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隻是一次小小的甩鍋，讓各個衙門總結總結得失，再讓李綱匯總個八千字的劄子也隻是散朝前的隨口一
    沒想到這些衙門當真了！
    一個個跟寫論文一般，長篇大論，李綱更是爆肝了三萬餘字，給趙福金遞劄子的時候，手都有些抖
    趙福金很是愉悅：“李相辛苦”
    李綱苦笑：“官家看看？”
    趙福金看李綱表情，無奈中帶點自嘲，自嘲中帶點傷感，傷感中帶點戲謔……疑惑地翻開了手中的劄
    “馬政司乞，每宮應配良駒十匹，若遇危急，策馬可”
    “司天監乞，每宮應請神龕三座，每日頌經，天帝護”
    “坊市司乞，切莫在宮中開市，煙火氣壓了皇家氣，大不”
    ……
    ……
    趙福金眉頭一蹙：“這些個玩意，李相也要匯在劄子裏？”
    李綱歎道：“官家要看各衙門總結的得失，臣怎敢擅自刪減，又怕官家禦批起來繁瑣，便剔除了那些廢話官話，隻凝練了各衙門應對之策，官家禦批起來也方便一共有一千五百餘”
    趙福金心一涼：“朕還要禦批？”
    李綱笑了：“朝廷規製如此，臣子上劄，官家禦批，再交中書省下發，若官家不批，恐涼了群臣的心”
    趙福金終於共情起大橘貓來，每天要批那麽多折子，晚上還要哄嬛嬛開心，嬛嬛還要出軌果郡王……渣女！
    “官家且看著，臣告”
    等李綱離去，趙福金一臉無語地盯著劄子，提筆狂
    “馬糞呢？你來吃嗎？”
    “你就說神龕多少錢一個吧！”
    “請找太上皇說！”
    ……
    ……
    入夜，趙福金隻覺得手腕酸疼，看著候在禦書房裏的郭京已經開始打盹犯困，趙福金氣不打一處來，抓起禦筆就扔了過去：“你還有臉睡？”
    郭京一驚，連連告
    “朕來說，你來寫！”
    郭京惶恐：“使不得，這是僭越之”
    趙福金隻是瞪了他一眼，郭京還是從了，拿著劄子趴在禦書房的台階上，揉著眼睛念道：“殿前司乞，擴充殿前侍衛三千名……”
    “批：你們要造反？”
    郭京繼續念道：“李邦彥乞：臣願日夜護衛左右，保官家安”
    “嗬嗬，滾！”
    “宋科院乞，砲機所用霹靂彈已成，然所用不穩，雨雪潮濕不得用，按官家所說，用丹爐燒製黃色難聞之液，前幾日終有所成……”
    趙福金心中一喜：“成了？你批：甚好，接下來……”
    不等趙福金說完，郭京諾諾打斷：“還有呢……”
    趙福金笑道：“念！”
    “前幾日終有所成，臣欣喜聞之嚐之，尿也！臣乞官家，將那醉酒科官重責！”
    趙福金笑容一怔，片刻後又哈哈大笑起來，郭京終於不必憋著了，也跟著大笑起
    “批：科學是一次次的嚐試，沈先生請繼”
    “兵部乞，臣宗澤泣血上奏，自太宗始……”
    沒等郭京繼續念下去，趙福金快步上前，一把拉過劄子：“朕自己看！”
    趙福金萬萬沒想到，宗澤、張叔夜、種師道三人所奏基本一致：軍事革
    所列的革新事項和革新思路眾多，總結一下其實也就是三
    一：放權！
    將臨戰指揮權全權交給將領，戰時不必尊君
    二：裁軍！
    兵在精而不在多，之前靠著農民起義混入軍中醃臢潑皮們，全部裁
    三：簡政！
    樞密院、兵部、兩司三衙合並，統一指揮統一部
    趙福金看完，秀眉緊蹙，這三點與後世史學愛好者們為北宋開出來的強軍藥方不謀而
    若是跳脫這段曆史來看，這簡直就是神丹妙藥，三副猛藥灌下，弱宋直接變鐵血強
    但李綱在這三人的劄子後批注：“官家慎”
    ……
    ……
    第二日，禦批後的劄子下發，就連李邦彥都收獲了“嗬嗬，滾”的禦批，唯獨宗澤等三人的劄子一個字的禦批都沒
    三人不解，一番商議後，決定親自找官家問個明
    禦書房，沒
    明仁宮，沒
    龍德宮，也沒
    此時的趙福金，正笑嘻嘻地坐在廉政教育司的前廳內，看著精氣神都還不錯的童貫問道：“朕聽說伱這段時間賺了不少銀子？”
    童貫訕笑：“罪臣都是拿尊嚴換”
    “哦？”
    “罪臣不敢”
    “但說無妨，朕恕你無”
    童貫一臉悲憤：“這些個鳥人，都來找罪臣要壯陽的方”
    趙福金哈哈笑道：“朕也好奇，你到底是不是……閹了？”
    童貫下意識地伸五個指頭，伸到一半又快速地縮了回去，見趙福金不解，一旁的內侍官捂嘴笑道：“童相公的意思是，這個問題五”
    趙福金一愣，隨後笑著招招手，內侍官掏出了一疊銀票放在了童貫麵
    童貫又悲又喜：“官家也要這方子？”
    趙福金啐了一口：“朕是有別的事要問”
    童貫惶恐，趕緊起身：“罪臣戴罪之身，不敢受官家問政”
    “閑聊，閑”趙福金示意他坐
    童貫作為道君皇帝時期的軍中一把手，對整個大宋軍隊的了解，尤其是對軍中漏洞的了解，放眼如今整個朝堂，無人可及，包括種師道等人，道君皇帝主政時，他們不過是軍中中層，既沒有縱觀過全局，也沒有具體驗證過整個軍中流
    即便趙福金本人，知道的也不過是後世史料所載的那些宏大的敘
    但是曆史從來就不是宏大空泛的，而是細枝末節，犄角旮旯裏的涓涓細流，搞不清這些涓涓細流，便無法真正看懂滾滾長
    趙福金之所以留著童貫蔡京等人，並非真的指望他們搞什麽廉政教育，肅清官場，純粹是想遇見難解之事時，聽聽他們的看
    畢竟最了解一個王朝腐朽之處的，並不是李綱這樣剛正不阿的賢臣，而是童貫蔡京這樣在腐朽中爬行，在陰暗中飄蕩的奸
    “有人建議朕對軍中放權、裁兵、簡政！”
    趙福金笑道：“童相公怎麽看？”
    童貫一聽，憤然罵道：“誤軍誤國，小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