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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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奪鼎之戰已經結束。
不出意外,挑戰者又一次落敗身亡,但,這或許也是天雷宮曆來第一次沒有因此而使場麵沸騰。
程洛已經坐回了屬於他的座位。
這沉寂的場麵顯然令有些人感到不快,程洛身旁的狄剛便是其中之一。
沸騰,喝彩,狂熱...這才是天雷宮的傳統,也是屬於勝者的榮耀,更是身為天雷宮修道者最為之著迷之處。
狄剛就是這傳統的堅定維護者。
於是,這沉寂惹惱了狄剛,而他又正是下一場奪鼎之戰的被挑戰者。
隻見狄剛側目瞥了程洛一眼,隨著一聲冷哼,豁然站起。
與之同時,頭頂天際烏雲匯聚,陽光遮蔽,天色轉瞬暗沉下來。
“轟...”
雷聲初響,烏雲翻湧,風聲呼嘯。
沉寂的圍觀者們瞬間被震懾,心悸之間望向天際,驚呼聲起。
“轟轟轟...”
白光接連劃破烏雲。
“砰、砰...”
目光隨著白色的雷光移動,見那道道雷光襲打在道場正中的半空,而那裏有一個身影飄然淩空而立。
正是狄剛。
全身閃爍著雷芒,宛如雷神降臨!
那自上掃下的淩厲電芒,令人不敢逼視。
先前那一場戰鬥,程洛的施術精妙絕倫,但論威勢卻不足以令人驚歎。
而此刻,狄剛的戰鬥還沒開始,這展現出的威勢才符合圍觀者們對乾坤十鼎的一貫認知。
他僅僅在展示雷體的霸道,就已經宣判了挑戰者殘酷的死亡命運。
這才是奪鼎大戰真正該呈現的,一如既往。
“挑戰者何在!”
來自雷神的索命召喚。
圍觀人群紛紛向後退去,餘出一人站在原地。
這人一身灰衣,臉戴鬼麵,灰衣背後繡一“鬿”字,正是在慌亂之下選擇挑戰司西狄剛的鬿鬼。
隻見他身體劇烈顫抖,連頭也不敢抬起直視狄剛。
四周響起了一陣哄笑,看著他直如看著一隻待宰的嬌弱羔羊。
沒有憐憫,隻有嘲諷。
嘲諷他的不知天高地厚,嘲諷他的鼠目寸光,麵對誘惑,自以為撿了天大的便宜,實則自己走向了鬼門關。
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心頭隻餘下悔恨,可悔恨又有何用?
鬾鬼還有程洛試圖放一條生路,而狄剛甚至不會讓他輕易的死去。
試圖挑戰和反抗的勇氣,都在因憤怒而雷體全開的狄剛眼前消亡殆盡。
什麽二十四鬼,還以為成為了二十四鬼就真的有挑戰乾坤十鼎的資格,嗬,在天雷宮死裏逃生了多少年,竟然還這麽天真!
活該啊!活該!
鬿鬼自在悔恨中自怨自艾。
狄剛卻無心於無謂的等待,在他眼裏鬿鬼已與一個死人無異,他在意的隻是讓鬿鬼怎麽死。
一掌探出,自掌中一道雷電襲向不做反應的鬿鬼,這道雷電如繩如鞭,根自在狄剛掌中,繞向鬿鬼,將他縛住,隨之淩空提起。
鬿鬼這才像是回到了現實,雙腳慌亂地前後踢動,雙手與緊縛在一起的身體瘋狂扭動試圖掙脫,口中是驚慌失措的呼嚎。
狄剛手掌一震,自他掌中延伸而出的如繩如鞭的雷電整體電芒暴漲,鬿鬼如受重擊,一聲慘嚎之後,除了雙腳還能擺動,身體已經扭不動將他緊縛的雷電。
眼看是將死之時,但任誰在絕命之際能不奮起餘力反抗,這時鬿鬼已經顧不得再悔恨了。
雷電將他緊縛,他隻能本能地施展出雷體抵抗。
“哼,以為修成了雷體就能挑戰乾坤十鼎,狂妄!”
狄剛冷冷地看著被他懸吊而起的鬿鬼,又道:“似你這等雷體,本座一擊可破。當年的逆賊張知秋,身受彼時乾坤十鼎百道天雷,死無全屍。本座今日倒要看看,你與那逆賊比之如何。”
這一說到張知秋,座上那七鼎除了程洛外,臉色都微微變了變。
張知秋殞命於十九年前,那時封雲藏和如今的三罰二裁都已躋身乾坤十鼎,張知秋受刑時,他們也同時都是行刑者。
張知秋出身淩風穀,論身體的強橫程度自然比不得乾坤十鼎的雷體,就是比那待死的鬿鬼也是不如。
“轟...”
“啊...”
一聲慘絕哀嚎,鬿鬼原本閃爍著雷電的雷體被擊破,被雷電擊打處的傷口鮮血噴濺,他的口中也是鮮血噴湧。
正如狄剛所言,鬿鬼的雷體一擊可破。
“轟...”
第二擊。
“啊!”
方起而絕。
“不錯,還有氣息。”
原來並沒有斃命,而是昏死了過去。
“那就受本座第三擊!”
“轟...”
一道天雷正擊昏死的鬿鬼身體正中,“砰...”一爆,身體被肢解,鮮血向四周飛灑如雨下。
“吼!司西大人神威!”
有嗜殺者情不自禁地高喊。
“司西大人神威!”
“司西大人神威!”
......
這才是絕大多數圍觀者期待在奪鼎大戰中見到的。
有一隻手攤在身前,血雨滴落在手掌中,那人低頭看著掌中鮮紅的血,“呼...嗬...呼...嗬...”,粗重的喘息聲與身周的高喊聲格格不入。
身周的人看向她,隻覺不知她的身姿為何會起伏的那麽劇烈,像是不受控製一般。
難道是怕血?
這在天雷宮不免也太叫人恥笑了。
離她較近的一個人正想出言譏諷,忽然感到身旁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轉頭看去,卻見身周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與他和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那人不解地看向扯他衣角的人,疑惑道:“怎麽了?”
扯他衣角的人卻沒有說話,隻是指了指她的後背。
那人順指看去,忽覺怪異,背上一張弓,腰側箭筒密密麻麻的箭,側頭看去,左手還握著一柄雷劍。
那人更感疑惑,用弓箭的本已少之又少,他還是第一次見,既用弓箭還用雷劍,或者反之,既用雷劍何必再用弓箭,這就更加怪了。
又看向扯他衣角的人,可那先前扯他衣角的人已經遠遠地拉開了和他的距離,他知道拉開的,是與她的距離。
忍不住又向她看去,見她的右手已經緊緊攥成了拳,拳上青筋突起,可以看出她在極力地忍耐。
莫名感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那人倒吸一口冷氣,快步走向先前扯他衣角的人。
足足拉開了好幾丈遠,也再次靠近了人群,那人長舒了一口氣,靠向扯他衣角的人,低聲道:“他是誰?”
那個扯他衣角的人眼睛看向別處,低聲回道:“你連她都不知道?”
那人仍看向她的後背,背上的弓並不能完全遮住後背的字,那人道:“那是...魊鬼?”
那個扯他衣角的人警覺地向魊鬼看了一眼,見魊鬼沒有反應,好似悄悄鬆了口氣,再看向那人,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那人感覺他實在莫名其妙,搖頭嗤笑著看向魊鬼,又道:“魊鬼怎麽了,剛剛死了的兩個不一樣是二十四鬼。”
話音剛落,那人身體像被定住了一般,一股寒意瞬間襲遍全身。
因為他看見魊鬼的身體微微弓起向他斜視而來,那體態那眼神,彷如地獄深處爬來的厲鬼!
“第一二場已畢,程司北、狄司西守位成功。接下來第三場,魀魆二鬼出列。”
耳邊傳來高台上楚問的聲音。
魊鬼終於把眼神從那人身上移開,那人卻仍然屏住呼吸又等了片刻,直到再次呼吸的時候身體一跌坐在了地上。
待他狼狽地爬了起來,身邊那個先前扯他衣角的人低聲道:“不想死就別再看向她。”
那人咽了咽喉頭,與身邊的人一樣轉頭看向了高台,還不忘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魀魆二鬼已經站在遍地鮮血的道場中央。
前兩場是意外,奪封雲藏的司南之位才是重頭戲。
楚問看著魀魆二鬼,道:“你二人何人出戰對戰封司南的第一場?”
所有人都知道,魀魆二鬼可不是鬾鬿二鬼那種剛剛躋身二十四鬼的愣頭青,這二鬼可是跟隨了封雲藏二十幾年,他們可以說是最清楚封雲藏實力的人,他們敢站出來挑戰,至少是看到了勝機的。
但話說回來,連戰兩位挑戰者也是前所未有,魀魆二鬼的勝機也是基於此。
第一個出戰的就是炮灰,是第二個出戰者的墊腳石。
所以出戰順位至關重要,直接決定了生死和成敗。
若不是心甘情願為對方而死,誰也不願成為第一個出戰的人。
因此,他們需要最公平的抉擇方式,生死由命。
什麽是最公平的抉擇方式?
越簡單,越公平。
魀魆二鬼竊竊私語,似乎臨到此時還沒有決意。
高台上的人並不關心他們如何抉擇,李令山垂視的眼神看向圍觀人群刻意遠離的魊鬼,她的狀態似乎不太正常。
“咳咳...”
兩聲輕咳,楚問心領神會,轉身走到李令山身旁,俯下身去。
李令山耳語幾句,楚問點了點頭,又走下幾步,高聲道:“首相大人念你二人難抉生死,特許一炷香,望你二人務求公平無怨。”
座上八鼎,程洛和竇淵的目光同樣落在了魊鬼身上,封雲藏則不知李令山接下來作何打算。
而其餘五鼎則還停留在方才狄剛的那一戰和狄剛的那番話。
薑天衡瞥了一眼身旁的楚中恒,道:“楚罰在想些什麽?”
楚中恒搖頭一笑,道:“嗬,狄司西剛才提到了張知秋,十九年前,在場大多都是行刑人,怕是我們想的都一樣。”
殷萬傑看向道場上殘缺的屍體,道:“三擊,支離破碎。十九年了,當年張知秋到底是如何生受我等百道天雷,至今思來不解。”
狄剛說那話是無心之言,可現在想來也是眉頭深皺,他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是當年的乾坤十鼎不如他如今的修為,這定然是張知秋超出所想了。當年的乾坤十鼎畢竟比他要對張知秋了解得多,他們都想不明白,他又怎會想得明白,隻得道:“張知秋畢竟早已死了。”
是早已死了,可是...
殷萬傑舉頭望向遠處的黃龍山,喃喃道:“那夜黃龍山的賊人,與張知秋比之如何?”
殷萬傑口中的賊人,自然是那夜在黃龍山施展紫離雙火的言行。
那夜前往黃龍山捉拿言行的是三罰。
薑天衡向左右的楚中恒和竇淵各看一眼,猶豫道:“這...”
楚中恒幹笑一聲,道:“道法天壤之別,實不好比。”
竇淵目不斜視,道:“不管比之如何,結局也是一樣的。”
殷萬全道:“真的死了嗎?”
竇淵道:“難道裁判大人認為被我重傷的他還能從南野出來?他可不是張知秋,沒有任意穿行七野的遁風術。”
殷萬全緩緩點了點頭。
過了這麽久不再有他的消息,那就是死在了南野。
但不知為何,因提及張知秋而聯係到言行所產生的憂慮,卻在幾人心頭揮之不去。
看來,除天雷宮外的道門還是要徹底抹殺的好。
而這,就需要天雷宮易主。
殷萬傑微微側目,瞥向了李令山,眼神中閃過一抹不被察覺的殺氣。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