繼青色火鳥的身軀。
又成一個完全體,青色火鳥再揮動雙翼,口中噴出一道青色火柱,向封雲藏和雷雲衝去。
封雲藏仍是舉劍向天,數十道雷電已露出雷雲,封雲藏奮力向下一揮。
數十道雷電齊齊向青色火鳥降下,瞬間身軀支零破碎。
青色火鳥終於在一聲不甘的慘嘯之後,消亡於無形。
但雷電卻仍落向地麵,帶著令人無法逼視的光。
“轟...”,地麵被擊打出一個大坑,監察司的圍牆也隨之坍塌,就連監察司大堂的兩根巨柱也出現了裂痕。
其中一道天雷貼著言信的身體炸響,言信被瞬間擊飛,道袍已殘破,血流不止。
那朝自己狂嘯的青色火鳥已消亡,那膽敢直麵自己之人也已倒下。
封雲藏這才緩緩從天際降下,雷光已不見,雷雲也在漸漸散去。
待封雲藏落到地麵,幾步走到躺在地上不住咳血的言信身前,他的神情還是如方才那副瘋狂的模樣,臉上的焦黑之氣愈加分明。
雷劍還在他的手中,緩緩指向言信。
這時,言明突然擋在了言信身前,言明相信,此時的封雲藏已經沒有理智,他真的會殺了言信。
瘋狂的封雲藏看向突然出現在他身前的言明,表情愈加的憤怒,因為言明的眼中沒有恐懼,這種勇氣,是對他的褻瀆,他把雷劍又舉向了言明的胸口。
可是,又一人擋在了言明的身前,這人是言彬。言彬的眼中仍有恐懼,但即便是壓不住的恐懼,也要擋在言明身前,這又是何等的勇氣。
封雲藏看著眼前的人,殺意已經宣泄而出。
正當他要挺劍直刺的時候,又一人匆匆趕到他身前,跪下大叫了一聲:“司南大人!”
忽聽一聲大叫,封雲藏心神一動,再看向那人,原來是李嚴。
李嚴看向封雲藏,隨即又低頭,道:“司南大人,請三思。”
封雲藏被這一聲叫喚,喚醒了些許理智,看向了站在他身前的人,言明身為城主,他自然認得,但對言彬卻是印象不深。
封雲藏道了一聲:“有膽量。”
言明一手將言彬擋開,向前走了一步,道:“你已殺了我四弟,今日還要殺我三弟不成?”
言明突然這麽一說,讓封雲藏一時想不起來,言明四弟,是誰?
細細一想後,封雲藏眼前出現一個身影,那人神采飛揚,公然宣誓以行者為誌。
封雲藏哦了一聲,道:“你說的是言休?”
言明哼了一聲,道:“明知故問。”
封雲藏意味深長地看了言明一眼,道:“本座並未殺言休。”
言明一驚,他本以為言休必是被封雲藏所殺,但封雲藏卻否認,他相信封雲藏必然不會欺騙,因為對他們而言,殺了就殺了,並不需要否認。
但封雲藏又說道:“當日本座的確想殺了他,不過他逃入了南野。”
說罷,封雲藏按捺不住的大笑起來。
南野,七大蠶食之野之一。
七大蠶食之野,言城與蘇城之間,稱南野;言城與周城之間,稱西南野;蘇城與林城之間,稱東南野;林城與張城之間,稱東野;張城與韓城之間,稱東北野;衛城與佛城之間,稱西北野;佛城與周城之間,稱西野。
這七大蠶食之野,就是各城之間的荒蕪之地,其間遍布天雷宮門下雷法修至第五重的修道者,這些天雷宮修道者被稱為雷震。
七野雷震中,不乏突破雷法第五重,邁入第六重與乾坤十鼎相去不遠,甚至實力相當之人。
修道者納氣為根本,而天雷宮門下弟子無數,即便是偌大的七層天雷宮,也不足以讓修為日漸提升的修道者聚集納氣。
於是,天雷宮讓門下道法高深必須要納氣充盈氣府的修道者奔赴七野,那廣袤的茫茫闊野,足以讓他們都有一個藏身納氣之所。
而天地元氣,都有一些匯而不出之地,這些福地必為人所爭,於是,也就造成了七野雷震為奪地而產生的廝殺。
對此,天雷宮也默許,因為他們要的本就是強大的修道者。
即便不奪地,天雷宮也從來都縱容門下廝殺,如此更能催生他們提升修為提升戰力。
隻是,在七野中,雷震們愈加沒有約束,廝殺也更加慘烈。
也正是這種局麵,讓後來的天雷宮修道者,未能邁入雷法第五重者,都無資格進入七野。
乾坤十鼎,多數都是從七野的殘酷廝殺中脫穎而出者,封雲藏正是其中之一。
而雷震們除了在七野修行提升修為之外,也擔當抹殺擅入七野之人的任務。
七野雷震就是天雷宮在世間布下的天羅地網。
它將世間各城隔絕,無論什麽人,進入了七野,都必死無疑。
當然,世人也知,曾經張城張知秋於七野間穿行。那也是因為張城禦風術無相無形,可即便如此,淩風穀也隻有一個張知秋能做到,況且,張知秋最後也還是因此而死。
聽封雲藏說完,原本言明眼中出現的一絲光明,隨即又變得暗淡。
封雲藏也不再理會言明,看向已被人攙扶著按住腹部一處傷口的言信,眼中已沒有初見時的輕蔑,言信的表現贏得了他的尊重,不過也僅此而已。
封雲藏道:“你要說法,本座已經給了機會,這就是本座給你的說法。”
封雲藏已不會對言信再下殺手,他已確信言信出了全力,雖逼出了他的雷體,也讓他動用了雷域,但終究未能傷他分毫。
也確信了言信的術法並不是那所謂的太玄私境,確如鬾鬼所言,那不過也是氣府中冥修的術法,並無甚特別之處。
難道言城道界認定的言信修為已到太玄境界有誤?那傳說的太玄私境又是什麽?到底不同在何處?
封雲藏返身走回監察司大堂,跪地的李嚴站起身,向言明看了一眼,言明也正神情複雜地看向李嚴,點了點頭,然後各自返回。
若不是李嚴及時喚醒封雲藏神智,再加以勸說,隻怕此時言明與言信、言彬都已命喪封雲藏雷劍之下。
待李嚴也走回監察司,站定在封雲藏身前,封雲藏道:“李司座當真以大局為重。”
李嚴不知此話何意,隻得裝糊塗道:“屬下分內之事。”
封雲藏當然也知道,若不是方才李嚴及時攔下自己,進入狂暴狀態下的他,肯定會殺了言明三人,屆時,言城必會掀起軒然大波。
雖然他可強壓,但也違了李令山之令,他必被重罰,恐怕還會丟了司南的身份。
李嚴敢在那個時候攔下他,他的心裏多少有些許感激之意,也領會到李嚴的確足可製衡言城。
經此一戰,封雲藏大發神威,言城短時間內必已無憂。
而李令山要封雲藏查明的所謂五行傳說及太玄相,隻有言信一人發色有異,封雲藏也無從印證。隻是判定了言信威脅不大,想對他下手隨時都可以,這已足可讓封雲藏複命。
於是,封雲藏道:“言城事已了,餘下的事,就交於李司座了。”
李嚴道:“是,屬下定不辱命。不知司南大人何時啟程?”
封雲藏道:“即刻就動身。”
言零及五輔座道:“恭送司南大人。”
封雲藏一掃六人,哼了一聲,道:“往後如何處事,聽李司座之命。”
言零及五輔座低頭,道:“是。”
李嚴眉頭一皺,監察司和執禁團向來無從屬之分,天雷宮和大秦,實則也是天雷宮的強盛統轄著大秦。
在大秦,更是天雷宮的修道者為尊,雖然李令山一門並非修道者,李嚴也出自李令山一門,但也隻有首相一人是個例外。
李嚴實在想不通封雲藏此話到底出自何意,不過,在封雲藏心裏,本就對執禁團不報所望,執禁團的人在他的眼裏根本不配被稱為修道者,自然也就不會生出把他們置於監察司之下有什麽辱沒天雷宮修道者地位的想法。
封雲藏走後,言零和五輔座心中五味雜陳,李嚴同樣有些不知所措。互相看向對方的眼中,都透露著難以掩藏的尷尬。
李嚴嗬嗬幹笑兩聲,道:“司南大人方才說笑,眾位不必放在心上,過去如何,今後還是如何。”
言零和五輔座又豈會真當封雲藏是在說笑,他們隻當做是責罰,畢竟近來的事,他們言城執禁團確實顏麵盡失。
這種程度的責罰,對他們而言已然是輕了,沒有被剔除還保有各人身份,已是萬幸。
五輔座自然沒有他話,隻不過言零確是為難,封雲藏的話他不敢不聽從,但要一時在李嚴麵前矮上一分,臉麵上無論如何也掛不住。
思量再三,還是對封雲藏的懼怕占了上風,言零道:“李司座不必為我等開脫,近來的確是我等辦事不力,司南大人既已有所安排,我等往後聽李司座之命行事。”
五輔座看言零這麽說,也應和道:“首座大人說的是。”
李嚴仍推辭道:“不可,不可,你我商量著來,我提點意見也就是了。”
你來我往,推諉數次後,也就依著往後執禁團行事由李嚴與言零合議商定了結。
言城外,通秦道,四鬼麵閃身出現在封雲藏身後。
鬾鬼道:“司南大人,回天雷宮嗎?”
封雲藏道:“不,去枕星河。”
......
言城眾人各自離去後,言明和言彬攙扶著言信回到府中,剛到府門口,就見夏紫英焦急地張望等待著。
言彬滿臉愧疚地叫道:“叔母。”
言明看著她,一言不發。
而夏紫英沒有在意,隻是轉頭叫了一聲:“大夫,快。”
原來,夏紫英早在拂曉時分聽聞言信父子三人的對話,在言信出府後,她便已先找好了大夫在家中等待。
言信此時雖負傷,但性命無憂,此刻疼痛難忍,但意識還算清醒。他望著一臉憂色的夏紫英,艱難地笑了一笑,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大夫和言行快步走來,言行與言信相視,彼此點了點頭。
言明看在眼裏,心道:這孩子的確可托付大任。
借由言信的負傷,他們預謀的一切都有了可以開始的契機。
其中,言行的出行是重中之重。
雖然近來言城的危機,言行都沒有出現在人前。
但是幕後的謀劃,事出何因的探聽,以及安排的種種假象,斷定言信必無性命之憂,種種都出於言行。
言明看向言行的眼中,好像看到了一束光,這讓他由心的欣慰。
言信在幾人的攙扶下,已在臥房躺下。
大夫診斷後,道:“無礙,並未傷及內髒,修養一段時日便能康複。”
幾人鬆了一口氣。
大夫又開了兩個藥方,先遞了一張給夏紫英,道:“照這個方子,每日一副,搗碎後,敷於傷口。”
又遞了一張給言行,道:“這個方子,每日早晚,煎煮半個時辰,口服。”
言行和夏紫英道:“有勞大夫了。”
大夫點點頭,走了出去。
言信已經入睡,言行領著言明和言彬也走出臥房,到這時,言行才開口叫道:“大伯,堂兄。”
言明點了點頭,道:“你的身子如何?”
言行自昏迷後醒來,已有五日,氣血已快要完全恢複。
言行道:“無礙。”
言明道:“查禁之事也即將了結,接下來就該輪到你出場了,可做好準備了嗎?”
言行道:“還需稍作準備,幾日足可。”
他們說的,自然是言行出走言城之事,先前有言信的通傳,言明和言彬早已知曉言行的計劃。
言明道:“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嗎?”
言行看向言彬,道:“有件事,需要勞煩堂兄。”
言彬道:“你說。”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