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羅飛語氣平淡，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你為什麽會成為藍莓的殺手？和你父母有關，對不對？”
    女孩聞言，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顫抖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痛苦和追憶：“你…你果然查到了些什麽…沒錯，我父母曾經也是藍莓最頂尖的殺手之一。當年我們一家搬到你住的樓下，就是為了執行一項長期監視和接近的任務…”
    她的聲音低沉下去：“他們早就厭倦了殺戮，想脫離組織，過普通人的生活…可是因為我，我被組織控製了…他們不得不繼續為藍莓工作，換取我的安全…後來，他們在一次任務中失敗了，再也沒有回來…組織的人帶走了我，告訴我他們死了…
    我在基地裏經曆了很長一段暗無天日的魔鬼訓練…為了活下去，我隻能成為他們想要的武器…上次，組織派我來殺你，我…我下不了手，隻能假裝任務失敗…”
    說到這裏，她抬起頭，眼中似乎有淚光閃爍，帶著一絲懇求看向羅飛：“羅飛哥哥…我能…抱抱你嗎？就像小時候那樣…”
    羅飛看著她與韓紫萱別無二致的臉龐和那哀傷的神情，沉默了幾秒鍾，最終還是緩緩張開了雙臂。
    女孩慢慢走上前，投入他的懷抱，將臉埋在他的肩頭。然而，就在這看似溫情的一刻，女孩垂在羅飛腰側的手眼中，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悄無聲息地從袖口滑出，刀尖對準了羅飛的後腰腎髒位置，眼看就要狠狠刺入！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羅飛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如同寒冰：“你不是韓紫萱。”
    女孩的動作瞬間僵住！
    她猛地一把推開羅飛，向後躍開，同時毫不猶豫地丟掉了匕首，以極快的速度從大腿槍套中拔出一把緊湊型手槍，槍口直指羅飛的眉心！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快到極致，充分展現了其經過嚴格訓練的殺手本質。
    “你怎麽知道的？！”
    女孩的臉上寫滿了驚駭和難以置信，聲音都變了調，“就連組織裏最熟悉她的人都分不清我們！我們不僅長得一樣，連身高、體重、聲音習慣，甚至…甚至用的香水品牌都完全相同！你怎麽可能認得出來？！”
    羅飛站在原地，對她的槍口仿佛視而不見，隻是冷冷地注視著她：“我抱過‘死去’的韓紫萱。她的感覺，和你不一樣。說，你到底是誰？和韓紫萱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長得一模一樣？”
    女孩眼神劇烈閃爍，握槍的手似乎更緊了些，厲聲威脅道：“你站好別動！再動我就開槍了！”
    羅飛卻忽然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甚至向前微微踏了一小步，淡然道：“開槍？你可以試試。我就站在這裏不動，你要是能一槍打死我，就算你贏。”
    這完全超出常理的反應讓女孩徹底愣住了。她當了這麽多年殺手，經曆過無數危險場麵，卻從未遇到過有人主動要求她開槍，還站著不動讓她打的。
    她感到一股被戲弄和輕視的怒火湧上心頭，但不知為何，握著槍的手卻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
    兩人在山頂凜冽的風中對峙著，時間仿佛凝固了數秒。
    最終，女孩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般，頹然地歎了口氣，握槍的手緩緩垂落：“你贏了…我…”
    然而，她的話音還未落，垂下的手臂卻毫無征兆地再次抬起！槍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新對準羅飛的額頭！
    “你玩我！”她臉上閃過一絲被戲弄後的瘋狂和狠厲，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
    震耳的槍聲再次在山穀中炸響！
    山下公路邊的奔馳車裏，一直緊張關注著山頂方向的陳軒然聽到這聲近在咫尺、清晰無比的槍響，混身猛地一顫，心髒幾乎跳出胸腔！
    她再也顧不得羅飛之前的叮囑，猛地推開車門，拔出槍，朝著羅飛之前消失的方向，不顧一切地衝上山坡！
    山頂之上，時間仿佛在子彈出膛的瞬間被無限拉長。
    冒充韓紫萱的女孩瞪大了眼睛，嘴巴難以置信地張開，臉上充滿了見鬼一般的驚駭表情——她清晰地看到，在子彈出膛的百分之一秒內，羅飛的腦袋以一種人類絕對無法做到的微小幅度和恐怖速度，向側麵偏移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一點點距離！
    就是這一點點距離，讓那顆灼熱的子彈險之又險地擦著他的臉頰皮膚飛過，帶起一絲細微的血線和一縷燒焦的發絲，最終消失在遠處的天空中。
    子彈，竟然…打空了？！在如此近的距離，對準額頭，目標完全沒有閃避動作的情況下，她竟然打空了？！
    山頂的風吹拂著，帶著一絲血腥和硝煙的味道。冒充韓紫萱的女孩——李雪，呆呆地看著羅飛臉上那道被子彈擦出的細微血痕，以及他身後遠處天空中子彈消失的方向，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
    羅飛緩緩抬手，抹去臉頰上滲出的血珠，眼神冰冷如刀鋒：“現在明白了？就算再給你一百次機會，你也殺不了我。回答我的問題，你究竟是誰？和韓紫萱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會長得一模一樣？你們是雙胞胎？”
    李雪從極度的震驚中緩緩回過神，聽到“雙胞胎”這個詞，她苦澀地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幹澀：“不是…我們不是雙胞胎。我叫李雪。”
    她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開始解釋這匪夷所思的真相：“我們長得一樣，是因為…我們做了雙向整容。”
    “雙向整容？”羅飛眉頭緊鎖。
    “嗯。”李雪點點頭，“一開始，組織以韓紫萱為模板，安排我進行了全麵的整形手術，目標是讓我變得和她盡可能相似。但第一次手術後，雖然很像，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區別。然後…”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複雜，“組織又強迫紫萱…按照我整形後的樣子，再次調整了她自己麵部的一些細微特征…”
    羅飛瞬間明白了其中的惡毒用意：“這樣反複調整後，你們就變得幾乎完全一樣，難以分辨。目的是為了讓你們兩個人可以共用‘韓紫萱’這一個身份，在大夏境內活動。
    一個人外出執行殺人任務時，另一個人就可以用同樣的麵貌出現在公共場合，為她製造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沒錯。”李雪承認道，“這是組織慣用的手段。”
    得知這一切背後殘酷的真相，羅飛的臉色更加陰沉。他立刻追問：“韓紫萱現在到底在哪裏？她怎麽樣了？”
    李雪的眼神黯淡下去，流露出真實的擔憂和痛苦：“上次她奉命來殺你，卻對你下不了手，假裝任務失敗逃了回去。這件事後來被組織裏的BOSS發現了。紫萱她被…被帶回了基地，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要不是我拚命求情，她當時就被槍決了。”
    羅飛悄然啟動了超級讀心術，確認李雪此刻的情緒和話語都是真實的，沒有撒謊。他的心猛地揪緊，急切地追問：“她現在還活著嗎？到底怎麽樣了？”
    “暫時還活著…”李雪的聲音帶著哽咽，“但被關在基地又冷又潮濕的地下牢房裏，不見天日…而且…而且好像還生了重病，一直咳嗽發燒，沒人給她好好醫治…BOSS放話出來，隻要我能成功殺掉你，就答應放她出來…可現在…”
    她看了一眼羅飛，意思很明顯，任務失敗了。“她已經被關了三個多月了…再這樣下去，我怕她真的撐不住了…”
    羅飛的心沉了下去，一股強烈的焦急和憤怒湧上心頭。
    李雪似乎想起了什麽，又說道：“我來之前，想辦法偷偷見過她一麵。她讓我給你帶句話…她說，還記得小時候你說過，長大了要娶她…她說這輩子恐怕是沒辦法了，希望下輩子還能遇到你，她一定等你…”
    聽到這話，即便是羅飛，心髒也像是被狠狠攥住，一陣刺痛。童年的記憶碎片湧上心頭，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笑容明媚的女孩…
    李雪繼續透露道：“其實，早在三年前，我和紫萱就被派到江城了。紫萱平時就住在南灣區，我們共用‘韓紫萱’的身份，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員上班，作為掩護…
    這些年，你的一舉一動，你的生活，你交往過的女朋友…她其實都知道，都看在眼裏…但她從來不敢現身打擾你…她說…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身份，已經沒資格愛你了…”
    得知韓紫萱竟默默關注了自己三年，而自己卻一無所知，甚至以為她早已不在人世，羅飛內心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歉疚和複雜情緒。
    李雪看著他的表情，語氣變得有些冷硬：“說實話，我曾經很多次都想替她殺了你…既然她得不到，也不能讓別人得到…但我又怕我殺了你，她會更痛苦…而且這次我來殺你，不僅是BOSS的命令，也是救她出來的唯一條件…如果我失敗了，她很可能真的會被處死…”
    就在這時，山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羅飛！羅飛！”
    是陳軒然！她不顧危險，順著陡峭的山坡艱難地爬了上來，氣喘籲籲，臉上滿是擔憂和焦急。她看到羅飛安然無恙，才明顯鬆了一口氣，但隨即看到站在對麵、容貌與自己也有幾分相似的李雪，又愣住了。
    羅飛立刻走到陳軒然身邊：“你怎麽上來了？不是讓你在車裏等著嗎？”
    陳軒然平複了一下呼吸，眼神複雜地看了看李雪，又看向羅飛：“我…我在下麵聽到你們的一些對話…雖然聽不太清，但大概猜到了一些…”
    她頓了頓，似乎下了很大決心，聲音有些顫抖卻異常清晰：“羅飛，我知道…我知道我可能一開始，隻是因為長得有點像她，你才注意到我的…我可能隻是…一個替代品…”
    “軒然，我…”羅飛想解釋。
    陳軒然卻搖搖頭，打斷了他，繼續說道：“沒關係…我真的沒關係。你去救她吧！帶上我，帶上特案組的兄弟們一起去！一定要把她救出來！”
    羅飛心中一震，沒想到陳軒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連忙鄭重地解釋：“軒然，你聽我說。最開始，我確實是因為你和她長得有些像才注意到你。
    但後來，我喜歡你，關心你，想和你在一起，都是因為你是陳軒然，獨一無二的陳軒然！你從來都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這一點，我非常確定。”
    陳軒然望著羅飛的眼睛，似乎在確認他話中的真實性。她沉默了幾秒，輕聲問道：“那…那你現在還喜歡她嗎？還想救她嗎？”
    這個問題直擊核心，羅飛一時語塞，無法立刻給出答案。他對韓紫萱有童年的感情和如今的愧疚，對陳軒然則是真實的現在。
    看到他的猶豫，陳軒然反而露出了一個理解的笑容，雖然笑容裏帶著一絲苦澀：“你不用回答了。我明白了。你去救她吧…我不是逼你做什麽選擇，我隻是不想你以後一輩子活在後悔和不安裏。那樣的話，我們就算在一起，你也不會真正快樂。”
    羅飛被陳軒然的深明大義和對自己深刻的理解深深打動。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緊緊將陳軒然擁入懷中，感受著她微微顫抖的身體。
    他在她耳邊，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承諾道：“軒然，等我。等我把她救出來，安頓好。回來我們就結婚。”
    陳軒然的身體猛地一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從他懷裏抬起頭，眼圈瞬間就紅了，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你…你這算是在求婚嗎？”
    羅飛看著她，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窘迫和溫柔。他沒有說話，而是鬆開她，緩緩地從自己外套的內側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精致小巧的紅色絲絨盒子。
    然後在陳軒然震驚的目光中，他單膝跪在了這山頂略顯粗糙的土地上，打開了盒子。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枚設計簡潔卻璀璨奪目的鑽石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