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好累，腦子裏一團漿糊，能感覺到手抓住岩石的觸覺，但是疼痛感不複存在，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似乎想將她從懸崖峭壁上刮落。

    右手仿佛生了鏽的機器額，重複著攀爬的動作，關節活動時還能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音，腦子裏就繃著一根弦，被兩邊的力道拉扯著似乎下一秒就能斷裂，用清脆的斷裂聲來宣判她的死刑。

    “還有二分之一的路程。”被拒絕後沉默良久地黑絕說，“以你現在的狀態隨時都能昏迷摔下去。”

    桃未曾察覺般地抬頭找好攀岩點用力一跳，死死地抓住下一塊岩石，身體移開，剛才抓住的岩石上血跡未幹。

    “現在你體內的查克拉現在恢複了五點。”它接著道，“聽我的，丟下這個濃眉小子，然後變身成鳥獸狀離開這裏，兩分鍾足夠你飛上去了。”

    “夠了。”趴在她背上沉默至今的小李終於開口了，“夠了已經，小桃。”

    桃的動作遲疑了幾秒，隨後恢複了正常，繼續機械地向上攀爬。

    “你的覺悟比我高，意誌力比我堅韌。其實啊，我一直以來都很嫉妒小桃你。”

    “嘭！”岩石再一次碎開，桃立馬掏出了苦無刺向岩壁中，沒有上次的深但滑落了幾米總算停住了墜落。

    “我修煉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和你比較，但我發現根本就比不過你，我的身體素質沒有你那麽優秀，意誌力也沒有你那麽頑強，腦子也那麽笨……”

    “夠了，不用再說了。”桃沙啞著說道，長時間的運動讓她的身體水分流失極快，嗓子啞得都快冒煙。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呐，小桃，把我放下吧。”他埋在她的脖頸間輕飄飄地說出極具重量的話，桃能感受到小李抓住自己肩膀的雙手在微微的顫抖，並在止不住的顫抖間慢慢地減小力道。

    脖子間感覺到水氣，可是她再也說不出不要把鼻涕蹭在我身上之類的話。

    “對不起，我耗費了你這麽長時間的精力。”他吸了吸鼻子，“我，我不是存心想害你……隻、隻是……不想死，不想、不想被老虎吃掉而已。”

    他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說道，表現出這個年紀的孩子麵對死亡本該擁有的樣子。

    就算現在不回頭，桃都想到小李現在臉上滿是眼淚鼻涕，眼睛紅彤彤的兩條粗粗的眉毛擰在一起的樣子，那一定很醜。

    肩上的力氣慢慢地減輕，風這時刮得猛烈，似乎必須要刮個人下去才甘心。

    “可是……我受不了內心的譴責了。”他哽咽道，“明明知道兩個人一起是上不去的我還是抓住你不放，看你爬成現在的樣子，這根本不是一個朋友該做的事情。”

    “比起拖著你一起摔下去的可悲醜陋麵貌，我，我更想在死前給小桃你留下一個好……印象。”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雙手逐漸地放開桃的肩膀。

    “不要攔著他，既然他有著這種覺悟就順水推舟讓他自己跳下去吧。”它的聲音裏隱約含著一絲希望，“你甘心嗎？不明不白地死在這種地方，和一個這麽普通平凡的木葉小孩？”

    “我做不到。”沙啞的聲音在高空中響起，回響在山穀之中，迅速地消散在霧氣之間。感受到身後顫抖的身體突然僵住，她接著重複了一遍，“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這是伊魯卡當時為她撐住倒下來的巨樹時說的第一句話。

    桃說完便接著向上爬，咯吱咯吱的骨頭摩擦聲在二人之間不停地響起：“我曾經被拋棄過，了解那種雖然道理都懂但還是很失望的感受。”

    “小桃，你……”

    “但同樣的，我也被拯救過，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這種漫畫套路一般的劇情怎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是這種事情就是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她曾想過很多次為什麽伊魯卡當時會跑過來救自己，是因為自己是他的學生還是因為之前選擇鳴人放棄她的愧疚使然。

    直到小李對著她說出這番話後，她才有點理解伊魯卡當時的心情。她能想著如何殺死她的學前班主任並偽裝出自殺場景，也能毫不猶豫地將苦無刺進敵人的心髒之處。

    “可是我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為數不多的朋友就這麽死在自己麵前，也不想讓身為自己朋友的你感受到我之前所經曆過的心情，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我想活下去，也不想犧牲你。”她不顧嗓子的疼痛大聲地喊道，像是說給身後的小李聽，又像是說給心裏的黑絕聽，更像是講給自己聽。

    頸間開始發熱，仿佛有根刺，正抵著她的皮膚，下一刻就會破皮而出。

    “小桃……”小李猛地吸了下鼻子，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滴在桃的衣服上。

    過了好一會，黑絕才冷哼一聲：“世間根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好事。你想要東西之前就必須犧牲另一件東西。”

    “未來的你絕對會對現在的你嗤之以鼻。”說完，桃感覺到它的存在漸漸消失，這是它進入沉睡的前兆。

    心中剛剛開始疑惑黑絕的異樣，突然間一股溫和的力量從小腹處緩緩流向她已經骨折的左臂，就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伸入她的皮膚之中，拚接縫合著她的骨頭。

    同時，頸間發熱的刺痛溫度逐漸降低，刺痛感也隨之下降最後恢複如初。

    黑絕它最後還是選擇了幫助她……與此同時，一股強烈又熟悉的無力感又湧上心頭，最終她還是靠了他人的幫助。這種認知更加讓她產生了變強的衝動。

    每一次她認為自己已經變厲害時，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事情來告訴她：看，你還是最初的那個你，弱小且無助，像個乞丐一樣需要別人施舍幫助。

    她猛地抬頭看向了上方，天已開始蒙蒙亮，黑絕給的能量讓她的左臂完全恢複如初，她甩了甩一直僵著的手臂，然後扒住岩石，腦子裏麵隻有一個想法：爬上去！

    ……

    死亡森林內。

    “你居然讓那個實驗體跑了？”穿著綠色馬甲的男人輕聲道，“真不愧是你，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情都能搞出這麽大的亂子。”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黑衣人煩躁道，“他的身體與柱間細胞隻有百分之三十的契合度，撐死還能活兩三個月。”

    “我查過他的檔案，他家裏還有一個年輕的母親，大概率會等風頭過了然後回到家裏。”他接著道，“最近要去和大蛇丸大人匯報這個月的情況，我沒有時間去處理那個家夥。”

    “不行，最近三代開始懷疑我了。”穿綠馬甲的男人立刻否決，“火之國工廠那件事情爆發後，整個村子高層都對柱間細胞的事情敏感得不得了，幾乎所有的眼睛都盯著。”

    “那你更應該去把那個後患解決掉。”黑衣人低吼道，他快步走到綠馬甲忍者麵前，抓起他的領口，“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他這個半製品的身體，我們的事情很快就會被曝光出來。”

    “到時候麵臨著雙重追殺，我們都得死！”他激動地搖著綠馬甲忍者的身體，“你想想你的……”

    話音未落，一股強烈的殺氣從綠馬甲忍者身上爆發出來，自知失言的黑衣人退後幾步。

    “咳咳，話我都和你說明白了，反正現在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自己看著辦吧，還有，大蛇丸大人讓我給那個家夥帶個話。”

    “什麽話？”綠馬甲忍者不禁皺眉。

    “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不多了。”

    “對了，‘那個’出現了什麽變化了嗎？”說到此，黑衣人的語氣中參雜著一絲期待。

    綠馬甲搖搖頭：“沒，還是和以前一樣，並沒有檢測出不一樣的查克拉。”

    “切，還是失敗了嗎？”黑衣人語調低落了幾分，隨後不屑道，“嘛，這也正常，當初要不是為了和緩劑，怎麽會把那麽珍貴的材料注射進那樣粗製濫造的身體裏？”

    “最新的藥呢？”綠馬甲忍者不想和他虛偽下去，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哼，放心，你把他看得比你命還重要，我怎麽會讓他死呢？”說著，黑衣人從口袋裏拿出一劑裝滿紫色液體的試劑。

    ……

    “呐，要和我一起玩嗎？”

    恍惚間，桃看見了一個戴著草帽的小女孩和自己說話，但是低低的帽簷遮住了她的臉。

    “小桃！”小李的聲音讓她暫時拉回了心神，她搖了搖腦袋，初生的太陽照進山穀之中，抬頭便是幾個小時前被風攔腰斬斷的樹根。

    眼前的雙重的景象讓她頭昏腦脹，腦子裏的一根弦繃到了極致，左手抓著岩石經曆了已經沒知覺的右臂所經曆的一切。

    “快了，我們快到上麵了！”小李略帶興奮地道，哪怕他之前已經做好了被老虎分食的準備。

    十米，九米……五米，四米……兩米……一、一……

    眼前的景象分出越來越多的疊影，不停地在她的眼前晃悠，此時下方踩著的岩石突然滑落，她的身體沒穩住向後倒去，雙手保留著向上舉起的姿勢。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在這最後一步倒下時，一雙手突然從懸崖上伸了下來，迅速地抓住她無力的手腕。

    “修介師傅？！”桃此時萬分驚訝，沒想到天天宅在家裏的修介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