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心的滿堂眾將，無一不是軍事學院出身，他們熱衷於搞大縱深、大迂回戰略。
    迂回包圍，層層收緊、擠壓對手的生存空間，而後火力覆蓋一舉殲滅，曾經他們就是用這種戰略，在極短的時間裏收複了龍江以北。
    但是這樣的戰術想要順利實施，前提是需要有人幫他們解決掉變異人。
    曾經他們有四支新軍坐鎮龍都，但是現在秦魄、王燦、周炳龍相繼離開，指揮中心的戰略再好，沒人實施也隻能是一紙空談，單憑一支靖難軍，他們很難有更大的作為。
    現在這世道，新人類為軍、次神為將、神靈降世落地稱王。
    走齊魯，打姑蘇，從徽州迂回，一舉收複長江以北。
    指揮中心有宏偉的戰略，有美好的願景，卻唯獨沒有足夠的巔峰戰力。
    以至於他們剛剛踏出一步，就撞了個頭破血流。
    不得不說，得虧指揮中心運氣好。
    要不是有靖難軍坐鎮，讓蟒龍之神陣營誤以為，攻擊他的是哪方神靈勢力。
    要不是進攻強度太低，讓蟒龍之神陣營誤以為，這隻是一場小型的邊境衝突。
    要不是因為蟒龍之神陣營的誤判，他們早就大舉北上，攻占龍都了。
    秦魄看明白了其中的凶險，他雖然與指揮中心關係不睦，但是他知道，龍都是全天下龍國人心中的一杆大旗。
    他沒法坐視龍都軍隊潰敗而不理，所以他南下了。
    奈何，指揮中心的第一套進軍路線，定得實在是太絕了，這一路上全是深淵巨鱷。
    齊魯有的蟒龍之神的擬神，姑蘇金陵更是藏著一窩神靈，後麵的不提，單說這兩個強大陣營，秦魄一個都搞不定。
    指揮中心的第二套進軍路線：先打河東，再拿下秦川和隴右，依托秦嶺天險為屏障，四省之地為根基，後麵無論是東出進攻中州、還是南下攻占巴蜀，都要變得順利許多。
    這無疑是一個絕佳的計劃，不過秦魄知道，這條路上的神靈也不少。
    蜂王之神降臨人間，他沒有衛星地圖，周圍是一片未知的迷霧。
    神靈不止他一個，迷霧中到處都有可能隱藏著恐怖，所以洛羽很謹慎，他不敢貿然踏出河東，隻能一邊紮穩營盤，一邊小心的派尖兵向四方探索。
    但是，龍都軍隊的到來，必然會打破固有的局麵，會加快蜂王之神踏出河東的速度。
    他有實力一舉擊潰龍都軍隊，他有能力追查潰兵的動向，他有能力探明龍都基地的虛實。
    秦魄如果再不出手將其斬首，等龍都軍隊踏上河東之日，戰火必然會倒卷回龍都基地。
    或許在指揮中心眼中，秦魄是占山為王的土匪、是軍隊收編的草寇、是不懂戰略的武夫、是兵諫圍城的逆賊，如今他更是割據北方的軍閥，是人民福祉臥榻之側的猛虎。
    但是，無論他們如何評價，秦魄終究還是踏上了軍方的進軍路線。
    河東、秦川、隴右、巴蜀、中州……
    書歸正傳，晉陽基地。
    經指揮中心與行政中心共同商議決定，晉陽基地將會被保留，幸存者們就地安置。
    指揮中心調來了靖難軍、第86軍和一支工兵部隊，行政中心調來了一套領導班子、一套警察係統和一套城市管理係統。
    城中的大水已經被排出，道路也被軍隊疏通，廢墟被清理到了基地外麵，那些建築垃圾，很快就會成為壘城牆的好材料。
    一片欣欣向榮，人們歡喜鼓舞。
    笑容洋溢在每個幸存者的臉上，王燦等人卻是一副黯然神傷的愁容。
    一場慘烈的大戰，自身尚且難以保全，又有誰能顧及到身旁那脆弱的生命？
    秦魄一語成讖，蜂巢廢墟旁，多了一座空蕩蕩的孤墳，多了一塊水泥板的墓碑。
    “願天堂沒有苦難……”
    王燦紅了眼眶，她看著那座簡陋的墓碑，淚水在她眼圈裏打轉。
    “願天堂沒有王燦……”
    蘇雪輕歎了一聲，她彎下腰，將手裏的花放在了墓碑前。
    “走吧…該出發了…”狐白楓輕聲招呼了一句。
    “我會回來看你的…”王燦向著孤墳揮手道別，依依不舍的轉身走向車輛。
    “等你王阿姨把她自己也玩沒了，我就把她埋在你身邊陪你…”蘇雪靠近墓碑，她悄悄的說了一句，而後揮手道別，轉身跟上了遠去的幾人。
    看了看周圍四通八達的道路，秦魄的眉頭微微皺起了眉頭。
    “唉…算了，左右也是一座空墳，等我回來，再給你建個更好的。”
    秦魄幽幽一歎，他招呼了一聲，帶著孫隆泰一同離開。
    晉陽之戰結束後的第四天，秦魄等人再次動身南下。
    太臨高速上，車輛行駛得十分緩慢，終於還是停在了路邊。
    廢棄的車輛，似乎把這條路徹底堵死了。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擁堵路段，狐白楓幾人滿臉愁容的坐在高速路的護欄上。
    黑火靈翼振翅，秦魄翻過一座山，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謔…你可算是回來了，怎麽去了這麽久？我還以為你迷路了…”
    狐白楓起身說了一句，秦魄剛一落下，眾人立刻圍了上來。
    “將軍，前麵路況怎麽樣？堵了多長啊？”蘇雪湊到秦魄身邊問道。
    秦魄搖了搖頭，他一邊開啟神靈領地收回車輛，一邊無奈的歎息了一聲道。
    “唉…都別想了，一百七十多公裏的山路，一路上堵了好幾節。”
    聽到這話，眾人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一百七十多公裏啊，難不成咱們要飛過去嗎？”狐白楓絕望的說道。
    雖然五個人全都擁有飛行能力，而且飛得都不慢，但是這麽長的路，相當於馬拉鬆的四倍還多，豈不是要把人累死？
    秦魄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沒辦法，飛吧…要不然呢？我神靈領地裏倒是有幾架武直，可惜誰會開啊？”
    聽到這話，眾人集體泄氣，但是一旁的王燦卻精神了起來。
    “你領地裏有直升機？什麽型號的？”王燦激動得不禁加快了語速。
    秦魄驚訝的轉頭看向王燦，他突然想起來了，王燦可是龍都特戰隊出身，說不定她真的會開直升機啊。
    “我這型號齊全啊，武直-10，武直-19，老一點的還有武直-9，艦載機也有，你會開什麽型號的？”
    “哇…”王燦無比興奮，“行啊秦魄，等災難過去了，你可以當軍火販子了。”
    “我要武直-9，這個我開過好多次了，我可是老司機了。”
    眾人無比驚訝，紛紛驚喜的看向王燦，秦魄如獲至寶。
    “行啊，想不到你還會開飛機，可以啊。”秦魄笑道：“你等著，我給你拖出來一架…”
    神靈領地再次開啟，沒一會秦魄開著車，拖著一架直升機出來了。
    看到新玩具，王燦開心的一下子撲了上去。
    “不錯不錯，保養得很好啊，秦魄…你這家夥屬老鼠的吧？到底藏了多少好東西啊？”
    秦魄挑了挑眉頭，聳了聳肩，“北部戰區家大業大的，不過是幾十架直升機，有什麽可稀奇的？可惜咱就是沒有飛行員，要不然我早就拿出來了。”
    缺飛行員這件事很令人苦難，雖然呂焱那邊一直在培訓，但這也不是一日之功，而且就算是培養飛行員，也得先培養航母艦載機駕駛員，畢竟廣域靜默號航母不能荒廢了。
    飛機啟動，眾人紛紛鑽進座艙，狐白楓這個老家夥從來沒坐過飛機，他臉上一片淡然，眼珠子卻不斷地四處打量，滴溜溜地亂轉。
    直升機駛向藍天，眾人的心情一片大好。
    秦魄看著駕駛室裏的王燦，他老懷大慰，感慨王燦終於有點用處了。
    不得不說，王燦的駕駛技術確實過硬，除了一開始的低空炫技，搞得人有點暈機以外，後麵一路又快又穩。
    遠方
    一條大江出現在天邊，江水滾滾奔流不息。
    在大江之後，是連綿的群山，雲霧繚繞，宛如神仙境地。
    “又回來了……”
    秦魄看著遠方的群山，心中感慨萬千。
    秦川，天險之國，這裏是秦魄的故鄉。
    他生在這，死在這，又從這裏的某座高大的墳塋中爬出來。
    在造下殺孽之後，秦魄遁身世外，成了一名隱居於山中的守墓人。
    他就是那個時代的山鬼，之所以他久久不願離開，隻因為公孫文茵就埋在這。
    如今秦魄又回來了，還是王燦開著直升機帶他回來的。
    數千年的歲月恍如一夢，人生就像是一個圓圈，秦魄又來到了故事的起點。
    “你們快看那座橋，那是黃河大橋嗎，真氣派啊？”孫隆泰指著遠處江上的大橋說道。
    狐白楓伸頭看著，他眼中藏不住的新奇與激動，但是他臉上依舊做出了一副不足為奇的樣子。
    “嗨…不就是座橋嗎？沒什麽好驚訝的，王燦啊…你飛低點，難得來一次，你讓小孫好好看看，這個北方的漢子呀，哪裏見過這樣重巒疊嶂的山川奇景。”
    秦魄會意微笑，“王燦，你以前來過秦川嗎？”
    王燦看了秦魄一眼，她笑靨如花的說道：“怎麽…你不知道嗎？我娘就是秦川人啊，她老家是雍州的。”
    這樣的回答，讓秦魄不禁身軀一震，眼中多了幾分難以置信。
    “你娘不是白族人嗎？她不是應該住南詔嗎？”
    雍州市？曾經的雍城不就是在那裏嗎？
    “誰說白族人就一定要住在南詔？照你這說法，難不成滿族人都住在關外嗎？”
    這一刻，秦魄思緒紛雜，他徹底沒了欣賞美景的興致。
    然而就在這時，飛機中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唉？這是…導彈？”
    王燦先是一愣，緊接著驚呼出聲。
    飛機在她手中緊急拉升，同時拋灑出了一片熱誘彈。
    眾人伸頭看去，眼見著一發導彈，拖著白煙從橋頭處拔地而起。
    下一刻，在轟鳴聲中，爆炸的火光撲麵而來，直升機在烈焰中當空解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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