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拜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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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言行醒來,已近午時。
他不知身在何處,甩了甩頭,打開房門走出一看,才知是醉凡塵二樓。
聽到他房門打開的聲響,隔壁的兩間客房也先後打開走出人來。
他們是洛依,和易沉。
兩人含笑看著言行,易沉道:“你可醒了。”
言行抱歉地笑了笑,道:“讓二位見笑了,昨夜是你們扶我們上來的?”
洛依道:“是我扶的你,你要怎麽報答我?”
言行眉頭一皺,對洛依,他總感到不知如何招架。
氣短地道:“但說無妨。”
洛依卻俏皮地笑道:“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言行道:“好。”
又問道:“邱沐住哪間?”
易沉一指言行客房的右手邊,道:“那。”
言行走到房門處,輕敲了兩聲,房內一點動靜也沒有,看來邱沐還仍未睡醒。
洛依搖頭道:“你們的酒量可真是夠差的。”
忽聞另有房中傳來低聲交談,又有琴曲聲傳來,想來是趁著休息時,有人指導,有人練習。
易沉道:“有什麽打算?”
言行道:“易兄先到蘇城幾日,可知流金消玉苑在何處?”
易沉和洛依相視一眼,流金消玉苑開遍世間十城,衛城同樣也有。他們當然知道流金消玉苑的背後是周城賈家,言行剛到蘇城,卻要先去流金消玉苑,他與周城賈家有什麽聯係嗎?
易沉搖了搖頭,道:“不知。”
洛依卻轉頭對著一個小閣樓叫了一聲:“姐姐。”
小閣樓打開了房門,隻見醉美人雙手交疊在身前緩步從中走出。
這是言行第一次見到醉美人,那舉手投足的溫婉端莊之態,讓他下意識地眼神避諱。當然,這其中還有昨夜聽到的旁人對醉美人的議論和尊敬,使他在未見得其人之前,已先心生了敬意。
待醉美人走近,洛依道:“這是醉凡塵的主人。”
言行低首道:“在下言行,初來乍到,多有叨嘮。”
醉美人道:“來者是客,不必拘禮。”
洛依道:“姐姐,他要打聽流金消玉苑。”
醉美人轉身朝枕星河西處一指,道:“枕星河西腳。”
言行道:“多謝指點。我還有一個朋友,近來恐怕都要暫住在醉凡塵,我先付銀兩。”
說完,正要轉身回房取銀兩。
醉美人道:“無妨,言城宗室少不了我這點銀子。”
言行向醉美人看了一眼,又朝洛依看去,洛依又無聲一笑。
言行道:“那我先下船,過幾日我還會再回來。”
易沉道:“等等,你不能就這麽下船。”
言行聞言一愣,這是為何?
易沉卻看著洛依,不再說話,而洛依一臉思索。
過了片刻,洛依道:“昨日你幫了我一次,今日我也幫你一次。”
說完,向易沉點了點頭,又道:“等我們先下船後,你再下船。”
待洛依和易沉下船後,言行這才想起來,他們在鬼麵的監視之下。若自己走出去,讓鬼麵看到,鬼麵難免會認為自己是否與他們一路,從而盯上了自己。
他們先下船,是要幫自己調開暗中監視的鬼麵。
當洛依和易沉下船一刻後,言行才下船,踏上了枕星河。一路向東不動聲色地觀察,確定了的確沒有人跟蹤。然後,轉身向西。
洛依和易沉又回了醉凡塵,他們下船後隻是在島岸隨意走了走,並沒有和任何人接觸。在跟蹤的鬼麵看來,他們隻是在船上待乏了,下船活動活動筋骨,一切都還在避諱之內。
醉美人道:“有必要給自己添這個麻煩嗎?”
洛依看著枕星河,道:“昨日他也不顧風險替我報信。”
醉美人不再說話,也望向枕星河,好像遙想起了從前。
幾日來,洛依和易沉從未在醉凡塵停靠映月渡時下船,就是為了避免讓鬼麵以為他們此來是為了接觸枕星河。
而這次為了替言行掩護走下船,雖沒有接觸任何人,但鬼麵恐怕也會多了一分懷疑。
枕星河是一座高聳的島,言行並沒有向上走,隻是沿著水岸旁的小徑一路向西。這個位置離島上最外圍的民舍尚有些許距離,一路上與他擦肩而過的人也不多。
半個多時辰後,看到前方有樓台,延伸出陸地外,就在湖麵上搭建而成。岸上楊柳繁密,站在稍遠處,甚至看不見它。
樓台三層,如塔,下闊上窄。坐落湖上,三麵無遮擋,風聲悠悠,水浪悅耳。
言行走入一樓大堂,就看見了那塊金字招牌。
堂內有食客,多佩劍,個個喜顏悅色,無愁容。
管事見有客來,笑臉相迎,道:“這位公子,就一個人嗎?”
言行道:“對,一人。”
管事將言行引到一桌,待言行坐下,道:“公子點些什麽?”
言行道:“隨便上幾樣素食點心,再來一壺酒。”
管事道:“好,公子稍候。”
堂內議論的聲音不因言行的到來而停止。
有人道:“十日前,星河淩虛檢驗七星劍陣那一戰,你們可到場看過?”
另一人道:“我看了,真是沒想到,星河七子竟接了星河淩虛百招而劍陣不破,讓我等汗顏。”
再一人道:“是啊,星河淩虛可是當世絕頂。他們七人聯手竟然可匹敵,卻又還那麽年輕。看來,下一任星河淩虛將會從他們七人中選出了。”
星河淩虛,是劍道宗門枕星河掌門的稱謂,現如今的星河淩虛正是蘇城城主蘇墨。
又一人道:“那也未必,七星劍陣畢竟是劍陣加成。單論個人實力,至少施承風就不下於星河七子任意一人。”
下一人道:“對,還有大小姐和世子。這一輩十人,到底誰最強還真不好說。”
你一言我一語,他們都對枕星河頗感驕傲。
而言城修道界,不敢示強,不敢爭鋒,沒有一絲本該有的活力。
言行的眼中有落寞,和羨慕。
“明年的百英決他們十人應該都會參賽,也隻有那時才知道究竟誰強誰弱了。”
“百英決...那也未必能比出來,誰知道會不會出全力。”
“是啊,那百英決不提也罷,天雷宮不講道義,何必去爭那名次引火燒身。”
一人哼了一聲,一拍酒桌,站起道:“就是天雷宮讓修道一途如此無趣,就該除了天雷宮。我們才能看到百家齊放的修道界,才能一睹強者風采。”
這話是每個修道者的心聲,但也隻能放在心裏而已。
人人轉頭看著他,一時安靜了下來。
那人也自覺失言,默默地又坐了下去。
一人轉移話題,道:“要知道誰最強,不一定就要他們同場交鋒。隻說星河七子,看過他們與星河淩虛那一戰,大體也能猜出一二。”
“我隻看出七人陣法移位形同一體,並沒有看出什麽特別的,你說說看。”
那人道:“七人的確猶如同體移形換位,但真正能對星河淩虛發出有效攻擊的,隻有兩人。”
其餘人麵麵相覷,他們的確沒有注意到,那一戰攻擊防禦移位電光火石,令人目不暇接,他們隻看到百招之內兩方相持不下。
“哪兩人?”
那人道:“玉衡顏朝,開陽徐衝。”
一聽顏朝,所有人眼光一亮,莫名含笑點頭。
“不對吧?他們二人隻排行第五第六,天樞廖開比他們早入門十年,難道還不如他們?更何況,徐衝才二十歲。”
“修道一途從來不是入門早就更強的,要你這麽說,那得有多少人比星河淩虛還要強的?”
“也是,我好像也比他們入門早。”
“哈哈哈...”
“當然了,也可能隻是陣法的需要,有人主防禦,有人主牽製,有人主進攻,還有人主出其不意的偷襲。這隻能說他們兩人的攻擊力強於另幾人,並不見得一對一就一定更強。”
“對,他們最好都是世間最強,看天雷宮還敢不敢在蘇城撒野。”
“說得對,他們都是蘇城的驕傲,沒必要非比個強弱高低。”
......
食客漸漸退去,聲不可聞。
言行的吃食也已吃完,他仍坐著。
星河七子?七個與自己同輩的年輕人就可匹敵當世絕頂強者蘇墨,言城卻又去哪找出七個這種實力的人?莫說同輩,就是老輩除了言信外,也找不出來。
要想有蘇城這樣的清明,終歸是要有枕星河這樣的實力。
言行招過管事。
管事笑臉走來,道:“公子,有何吩咐?”
言行道:“我需要在這住下。”
管事道:“哦,公子要客房,隨我來。”
言行道:“有客房就行,不急。還有一事,言城賈詢老板讓我來找賈通老板。”
管事笑臉一變,問道:“公子從言城來?”
言行道:“是。”
管事道:“公子稍坐,我先通報賈通老板。”
管事匆匆上了三樓。
一間開闊茶室內,檀煙嫋嫋,兩人對坐。
一個雍容華貴,大腹便便的中年。
一個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老者。
聽聞腳步聲,中年轉過頭來,他的容貌與賈詢相似,他就是賈通。
管事向茶室內看了一眼,卻沒有說話。
賈通皺了皺眉,起身走到管事身旁。
管事靠近賈通耳邊,低聲道:“有個言城來的年輕公子,說是賈詢老板讓他來找您的。”
賈通思量了一番,點了點頭。
那仙風道骨的老者飲了口茶,道:“怎麽,還有老夫不能知道的事?”
賈通微微一笑,道:“哪裏,有朋自遠方來。”
老者道:“哦?何方?”
賈通道:“南之西。”
老者抬手撫須,道:“兩千裏,確是遠方。既是遠方來客,老夫就先行一步。”
說著,從座上起身。
賈通躬身相送,道:“徐老先生見諒。”
老者剛走出茶室,管事已帶著言行。
兩人相視一眼,言行低首揖禮,老者淡然自若。
走進茶室,言行道:“見過賈老板。”
賈通點頭含笑道:“既是賈詢讓你來找我的,那我們就是朋友,坐。”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