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衛珊而言，店裏的燈琳琅滿目，千奇百怪，這個很好，那個也不錯。

    於是乎，隻能從價格上權衡了，在承受範圍內越貴越好。

    最後她終於選定了一款，燈源是一個圓球，裝飾則是一個披頭散發、赤著上身的男人兩腳似跑步狀，一手向身後，一手觸摸圓球，名為“誇父及日”。

    價格九百九十九，而衛珊手裏剛好有一千靈幣，因此她愉快地買下了它。

    出了店鋪後，迎麵走來兩人。

    一男一女，男人身著黑衣，黑白相間的頭發披散開來，胡子拉碴，目光銳利，皺紋明顯；女人同樣身著黑衣，看上去比衛珊大不了幾歲，皮膚白皙，麵貌端正，行走似風。

    在他們相隔不到五步時候，中年男人停下腳步，先是皺眉，再是擺出和善麵孔：“姑娘留步。”

    正琢磨著一會兒送禮物該用什麽說辭的衛珊停下腳步，蹙眉望著眼前的陌生麵孔，疑惑道：“叫我嗎？”

    中年男人略帶笑意，“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嗎？”

    “什麽事？”

    “能把你的燈送給我嗎？”

    “嗯？”衛珊越發迷惑，下意識看了看剛買的那盞燈，“這個？”

    他身旁的女人似乎也感到困惑，把目光投在他身上。

    男人點了點頭。

    衛珊轉頭用頭輕點了下買燈那個店鋪，輕聲道：“那裏多的是。”

    男人回道：“我們有要事在身，不便浪費時間。這樣吧，我願意花錢買下姑娘的燈，可好？”

    考慮到無畏或許已經在等的原因，衛珊也不願做回去再找一遍的麻煩事，於是她說道：“我也懶得回去了。”

    男人又說道：“我願花兩倍價錢。”

    “嗯？”衛珊又看了眼手中燈，“這燈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沒有，隻是我個人喜歡而已。”

    衛珊抿了抿嘴，“既然沒什麽特別的話你自己去買吧，不用多少時間，有我們聊天這段功夫就夠了，不好意思，告辭。”

    男人笑了笑，側過身子給衛珊讓路。

    兩人繼續前進，經過那家店鋪時沒有半點要進去的意思，走出一段距離後，女人忍不住問道：“不是說喜歡嗎？為什麽不買一個？”

    男人麵無表情，語氣平淡，“隻是心血來潮罷了。”

    女人回頭望了一眼，然後說道：“什麽時候動手？”

    “我們先把他幹掉，盡量把損失降到最低。”男人伸手指向前方，冷哼一聲，“但願他給我們準備的大禮足夠厚重。”

    不多時，城裏的十八座燈塔同時亮起，迎來無數歡呼和目光，至此，整座城算是真正被照耀的宛如白晝。

    男人和女人也不禁把目光投放在其中一座燈塔上。

    逗留片刻後男人收回目光，“毫無意義的光芒。”

    說罷男人蓋上帽子，戴上麵具，隨即女人也如出一轍的蓋帽子戴麵具。

    兩人加快了步伐。

    和他們背道而馳的衛珊同樣加快步伐。

    某個街道上，無畏也因這忽然的明亮而愣住，見到沒有半點停頓的騙子，他很快把目光移回其身上，在其後麵緊追不舍。

    “騙子，你搞得我很苦啊，今天我不跑斷腳還就不罷休了！”

    “還追？現在的小鬼體力這麽好？不行，這樣下去沒完了，必須甩開才行。”

    燈塔高幾十米，寬數米，是很久以前就專為燈節這一天而修建的建築，十八座燈塔均勻的分布在整座城的某處，一旦到了燈節，城主便會下令開燈，燈塔一亮，恍如白晝，又有不同顏色，作為象征燈節標誌性明燈，每次開啟，總會令人們心曠神怡。

    芙香樓的黃旺望向燈塔，下意識說道：“好久沒看見亮著的燈塔了。”

    白月回道：“不是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亮嗎？”

    黃旺一笑置之。

    這幾年做店小二雖然平日都能和一許顧客嘮嗑，但閑著的時候大多都是獨來獨往，尤其這幾年的燈節他都是窩在屋裏麵，不願見到和融入那些熱鬧。

    或許是懲罰自己，又或許是怕想起什麽，答案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黃旺望著窗外，一字一頓地說道：“下次再見，就是很久之後的事了。我會賺錢，會成長，會，把你贖走。”

    白月怔住，好一會兒才恢複正色，輕笑道：“怎麽，突然說這麽沉重的話？”

    黃旺轉過身拉住她的手，嗓音溫柔，“等我賺了錢就來贖你，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了。”

    黃旺還記得白月曾跟他說的過往，好賭的父親逼得她母親自盡，然後把她賣到了這裏，開始時，每天的日常就是被欺負、挨毒罵，被培養成花魁前，雖然沒做過皮肉生意，卻也時常會被豪紳商賈揩油，成為花魁的過程，十分艱辛，在成為花魁後，那好賭的父親還會賴著要錢，直到過了幾年他死了才算真正消停。

    這些，在黃旺曆經這幾年的底層之後才更加深刻地體會其中的種種苦處。

    白月再次怔住，她把目光放在黃旺眼裏，慢慢地，淚水在眼裏打轉，然後一點一點地落下。

    黃旺將其擁入懷裏，安撫道：“我這個人啊，從小就是個紈絝子弟，除了敗家，什麽什麽都不懂，活得這麽糟糕，讓父親失望了。有些事我後悔了，可我不後悔認識你，我愛你，比你以為的還要愛，再來一遍，我也會選擇愛你。所以啊，我會試著變優秀，我會帶你離開這裏，然後風風光光地娶你。”

    停頓一會兒，他鄭重地問道：“到時候，你願意嫁給我嗎？”

    白月眼神黯淡，聲音無比輕淡，“可我，隻是個青樓女子。”

    “那不重要，月兒。我問的是，如果到了那一天，你願意嫁給我嗎？”黃旺眼神堅決。

    正在此時，有敲門聲傳來。

    “誰？”白月問道。

    “月姐姐，媽媽說今晚要早點關門，黃公子……”先前的小童隔著門說道。

    屋裏兩人對視，黃旺親了她一口，“幾年後見。”

    說罷倆人分離，走出幾步後黃旺轉頭問道：“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白月微笑道：“我願意。”

    得到滿意答案的黃旺揚了揚嘴角，再次說道：“幾年後見。”

    接著，黃旺轉身離開了房間。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