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坦剛才在度支牧那邊翻看到其他牧物賬目時，已然看到了李文錄的蹤現在看來，他所猜測的事，似乎越來越坐實
    “今日是我部配發官牛最後一日，配發工作，前後已有半個月之久，中間所有文書都是一百三十三頭，在下也是今日才頭一次聽說一百三十五頭之”周坦強調的說
    丘建與程凱低聲交流了一些話，二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共對於今次發生的事件，他們二人的立場是秉公處理，一經定罪，嚴加懲各執一詞，實屬意料之中，接下來便要進行詳細的調
    隻不過，校尉府也是剛收到此案不久，胡校尉會公審還是私審，尚未可
    “我和潽之之所以來見你，就是替校尉先了解度支衙這邊的情陳元和現在被押在兵房，李文錄正在進行審我待會兒要先去見淳於長史，將你剛才所言與淳於長史商議之後，再去稟告校”丘建直言說
    “校尉這會兒，應該也快看完了李文錄呈報的條陳官書我現在要去兵房見李文錄，至於你，你也可以在這裏暫侯，等你們胡都尉到”程凱補充
    這二人一唱一和，很多話沒有明說，倒是給了周坦一些新的暗
    此事現在已成了公案，涉及到上下兩級的度支部官府，按理，都得雙方主事官和當事官都得到齊後，再展開詳細的對簿查
    隻不過周坦現在先到了，做為當事官之一，他匯報了自己所知之事，也表達了自己所部的冤屈，接下來必然會迫切想要了解陳班交代了什麽，以及校尉府所掌握的證
    案件該怎麽辦，校尉那邊尚未有明確態度，那該給予方便的，也可酌情給予方
    若隻是程凱一人接見周坦，想必是不會有這樣的方便，丘建多少還是念及了當日在壩營時周坦的做為，才與程凱商量著給予一些便
    “程五官，在下可否隨您一起，先去見一見陳元”周坦立刻會意，連忙請示
    “見是可以見，但千萬別想著做什麽過分的舉”程凱加重語氣提醒
    “是，在下明”周坦答應
    他知道，程凱是提醒自己不要想著給陳班任何暗示、串
    真要做了這些事，想來程凱、丘建二人倒是不怕的，一經發現，原本各執一詞的懸案局勢，立刻會被校尉府直接坐實為做賊心
    出了公房，丘建自往北去，周坦則跟著程凱前往了兵
    校尉府比度支衙大不少，前後七拐八繞好久，終於來到了校尉府兵
    兵營一處地窖裏，李幹帶著幾名屬吏和府兵，正在審訊陳程凱和周坦一前一後出現時，陳班已經被打得趴伏在地上，身上的單衣都滲出了好幾道血就差那麽一刻，承受不住酷刑的陳班，險些就要在罪狀上畫押認
    “元和！”周坦趕緊喚了一
    陳班這才驚醒，顫顫巍巍收回了準備畫押的手
    拿著罪狀的小吏，還打算強行拽出陳班的手，就著鮮血，在罪狀上畫見到這一幕，程凱看似無心的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喉那小吏這才鬆開了陳班的
    坐在桌案後麵的李文錄，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先向程凱了行了一
    “程五官來了，我這邊已經問的都差不多了，這賊子眼看就要認”他陰陽怪氣的說著，正眼不瞧周
    周坦疾步上前，扶起了陳班，但陳班後背被打了不輕，一時半會兒無法立起身
    “周功曹，小人……小人……頂不住了……”當了多年文職小吏，以往發生戰爭時陳班都未曾經曆過如此這般的皮肉之對他而言，或者說對於大部分普通人而言，通常都很難承受的住最基本的肉體折磨，更別說是專門逼供的手法
    “你自己做賊心虛，還嘴硬？”一旁小吏趾高氣揚的嗬斥
    周坦瞪了小吏一
    而那小吏仗著校尉府的官身，根本未把度支衙功曹放在眼裏，冷哼了一
    “元和，伱受苦但我還得先問你，你可曾貪沒了兩頭官牛？”周坦放緩語氣，認真的向陳班詢問
    “功曹，我哪裏有這個膽？官牛乃官府重物，就算在黑市也無人敢輕易收購官牛小人一介小吏，真若貪了，也斷然無轉手的路子，總不能宰殺分食”陳班很虛弱，但還是堅持把所有話說
    “你放心，我信都尉馬上就到，我也派人去尋本地農政和縣府的備案文書，究竟派了多少官牛，一定能查證清”周坦故意說的很大聲，要的不僅是陳班聽到，也要讓在場其他人都聽
    他說完，找幾處幹草疊成團，放在陳班胸前墊著，讓陳班趴伏的舒適一之後，他又手快的直接從一旁小吏手中，搶下了那張罪
    “找死，作甚？”小吏一驚，直接罵了一句，作勢還要搶回罪
    “搶壞了，你還得重擬！罪狀遲早要公示，你怕什麽？”周坦直接揮手打開了小吏的手，他練了三個月的力量和槍法，手勁兒可不
    小吏一時無解，心想打也未必打得過，道理也是對方有道理，隻能扭頭看向李
    李幹倒是氣定神閑，根本不在
    周坦迅速看了一眼罪狀，臉色一變，這罪狀竟是讓陳班指認，是身為度支功曹自己暗中貪沒了兩頭官
    還趴在地上的陳班，這會兒無比慚愧，低著頭不敢直視周
    周坦現在幾乎可以百分百斷定，今次事件，就是李文錄一手構陷，而矛頭就是自果然，當初送別鄧艾時，他從胡烈部將杜均那裏聽得一些風聲，還真不是空穴來
    李文錄這廝心胸狹窄，見曾經一手提拔的小吏，得了比其還高的評價，氣鬱於心，就想著要在背後捅一
    而周坦，本以為自己隻要安分一點，不與李幹再有任何瓜葛就不曾料到，自己還是高看了這
    “周功曹，小人……小人真的……”片刻後，陳班還是受不住內心的煎熬，虛弱又艱難開口，支支吾吾了一
    “元和，你且安心，我不怪我知你已經盡力”周坦寬慰著陳
    他下到地窖時，的確眼見陳班要簽了這份罪
    一旦罪狀到手，無論真相如何，李幹必定會死咬著不放，作一番風浪起
    但他並不怪陳班，陳班真要有心害自己，一早簽了罪狀反而省事，都犯不著要被打成這樣時，才顫顫巍巍的打算認
    陳班聽得周坦的話，感激不已，禁不住哭成了淚
    “李曹掾，事情都還沒弄清楚，犯得著下這麽狠手嗎？”周坦拿著罪狀，回身直視著李幹，一點也不給好臉的質問
    “我從淮北當值到淮南，從未發生過官牛失數之事，如此惡行，自當要用重怎麽，周坦，倒是你這麽著急辯解，是心虛了嗎？”李幹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反質
    “李曹掾你都說了，多年來從未有過官牛失數之事，如此要事，我身為當事功曹，著急一些難道不對嗎？”周坦不卑不亢的反駁李幹竟想搶先把持道德製高點，那自己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周坦，果然還是當日的周坦，伶牙俐齒的”
    “李曹掾，我部半個月前收到校尉府通傳，官牛一共是一百三十三頭，何故今日卻又變成了一百三十五頭了？”
    “我且問你，校尉府那邊通傳下來的令文，你可有親眼目睹？”
    李幹這句反問，倒真是讓周坦陷入了窘
    校尉府下達官牛核發令文的那天，周坦一大早被都尉叫到後院去練槍去了，期間還遇到了都尉夫人，從後院出來後，方才遇到來尋自己的陳整個官牛核發交代的事宜，都是陳班一人操
    “那日不巧，我正與都尉處理一些別的事務，當日，是陳元和負責接待了校尉府的通”在這種情況下，周坦隻能實話實說，言語間，捎帶的還得把都尉本人拉下
    一則那日錯過校尉府的通傳，無論如何都是需要一個解釋，二則無論都尉是否相信此次事件裏，是不是麾下度支衙的過失，這個時候也都需要先將都尉拉入自己這邊一同應對此
    “我就是那日校尉府派去度支衙的通”這時，之前欲強行拉陳班畫押罪狀的小吏，冷冷的發了聲，“當日，我本是要見你們度支衙負責官牛的功曹，但衙吏裏外尋了半天，沒尋見，於是我就把官牛的事說於了陳元和，年初，度支衙申領了一百五十五頭官牛，校尉府這邊核發了一百三十五頭，讓其轉告當事功曹，盡快去度支牧簽押領”
    “你撒謊，那日，你明明說的就是一百三十三後來，第一批官牛送到後，我到度支牧簽押條陳時，也寫的是合領總數一百三十三此事，度支牧所有吏掾都知道，牧曹也是親眼所”趴伏在地上的陳班，鼓起所有氣力，大聲的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