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再入後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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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重陽節將至,度支衙依然忙於公都尉倒是會在重陽節這一日,返回壽春的老宅,參加胡氏大族的聚
重陽節亦如中秋節一樣,無論是在士族還是平民之中,皆是一番熱鬧和歡聚,各階層的人們用不同規格的方式來宴會或祭
魏文帝曹丕在《九日與鍾繇書》中,曾這樣描述當時的重陽節:“歲往月來,忽複九月九九為陽數,而日月並應,俗嘉其名,以為宜於長久,故以享宴高”
不過相比中秋節,民間的重陽節更偏重於親內相
由於前線的後勤調度不能鬆懈,軍事性質的官衙不能像以往那樣循例休沐,但在都尉胡潶的特許下,還是批準了半數輪班半數休沐,算是給這一個多月來的忙碌,一次小調
這一日一早,周坦來到大房找到正在輪排值守名單的徐
“兄長,弟有一事相”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詢問
“文遂賢弟,盡管直言,你我兄弟二人還說相求,太見外隻不過這月初,為兄手頭上確實也不鬆弛……”徐罕油來滑去的說
“倒不是借錢的重陽節將至,我想告三日”周坦說
“三日假?這等小事,我來安別說三日,五日都”徐罕一副老大哥的模樣,豪氣衝天的答應下來,然而旋即又改了一下口風,“不過呢,要是沒什麽急事,最好還是三日吧,文遂你也知道,咱們度支衙公務最近比較”
“三日即我自上任度支衙功曹以來,還未回舊營探望一番親適逢重陽佳節,也該回去與故人相”周坦如是說
“哎,你無親人,丁圩左營於你便是家,為兄懂你,這假必須你打算哪一日離衙?”徐罕連連點頭應承
他多少是有感慨,別說周坦現在在度支衙乃至壽春城小有風聲水起之勢,但放在以前,終歸還是過了十多年苦命的軍屯田
“大後日,重陽節前一天離衙,節後又兩日”
“行,為兄來安排,放心去”
“多謝”
中午時,周坦偷了一會兒閑,跑到左廂房來練
適逢張式與都尉胡潶正在向駐府曲兵演武,二人以長刀對戰長張式所持長刀,是度支衙兵庫的製式長刀,形似先朝斬馬刀,而刀柄更長,約有等身之
胡潶手持長刀,顯然是前不久特意訂製的趁手長刀,刀刃加寬加重,刃身有弧度,與唐宋時期鳳嘴刀竟有了幾分相似之不得不說,胡潶果然是兵器好手,經過自我研究,找到了改進刀型的辦
長刀材質需上乘,鋒利與重量都要到達一定程
上陣殺敵,長刀刀刃久戰易卷,交戰時來不及更換的情況下,長刀隻能化劈砍為錘砸,刀身重量越重越有優勢,
曹魏普通兵士幾乎不習長刀刀法,戰陣時,多是長槍結陣,近身肉搏則用短按理說,步戰長刀的實戰價值,相對於長槍而言要缺性價比,一則長刀刀法難學,二則長刀製作和維護成本都高於長但做為落單情況下的單兵武器,長刀優勢則十分突出,無論是破甲、格擋、殺傷力及揮砍麵積,皆遠勝於長
通常來說,遊俠兒或者長途旅客,多會佩戴長刀防身,遊擊野鬥,長刀一專而多到宋時甚至有記載,嶺南一帶多有盜賊使用長刀,數十人結群,於山野遊擊,十分難克,一度招致官府宣布禁令,嚴禁民間使用長
胡潶與張式演武長刀,於當下而言更多是彰顯武將個人修養,顯然,若要教會麾下曲兵使用長刀,那可得是經年累月且開銷不小的一件
周坦在廊邊看了一會兒,張式與胡潶大戰三十來回,刀光霍霍,拚刃之聲驚心動張式因為體型較瘦,最終氣力不及胡潶而落胡潶虎背熊腰,縱然年近四十,也是勇猛無
散場時,胡潶看到了周坦,他一邊接過仆從遞來的汗巾擦汗,一邊對周坦喚道:“文遂,又來練槍?我見伱槍法已有小成,不如跟我改練長刀”
他這番話自然是一番玩笑
無論槍法、刀法,沒有一年半載,哪裏敢稱得上小成?
周坦欠身應道:“都尉說笑了,屬下這一門技法尚不得精,哪敢三心二”
一旁張式正在喝水,放下木杯後,歎道:“早知道當初文遂你說要練槍,是為了日後有機會上陣殺敵,就該讓你先習刀”
周坦疑惑不解:“這是為何呢?”
胡潶接話解釋:“上陣的武藝,拋開弓、馬、陣法不說,幾乎都源自刀、然而,自前朝以來,持劍上陣逐漸稀少,蓋因劍器專精,而刀一專多用;又因沙場之上,結陣大於單人,一寸長便一寸強;再因刀易學劍難精,兵士訓練,更有效”
周坦緩緩點頭,後世的他對此多少有所涉獵,論戰場殺傷,劍是貫穿傷,多能重傷致命,刀是劈砍傷,需多次出擊才有殺傷的可
但是,劍的製作工藝要遠複雜於刀,耐久力又不及刀,且劍除了殺敵,於軍中很難再有他用,而刀除了殺敵,還能用來割首、砍柴、削木製作等工性比價可見一
胡潶繼續說:“平元之所以讓你先學刀法,隻因你若精通了刀法,則能掌握百兵運用的基本功,到時候再學槍法、戟法、斧法等等其他,會更易上”
周坦認真聽
胡潶一邊擦汗,一邊道:“就拿槍法來說,刀法的劈砍化作槍法,便是格擋和揮槍法除了刺擊之外,還有紮、挑、纏、打等手法,都與刀法有相通之”
周坦還是頭一次聽說了這些武學要理,甚是感歎:“原來如都尉、張曲將武藝高超,讓在下佩”
胡潶哈哈笑了笑,說道:“習武,心法口訣隻是輔助,真正的還得是勤學多招式至多讓你嫻熟掌握一件兵器的運用,等到了戰場上,情勢千變萬化,任何招式套路都會變成累贅,那時候最重要的,還是你身邊的袍澤兄弟,和你自身的意誌”
張式深以為然點頭道:“沒錯,我等每日習武,為的就是磨礪意誌力,次之則是嫻熟掌握兵文遂,加把勁兒呀!”
周坦抱拳:“在下銘記不忘,必當勤”
午後剛過,張式要去一趟南校營巡查兵如今戰備狀態,都尉麾下曲兵與壽春城附近的其他部隊一樣,都得時刻為出戰做準備,弄不好淩晨時接到一份軍令,天剛亮就得開
胡潶在左廂指點了周坦練了一會兒槍法,午食時間已過,周坦向胡潶告別準備返回大房繼續忙文牘之
“文遂,稍”胡潶喚了周坦一
他在仆從幫助下,卸掉了一身演武的鎧
“都尉?”周坦問
“你隨我去一趟後”
“啊?”
周坦第二次來到都尉胡潶的私邸,還是之前的路線,徑直到了專門習武的室內偏
胡潶將一個多月前剛訂製的那柄“涯角槍”再次取來,於手中把玩了一
“昨日我去刺史府會議,樂使君於我說了一些私”胡潶席地而坐,將涯角槍置在身
周坦微有訝然,心中猜測,莫不是“辟除”之事?
“樂使君有意辟召你到刺史府效用,不過個中仍是有些……罷”胡潶原本語氣嚴肅,說到這裏卻有故意中
周坦不由好奇,心下以為胡潶是對使君辟召之事有所介
“文遂無需多慮,當初在壩營時,士載公便已有預言,對你加以栽培,日後能勘大說來,我倒是未能予你多大的栽培,終究是你自己肯努力,衙門裏公務處理得當,閑暇時也不停息勤練槍法,再加上你天賦才學,能受到使君器重,實屬情理之”胡潶語氣一轉,收斂了之前的嚴肅,顯得十分坦
這話頭一轉,之前的“不過”,便再無下
“都尉予在下的栽培,非案牘文書之事,而是以武藝練就的人”周坦真誠
“哦?是嗎?”胡潶倒是想聽聽周坦接下來的
“實不相瞞,在下還是田兵之時,長久以來,目光能所及的唯有一日三餐和墾種開鑿;而得機遇升調度支衙功曹,並有幸師於都尉練習槍法後,短短數月,卻已然領略到‘戰陣’與‘戰爭’的不同,‘戰爭’又與‘天下’的不同,盡管這些隻是淺顯一角,但與數月之前的自己,已是天壤之”周坦繼續說
他的這番話未必全是奉承,自己一直以來所秉承的,便是什麽階段做什麽
幾個月前,他身為田兵時,可不全身心都投入到河道延期的危機之上嗎?就算度過了延期危機,每日裏外裏也得為屯營內的人際關係發很多時候,人的格局所限,並非人的本身,而是環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