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門沒鎖,進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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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們從‘屍解仙’嘴巴之中摳出來的?”
    陸峰疑問。
    倒不是嫌棄不淨。
    “屍解仙”到了最後,卻並非是“不可見”。是“肉身屍解”了,在“屍解”之後出現便是“魂魄”。
    等到他的魂魄上了九天,服用了“不死仙藥”的時候,整個“魂魄”就會化作“法體”。
    ——這個“法體”是陸峰說的,更像是一種“仙神的體質”,可以“長生不死”“水火不浸”的身軀。
    和陸峰身之大圓滿之後的樣子仿佛。
    所以他說的“屍解仙”嘴巴之中的“息壤”,並非是“屍體”的嘴巴之中的“息壤”,是完全擬人模樣,並且可能更加幹淨。並且雖然九天往上的道路被“方隅”的“脊椎骨”阻攔了,旁邊還有“盤古”窺視。可是看起來,“屍解仙”無有徹底成功,但是也無有徹底失敗。
    這就有些古怪了。
    他是從何處得來的“息壤”?是從其餘的地方?須知道人死之後,是會走上了“九天”之上的,在“九天”的盡頭就是他們升仙的盡頭,就是“昆侖山”,亦可以稱之為“西昆侖”,“昆侖墟”——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叫法。
    是要去那處飲宴。
    飲酒,授“仙書”,方才完成了整個過程。
    這個時候“屍解仙”就是徹底的“羽衣飄飄”的“仙人”。
    就是一個完整的“屍解成仙”。
    和“屍體”無有關係了。
    “那這‘屍解仙’的嘴巴之中,何處得來的這物?”
    “最有可能的,便是他從黃帝廟之中所得。
    在那往上的升仙路上,有許多盤桓‘厲詭’的神廟。
    亦可以是‘社稷廟’,實在是距離太遠,且有‘厲詭’盤桓,叫人不得過去,便是我們亦弗敢於上前。
    完整的‘黃帝廟’就在這一道路上。
    ‘屍解仙’便是宛若沉睡,在他的身上,便堆積著‘息壤’,甚至還有如舟形狀的棺槨,他便是打開了棺槨,躺了進去,息壤將其覆蓋,反倒是在他的嘴巴之中,可見‘息壤’。
    止我們都弗敢過去拿走了他身上之物。
    遠遠看了一眼離開了。
    ‘黃帝’亦主掌生死之事,‘屍解仙’到了最後,卻是拋卻了‘西王母’的‘神國’,去了‘黃帝廟’,但是卻無有進去。
    在外麵將自己埋在了‘息壤’之中。
    至於更遠處,我們卻還看到了泰山廟,其中似也供奉了黃帝——”
    那裏麵的事情,完全的亂糟糟。
    便是他們幾個人,都無有徹底搞清楚這升仙路上到底發生了甚麽,都不過是看到了這一條路上最大的衝突,至於這一條路上到底發生了甚麽。
    更是無可得知。
    他們所要做的,就是關上門,叫所有的一切恢複正常!
    “那你們所言語的那位風水師,他又如何化作了‘厲詭’?”
    這也是要緊的事情,陸峰問起來了此事,是想著都到了這個時候,這一位風水師傅是否可助他一臂之力,畢竟這一行人之中,無一弱手,便是都到了現在,都可見到了“虞長壽”留下來的“意”,那若是在這“風水師”的身上尚有萬一?
    “他將自己埋在了要緊的樞紐處,補全了一道風水。
    便是以自己的手段,壓住了這上下的東西。
    止如此下去,便是將自己亦化作了‘厲詭’。用他的話語來說,便是‘以小博大’,如同葉子戲一般。”
    “虞長壽”緩緩說道。
    陸峰便沉默不語,僅僅是從剛才說的這般言語來說,這件事情的確是潑天大禍不錯。
    但是這潑天大禍按照他們所言語,應是被“關上”了。
    然後如今被打開!
    討論如何被打開,已經無有了意義,現在須是得思考,如何再堵上!
    他現在本事,亦是進入了“菩薩初地”。
    也就是他稱自己為“地上菩薩”的緣由。
    便是從可以化作了“虹光”開始,就已經進入了“菩薩境界”。止這往上的“菩薩”,大多便都是奔著等覺而去——無會應自己入了“菩薩初地”就已經得感圓滿。
    起碼要到了“永不退轉”,是須得再往上到了“不動地”的菩薩境地,方才可以。
    故而須得不斷的輪回流轉,宣揚佛法,完備了自己的智慧。
    但是就算陸峰是“地上菩薩”,和那些有名的菩薩相比,亦是微末。畢竟便是在“密法域”的“階次第考學”之中,同一階次第愈是往上,便相差越大,更何況是進入了“菩薩乘”之中。
    按照民俗通俗來講,進山的這些“道人”,每一個都算得上是“陸地神仙”了,可做“神仙之事”。
    但是就是他們,亦止是做到了“關門”。將“人間”和“陰間”的門關上。
    還無有關緊,叫這陰祟的氣息再度冒了出來。
    陸峰彼時無有歎息,止是在認真的問了事情的經過。
    ——這些空蕩蕩宛若是馳道一樣的地脈,俱都幹涸了。順著此路過去,即可見到了“大門”。這些“馳道”就仿佛是那“洞天”之中衝刷出來的“惡意”。
    如今陸峰知曉,自己是不得不過去看一眼了,他要看看那地方的“門”,到底是開了多大,從中出來了多少東西。
    應他說過。
    他是此間最高的高個,對他而言,已經無有甚麽退路可言了。
    止在此之前,陸峰還須對著自己的另外兩具化身囑咐些甚麽。
    “虞長壽”見到陸峰心意已決,亦無有再勸他。
    止是提出來了些意見。
    ——“還是帶上了道衍大真人的念頭罷。
    還有你說的那瓶,都到了這般時日,便是用了瓶子又能如何?
    那處的‘厲詭’,哪一個不如瓶子這般的厲害?
    不如上下俱拿了,也是做個周全。”
    “虞長壽”歎息說道,陸峰無有回應他的話語。
    陸峰從來無有思考過這個。
    不提這瓶子上麵沾染的不可計數的業力。
    就是說此物的作用,難道是要叫它去除掉哪一個?是除掉了“盤古”,還是除掉了“西王母”?
    若是單純的關門。
    那麽它有了“關門”的手段,要造成的後果,可能比陸峰自己去“關門”大的後果還要大哩!
    罷了,
    罷了!
    便是“飲鴆止渴”陸峰亦就認了。
    但是這一場,其實就是“引火燒身”了。
    更何況陸峰手邊還有另外的寶物,“人皮古卷”。
    對於“虞長壽”的建議,陸峰選擇性聽從,他從自己的身邊,接來了“道衍大真人念頭”。
    將其帶到了“眉心輪”之中。
    至於二者相見,交流之間會說些甚麽。
    陸峰可不管這麽多。
    他徐徐的在這“地脈”之中行走,觀察地脈。
    這地脈的周圍,俱都是“厲詭”。
    這一條“幹涸”的地脈,也被“息壤”逐漸同化,逐漸化作“息壤”的一部分。
    止不如何純粹,陸峰便在行走之間,亦在分解開了這些“息壤”。這些“息壤”,在陸峰的照耀之下,愈發的不像是普通的“厲詭”了,更像是某一種的“厄土”,再仔細劃分,陸峰眼前便都亮了。
    他在此中,感受到了“輪回”的轉化。
    “息壤”,到底是甚麽?
    ……
    “紮舉本寺”。
    “主持法王”的“管家僧”神情嚴肅的將一隻又一隻的羊,抬到了羅羅車上。
    此地便是由他來主持,周圍的這些僧人俱都是黃衣僧,忙的頭上都見汗了亦不敢言語。他們用陀羅尼被將這些羊卷起來,放在了車上,隨後有人帶著這些“羅羅車”離開。
    便是從“寢宮”出去之前,是“戒律僧”跟車加護。
    等到這些“僧人”離開了“寢宮”之後,在那處便出來了一個笑嘻嘻的“圓臉胖大僧人”,拐個彎就跟在了這“羅羅車”之後。
    便是在“紮舉本寺”之中,從“主持法王寢宮”之中出去的東西,是一定會受到“注意”的。
    特別是“大小香”之流。
    上上下下都須得人妥善保管。
    否則便是有人用了此物,便可富貴。更遑論這個時候從“法王寢宮”出去之物了,若是有藥渣,大小香,一定會被人翻來覆去的研究。
    外麵的人迫切的想要知道裏麵“法王”的狀態,止有人窺視,“戒律長老”笑嗬嗬的出現在了外頭之後,立刻就雲淡風輕了。
    那些窺視的目光,尤然收縮,立刻移開了此間,不再觀看。“戒律長老”亦不慌不忙的親自壓著這些物出了到了寺廟,燒成了灰燼之後,又念經,又做法,方才罷了。
    叫旁人就算是想要窺測,亦無處下手。
    “管家僧”的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回頭就看到那些鳥兒密密麻麻如同是毛毯一樣,落在了法王的寢宮上。
    管家僧無有進入“寢宮”。
    從裏麵反而是出來了諸多上師。
    他們前後出來,將自己臉上的麵具都帶出了“寢宮”,脫下。
    對著外麵正在燃燒的“火塘”裏頭說了兩句甚麽,隨後將這些“麵具”丟在了裏麵。
    “轟”的一下。
    宛若是火裏澆油,這些“麵具”都燃燒了起來,然而在此地這一點火焰卻翻騰不出甚麽大火來。
    不過眨眼時間,就化作了灰燼。
    最後有人拿出來了五彩羽毛的“箭矢”,在這“火塘”上麵叨擾了一圈,隨後將其亦丟在了這“火塘”裏麵。
    “火塘”紅彤彤的朝著外麵冒出來了鮮血。
    這一切還是落在了“管家僧”的眼珠子裏麵,“管家僧”麵無表情。
    此刻天氣正是到了了中午,酷熱的時候,再加上了這“火塘”的溫度,周圍一些差役僧人,臉堂子都紅彤彤的,往出來冒油。
    可是他們還是須得小心的看護了這“火塘子”。
    “火塘子”滅了,他們的性命就滅了。
    和火苗子一樣。
    至於“寢宮”裏麵。
    “茲拉”。
    “茲拉。”
    “茲拉。”
    聲音傳自於這“火塘子”裏麵的小經堂。
    在這“小經堂”之中,麵對麵坐著兩個人,大量的毛毯和經幡掛在了此處,叫此處有些“密不透風”的樣子,十分沉悶,可是此間還是燃燒著“火塘”。
    在“火塘”之上,還架著銅爐。
    銅爐已經開始沸騰,往出來冒水。
    那“刺啦”的聲音,就是從這銅爐嘴上落下來的白氣沫子,落在了炭火之上的聲音。
    “主持法王”看起來無比的瘦小。
    在他的的身上是厚厚的“毛毯”。
    他將“毛絨”蓋在了自己的身上,聽著“刺啦啦”的聲音,忽而伸出來了手指頭指著這“銅爐”說道:“你看著銅爐,像不像是我?肚子裏麵明明已經無有多少的貨了,可是屁股底下,卻都是炭火。
    是要將我燒幹在了這裏,我卻挪不開了身子,上下都要在此處,外麵的人要喝水,又無有加水的地方。”
    說到了這裏,“法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坐在了他的對麵,“丹羅仁巴”無有任何的言語。
    他盤膝坐著,在他的身上,穿著一件“袈裟”,這一件“袈裟”之上,卻古怪的很。
    完整的牛頭就在這件“袈裟”之後,在袈裟的上麵,有大量的“種子字”。
    仔細去看,便可看到這“袈裟”便是活的,是由無數的“厲詭護法”打造,本身就是一隻“厲詭”。
    此刻這“厲詭”溫馴的貼合在了“丹羅仁巴”的身上,“丹羅仁巴”轉動著自己手裏的“念珠”,是在念佛。
    對此,“主持法王”並無有什麽意外。
    他盯著“丹羅仁巴”說道:“我快要‘圓寂’了,這一件事情,你可知道?
    方才做的延壽法都已經無用了。
    業力到了,便是菩薩亦要頭痛。
    你看我現在就頭痛的很啊。”
    他繼續說道,止不管“主持法王”在說甚麽,“丹羅仁巴”就是不說話。
    他轉動著自己的“念珠”,那斷斷續續的經文,兩人都知道是甚麽。
    “唵,
    婆雞陀那莫。”
    “唵,
    婆雞陀那莫。”
    “唵,
    婆雞陀那莫。”
    在這“密咒”之中,有東西帶起來了風。
    在這逼仄狹小的房間裏頭,除了二人之外,還有甚麽東西在不斷的踱步。
    正在盯著在場的兩位大僧人看。
    在窗子外麵,有僧人吹著脛骨號角,甘露的味道從遠處傳了過來,禮誦不斷。
    “主持法王”對此視若無睹。
    見到“丹羅仁巴”還是不說話,他開始盯著自己眼前的“炭火”發呆。在這發呆之中,這炭火便逐漸的熄滅了。
    “主持法王”亦想要睡覺。
    他的頭開始輕微的上下點了起來,有一下沒一下的,但是就在他“打瞌睡”的時候,忽而在他的對麵,“丹羅仁巴”的聲音立刻大了起來!
    “唵,
    婆雞陀那莫。”
    “唵,
    婆雞陀那莫。”
    ……
    便是在這樣的“靜謐”之中,“丹羅仁巴”的“密咒”聲音陡然變得和雷一樣大了起來,震動的這裏都開始“撲簌簌”的作響,便是“睡著”的“主持法王”,亦立刻就醒轉了過來,出了一身的汗水!
    “啊!”
    “主持法王”輕聲的說道,他費力的將自己身邊的絲帕拿了起來,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方才對著“丹羅仁巴”說道:“我記得,你已經不欲借助了廟子轉世了罷。”
    “丹羅仁巴”輕聲說道:“是,我的根器本來就是中下,便是欲在圓寂之時,入本尊法性界。”
    “你的功德,不應如此。”
    “主持法王”說道,“這樣,你做了我的經文教師之一,我與你大功德。有些密,須得有人知道。”
    此言一出,便是“丹羅仁巴”都歎息。
    應“主持法王”說了這話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可拒絕了。
    亦或者說,他被叫了進來念經的時候,就已經不可離開,不能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