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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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蛇已經身背著言行走遠,不見了蹤影。
竇淵和程洛卻還站在水麵浮板之上。
望了望黃龍山頂,竇淵道:“你下山時,那女子...”
程洛道:“前輩放心,她也已經逃了。”
竇淵奇怪地看了程洛一眼。好像在說,她逃了,我為什麽要放心?
程洛笑道:“暗處觀察時,我見前輩似乎不想殺那女子。”
竇淵也笑了一聲,道:“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說完,又擔憂道:“可要從薑罰和楚罰手中脫身,談何容易。”
言行先前也逃下了山,可若不是程洛趕來說明一切,言行現在就是不死也已被竇淵帶去了天雷宮的途中。
言行尚還以生擒而上,薑天衡和楚中恒對白麟恐怕就是殺之而後快了。
程洛道:“追去的,隻有薑罰,興許能逃過一劫。”
竇淵意外地道:“嗯?楚罰呢?”
程洛道:“我給了他一劍,他沒有追去。”
原來偷襲楚中恒的,正是程洛。偷襲之後,又藏身不出,待楚中恒去了黃龍觀後,快速掠下山向竇淵追來。
竇淵眉頭一皺,道:“你殺了他?”
程洛苦笑搖頭,道:“前輩也太高看我了,雖是偷襲,但要取楚罰性命豈能如此輕易得逞。更何況,此時首相大人應也無意對他下手。”
竇淵點頭道:“難得你深明大局。”
李令山若要對殷氏楚氏四鼎下殺手,有的是辦法分而殺之,之所以不殺,就是要布一盤大局,以從根本上完成天雷宮的變革。
隻是殺了殷氏楚氏四鼎,對李令山而言除了坐穩他的位置外,毫無意義。
程洛道:“前輩似乎知道那女子的來曆?”
竇淵反問道:“她沒告訴你嗎?”
程洛搖了搖頭,道:“我跟蹤他們兩人已有多日,此前我並未露麵,直至昨夜因那十人性命與那女子有過一番交手,實在看不出她究竟是何來曆,她也沒有說。”
竇淵還以為程洛既然是受命保護言行,那應與他們有過接觸,原來程洛隻是暗中跟蹤保護。
竇淵道:“那你攔下楚罰,隻因她與那行者是同伴?”
程洛道:“是。”
竇淵拍了拍程洛的肩,笑道:“做的好,那女子,不可殺啊,隻是我無法對薑罰和楚罰直言相告。”
程洛不解道:“那前輩對我可否直言相告?”
竇淵答非所問,道:“你對五行傳說如何看?”
程洛道:“經這一夜,應該無法再懷疑了。”
竇淵點了點頭,道:“那女子,我曾見過。”
程洛疑惑道:“可這與五行傳說有什麽關係?”
竇淵道:“有,你可知我在何處見過她?那時她又是什麽?”
程洛在聽他繼續說下去。
竇淵道:“十幾年前,我曾探過玄武山,正是在玄武山中見過她,那時,她還是一條巨蟒。”
巨蟒化人形。
匪夷所思。
程洛咋舌,道:“那就是妖了。難怪她說與水行有淵源,術法又全然不似水行術法。”
竇淵道:“妖也好,靈也罷,總之,不可與玄武山中那一脈為敵。”
天雷宮獨霸世間數百年,曆代乾坤十鼎多有人探玄武山,數百年下來卻一無所得。若不是玄武山中那神秘的力量心存善念,恐怕入山的人一個也出不來。
這件事平日不被提起,但一直籠罩著天雷宮。
數月前,二裁探玄武山,迷失其中數月,歸來時不似人形。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二裁什麽也沒說。
竇淵更在十幾年前就探過玄武山。
程洛好奇,問道:“前輩在玄武山都見到了些什麽?”
竇淵搖頭道:“隻是穿過那山口迷霧就已是不易,穿過迷霧後,就見到了她,正是被她逼退。那時,她蛇身寬逾一丈,長逾二十丈,通體潔白的鱗片,正是她剛才所用的白色鱗片。彼時的強橫,甚至還在現在的人身之上,雷劍刺之不入,天雷不穿。”
程洛隻是想到那龐大的身形也覺駭然,玄武山中有這樣一條可怕的巨蟒,恐怕也會有旁的匪夷所思的靈物。
竇淵又道:“要說對玄武山的感覺,那就是整座山似乎都是活的,生機盎然,非人所能踏足。”
程洛道:“前輩沒見到那玄武一脈嗎?”
竇淵搖頭苦笑道:“未能深入就被逐了出來,單是那山口迷霧和那鎮山的巨蟒就如此可怕,遙想當年那位玄武神君被歎為天人,也不為過。”
程洛道:“也不知今日的玄武一脈可還是當年的玄武一脈。”
竇淵看著程洛,笑道:“你想一睹玄武一脈真顏?”
程洛悻悻地笑了笑,想倒是想,甚至還想請教一番,但他也自認並無過人之處,曾經的乾坤十鼎探山之人不計其數,現今的乾坤十鼎亦有二裁與竇淵探過,這麽多人都未探出什麽,他又能有何不同,貿然進山,說不得還會帶來什麽損傷。
竇淵道:“鷹澗外的情勢如何?”
程洛憂心道:“不妙,近來已出現了異獸成群活動,其中出現了有靈智的。”
竇淵歎道:“看來是大劫將至了,傳說也都該一一出現了,你想一睹玄武一脈真顏,想來不必去玄武山,該出來的遲早都會出來的。”
不約而同的,他們都想到了黃龍山上那聲龍吟和雀鳴。
程洛道:“現在難的是,天雷宮該何去何從。”
竇淵道:“首相大人和首輔大人既然已與他共謀,想來會找出一條合適的路,你我推波助瀾吧。”
程洛道:“也隻能如此了。”
殷氏楚氏的預謀雖然有了應對,但那對天雷宮的變革而言隻是第一步,往後還有更複雜的局麵。
畢竟繞不過秦氏宗室和正在閉關的大秦城主及天雷宮掌門秦雷,李令山和李治平所想所做,極大可能與秦氏背道而馳。
前路困難重重。
竇淵望向天雷宮,道:“人也放了,該回宮了。你呢?”
程洛道:“我不宜回宮,現在就去衛城,隻當近來沒有出現在此地。見過我的事,前輩...”
笑了笑,頓口不言,這些話若還要交代竇淵,那未免太看輕和不敬了。
竇淵點了點頭,當先向天雷宮而去。
程洛望向南方,言行的傷重,但他相信言行能熬過去,看了許久,終於轉身向北而去。
......
當竇淵走到乾坤殿外時,李令山正在殿內向先他一步回來的薑天衡和楚中恒大發雷霆之怒。
破煞象早已破了,黃龍山上的鬥法也早已平息,站在乾坤殿外的人都已入了殿。
隻見薑天衡和楚中恒兩人低頭站在李令山身前,李令山怒斥道:“兩人聯手,竟連個女子也拿不下!你們還有何顏麵回來!”
薑天衡低聲道:“那女子實在怪異,我等摸不清來路。不過,失蹤前她已身負重傷,就算當時不死,恐怕也活不過去了。”
聽到這些,竇淵鬆了口氣,也低頭入殿。
殿中幾人看去,同樣獨自一人,不由都皺起了眉頭。
李令山怒容滿麵,又喝道:“竇淵,你也空手而歸!”
臉上是怒容,心裏卻是忐忑,他已知道竇淵是去追蹤言行,生怕竇淵失手把言行殺了。
竇淵走到薑天衡身旁,低頭道:“那賊子逃下黃龍山後,屬下遠見而發動雷法,此後在黃龍山下搜尋許久卻不見蹤影,也不知是那賊子是逃了,或是葬身在水下了。水沒屋頂,一片菏澤,屬下實在無法入水搜尋,隻能等水退了方能隻得那賊子是死了或是逃了。”
照竇淵的說法,言行有可能是死了,李令山心裏愈加忐忑。
其餘二裁三司聽薑天衡和竇淵都是一樣的說法,麵麵相覷。
照之前薑天衡和楚中恒的說法,除了那個火行的人外,還有個來曆不明的女子,那兩人先是與黃龍山數十名預備雷震大戰了一場,而後又對抗破煞象,期間又與三罰大戰,最後又對抗雷池,身負多處重傷,已命在旦夕,這種情況下還能從三罰手中逃走,不由想這是不是三罰故意放走的,可這又怎麽可能?
李令山滿臉怒容地來回踱步,道:“照你們所說,都隻能等到水退了方才能知曉是死了或是逃了?”
三罰低頭沉默。
竇淵的說法是編造的,之所以這麽說,就是讓李令山有理由暫不派人追殺,以便讓言行多一些逃生的時間。
但竇淵的說法卻是白麟消失的經過,背負著白麟的那條大蛇一下黃龍山就鑽入了水底,薑天衡縱然及時發動了多道天雷的覆蓋攻擊,那條大蛇也再沒從水中現身。
白麟和那條大蛇究竟是死了還是逃了,薑天衡的確不知。
李令山仍是怒不可竭的模樣,看著三罰怒道:“堂堂三罰竟然無能到如此地步!”
裁決殷萬傑道:“首相大人息怒,如三罰所言,那兩個賊子或許都已葬身在水下,待水退了,一搜便知。退一步說,即便那兩個賊子沒死,那女子不明來曆,可那火行的人卻是難逃追查,隻要把他抓住了,逼供之下,也能查出那女子的下落。三罰這一趟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楚罰還受了傷。”
李令山哼了一聲,道:“此事還未了,若能妥善解決那還罷了,若再起風波,莫怪我秋後算賬。”
又看著竇淵和薑天衡,道:“這水,兩日足可退了,到時你二人自己領人去搜尋,尋不到屍體,你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人給我擒來。”
竇淵和薑天衡齊道:“是。”
白麟不明來曆無法追查,但天雷宮有足夠的人手,足以現在就封鎖大秦和黃城城境,確保她萬一還活著離不開兩城,之後大舉搜查也更容易。
言行則明確是火行的人,李令山卻也沒有當即下令向言城發難,這樣一個原本對天雷宮而言必須除去的人,生死不明的情況下就被晾下了兩日。
其餘人或許認為李令山不夠重視,或者李令山老糊塗了。
但竇淵心裏知道,確如程洛所說,李令山希望言行逃出生天,連帶著也希望白麟逃出生天。 (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