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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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到天黑,淅淅索索的怪聲就從廟子內外傳出來,叫所有人都不得安寧。
    大小沙彌都被僧人們聚集在一起,也不許出去,都封閉在了房子之中念經,連晚上解手,也不許出門。
    都在便溺桶子裏頭,第二天天大亮了出去倒。
    如臨大敵!
    經論僧知道,一般的“厲詭”和“野獸”,都是會繞開廟子的,這亦是草原上廟子殊勝的地方,可是同樣的,若是有“野獸”和“厲詭”連廟子都不害怕了。
    那就是災。
    那就是廟子的災,所以經論僧止能期盼“總法台”真個從“紮舉本寺”請來了大佛爺。
    不吉利的風吹進了整個廟子之中,吹到了最重要的大殿之中。
    那風無情的想要壓倒燈火。
    在這些重要的大殿之中,是時時刻刻都放滿了油燈的,這些油燈不止是為了照亮了整個房間,更是供奉。
    一日到晚,終日不得停歇。
    並且這些香油燈會散發出來獨特的香氣,用以供養菩薩。
    止今日的風吹進來之後,頗有些不安寧的意思,無止是要熄滅了這燈火,更是自然的帶著一股子的臭氣,將這香油的味道都衝散了不少。
    在裏麵跪著的“經論僧”連忙站了起來,招呼幾個小沙彌上前遮護住了這些燈油,叫這些燈火都不得熄滅。
    “都小心些,都小心些,切切不可叫這些燈火熄滅哩!
    這些燈火就是我們的命根子哩!”
    “經論僧”對著那些小沙彌說道,看著那些小沙彌手忙腳亂的護燈,他則是有些憂愁的望向了大殿之外,在大殿之上,強巴菩薩慈悲的目視眾生,止在他的眼裏,外麵亦是一片漆黑。
    為了防止出現禍患,“經論僧”請“戒律僧”親自帶著廟子裏麵的“鐵棒”,帶著廟子之中的青壯僧人,徹夜不停的巡邏寺廟。
    為此,
    “戒律僧”故意穿著厚厚的牛皮靴子,將鐵棒用力的頓在地上,發出了令人安心的“篤篤篤”聲音。
    光是這聲音出現了,佛法便就出現了。
    光是這聲音出現了,戒律就出現了。
    光是這聲音出現了,安全就有了。
    止他們今晚上的巡邏路線,卻古怪的很。
    是順著那三處最危險的地方巡邏的。
    一共是九位僧人。
    每一次走到地方,都要兩兩見麵,相互看一眼,且大家之間都有暗語,這些僧人都氣力十足,每一次走到了地方,都會發出了“嗡”的聲音。
    都是要震動中脈,發出了這聲音,方才有了效果!這聲音無是從嗓子之中發出來的,是通過中脈,從嗓子之中發出來的,故而聲音是“低沉”的,“沉悶”的,和中原道士的“雷音”不一樣,但是有相通之處。
    都不得尖利,止見厚重!
    一般而言,這些僧人過去,便是一些“厲詭”,都不得傷害——止“戒律僧”心裏卻清楚的很,此刻他們這些人卻是有些不濟事了。
    便是“戒律僧”,每到了一處地方,都要仔細的拿著燈籠,抬起燈籠去看後麵僧人的臉,看清楚他們臉上的容貌,樣子,確定他們還是他們之後,方才再行。
    今晚注定不安寧。
    先是到了後麵的“碑林”之中,那叫人胳膊之上都出現了雞皮疙瘩的哭泣聲音,還是蛐蛐不停。
    就連走在了最前麵的“戒律僧”,在聽到這聲音之後,臉上都有些出汗了。
    “嗡!”
    “嗡!”
    “嗡!”
    他叫所有的僧人手捏智拳印,從此間走了過去之後,立刻寂靜無聲。走出這裏的時候,“戒律僧”清了清嗓子,依次第叫出來了後麵的名字,這八個人都須尾俱全。
    “戒律僧”心中的不安無有應這些人的聲音而減輕,反而更重。
    故而,“戒律僧”止能沒話找話說道:“你們都一個抓住一個的臂膀,時不時便要回頭去看。
    發現了不對,便立刻大聲呼喊,知道麽?”
    “曉得,曉得。”
    那些人立馬說道,“戒律僧”聽到了這些青壯的聲音,心中卻更有煩躁。
    但是今晚巡邏,還是不得停的。
    止這一次去往樹林的時候,“戒律僧”們還沒有靠近那黑漆漆的樹林,忽而之間,外頭就來了一道寒風,吹的他身上的汗水都倒流了回去。
    “戒律僧”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便是這一哆嗦之下,“戒律僧”感覺自己的脖子之中多了甚麽,他反手去抓,結果就抓到了一根枯草。
    這一瞬間,“戒律僧”止感覺自己魂靈都要出竅了!
    “戒律師叔。”
    在他背後的青壯僧人突兀的說話,“戒律僧”感覺自己都跳了起來,他徐徐回頭,看到青壯僧人說道:“師叔,你的背後有東西。”
    “戒律僧”一隻手對著後背,將東西拿了下來。
    止拿到了麵前,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枯草。
    黃紙!
    不祥的氣息!
    “你們,你們都過來,互相看看,背後是否亦有這樣的東西!”
    “戒律僧”快速的說道。
    在甚麽山,唱什麽歌,這一點是注定的,以“十方獅子林寺廟”為例子,它距離“諸法本源之寺”太遠,但是它距離中原又很近,所以一些習俗,它更加靠近中原,故而他亦能認出來,此物完全就不是“龍達”。
    這是“紙錢”!
    止這樣的“紙錢”,在此地卻不應出現。
    這是要送亡人上路。
    可是這裏又有甚麽亡人?
    除非,他們就是亡人!
    想到了這裏,“戒律僧”再也顧不得自己的臉麵了,看著手下的青壯僧人們速度有些緩慢,更是說道:“都過來,都過來,麵對麵的圍住,圍成一個圈子!
    我來看。”
    “戒律僧人”急匆匆的說道。
    在他說話的時候,周圍不知不覺之間,又有了些許變化。
    那風打著旋兒衝進來了此處,有東西看著他們的腳步往上,連這些僧人燈籠之中的火光都壓滅了些許。
    便是在他們的背後,寒氣森森。
    他們都是男子,在右肩膀上的“酥油燈”生火,都開始被壓的生生滅滅。
    陰氣布滿了身子也!
    一個二人漢子,在這風中竟然都感覺到了寒冷,“戒律僧”亦感覺到了寒意,但是此刻他卻是顧不得別的,一個一個拿著燈籠看他們的臉。
    確定這些人還是自己認識的那些人。
    好在這些人無有多了一個,也無有少了一個,“戒律僧”方才鬆了一口氣,在他們的背後,都多出來了一根草,看到了這“草”,“戒律僧”便知道自己如今是不可善了了。
    畢竟,
    “插標賣首”。
    這是有人要買了他們的命了。
    “都圍住,慢慢的走。”
    他吩咐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
    “戒律僧”感覺自己手中,廟子之中供奉的“鐵棒”開始滾燙了起來。
    這倒是一件好事情。
    這說明是廟子之中的“戒律”,對於這外頭的事情,有了感知。
    見狀,
    他念動密咒,常見的“六字大明咒”六個發音響動在這裏,圍住了他本人。
    止無論如何用意勾連自己手上的“鐵棒”,“鐵棒”都無有反應。
    反而是在樹林深處,傳來了腳步聲音。
    “都不得看,都不得看,閉上眼睛,往後走即可。”
    “戒律僧”說道,他自己則是朝著自己的“褡褳”之中伸手,抓住了一把鹽巴,時時刻刻準備著撒上一把鹽巴就離開。
    止“戒律僧”睜大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這裏頭,自己的耳邊,卻不住的聽到了裏頭傳出來打算盤的聲音。
    在這算盤的聲音之中,天上開始下雪了!
    不,
    並非是雪花!
    是一張張銀票!
    在這銀票之中,整個世界,便仿佛是被一片猩紅色代替,在那猩紅色之中,有“人”走了出來。
    竟然是一個帶著小帽的,帳房一樣的人物。
    他看起來一點也無有“厲詭”的可怕,止他看著在場的諸人,拉長了嗓子說道:“好,好,好!
    一共九個人。”
    他開始撥動自己手上的算盤。
    旋即說道:“你這個人。”
    他的手指上有一塊大大的綠玉扳指。
    就在大拇指上麵。
    他用手指指著“戒律僧”說道:“你是最值錢的,算你十五兩銀子——嗯,你便還是一個僧人,能容納厲詭。
    算你二十兩銀子,不能再多了。”
    說話的時間之中,“戒律僧”便感覺自己仿佛是被抽走了全身的氣力。
    隨著那“厲詭”走出來,一個又一個的指點,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失了力氣。
    那“厲詭”給每一個人都標注好了價錢,隨即走了過來,複又說道:“你們呀,你們呀,你們廟子的佛爺欠了我們的錢。
    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便是佛祖見了,也要說好。
    你們啊,老老實實的和我們走罷!”
    他直接從自己的袖子之中,掏出來了一根繩。
    便還蹲了下來,捏開了他們的嘴巴,像是人牙子一樣,認真的看了他們的嘴巴。
    隨即,將繩子直接套在了“戒律僧”的脖子上。
    卻這樣一下,在場所有僧人連氣力都無有一下,就被如此輕鬆的拉扯著離開了。
    止人走了,連那身軀卻在外麵,一動不動!
    那一陣陣的風啊,繼續吹動著,一隻牛犢子一樣大的狼卻走了過來,它的嘴巴之中卻還叼著一個大大的錢袋子,將錢袋子放在了那“厲詭”的麵前,“厲詭”打開錢袋子看了一眼,笑咪嘻嘻的走了。
    止留下來了那狼。
    不過須臾時間,這九個僧人便都“老老實實”的躺在了原地,那狼悄然走了過去。
    再過了一些時機,這九個僧人,卻俱都站了起來,無過於這個時候,他們都還知道自己是狼。
    須得再過些時候,這些人便連自己是“狼”都會忘掉。
    他們會當做自己就是一個人。
    就是這“止剩下來人皮子”的人了!
    ……
    止可惜陸峰卻不曾見得這裏。
    應這“帶著小帽的厲詭”就是“古道”之上出現頻次最多的“厲詭”,“討命詭”。
    它出現之後。
    起風——出現紙錢和草標——賣命。
    便是如此的樣貌,若是要逃脫,亦是簡單,隨身攜帶了“賣命錢”即可。止這就是“古路”之上最常見的三種“厲詭”之一,“討命詭”亦是最安全的“厲詭”了。
    掏錢就行。
    和其餘兩種“厲詭”,並不相同。
    另外兩種“厲詭”,一種叫做“替死詭”,顧名思義,借陰還陽。
    還有最後一種,便是最叫人琢磨不透的。
    就是“厲詭”!
    亦就是最難纏的“無有人性,無有規則”的“厲詭”。最強大的“厲詭”和最虛脫的“厲詭”,便都是同一種。
    止有規律,無有感情。
    陸峰一行人,此刻已經在“古道”之上行走了數日時間。
    也算是遇見了些許波折。
    原本是再走百步,就到了“十方獅子林”了,止陸峰此刻,便站在自己人麵前,不疾不徐。
    周圍莫名的起了濃霧。
    止都是綠色的霧氣。
    這些霧氣平等的籠罩住了每一個人,便是連那些“金剛護法”的聲音,都遮曜無得見,不得聽。
    陸峰亦無有在此刻展露出來自己的“佛土”。
    他不擅長鬥法,主要是害怕自己將兩位護法神本尊使了出來,後麵卻不好做三摩地。他還無有到了“退回去”的階段,陸峰要走的“即身成佛”,路足夠遠了。
    故而,
    他安安靜靜的拿出來了自己的“金剛鈴”,在這霧氣之中搖動著,發出了清脆的佛音,叫所有人都跟著自己。
    在來之前,他已經聽得了“商隊”的了專上師敘說,在這古道之中,這般的事情亦不是第一次得見,在整個“古道”之中,便是連他們,都無得清楚所有會發生在這裏的事情,整個“古道”,無有鐵打的規矩,止有菩薩的保佑,才能叫他們每一次在這行路之中,安然無恙。
    好在前頭在路上走的。
    每一次,都可化險為夷。
    那位了專大上師是個有本事的,將整個“商隊”打理的井井有條。
    諸多事宜,亦不須得陸峰自己動手,亦不須得陸峰帶著大上師們動手,都是他了專,妥善安置了那邊的事端。
    止這一次的事端,似乎便不太容易處置了。
    陸峰抬起了頭,看到天穹之上那綠色的月亮。
    原先還無有此物的。
    “紮薩。”
    陸峰隱隱約約聽見了叫他的聲音。
    陸峰回頭去看。
    見到了那些熟悉的麵容,這些麵容他是見過的,應在最前麵的,就是他當年和自己一個“宿舍”之中,病死的“學經僧”。
    在那之後,便是這些年死在了陸峰麵前的人。
    止他們都在路邊對著陸峰說話,陸峰看著他們,微微搖了搖頭。
    看起來都無是“厲詭”,卻也並非冤魂。
    那又是甚麽?
    早就過了中陰時分了。
    陸峰往後一步,將自己的兩個弟子都拉了過來,在他的背後,“佛輪”一閃即逝,就將這叫他名字的“人”都收進了“佛輪”之中,就等到了專上師動手,降服了此路段,叫他們安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