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食堂門口，鹿呦呦輕輕一掙，終於擺脫了汪惟的大手。
    汪惟的另一隻胳膊還扶著渾身發軟的胖子，雙眼警惕的打量著食堂裏麵的情況，因此並沒有注意到耳根微紅的少女滿心別扭。
    食堂和平時一模一樣……大概吧。
    汪惟很久沒有來過食堂了，真有什麽變化，他也發現不了。
    門口立著一塊牌子，上書——
    【排隊等候，注意秩序】
    【安靜用餐，不要喧嘩】
    【珍惜糧食，避免浪費】
    【節約用水，講究衛生】
    四條標語，明確了在食堂就餐的規則。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近窗口，看著琳琅滿目的餐食，和顏悅色的打飯阿姨，感覺不到絲毫危險。
    但是胖子仍然心驚膽戰的不想呆在這兒。
    “為什麽一定要來食堂吃飯啊？一頓不吃，我挺得住的……”
    孫天龍忽然把骷髏似的腦袋從胖子肩膀上探出來，桀桀怪笑：“你還是吃飽點吧，太虛的話，老師們不喜歡……嘎嘎！”
    “草！”
    胖子被嚇得渾身一激靈，驚呼出聲。
    霎時間，所有的打飯阿姨齊刷刷扭頭看來。
    汪惟急忙按住胖子，低聲警告：“閉嘴！別理他！”
    胖子毛骨悚然的捂住嘴巴，抖個不停。
    氣氛靜滯了幾秒，隨著胖子不再發出任何聲音，阿姨們終於重新低頭，恢複忙碌。
    呼……
    汪惟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仔細觀察著食物，略有所覺，但又不敢確定，於是轉頭和鹿呦呦小聲商量。
    “鹿姐，你看看？”
    聰明的鹿呦呦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下頭，捂著臉，瞳孔裏銀光一閃。
    然後趴在汪惟肩膀上悄聲回應：“是正常的食物，而且能量反應非常強烈。”
    果然如此！
    汪惟興奮的攥緊拳頭。
    鹿呦呦仍然有些遲疑：“我們……真要吃這些來曆不明的食物嗎？”
    “當然。”
    汪惟果斷點頭，意誌堅定，思路清晰。
    “情況已經如此惡劣了，任何一點有利因素都不能放過，規則或許可以一直保護我們，但終歸需要實力做支撐，難得有不要錢的高能食物，放心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話雖如此，他的行為卻仍然足夠謹慎——
    “阿姨，我要一兩米飯一份火爆大頭菜，謝謝。”
    打飯阿姨和氣的笑著，熱情勸道：“哎喲，那麽點能夠吃嗎？你一個大小夥子，那麽大的個子，怎麽不多吃點？”
    “夠的夠的，我胃口小。”
    汪惟一邊客套，一邊仔細觀察著阿姨的表情和動作，隻感覺她們似人非人。
    言談舉止生動熱情，可是眼睛裏沒有“活”氣。
    不過這不重要，反正又沒機會打交道。
    鹿呦呦輕輕咬了咬嘴唇，毫不猶豫的跟著汪惟的步調，一兩米飯一份素菜。
    問歸問，可是一旦汪惟做出決定，她便會絕對信任。
    胖子也一樣，哭喪著臉，照做。
    三人端著餐盤，在窗邊找了張餐桌。
    汪惟坐下後，孫天龍馬上跟著坐到他身旁，死皮賴臉的。
    胖子瞅了一眼骷髏頭，又惡心又害怕，急忙坐到汪惟對麵，拿手捂住半邊臉，不敢再看第二眼。
    四人餐桌隻剩下最後一個位置，汪惟抬起頭，給了鹿呦呦一個眼神，向旁邊偏偏頭。
    少女深深吸一口氣，抿著嘴坐到孫天龍對麵，瞳孔裏銀芒一閃再閃。
    “我先替你們嚐一嚐。”
    汪惟抄起筷子，夾起一小團米飯，送入口中，輕輕咀嚼，一股溫和的能量瞬間化開。
    咽下去後，胃裏溫暖而飽滿。
    “吃吧。”
    汪惟半喜半憂的點點頭：“細嚼慢咽，慢慢來。”
    胖子有樣學樣，一小口米飯吃下去，頓時把眼珠子瞪溜圓。
    “我去！這踏馬是什麽仙丹啊？！”
    鹿呦呦秀氣咀嚼，忽然抬頭：“你早都猜到了？”
    “嗯。”
    汪惟輕輕點頭：“周老師的提醒很有意思。”
    “我不明白。”鹿呦呦不解皺眉，“她想幹什麽？”
    “想把我們養得更肥一點。”
    汪惟沒有避諱孫天龍的存在，大大方方的分析著。
    “對於那些底層惡靈而言，隨便有個活人都能讓他們吃得很滿意。
    可是對於更高等級的惡靈而言，普通人其實沒什麽補益。
    《惡靈圖鑒》上提到過，惡靈最喜歡的食物是高靈性生命的血肉、情緒、靈魂。
    關鍵詞是什麽？
    是高靈性。
    所以你看，前兩節課看似恐怖，但其實沒死太多人。
    不管是【竺老師】亦或者【周老師】，都有能力全滅我們，但事實是，它們相當克製。
    不僅僅是基於規則，而是沒有極度強烈的渴求。
    現在的我們，肉太柴了，不夠香，能理解嗎？
    因此，我的判斷是——
    在明天早上之前，它們可能會大規模淘汰那些不具備潛力的普通人，給剩下的學生製造強大的壓力，逼迫他們覺醒、升華、突破，成為更可口的食物……”
    胖子聽得心驚肉跳，渾身的肥肉真實的哆嗦著。
    鹿呦呦若有所思的看著盤中米飯，喃喃自語：“而這些食物就是用來養肥我們的重要資源？”
    “對。”
    汪惟剛一點頭，胖子馬上哭喪著臉放下筷子。
    “我不吃了，媽的，我寧肯死，都不想便宜那幫惡心怪物！”
    “別啊，難得有便宜撿，幹嘛要浪費？”
    汪惟細嚼慢咽，吃得愈發認真。
    “臥槽，惟哥，你心真大！”胖子豎起大拇指，服了。
    鹿呦呦忽然抬頭，憂心忡忡的問：“誰在控製這一切？我的意思是，如果整座遺跡裏有這樣一個幕後黑手，那麽，我們怎麽可能活著出去？”
    “不要自己嚇自己。”
    汪惟搖搖頭，啞然失笑，展現出一種強烈的從容。
    “這處遺跡碎片，原型剛好是一座超凡院校，所以很多規則和現象不是專門製定出來針對誰的，而是天然自帶。
    比如食堂裏的高能食物，你想想看，超凡學校裏有這種資源是不是很正常？
    而又因為珍貴，所以衍生出了不能浪費的規則，自然而然。
    再比如【周老師】刻意提到的深潛藥劑，那東西不可能是為了我們準備的。
    維度湮滅的時候，誰能提前預料到自己會以惡靈的形態存活，誰又能早知道深潛藥劑的靈性可以保存下來？
    都是些意外罷了。
    【周老師】隻是利用了那些意外，想要刺激我更進一步，成為更高級的食材。
    它確實很狡猾，但不可能是什麽先知。
    否則，它為什麽不提前把深潛藥劑拿到手，直接灌給你我，吃現成的？
    歸根結底，它也隻是一個受到規則約束的可憐蟲而已。
    整座學校裏，比它厲害的惡靈一定有很多，卻不一定有什麽幕後黑手，能不能活下去，全在我們自己。”
    汪惟的分析，瞬間打消了鹿呦呦的心理負擔。
    因為太有道理了。
    從遺跡生成的機製來講，任何陰謀論都站不住腳。
    或許以後出現的超高階遺跡會有所謂的布局，但是眼前一塊“區區”11層碎片，真不至於。
    “你真聰明。”
    鹿呦呦心悅誠服，鄭重表態：“接下來，不管你想做什麽，不需要解釋，直接下令就好。”
    胖子一愣，悲憤欲絕。
    但是，在活命和鹿姐之間，他還是果斷選擇了小命。
    “我也都聽你的，惟哥，你說吧，怎麽幹？”
    汪惟忽然扭過頭，上下打量著孫天龍，眼神逐漸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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