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玦，不管怎樣，這輩子，算值了。”我終於能鬆口氣，歪頭蹭了蹭他的肩，欣慰一笑。
    他卻伏在我肩上，一瞬間，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撐他的希望，痛聲嗚咽，渾身顫抖：“鱗兒……”
    阿玦……
    你這麽好，可惜，我們終是無緣。
    ——
    後來這幾天，我們一起泛舟湖上，躺在小船裏看星河璀璨，月影朦朧。
    也曾早早起身爬上山頂看太陽從湯穀內升起，縷縷金色陽光破開雲層，緩緩映亮整片天空。
    還一起去逛過人間廟會，請麵點師傅幫我們兩個塑了小人兒。
    “你知道麽，那年你頭一次以混沌宮少主的身份陪我去逛鬼市，找人特意捏了個你我，那個漂亮的麵人女孩，我保留了很久，可惜後來被你生氣一袖子損毀了。你壞死了，賠我！這個仇我都記了幾十萬年了！”
    “那次我失手損壞了買給你的麵人兒，我原以為那些舊物你已不在意，可臨走時回頭，卻見你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將麵人碎片拾起來，眼中盡是悲涼，那一刹間，我便後悔了。
    你不在的這些年，我也學會捏麵人了。夫人你若喜歡我以後，每天都給你捏……捏到你滿意，肯原諒我為止。”
    這次的麵人，我特意找個盒子將它保存好，放進袖子裏。
    我還拉著他一起去坐了旋轉木馬。
    “傳說一起坐旋轉木馬的兩個人，以後會結婚生子，白頭偕老，永遠在一起。”
    “那便，永遠在一起。”
    他默默從後抱緊我，握住我抓在扶杆上的那隻手。
    “羊肉串，你嚐一口。”
    我把烤好的羊肉串送到他嘴邊，這次特意沒讓老板撒辣椒粉。
    他故作猶豫：“燙……”
    我頓時心領神會，“我幫你吹吹。”
    輕輕往羊肉串上吹氣，吹完才再給他吃。
    他這才滿意的眼裏攢出笑，張嘴咬了口。
    賣烤串的老板娘都被我倆這舉動給逗笑了：“你們這些小情侶啊，就喜歡黏黏糊糊，哎呀，看的老人家我都羨慕了！感情可真好！
    趁著年輕，就該多黏糊些，結了婚就該為家庭操心了，也沒時間黏糊了。”
    我歡喜的扭頭和老板娘說：“阿姨，我們不是情侶……我們已經結婚快一年了，是合法夫妻。”
    “呦原來是小夫妻啊，怪不得我看你們兩個這麽親密無間，出門還都是小姑娘你付錢！”
    我驕傲道：“我老公把自己的錢都交給我了，他讓我想吃什麽買什麽，盡管花！”
    “結了婚願意把工資上交給老婆的男人可不多，結了婚還願意帶老婆出來吃這些的，更少，你們兩口子啊，可真是感情好！丈夫開明，妻子活潑！”
    龍玦溫柔扶住我的腰，深情的凝望我：“當然要對老婆好些，我老婆，是我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
    我報以一笑：“我老公，也是我饞了很多年的暗戀對象。”
    老板娘都被我倆給狠狠秀到了：“嘖嘖嘖，行了行了，你們小兩口就別再秀恩愛了，我都快羨慕到眼紅了……哎呀，這多年暗戀修成正果的感情，真好。”
    我也覺得真好，踮起腳哄著臉往他唇上親了一口，然後就害羞的拉著他繼續去別處逛了。
    如果我還能活……
    我們未來的每一天應該都會似如今這般幸福，可惜……沒有機會了。
    第六天，人間下了大雨，我也實在沒有力氣繼續玩下去了。
    前四日我已經耗盡了全部精力，我想在魂飛魄散前，再給他留一段美好的記憶。
    於是，第六天中午我便在開滿海棠花的古代遺址公園裏兩眼一黑倒進了龍玦懷裏。
    龍玦抱我回家，一路上眼淚都沒止住過。
    他伏在我床頭，握著我的手哭了一夜，人間的雨也下了一天一夜。
    次日清晨，我才終於醒過來。
    他抱著我沉默了一個多小時，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將我用力護在懷裏。
    待到天放晴，他說他要去取一樣東西，不是回冥界，就在人間。
    他讓我安心在家裏等著他。
    我乖乖往他心口蹭了蹭，點頭。
    我信他，不會再去做碎六道的傻事了。
    他走後，我拖著沉重疲憊的身子，出門去見了錦年和桃泠。
    錦年早就來了，隻是一直站在門外的大雨裏不敢邁進來。
    我打開門，他瞧見我，頓時紅了眼，控製不住的潸然落淚，見我是一個人出現，便伸手來扶住我：
    “我都聽土伯大人說了……怪我，都怪我，當年我若是沒有橫插一腳，你就不會死，人皇就不會重生，一切的罪孽，都在我！”
    我呼吸極弱的搖頭，拍拍他的手背，勸他：“小玉，這麽多年了，心中執念也該放下了。姐姐不怪你，你既是因我而生，那也注定，是要與我有些許糾葛的……
    別自責，今日種種皆是冥冥中注定……等我走了，你也回去吧，阿玦不會遷怒你的，他若想除了你，你早就沒命了。”
    “姐姐……”他傷心的別過頭，滿臉冰涼淚痕。
    桃泠也著急從自己家趕過來，匆忙化身在我眼前：“娘娘！舅舅和南尊一早就離開了，好像是去冥界辦什麽事！
    白竹姐姐倒是還在家，隻是，她一直不肯告訴我她們的計劃是什麽，您和大帝離開這幾天，南尊和舅舅一日都沒閑著，似乎，找到了救你的辦法……
    但，不像是什麽好辦法，我昨天晚上隱約聽見舅舅說什麽，一命換一命……”
    我其實也預料到，龍玦絕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手……任我去死。
    我施法化出了一顆藥丸，交給桃泠，“此物你留著，切記妥善保管，日後用得上。”
    桃泠接過藥丸，有些不解：“這是治什麽病的？”
    “心病。”
    “心病？”
    我沒再多說，隻是又傳話把白竹喚了過來。
    白竹一見陸錦年和桃泠都在，便頓時明白了當下局勢。
    “娘娘。”
    我虛弱悶咳兩聲，問她：“他們商量出的辦法，究竟是什麽？”
    白竹眼神飄忽的低頭還想狡辯：“娘娘您說什麽，臣不知……”
    我已無力氣訓斥她了，借著陸錦年的攙扶勉強穩住重心，嗤笑出聲：
    “白竹，你跟了本座許多年，難道還不知本座是何性子麽？隻要本座想知道，你就算不告訴本座，這萬物生靈，也會替你回答本座，本座是後土，可感應，世間萬靈，一草一木。”
    她驟然驚惶，心虛的昂頭，哽咽低喃：“娘娘我……”
    我淡淡打斷：“說！”
    她糾結咬唇，抗拒的硬著脖子，和我僵持了許久，才肯抽泣著道出實情：“六道是靠娘娘元神的力量支撐這麽多年的，一旦取出娘娘的元神，六道必然崩塌……
    所以，酆都大帝就想用自己的元神，代替娘娘的元神……去做支撐六道的這股力量。
    他知道娘娘不肯見人間生靈塗炭，六道崩塌天下大亂，所以他便打算犧牲自己的元神，為娘娘換取一條活路……
    他震碎自己元神時，讓須慕淮施法把娘娘的元神碎片從六道內剝離出來，這樣六道不會崩塌，娘娘也能活下來。
    他說他對不起娘娘，他說這些年的好日子本就是他從娘娘這奪走的，他說他欠娘娘的，唯有一命還之，唯願妻兒，歲歲平安……”
    果然，還是讓他想到了這個法子……
    阿玦，你又騙我。
    許是急火攻心，我在聽完這些話後，靈魂深處的不安衝擊著我的全身感官，我無力倒進陸錦年懷中，一口血噴出來弄髒了他的白襯衫……
    “姐姐！”
    “娘娘——”
    捂住已經開始陣痛的小腹，我感覺到有股滾燙的液體從我腿間流了下來。
    很好，熬了這幾天，孩子終於還是能保住了。
    我加重手心靈力，身下的血流得愈發洶湧……
    “血、白竹、血、血！”桃泠及時看見我身下的血跡，猛地扯了把白竹的袖子。
    白竹見狀立馬跑過來拿起我的手腕把脈，在捏準我的脈象後霎時臉色慘白：“娘娘你怎麽能、強行讓自己早產呢！”
    陸錦年驚愕：“早產……”
    白竹差些急哭出來：“還不快把她抱進房間，娘娘要生了，她、現在早產很危險的！”
    以前聽人說，生孩子是件很疼的事，如今切身體驗，才發現世人誠不欺我。
    尤其是在白竹和桃泠這兩個沒有經驗的姑娘麵前生孩子，簡直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我姐姐怎麽樣了！”
    門外那位已經著急的快忍不住推門闖進來了，門裏的兩姑娘還在手忙腳亂的給我用熱水擦拭身體：“別嚎了！還沒生呢！生孩子哪有這麽急的，怎麽辦怎麽辦我沒給人接生過啊！”
    “我看電視劇裏說，需要先打麻醉，然後、然後……我們也沒有麻醉啊！”
    白竹手忙腳亂的坐過來給我輕輕按摩腰側，小心推動腹內的孩子：
    “那是人！娘娘現在這個樣子難道還能送到醫院嗎？萬萬萬、萬一生條龍出來……我的媽呀，那不得人間大亂麽！再說神仙生孩子……應該比凡人容易些，主要是得熬……”
    我痛苦萬分的擰緊眉咬住牙關，逼著自己不慘叫出聲，不然以這兩姑娘的心性，我要是敢叫，她們鐵定嚎得比我還淒慘。
    “娘娘你說說你，幹嘛要這麽犯險！你把孩子留下來了，你自己呢！你是鐵了心要護他長久啊！”
    白竹不知所措的邊給我按摩，邊拚命用自己的法力補充我的體力，哭哭啼啼的嗚咽道：
    “大帝也不在你身邊，他要是在，你至少有個心理依托，現在可好，孩子要出生了，孩子爹卻在冥界準備……
    哇娘娘你怎麽這樣命苦，臭土伯，死鬼須慕淮！你們倒是回來一個啊，我害怕……”
    “白竹姐姐你別哭了，你看她，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要不然我們找個有經驗的老太太吧，你別哭了，你看宸宸喘不上氣了！”
    桃泠那家夥傻兮兮哇一聲哭出來，指著我手發抖。
    而我，躺在床上雙手擰著床單，確實已經開始喘不上氣，且有昏厥的征兆了。
    涼汗浸濕了我的衣衫，我好冷……
    白竹又幫我把了次脈，“完了，完了，難產……”
    “不好了娘娘難產了！”
    “這可怎麽辦啊，大帝他們都不在，完、完了，錦年……”
    門外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的推門而入，暴躁衝進來：“怎麽會難產，怎麽會這樣！”
    眼見著我已經慢慢失去意識，白竹那家夥險些就要號喪了。
    “難產、難產……”
    桃泠六神無主的念叨了幾遍，突然激動：“有、有辦法了！上次我和舅舅一起去找龍祖，龍祖他夫人讓我把一朵花帶過來，等宸宸生孩子的時候，給她用上，說是能保住孩子！”
    “那那那、那你快拿出來我看看啊！”白竹慌得說話都結巴了。
    片刻後，耳邊又是白竹的歡喜聲：“有救了，有救了，是九重青蓮！當年娘娘曾把這朵花送給龍祖救人，原來龍祖救的人就是他現在的夫人，兜兜轉轉，這花又回到了娘娘的手裏！”
    後來有了那朵九重青蓮幫忙養足我的精神體力，我終於，還是把孩子生下來了……
    孩子落地，啼哭聲一出，窗外昏沉的天空霎時撥雲見日，霞光萬丈。
    人間百花齊放，萬物複蘇，喜鵲登枝，春光無限。
    “看，外麵的桃花梨花都開了，我們家上方還有祥雲……是喜兆啊！”桃泠把孩子包好，溫柔抱在懷中。
    白竹也猛鬆一口氣，累癱在地，“太難了，我再也不要給別人接生了。”
    陸錦年趕緊把一杯熱牛奶送過來：“姐姐，要不要喝點，你剛生完身子還虛弱……”
    我伸手推開他送來的東西，深深看了眼被桃泠摟在懷裏的小娃娃……
    寶寶，別怪媽媽心狠，生下你以後，連抱抱你都不肯……媽媽如果再耽擱，你就要沒爹了……
    以後我欠你的，你爹爹會加倍補償給你。
    再看向總算麵露喜色的桃泠與白竹，我抓住陸錦年的手腕，低聲道了句：“你們以後，都要好好的……”
    陸錦年迷茫了一瞬：“姐姐，你怎麽……”
    我沒回答他，轉身便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姐姐！”
    “完了，她肯定是下去找大帝他們了！”
    冥界六道宮。
    往生大陣連通輪回六道，回六道宮，定能找到龍玦。
    隻是未料到我才落腳在宮門前，就被兩名執兵器的陰兵給擋住了前路。
    “何人膽敢擅闖六道宮！”
    我擰眉，揮袖不悅回答：“我也不能進去？”
    守門的陰兵望著我怔了下，“夫人？”隨後麵麵相覷，還是堅決不讓路：“夫人得罪了，大帝有令，任何人今日都不得擅闖六道宮。”
    “我若是偏要擅闖呢？”我語氣強勢。
    守門陰兵為難的表情擰巴：“若夫人執意擅長，那小的們就隻有得罪了……來啊！攔住她！”
    頃刻把守在暗處的那些陰兵俱是現身擋在了我跟前將我團團圍住。
    我懶的跟他們浪費時間，抬手一掌神力便將他們全部劈飛出去，不費吹灰之力就闖進了六道宮。
    往生大陣前，血紅的蓮花已然在大陣上方結出了靈印法陣。
    須慕淮立在大陣外抬袖正欲施法剝離元神碎片。
    我迅速飛身闖進血色結界，趁須慕淮不備便抬手打斷了他施法，強行散去了往生大陣上方的血蓮法陣。
    須慕淮被我一掌擊退兩步，驚詫昂頭，見到我步伐一頓：“後土！你的法力……”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等本座出來再同你算賬！”
    土伯發覺法陣散去也化身在須慕淮身後，見是我出手散的陣法，頓時僵住，遲鈍半晌才抬手揖禮：“娘娘。”
    我憋著怒氣瞪了兩人一眼，轉身飛入往生大陣：“給本座護法！”
    身後兩人反應慢半拍的應了個好。
    “娘娘的法力，竟然全部恢複了……”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如此強悍……動手吧，給她們護法，但願她們兩口子能順利出來。”
    “娘娘都發威了，肯定能出來。”
    我穿過往生大陣進入了輪回六道的靈力匯集處，剛捕捉到被六道之力重傷的龍玦身影，就見六道已經開始貪戀吸取他的元神之力了……
    六道的反噬洶湧朝他撲過去，我見情況不對，一陣風出現在他身前，猛地抱住他。
    強大的反噬之力撞進我神魂的那一刹，我仿佛能聽見自己體內本就散得差不多的元神碎片，劈裏啪啦裂成無數瓣。
    痛，錐心刺骨的痛。
    但我，還不能掉鏈子！
    我強咽下喉頭翻湧上來的腥鹹，咬牙趁機將龍玦散出去的縷縷元神又給收了回來。
    “鱗兒，你怎麽進來了！”他著急要推開我，吐息虛弱的責備我：“你快出去，快出去！”
    我抬眸，看了眼他霜白的俊容，又氣又急。
    顧不上心疼他，我一掌將他散去的元神又拍進了他的胸口，還順手在體內下了個封印，不許他的元神再離體。
    “鱗兒！”
    “閉嘴！”
    我惡狠狠的凶他，怒火中燒，彪悍的先出手穩住六道，法力剛收回，我就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氣到血抵嗓門眼：
    “龍玦！你膽肥了是不是！我不讓你那樣做你就給我整這出！要不是老娘來得及時你的命也得搭進來！你果然是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你等著，出去以後你給本座每晚睡地上！”
    他卻目光悲涼的含淚握住我的手，自說自話：“你不該進來，我隻是想保住你……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他這麽一說，我倒是瞬間心軟了……
    他的心裏是怎麽想的，我又怎會不知道呢。
    隻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有事……
    許是六道感應到我的神力過於熟悉，沒等我再回應他，一股強大的吸力就將我往六道深處拽了去……
    “鱗兒！”
    幸好他反應快，及時一把抓住我被扯飛出去身體，用力拉住我的手臂……
    我無奈隻好先用靈力抵禦六道的神力，趁機和他說：“還不快把我帶出去！再不出去我就要被融進六道了，一天都活不成了！”
    他自然也知道六道認主，曉得六道是察覺到我的存在想把我也吞噬進去化為己用，我們倆在六道內耽擱的時間越久，我就越危險，若想保住我不在六道內魂飛魄散，隻能他親自送我出去。
    於是他別無選擇的撈住我的腰，果斷摟住我，帶我擺脫六道的吸力，強行衝破往生大陣，逃出輪回六道……
    他剛帶我飛身而起，我就感覺到有一道道滾燙的力量強行撞進我的後背，衝散了我本就脆弱的元神……
    胸口的窒息感越來越強烈，我的眼皮，也愈發沉重，意識渙散，很快，我就看見自己的指尖一寸寸化成金色熒光……消散在了空中……
    我，是真的要走了。
    可我，卻不後悔。
    我伏在他懷裏，默默摟緊他的窄腰，貪婪的最後再深吸一口他懷中的幽幽青檀香……
    龍玦，能再遇見你，真好。
    衝出往生大陣的那一瞬，須慕淮看準時機，聯手土伯及時封住了往生大陣的陣口。
    龍玦摟著我翩然落到兩人跟前。
    須慕淮氣喘籲籲的慶幸笑道：“我就說，有後土在，你們兩個肯定會平安出來！還是後土有辦法，我和土伯勸了你那麽久都沒讓你打消這個念頭，還得後土親自出馬，才能降得住你。”
    土伯擔憂上前詢問我：“娘娘，你感覺怎樣？”
    我從龍玦懷中出來，淡淡彎唇一笑，搖頭：“一切都好。”
    龍玦的視線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緊張問我：“鱗兒，孩子呢？”
    我無奈歎息，抱怨道：“剛生下來，你這個當爹的真不負責，孩子出生都不管。”
    “孩子……生了？”他瞬間淚水盈眶，抓住我的手含淚激動而笑：“阿姐，你給我生了個孩子！男孩女孩？！”
    我坦白：“我出來的太著急，孩子在桃泠那，沒注意……”
    他傻傻愣住：“啊？”
    須慕淮走過來好笑道：“男孩女孩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得了！好了，走吧，咱們回家，別餓著你們的小心肝寶貝。”
    “回家……”龍玦喜極而泣，點頭道：“對，回家，阿姐，我們回家，去看看孩子！”
    回家。
    我突然將手從他掌中抽了回來，後退兩步。
    他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蒼白的容顏上，笑色頃刻消失：“阿姐……”
    我含淚朝他莞爾一笑，走投無路的淒然道：“玦兒，阿姐，不能跟你回家了。”
    “阿姐！”
    那一刻，我在他眼中看見了痛徹心扉的絕望，他拚命朝我奔來，想要抓住我的手……
    可我，卻隻能給他留下一滴冰涼的淚水。
    當年夢中那個傷痕累累的小少年……
    終究，還是沒能捉到那隻屬於他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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