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王八蛋！”老二罵了一句，直接脫了衣服上去幫蔣昕把臉上的硫酸擦去，而我這邊也趕緊拿起宿舍旁邊的水桶，接了不少水，幫蔣昕衝洗著臉上的硫酸。

    估計蔣昕自己都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過來幫助她的正是她之前迫害的那些人。

    雖然我們救的措施已經很不錯了，但硫酸潑臉這行為本身就已經造成了永久性的傷害，用水稀釋掉硫酸後，蔣昕的臉已經爛了一半，此刻的蔣昕起來就好像是一個怪物一般，鮮紅的血肉暴露在空氣之中，讓人惡心。

    “我的臉，我的臉！”蔣昕不停的叫著。

    我們不停的幫她處理著，老四也買了不少冰水過來幫她衝洗著，丁香學姐這會兒也打了急救電話，醫院就在我們學校旁邊沒多遠，我們這邊還正在處理著呢，救護車就已經來了，我們把蔣昕送到車上後，也打了一輛出租車往醫院趕去，丁香學姐沒跟著過去，她還得把今天這件惡性事件匯報給學校。

    但用腳指頭去想都知道這事情是完全沒有結果的，畢竟當時人那麽多，這附近也沒有監控，凶手根本不可能找得到，總不能把當時鬧事的學生都抓起來吧。

    在出租車上的時候，我的心情很複雜，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太過分了。”老二罵了一句，“雖然我也討厭蔣昕，但這事情做的的確有些過分了，潑硫酸，這是把人下半輩子都毀了！”

    我點了點頭，那種情緒愈加的強烈起來，我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是什麽心情，但我清楚，這絕對不是我應該有的情緒，以前的我，這時候應該會很擔心蔣昕，雖然現在也很擔心，但其中卻摻雜了一些微妙的情緒在裏麵，總之就是不那麽純粹的關心了。

    “你記得你養父母的電話嗎？打個過去，這事情必須要打電話過去說一下的。”老二開口說道。

    雖然我沒有手機，但家裏的電話卻是背的滾瓜爛熟，我拿過老二的手機，按下了號碼，但號碼撥通後，我卻有些害怕了，我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麽樣的情緒去麵對養父母，畢竟蔣昕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真的有些害怕他們會質問我為什麽沒保護好蔣昕。

    不過哪怕是這樣，電話還是打通了，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喂字的時候，我深吸了一口氣，竟是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喂？”第二次響起來的時候，我這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說了句，“爸，是我，陳洛。”

    叫出爸這個字的時候，我內心情緒萬分複雜。

    “小洛啊！你跑哪裏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你現在怎麽樣了？上大學了沒？我查過你高考分數，怎麽沒去考英語啊！”養父這一連串關懷的話語也讓我內心更加的愧疚起來，我可以感覺得到，他是真的關心我，不然也不會知道這麽多事情。

    “我還好，我現在在省城。”我開口說道，“和蔣昕一個學校。”

    “那正好，蔣昕那孩子挺不聽話的，有你在，也有個照應，你也真的是，四個月才給家裏打電話，你知道你媽有多擔心嗎？”養父開口說著，“正好明天國慶假期，你和蔣昕回家來看看吧，唉，其實後麵想想，你從小的性格就那麽好，不可能會做那事情的，肯定是蔣昕那小家夥搞的幺蛾子，當時也氣昏了頭，你可千萬不要在意啊。”

    我能聽得出來，養父的語氣中喊著濃濃的愧疚之意。

    “是這樣的，爸，我這次打電話來，要告訴你一件事，你估計得來一趟省城了。”我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進入了正題，也開始恐慌起來。

    有些東西可貴，是你知道這東西已經失去了，最後卻發現沒失去。

    就好像現在，知道了養父母根本不打算把我趕走後，我也愈加珍惜這段情義，可是，他們知道蔣昕的事情後，還會繼續和以前一樣對待我嗎？

    “什麽事情？你出事情了？是不是沒錢了？也是，你一個小孩子，能堅持這麽久很不容易了，你回頭去辦張銀行卡，我給你打生活費吧。”養父關心的開口說道。

    我卻搖了搖頭，“不是，是蔣昕的事情，她被人給潑了硫酸！”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這段沉默也讓我內心變得有些恐慌起來，過了好一會兒，養父這才開口說道，“你好好照顧蔣昕，我馬上趕過去。”

    說完，電話就掛掉了，掛掉了電話後，我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腦子裏麵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想些什麽。

    這時候，老二也開口說道，“你這個養父，人挺不錯的。”

    我點了點頭。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一直對蔣昕這個人恨不起來了，哪怕她對你做了再過分的事情，她家對你的恩情就是你的束縛，你永遠不可能恩將仇報的。”老二歎了一口氣，“這是你的美好，也是你的枷鎖。”

    我沒有說話，腳卻因為緊張，不停的顫抖著。

    這時候，醫院到了，我們幾個人從車上下來，進了醫院，問清楚蔣昕在哪後，也趕了過去，蔣昕那邊已經被送去急救了，我們也在急救室門口著急的踱步。

    老四看著我，“說實話，之前我還挺恨蔣昕的，恨不得打死她那種，但看她現在這樣子，卻又怎麽都恨不起來了，可能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吧，就這樣吧，她也已經遭到該有的報應了。”

    我點了點頭，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了，這時候老二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肩膀，“老在這呆著隻會更急躁，我們下樓去走走吧。”

    我恩了一聲，我們三個人下樓去院子裏後，老二也拔出一根煙來給我，我從不吸煙的，但這時候卻莫名其妙的想抽煙，我接過了老二手裏的煙，點了起來，煙氣順入肺中，刺激的感覺嗆得我不停的咳嗽，老二拍了拍我的肩膀，“咳著咳著就習慣了。”

    我點了點頭，“嗯。”

    我們就這麽抽著煙在院子裏麵走著，老二這時候也開口說道，“你打算怎麽辦？”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我應該怎麽和養父母交代。

    “這次事情鬧得這麽大，你和蔣昕之間的那點事情肯定也瞞不住了，到時候好好交代一下吧，放心，無論怎麽樣，你還有我們這群兄弟不是嗎？”老二認真的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放心吧，我已經失去過一次了，再來一次我也扛得住。”

    “我就是怕你也消沉下去。”老二歎了一口氣，“你這個人我看得出來，很是重情重義，這一點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缺點。”

    “我知道。”我又抽了一口煙，這回有準備了，倒也不是那麽的辣嗓子。

    我們在下邊又逛了一會兒這才上去，剛上去就有一個護士從裏麵走出來，“哪位是蔣昕的家屬。”

    “我，我是她……”我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哥哥。”

    “她現在情況很不好，直接接觸的那半張臉肯定是保不住了，醫生正在努力搶救剩下的部分，最好做好心理準備。”護士開口說道。

    我點了點頭。

    “簽個字吧，然後下去交錢。”護士把單子給我。

    這可把我給難住了，我哪來的錢啊，不過好在老二也在，他沒多少猶豫就拿過了單子下去幫我交了錢。

    我們又等了一會兒，蔣昕這才從裏麵出來，我們在她的病房裏麵等了一會兒，她才從麻醉狀態中蘇醒過來，醒來後看到我們，那沒被紗布包著的半張臉卻是忽然笑了起來，“陳洛，我現在這樣，你肯定很滿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