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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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宮監視的人不會把目光注意到災民聚集的地方,這也正是言明此行的目的,借視察災情為名避開暗中的監視,而後獨自一人走向流金消玉苑。
流金消玉苑外。
三人望著災後的言城,卻感到生機在孕育。
賈詢道:“言城主到訪,想必有要事?”
言明道:“他回來了。”
一旁響起了含糊的聲音,卻一個字也沒發出來,那是啞口說書人急切地想要問什麽。
賈詢卻不感意外,道:“他還好嗎?”
言明道:“重傷昏迷。”
賈詢道:“既然回來了,那就沒事了。”
言明道:“回來前,已經昏迷了,是有人把他送回來的。”
賈詢沉默了片刻,道:“天雷宮嗎?”
言明道:“除了天雷宮,還能有什麽人能做到。”
賈詢道:“所以,言城主是擔心天雷宮要對言城下手了?”
言明道:“還有別的可能嗎?”
賈詢道:“送他回來的,也許是天雷宮的人,但卻也有別的可能。”
言明轉頭看向賈詢,道:“此話怎講?”
賈詢從袖裏取出了一封信,道:“昨日我又收到了一封書信,還未來得及轉呈言城主,既然言城主來了,先看看。”
言明接過信封拆開,多達六張信紙相疊,細細看了起來,第一張還未看完,言明就滿臉吃驚地看向賈詢。
賈詢微微一笑,道:“言城主先別忙著驚訝,後麵的每一件事都不可思議。”
這封信是蘇城賈通在言行第二次去枕星河後,又回到周城把他獲悉的事回報了周家與賈家,而後又轉來的,信上內容都是言行第二次在枕星河所說的和發生的事,記錄詳實,未有隱瞞。
賈詢和啞口說書人昨夜已看過這封信,足足費了一夜才將震撼的心情平複下來。
言明一字一句認真看下去,第一頁,第二頁,第三頁...
曆來鎮定沉靜,波瀾不驚的言明也呼吸急促,喜悅與震驚讓他的手不住發抖。
直到第六頁看完,言明捏著手中的信紙,舉目遠望,沉默,消化...
賈詢沒有打擾他,因為賈詢昨夜看到信後也是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言明忽然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我言家竟然出了這麽一個了不起的後輩,哈哈哈...”
一直長笑著,眼泛淚光,直至掩麵而泣。
這是激動,這是驕傲,也是宣泄。
笑聲不可聞。
賈詢歎道:“的確了不起!我早看出他非池中之物,卻萬萬也想不到他隻用了一次遠行就能掀起了世間風雲。行者,就快要出世了,而他,將會是那個無可爭議的引領者。待到明年百英決,他的身後將會有無數的追隨者。無論如何,都要確保他活下去!”
一陣風不知從何處起。
言明抹了一把眼睛,雙目一凝,道:“現在看來,李氏父子把他送回的可能性極大,但我也要做好另外的準備。”
賈詢道:“的確,要確保他活下去,必須做好更多的準備。言城主要我做什麽?”
言明道:“最壞的結果,就是天雷宮將要對言城下手。萬一到了這一步,言城需要盟友,但我們現在出不去。所以,我此來,是要請賈老板通過你們的途徑,先派人出去,若最壞的結果發生了,把消息盡快通知所有的盟友,一同舉事。”
賈詢點頭,道:“好,我今日就派人出城,守在驛道的北端,一旦這條驛道被封,就讓他通過我們的途徑把消息散播出去。”
天雷宮若真下手,驛道就會即刻被封鎖,那時即便是賈家的人也出不了言城,唯有先派人去到大秦邊境。千裏之外,消息不同,但隻要看到言城通往大秦的驛道被封鎖,就能夠確定天雷宮已經下手了。
這個時機,這個信號,是不會有錯的,賈詢立馬就抓住了關鍵。
言明深深看了賈詢一眼,笑道:“他這一路,看來沒少得到賈家的幫助。”
賈詢淡淡道:“盟友之間,不分彼此,何談幫助。更何況,與他所走的路,所做的事相比,我賈家所做的,就太微不足道了。”
言明笑道:“賈老板過謙了。久留不變,我這就告辭了,這封信...”
賈詢道:“這封信,本就是要轉呈言城主的,言城主自然可以帶走。”
言明把信收進袖裏,道:“多謝,那就告辭了。”
賈詢點了點頭,道:“言城主慢走,派人出城的事我即刻就辦。”
言明又看了賈詢一眼,眼中滿是信任,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啞口說書人忽然踏出腳步,賈詢伸手拉住,向轉頭看著他的啞口說書人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是見他的時候,他已經回來了,不必擔心,再等等吧。”
啞口說書人滿眼關切,但也沒有執拗,與賈詢一起看著言明離開。
......
離開了流金消玉苑,又在受災的百姓安置的地方察看了一番,言明回到了城中,卻沒有回城宮,而是去了監察司。
李嚴看到獨自走來的言明,眼睛一眯,隨即換上一副笑臉,迎上前去,道:“言城主大駕光臨,來來來,入堂一敘。”
說罷,好似朋友一般,拉著言明的手臂一起走入監察司大堂。
李嚴也沒有坐在他的主座,而是與言明挨著坐在下首並排的兩個座位上,好像他們要說的並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言明看著隻有他們兩人的空空大堂,道:“你監察司的人也這麽忙嗎?”
李嚴笑了笑,隨口道:“總不能讓他們閑著,哪怕讓他們出去瞎轉轉呢,也好過讓他們幹坐著就把奉銀領了,言城主說,是也不是?”
言明嗤笑一聲,道:“瞎轉轉?瞎轉轉需要那麽緊張?”
李嚴似懂非懂道:“緊張?”
言明道:“各個街道路口,連城外的村落都有你們的人,還不是緊張?不知李司座都查到些什麽了?”
李嚴輕咳了兩聲,尷尬笑道:“我監察司也有章程,按例,總有幾日需要走個形式,權當做操練。”
言明道:“是嗎?偏偏是這幾日。不過,話又說回來,李司座啊,那麽明著的陣仗,能查出什麽來,你監察司的人雖不是修道者,但也該向旁邊的執禁團多少學點,他們雖也算不得多好,但比起你們來,總還是強上不少。你看,他們盯離火殿和各個世家,起碼是不讓人一眼看出來,各家也都被盯緊了。你們呢,城外的安置地,上萬人聚集,也不派些人去盯著。”
李嚴不自在地幹笑道:“言城主說笑了,言城安穩,何必那麽劍拔弩張,搞得明槍暗箭的。”
言明道:“是嗎?可我記得,前日李司座還登門興師問罪。”
李嚴嗬嗬賠笑,道:“我也是職責所在,一場誤會,還請言城主不要介懷。言城主此次登門,所為何事?”
言明隨處看了看,道:“無事,閑來走走,順便看看你們那位封司南來了沒有。”
李嚴道:“都說了是一場誤會,言城安穩,司南大人又怎會來。”
言明看著李嚴帶著笑意的臉,道:“既然是一場誤會,封司南又沒來,李司座還發動那麽大的陣仗做什麽?”
李嚴仍帶著笑臉,道:“就是走個過場,也就這兩三日的事,言城主放心,我也知言城眼下救災的事已經焦頭爛額,不會再給言城主添麻煩的。”
言明道:“那就好,李司座掣肘一方,也不容易,既然隻是走個過場,那我也不難為李司座。”
李嚴嗬嗬笑道:“多謝言城主諒解。隻是不知,言城主還要何事?”
言明道:“也沒什麽別的事,這幾日煩悶,身為一城之主,有時候連個說說心裏話的人也沒有,李司座同樣身居高位,當能理解。”
莫名其妙的話讓李嚴摸不著頭腦,但麵上還是附和道:“言城主說的是,我亦時常感到身邊沒有個知己。”
言明道:“身在高位,家人不是家人,朋友不是朋友,都成同僚。這心事吧,對他們都無從說起。”
李嚴道:“言城主若有什麽事,可說的,不妨說給我聽聽,也算排解心中苦悶。”
言明搖了搖頭,笑道:“你我說到底,不也算同僚嗎?與同僚不便說的話,與李司座,同樣也是不便說的。”
李嚴笑了一聲,沒有接話,更摸不清言明到底想說什麽了。
言明忽又道:“世間李姓雖多,但我好像聽說,李司座乃是出自李首相一脈?”
這才是來的目的嗎?
李嚴道:“是,不過,也算是旁支了。”
言明道:“旁支?一城監察司司座即便放在大秦和天雷宮而言,也是高位了,若是旁支,更說明李司座深得李首相器重了。”
李嚴道:“言城主過獎了,真正深得李首相器重的人,都在相閣。”
言明道:“相閣?”
李嚴道:“相閣是決天下大事的地方,我一個小小司座,不過是受命於相閣而已。”
言明道:“相閣不也歸李首相掌管嗎?說到底,不還是直接聽命於李首相。”
李嚴道:“不完全如此,除了李首相,相閣中不論哪一位輔相或輔臣下令,我也是要聽命的。”
言明搖頭笑道:“李司座就別糊弄我了,我就不信能有哪一位輔相或輔臣敢越過李首相直接對一城監察司司座下令。說他們地位在一城監察司司座之上,我還信,但終歸是不敢越界的。”
李嚴笑了笑。
言明道:“我說的沒錯吧。”
李嚴笑道:“別人是不敢,但還有一人是例外的。”
言明道:“哦?”
李嚴道:“大秦首輔,首相之位的繼任者。”
言明點了點頭,道:“首相之位世襲,那這位大秦首輔就也是你李家的人了。不知是李司座族兄,還是族弟?”
李嚴哈哈一笑,道:“不敢妄稱,我比他虛長幾歲。”
言明道:“當今李首相已耄耋之年,這麽算來,應有比他更年長之子,這首輔之位怎會落到他頭上?該不是用了什麽手段吧?”
李嚴又笑了一聲,而後笑臉退卻,盯著言明的眼睛,道:“言城主到底想要知道什麽?”
言明迎著李嚴的目光,神色淡然,道:“沒什麽,閑談而已。”
李嚴眯著眼睛,道:“閑談?”
言明點了點頭,道:“閑談,李司座若對閑談也有顧忌,那就不談了,告辭。”
說罷,緩緩站起身,緩步向外走去。
李嚴盯著言明的背影,忽道:“言城主且慢。”
言明停下腳步,仍是背對著李嚴。
李嚴沉默了片刻,道:“當今的大秦首輔,胸有韜略,遠見非凡,處變當為世間第一人,任何細微的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言明微微側過頭,道:“我今日才知,一身權術讓我深感敬佩的李司座也會逢迎拍馬。”
李嚴嚴肅地道:“我還不需要靠逢迎拍馬來保住我的位置,奉勸言城主一句,有他在,這世間掀不起什麽風浪。”
言明道:“這世間本來就沒什麽風浪。”
說罷,走了出去。
李嚴一直看著言明的背影消失,心中琢磨,他突然打聽李治平是何用意?他和李治平又會有什麽關聯? (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