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世家公子的年少白月光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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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蕭景主持朝會,顏柳並沒有參加今日大朝會。
今日本無大事,在一眾官員例行公事稟告完手上的事情後,順天府尹突然出列說了朱娘子的事情。
蕭景坐在上首,聽完順天府尹的話,饒有興致地打量下麵站著的朝臣,人心浮動啊,後麵要熱鬧一段日子了。
“孤知曉了,諸位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臣以為朱娘子是孤女,無本家親人可靠,被休後無處可去。符合三不去中的有所娶無所歸,臣認為胡大人不休棄她才是君子所為。”
站在末列的人大膽先出列發言。
朱娘子的夫婿是正六品官,也在這朝會之上,胡大人聽到順天府尹的陳述,就已經出列跪在朝堂之上。
此時立刻叩首道:“臣絕無寵妾滅妻的想法,府中內外應酬都是由內子出麵,絕沒有意圖讓妾室出麵迎來送往的打算。
臣家中略有浮財,絕無侵吞內子嫁妝的意思,臣願以性命保證。”
蕭景好笑地聽著這兩人接連不斷的話,還是眼界有限啊。在朝堂上,這案子裏麵的寵妾滅妻、和離與否……統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婚書上朱娘子是“夫婿”。
站在朝堂前列的眾人沉默不語,心中盤算的是胡大人置外室、納妾是不是屬於通奸?胡府上的庶出子是不是屬於奸生子?
胡大人做到了世俗意義上的男子所有該做的事情,朱娘子也沒有出仕,甚至不事生產,她的地位和優渥的生活都來自於胡大人。她做的也是妻子的事情,若隻是因為婚書上的兩行字就將她定為“夫婿”,這也太不公平了。
蕭景直接點了站在最前列的宰相,“許相,你覺得此案該如何處理?”
許相是大楚的第一位女宰相,她在天授一年科舉入仕,之後輾轉各地為官,因為為官清正、能力卓著、深受百姓愛戴,升為戶部侍郎,之後又被拜相。
許相是朝堂公認的端方君子,寬厚待人、溫文儒雅,是朝堂的肱骨之臣。
許相從另一個角度闡述此事:“本朝科舉和舉薦並重,進士出身等上幾年才得官位的比比皆是,而且往往是外任到偏遠地區。京官最貴,胡某能留在京城並得到工部的差事,是朱家給他的幫助。而工部更看重人的實幹能力,並不會因為他沒考上進士而限製他的晉升,這才能讓胡某升為工部主事。
臣以為朱家對胡某有大恩,胡某卻在恩人剛去世時納外室,聲色犬馬,全無一點感恩之心,有忘恩負義之舉。
臣請廢除胡某身上的官職,令朱娘子休棄胡某,將其逐出家門,朱娘子再擇良緣。”
“哈——許相不負仁善之名啊。”此話剛出,就有人陰陽怪氣道,說話的正是長興侯,執掌素衣衛至今的柳儀。
許相轉向跪著的胡某道:“你們成親時是個什麽章程?是在哪家拜天地的?是你接的朱娘子還是朱娘子接的你。”
“臣的嶽母在世時,催促臣與內子成親,成親就較為倉促。彼時臣在京中沒有宅邸,本想租賃宅邸做為婚房,但臣的嶽母說不必浪費錢財,也不用舉行繁瑣的儀式,隻要擺上幾桌宴請同僚就行。”胡某先是鋪墊了一番,才回答許相的問題,“臣是在嶽母的宅邸拜天地的,臣從後院接內子,我們之後繞城一圈後又是回到了府內拜天地。”
柳儀道:“那就是在朱娘子拜的天地了,朱娘子的母親可曾坐在高堂上?”
胡某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柳儀慢條斯理道:“現在想不起來沒關係,進牢中就想起來了。”
這進的自然是素衣衛的牢中,素衣衛發明的酷刑比前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讓一個人想起十幾年前成親的事再容易不過了。
蕭亨皺眉,道:“這裏是朝堂,不是你素衣衛的牢房!胡主事更不是素衣衛的犯人!”
旁人懼怕素衣衛,他可不怕,無論如何,胡某不能入了素衣衛的牢房,進去了裏麵胡某說什麽還不都是要看素衣衛的心意。
蕭亨又道:“他們成婚的時候必然有許多人見證,讓刑部查探一番再說,此事尚有許多不明了的地方,應當容後再議。”
柳儀抬眸,冷冷地看著蕭亨,道:“我見多了這種蠢物,朱娘子的母親必然是坐在上首的,否則他就不會擺出這種樣子。這樣忘恩負義、不守規矩的人就該被闔家處斬!”
她的話表明了素衣衛的態度,那就是胡某是妻子,朱娘子不孕可以抱養孩子,也可以隱瞞著別人讓胡某悄悄借腹生子,假做是朱娘子所生。
但絕不能正大光明地納妾,無論朱娘子是不是把她當作妻子看待,無論胡某做了多少符合這世間夫婿該做的事,無論胡某是不是承擔起了夫婿的責任……婚書上胡某是妻,那麽他就不能有任何逾越之處。
別說朱娘子不能生,就是朱娘子不想碰他,整日流連於青樓,他也隻能守貞,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旁的想法。
柳儀轉向上首,道:“臣請將胡某闔家下獄,徹查他們曆年來不法事。”
蕭亨皺著眉,他覺得這種處罰太過了,長興侯是要置胡某闔族於死地啊。
但他心中明白長興侯這麽做的理由。
女子通常會在入朝為官前就誕下子嗣,畢竟入朝後你修養一年半載官位就不知被誰搶了,至於說堅持不修養,你在想什麽啊?命沒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我修養沒官可做大不了去書院教書。
所以受限於客觀的生理結構,她們的子嗣稀少,連性別都無法掌控,更不用說是賢愚了。
朝堂上隻有女兒的人其中起碼有一大半想的是讓女兒娶一個聰穎能幹的,她們還在時全力培養他,就算她們看不見孫兒長成,孫兒也能在生父的庇護下走得順些,這樣一來,也能保門第不落。
但朱娘子的事件給出了另一個方向,當她們去世後,女兒無能,女婿卻可能平步青雲,不再願意接受自己是嫁人的一方,希望獲得這世間男子該有的東西——父母隨他們住、子嗣隨他們姓、後宅有姬妾。
她們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現在她們身居高位,專門培養女婿是為了讓自己家族門第不落,不是為了扶持親家的。
她們看不開身後事,她們的子嗣是一定要和她們姓的,祠堂中擺的是她們的牌位,女婿是別想帶任何姬妾進門,有任何奸生子。
這樣的事情不能單靠宗族保證,尤其是如今在朝堂有一席之地、有話語權的女官都是十幾年前千辛萬苦掙紮出家門、為後人走出一條路的人,那時候情形未知,她們的家族富裕,所以她們能讀書識字,最後在大楚建立時出門參加科舉。
但是她們的家族又不是勳貴,隻是中等人家,前朝女子繼承家產大多是在勳貴層麵,所以她們的家族不曾受到影響,堅持認為女兒出門拋頭露麵就是給家族蒙羞。
因此,她們和宗族的關係並不怎麽好,所以當她們死後,女兒的地位和財產必須通過律法保證,需要官府的強力手段。
正如婦人通奸該被判處徒刑、杖刑等等。
她們必須要用胡某和他整個家族的血向天下宣告,無論什麽原因,無論雙方之間是否達成自願,嫁娶規矩不得違反!
朱娘子自願給夫婿納妾、孝順婆母,不可能!她隻能是被逼的!如果她說這是她心甘情願,那麽朝堂上的人會把她定為自甘下賤、有辱家門的不孝子,她們寧願以這個理由殺了朱娘子,也絕不會因為朱娘子的求情饒過胡家。
事已至此,這已經和夫妻雙方付出多少、公平與否、胡某是否故意等等全無關係,它隻和朝堂上的諸位切身利益有關。
她們今日退一步,來日她們的後嗣也可能會麵臨這樣的情況,然後她們的祭祀就此斷絕,一生經營統統給旁人做了嫁衣。
這個案子已經和朱娘子和胡某無關,是立場之爭。
柳儀跪下,道:“請陛下將胡某闔族下獄。”
朝堂上陸陸續續有人跟著跪下,有的是關乎切身利益的女子、有的是顏柳的心腹——他們必然會維護顏柳的利益、有的是被嶽母一手提拔起來的人……
蕭景等了好一會,道:“還有人讚同此事的嗎?”
朝堂上跪下了約有三成的人,不多也不少,有人悄悄抬頭打量許相。
許相神情凝重,卻沒有跪下,她不支持將這件事擴大化。除了婚書,胡某和朱娘子都是按照男娶女嫁的方式相處的,尤其是她們是在天授七年成婚,那時許多製度都不完善,這件事說白了就是朱娘子的母親用官位誘惑胡某答應了婚書,胡某並不知曉男子嫁人該遵守的規矩。
胡某為人是可恨,毫無恩義,但公允來說,朱娘子確實是依靠著他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而且胡某的族人大多都不曾見過朱娘子,卻因為婚書上的兩行字丟失性命,太酷烈了,許相絕不會答應素衣衛將此事擴大化。
許相退了一步,道:“胡某做事確實不當,可將他流放邊關,終身不得回。稚子無辜,胡某的子嗣就遣回原籍,由族人撫養,且三代不得為官。”
又語重心長道:“朱娘子也認為自己是嫁人的,這樁婚事是有著欺騙的啊。”
“欺騙什麽?婚書上的嫁娶寫的明明白白,他答應朱家是因為朱家為他謀了官位,現在官位到手,就想不認賬了?我看他分明是從一開始就存了這種心思。”柳儀輕蔑道:“自前朝就有嫁娶之分,若是偏遠郡縣不曾見過此事就算了,可這是京城!
胡某在京城盤桓兩年求官,那是天授五年、六年,朝堂上就有人是在那兩年成親的,是女娶男嫁的親事!”
許相道:“朱家並沒有明確說過此事,而且朱娘子也並沒有受到苛待。”
柳儀承認這點,但朱娘子被看作是妻子時沒有被苛待——朱娘子被宗族長輩責罵、親自為婆母做飯……在朝堂上的人看根本不是事,我在外麵勞累,錦衣玉食養著你,你自然是要持家的,做飯身邊也會有下人添柴,縱使長輩無故責罵晚輩,晚輩也該體諒長輩,絕不能心懷怨懟,尤其長輩還是有理由的責罵。
朱娘子沒有為夫家生育子嗣,沒有展現出最大的價值,從世間的角度看,她就該被譏笑。胡某最大的問題是不該無子先養外室,但在時下,這事情不值得被提倡,胡某卻也不該因此被下獄。
可當朱娘子被看作夫婿時,所有的一切都不相同了,胡某沒有苛待朱娘子變成了朱娘子性格怯懦、被折磨多年才敢告官。
蕭亨順著許相的話,道:“婚姻嫁娶之事不能單憑一紙婚書決定,還要看周邊人對此事的認知以及當事兩方的態度。”
現在的爭奪是嫁娶之爭,誰立在了“夫婿”的身份上誰就有利。
朝堂內再次爭論,以柳儀為首的人希望對胡家重重處置,讓天下人都不敢再行此事,也能對現在及未來的女婿狠狠敲打一二。
以許相為首的一群人則是認為不該將此事擴展到如此程度,涉及上百條人命啊,胡某心中對此事確實是不知情的,不是故意顛倒嫁娶,可嚴懲胡某,朝堂再出律令嚴格規範此事。對於這案子,還是希望就事論事,不要擴大到黨爭。
當然,還有人也覺得素衣衛行事太過霸道,許相也偏心朱娘子——讓朱娘子休棄胡某,那胡某數年為官所得都要給朱娘子。這件事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婦人想和離自立門戶嘛,若不是本朝有女帝,合該判她一個流放!善妒且無嗣,實在不堪為人妻!
所以在柳儀的一句,“無論朱娘子如何,他都應該順從朱娘子,不該反駁朱娘子的任何決定!家中該以朱娘子為主!”
旁聽許久的蕭觀終於忍不住出言,“沒有胡某,朱娘子不能穿綾羅綢緞、出入皆有仆從侍奉,她最好的出路也不過是做些商賈事,根本不可能養得雙手無繭,整日要為一日三餐奔波。朱娘子的生計全賴胡某,她們若沒成親,朱娘子不能住在官宦人家所在的西城,早就搬去南城了。”
賺得銀錢養家從來不是一件容易事,沒有下人伺候,單是冬日洗衣就足夠讓人受罪了,朱娘子不是官宦人家的妻子,連性命都有可能不保。此時交通不便,官府力量有限,天下是安定,可不是沒有盜賊和殺人越貨之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