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虎說完這些話，便說自己還有其他任務，匆匆離開，留下陳陽和周老師麵麵相覷。
    這時，李大華酒的後勁上來，居然兀自坐在地上，垂著頭睡著了。他沒有一絲毛發的頭頂在燈光下發出明晃晃的光，讓人看了胃裏直犯惡心。
    眾人嫌惡的看著這個謝頂的男人，胡心舟已經恢複了平靜，她先安撫了一下哭泣的弟妹，又打開房門寬慰了母親幾句。然後便去找掃帚簸箕，準備打掃狼藉的客廳。
    周老師和陳陽起初都默默的看著，胡心舟善後的冷靜和熟練讓他們的心都揪了起來。這樣混亂凶險的一幕，在這個家庭裏，究竟有多尋常？
    周老師走向胡心舟，語氣憐愛又責備：
    “你這手還怎麽能掃地啊？老師帶你去醫院看一下。走，馬上去看。”
    胡心舟低著頭既不說話也不挪腳。
    “心舟，你要相信老師！我和陳陽老師以前並不是細致了解你家的情況，現在，我們大概知道了，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周老師溫和又堅定的說。
    “是的，心舟，以後你有啥事，我和周老師都會幫你的。你要相信我們。現在馬上去醫院。我車就在樓下，我先去發動車子。”
    陳陽說完，也不等回複，就轉身“噔噔噔”的下樓。
    “走吧，心舟！”周老師柔柔的攬著心舟的肩，見胡心舟沒有抗拒，便把她擁的更緊一些。
    “老師，我沒錢。”胡心舟的聲音有些顫抖。
    周老師一愣，笑著說：“別傻了，有老師在。”
    周老師轉身對心誠溫言道：
    “我們是你姐姐的老師，現在你姐姐受傷了，我們帶她去醫院包紮一下，你帶著弟弟乖乖的。”
    心誠的大眼睛貪婪的直盯著眼前長發垂肩，溫柔美麗的女老師，重重的點頭，指指淩亂的餐桌，補充說：
    “好的，老師，我還要把碗洗了，姐姐手受傷了，今天不能洗碗。”
    周老師看著眼前不足一米高的小女孩，不由心裏一酸，彎下腰摸摸心誠的頭：
    “真乖！”
    周老師抬起身的時候，看見胡母正站在房門中間看著她們。眼神直勾勾癡呆呆的。周老師沒有說什麽，隻是對她點點頭。
    一路無話，陳陽風馳電掣開到醫院，掛了急診，醫生清創上藥打破傷風。當醫生拿鑷子夾嵌在肉裏的碎玻璃渣子時，周老師看著都疼，胡心舟卻一聲未吭。
    包紮好後，醫生開了點藥，說沒什麽大事，每天兩次塗紅藥水消毒，三天不能碰水，基本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陳陽忍不住說：
    “心舟，你家這個情況你早應該和我們說。還有，你繼父這麽混蛋，你應該向親戚朋友尋求幫助，向社區居委會反映情況，還有婦聯。那個人那麽混，你一個中學生，怎麽扛得住呢？”
    “我都試過，沒用，老師，你們也看到了，報警也沒用。家務事，別人最多插手一會會，然後什麽都沒改變。”
    胡心舟靠著車門坐著，看著車窗外燈光璀璨的大樓，語氣平淡的回複班主任。沒有怨恨，沒有抱怨，也沒有過多的悲傷。
    周依雲感覺到胡心舟經過之前的情緒起伏之後，又恢複了戒備和設防。胡心舟所說的什麽都不會改變，也許也是在說她和陳陽。
    也許在胡心舟看來，這些一時興起的善意並不能解決她的問題，在嚐遍了人世的酸辛之後，她選擇一人扛下所有，而不去貪戀那些短暫的心血來潮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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