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難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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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嘉樹?”蔡琰仰著腦袋想了想,“我沒聽說過東海徐氏有叫徐嘉樹的子”
    此時的大漢確實沒什麽徐姓大族,起碼最頂級的那一檔裏沒有,隻有一個東海徐氏稍微有點名
    可若是東海徐氏真的出了一個生得這樣好看的子弟,早就給他到處揚名了,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一般門第不錯的士族子弟,都要早早開始造勢,比如傳一些年少早慧的故事,或者找德高望重的世交長輩,誇幾句“王佐之才”、“千裏良駒”之類的漂亮
    這樣多少積累了些許名聲之後,州郡便可以順理成章的將其舉成孝廉,踏上仕途現如今的品評人物的風氣,說白了就是士族之間互相抬花花轎子而
    既然蔡琰沒聽過名字,那這個叫徐嘉樹的人就肯定不是什麽正經的官宦子
    不過也不重要,她是向來不看重門第的,自小在吳郡和會稽郡長大,蔡琰認識的朋友也多是些江東的地方士
    像是蔡邕的弟子之一顧雍,在江東可能算得上屈指可數的風流人物,但和雒陽這些累世公侯的家族比起來,充其量隻能算是鄉下大戶而已,沒有經學傳家,終不為
    蔡琰又細看了看眼前這人,論起風姿儀容,竟然並不遜色於那幾個“朗朗如日月之入懷,岩岩若孤鬆之獨立”的荀家子
    她想著,若是什麽時候自己也能辦一個月旦評,就把這人也評上去,評一句“蕭蕭肅肅,爽朗清舉”之類的,讓那些操弄輿論的家夥氣急敗壞一番才
    “我是雒陽本地人士,來此謄抄五經”徐嘉樹放下了手中的紙筆解釋道,《熹平石經》就放在太學外,人人可以來抄錄,並不是士族的專
    “是吧?”蔡琰聽到這話,臉上頓時笑得燦爛,“這字剛直有骨,法度森嚴,比我......比蔡祭酒現在的字可真是強出不”
    蔡琰本就是閑不住的性子,來到雒陽之後發現這裏的人個個端著架子,整天琢磨著學書裏的聖賢來給自己家族揚名,她卻偏偏不愛待在家裏,而是經常來太學看自己家那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子早年寫下的
    “都說人要經事之後才能成熟,可蔡祭酒的字偏偏就是壯年的時候才漂”
    徐嘉樹點頭讚同道,蔡老頭落難之後就再也找不回從前的銳氣,現在整天忙著修《東觀漢記》,偶爾宴飲奏樂,和早年那個東漢版魏征已經判若兩
    “正是如此,要學就得學這種一往無前的字才好!”,蔡琰覺得這小子很識貨,決定指點他一下,“讓我看看你謄抄的怎麽樣......”
    嘴上說著,便湊過去看向徐嘉樹手裏的
    “什麽呀,看著這麽別扭......”
    蔡琰一眼看過去,便覺得這字實在奇怪——就像剛開蒙的稚童寫得一樣,短短一句話的抄錄裏就有好幾個錯字,便是寫對的字也看得出手上功夫生
    剛開始習慣漢代毛筆的徐嘉樹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
    蔡琰皺了皺眉頭道:“興許是太學外麵太冷了,我帶你進去抄”
    說著,便要帶徐嘉樹進太
    東漢太學始建於開國光武帝,起初光是建造的講堂便“長十丈,寬三丈”,後又經過漢順帝的不斷擴建,“凡所造構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每年用工人數達11.2萬人,營建規模達到了空前的水
    至漢質帝時,太學生人數已有3萬餘即使是經過兩次黨錮之禍之後,太學生被抓了一大批,也依然保持著龐大的數
    徐嘉樹正驚歎這個時代竟然有如此龐大的學院建築群時,卻發現一路上不斷有太學生上前和蔡琰搭話,隻是都被她冷著臉擋了回
    徐嘉樹好奇地問道:“這些太學生以後都能做官嗎?”
    “怎麽會?”蔡琰冷冷反問道,看起來心情變得不太好“這麽多太學生要是都能做官,還要孝廉幹什麽?”
    “也”
    “隻有出身不夠舉孝廉的才會來這裏,若是能得到太常或者別的什麽貴人賞識,自然可以被征辟為吏;能踏實進學的,考核過關之後也有機會為郎,實在混不出名堂的,自己也就走”
    蔡琰說著,提起那些跟自己搭話的太學生,臉上帶著說不出的嫌棄,“隻是千萬別學這些人,看我們蔡家沒有男丁,便想通過我躋身士族,要不是......”
    哦——
    蔡琰瞬間捂住嘴,完了完了,說漏嘴
    她悄悄用餘光看向徐嘉樹,發現他的臉上居然一點異色也沒有,心裏暗自高看了幾分——就算不是出身名門,此人的家教也比這些鑽營之徒好上不
    然後徐嘉樹冷不丁問道:“所以我剛才對著別人家女兒說她父親的字不如以前?”
    對子罵父,是為無禮,但剛才分明是蔡琰自己先貶低自家老爹
    蔡琰知道他在取笑自己隱瞞身份,便理直氣壯地說:“我爹早年的字就是要好些!現在的興許還不如我呢!”
    她走近一間靜室,指著幾案道:“你的字太奇怪了,再寫一遍,我給你挑挑毛”
    “好”,徐嘉樹聞言乖乖坐
    剛拿起筆還沒開始寫,身後的蔡琰就看不下去
    “拿筆姿勢就不對,把筆給”,她在另一邊坐下,一點一點糾正初學者的毛病,雖然嘴上毫不留情,卻也一點都不急
    如果放到後世,她也許是一個很受學生喜歡的老師吧,徐嘉樹心想,語文老師兼音樂老師,一聽就很文
    “別走”
    蔡琰見他神遊,輕輕拍了一下
    “我剛才在想,你這麽會教人,應該來太學做個祭酒”,徐嘉樹一邊低頭寫字一邊說著大逆不道的話,“這裏隻教經學怎麽行,學出來一堆書呆”
    “隻要能做官,這些人才不管會不會變成呆子,我不來這裏當祭”
    蔡琰嘴上否認,眉眼卻彎彎的,顯然徐嘉樹這話很對她胃
    就這樣學了一個時辰,蔡琰幫徐嘉樹把初學者的毛病改正之後,他對手上這隻漢代毛筆越發駕輕就熟,居然很快就寫出了讓蔡老師嘖嘖稱奇的作
    “結構方正茂密,筆畫千錘百煉,氣勢也是初見磅礴之態......”
    ......
    這話是不是在哪裏聽過?
    蔡琰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可惜筆力實在不堪入目,浪費了如此天作的好”
    她瞥了一眼還在乖乖抄《論語》的徐嘉樹,自己很確定,這人明明就是剛剛學字,那些拙劣的毛病是老手想都想不出來的,可偏偏又會這種新奇漂亮的寫
    難道說,他真的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