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程的話也戳醒了多爾袞，雖然所有人都清楚這一點，但也都曾有過類似於洪承疇的幻想，覺得可以八旗即使落敗，也能夠和大明進行談判，獲得活下來的機會。
    “連你範文程都能明白的道理，他洪承疇為何還執迷不悟？”
    多爾袞接著說道：“洪承疇狗賊，既然投降大明是死路一條，他為何還要在肅州城前演那麽一出。”
    範文程並沒有理會多爾袞話裏輕視他的意思，也趕緊解釋道：“洪承疇一向如此，他覺得自己是不世之才，但他沒想過侍二主的代價，即使是大明陛下不處死他，那些文人的唾沫也足夠淹沒他了。”
    他接著又拿出一份情報，接著說道：“攝政太上皇請看，這是關於沙皇勢力的情報，還有關於哥薩克騎兵的情報。”
    “哦？”
    聽到沙俄，多爾袞也來了興趣，結果了範文程手裏的情報研究了起來。
    “攝政太上皇，經過我們得到的消息分析，沙俄其實一個外強中幹的勢力。”
    範文程頗有興致地接著說道：“我們在東南對付大明或許失利，但比起沙俄，我們還是有優勢的。”
    “沙俄本部的士兵並不是很強，甚至還被準噶爾打敗過，哥薩克騎兵是他們的王牌，但如今哥薩克精銳都被林三虎消滅，我們也有了機會。”
    阿濟格聽到範文程的話，也出言問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畢竟我們的部分火器還是從沙俄購買的
    。”
    阿濟格的想法，也是當初洪承疇的想過的，但是洪承疇考慮到更多得是哥薩克騎兵，他對於這種背信棄義的做法，並沒有心理負擔。
    “若是我們被大明趕出了這片土地，我們又該逃去哪裏呢？”
    範文程反問道：“難道咱們就甘於就此滅亡，被大明徹底吞並，甚至連八旗族人都被大明當作是奴隸，淒慘的生活麽？”
    範文程的話讓多爾袞有所觸動，他們對於部分大明百姓就是這樣的做法，現在情況反過來，他們也將麵對這一結局。
    若真如範文程所說，沙俄或許是一塊不錯的地方，雖然這裏的地域遼闊不遜於大明，但實力卻了很多。
    “但是如今，又派誰去戰呢？”
    多爾袞無奈地說道：“多鐸還沒回來，我也無心戰鬥，現在八旗無人可用啊。”
    “我去。”
    阿濟格立即回答道：“這塊地方交給我，我來為八旗開疆拓土。”
    阿濟格雖然對大明沒有了必勝的把握，但對於這幫白毛子，他還是有一定的信心，他也曾在建州，甚至在蒙古草原，遇見過一些這樣的沙俄士兵，他們跟凶猛強悍的哥薩克人不同，征戰也僅是因為任務。
    他們的作戰意願不強，更像是被奴隸主強製送上前線的奴隸一般，隻要拿出超過他們的實力，甚至將他們收編也不是不可能。
    多爾袞也知道，如今隻能倚靠阿濟格了，他叮囑道：“這些事情交給你和範文程決定
    ，但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不要貪功冒進，一切謹慎小心。”
    “是，我知道了。”阿濟格也打膩了敗仗，想要從沙俄的手裏找回一點自信。
    範文程並沒有同阿濟格一起退下，而是獨自留了下來，接著說道：“攝政太上皇，我還有一事要說。”
    “範先生請說。”
    多爾袞對範文程的態度也好了很多，主要是如今八旗也隻能依靠他了，相比於洪承疇的半路加入，範文程更像是入了原始股，早在努爾哈赤時期，範文程便加入了八旗，成為了他們的一員。
    範文程看到了多爾袞的誠懇，也將他的想法闡述了出來，“我覺得豫親王在雪域高原並不安全，咱們還是盡早招他回來。”
    “大明如今風頭正盛，一旦他們派兵進入雪域高原，以固始汗的兵力根本無法抵抗，他們勢必要將豫親王送給大明當作禮物。”
    “更何況，我對英親王也不太放心，有了豫親王坐鎮八旗，咱們才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
    範文程的話，正說到多爾袞的心裏，他對於多鐸和阿濟格也是同樣的想法，這段時間，多爾袞如此頹廢也與多鐸不在身邊，有很大關係。
    多爾袞也肯定道：“你說得沒錯，這是應該考慮的，不如就由你去一趟雪域高原，在明軍之前找到固始汗，我的要求不高，隻要將多鐸帶回來就行。”
    “目前我們雙方還是聯盟的狀態，他們既然尊我為主，也不可能
    這麽快就推翻了約定，至於之後，固始汗如何，我也決定不了，也不想關心。”
    範文程領旨謝恩正準備離開。
    多爾袞又再度提問道：“範文程，現在就我們兩人，我想聽聽你的真心話，我們八旗還能走多遠，或者說，還能存在多久。”
    範文程聞言笑了一聲，不過他又趕緊解釋道：“攝政王不用多慮，我發笑也僅是因為您的思慮太重，八旗之所以失敗的原因便是由於放棄了遊牧，而過分看中城池。”
    “即使在成吉思汗統治時期，女真八旗也沒有滅亡，無論逃到哪，隻要有牧民，有牛羊便能存在下去，而如今為了城池，我們八旗犧牲了太多。”
    “若是從國的角度考慮，城池或者首都很重要，但若是僅考慮生存，放棄了這些其他念想，一切皆有可能。”
    “攝政太上皇可知道宋朝？”
    多爾袞也隨即回答道：“我自然知道宋朝，在大元統治之前，大明這塊地盤就是在宋國統治之下。”
    範文程也接著說道：“宋國幾易都城，依然在遼、金、蒙古等強敵之下，存活了數百年，雖然這個例子不太恰當，但我想說的意思也在其中。”
    “存人失地，則人地皆存；存地失人，則人地皆失，隻要八旗子弟還依然存在，隻要攝政王您依然執政，八旗就不會滅亡。”
    多爾袞嘴裏嘟囔著範文程的話，“存人失地,則人地皆存;存地失人,則人地皆失”
    ，他的心裏也逐漸有了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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