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不好了，剛吳哥打來電話說老張頭病危了，現在他已經把人緊急送到了醫院。”就在這時，雪丫頭匆匆忙忙往我這邊跑了過來，人還沒到聲音就傳到了耳邊。

    “什麽？吳哥昨晚不還說老頭精神還好嗎？咋突然之間就不行了？”聽聞消息後，我瞬間思維陷入混亂，腦海裏不停浮現出老張頭那皮包骨似的模樣，這也怪我，明知道老人是這情況還到處亂走，我氣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去。

    “天哥，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什麽事情都想開點，我們現在就趕回去，機票吳哥已經安排人訂好了，不過時間有點趕，四兒，你先去把東西搬到車上吧，我們馬上出發。”雪丫頭輕握住我的手，柔聲安慰著，對於雪丫頭的處置，我自然是沒意見的，不過她也要隨我回去對身體可能會是一個挑戰。

    “丫頭，要不你別回去吧？我跟四兒就好了。”

    “老張叔是你的長輩，如今遇到這種情況我不回去說不過去。”

    “但你的身體能吃得消嗎？”

    “沒事，我多注意就好。”

    “行吧，那要是有情況及時讓我知道，四兒，你先去搬行李，能不拿的盡量不拿，回到家如果缺了再買就是。”

    “明白的，給我十分鍾，我們就可以出發。”話音未落四兒就一陣風似的跑進了屋子裏。

    許是察覺到不對勁，楊叔楊嬸三娃他們紛紛從屋裏走了出來，當得知我們情況後，楊叔楊嬸一時也不知道該說啥。

    “小雪、妹夫，你們這一走，那明天的酒席怎麽辦？”我這大舅哥也是奇葩，這個時候還關心酒席的事。

    “爸媽，你們去通知親戚們酒席暫時給取消掉，如果來了的就先安排住下來，好酒好菜招待著，我們辦好了那邊的事就回來。”雪丫頭不願意搭理自己的哥哥，不過對於取消酒席的事還是得安排好。

    “隻能這樣了，不過丫頭啊，你這身子骨到處亂跑能行嗎？要不你還是別回去了吧？這個階段是穩胎的關鍵時期，可得當心了。”楊嬸也是知道事情輕重緩急的，所以在取消酒席這事上沒過多說什麽，但她說的讓雪丫頭留下來的話，卻讓我感到很自責不已，雖然在這方麵我沒啥經驗，但感覺她說的是在理的。

    “那丫頭你就留下來吧，我跟四兒回去就好了，你在這好好養身體，我忙完了那邊事情就回來。”

    “可我不放心你。”

    “沒事，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到時我快去快回。”

    雖然雪丫頭萬般不願，但最終還是在大家的勸說下留了下來，就在大家剛談完雪丫頭的事時，四兒也拎著行李箱走了出來，不得不說他的速度就是快，這一切還不到十分鍾。

    “天哥，路上慢一點，別急，到家後記得給我來個電話。”

    “好的，在這裏要乖一點，照顧好自己，等我辦完事就回來哈。四兒，我們走吧。”

    時間不等人，交代完渭縣這邊的一切，我和四兒就匆匆忙忙往機場趕去，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而且是一件接一件的來，沒完沒了似的，所以大部分時間我不是在趕路就是在趕路的路上。

    六七個小時後，我和四兒在好一陣緊趕慢趕下終於回到了通北縣家裏，但還沒等我進到家門就遠遠聽到一陣哭泣聲，我瞬間腦海一片模糊，腳下一趔趄差點就摔倒在地，還好四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

    站穩後，迅速往家裏跑去，心裏很怕老張頭就這樣走了。

    “天哥，聽聲音不是從咱們家裏傳出來的。”快到的時候，四兒跑在我前麵。

    果然，順著聲音聽去發現是從我家後麵不遠處傳出來的，嚇了我一大跳，我就說以老張頭的性格怎麽肯住在我家裏麵的。

    待走近了，大門是緊閉著的，心頓時就安定了下來，我幹脆也就不往裏走了。

    “四兒，把行李丟家裏去，另外再換輛車開，快一點，我們現在出發去桃村。”不出意外的話，老張頭肯定是待在桃村他自己的窩裏。

    傍晚吃晚飯的時候，我們又輾轉來到桃村，這個時候家家戶戶煙囪都冒著炊煙，打眼望去，沒有誰家在置辦啥紅白喜事之類的，這就意味著老張頭最起碼現在是沒事的，想到此，心裏頓時輕鬆許多。

    去老張頭家要經過洛叔門口，我們剛走到他家門口正猶豫要不要先進去看一下雨丫頭，哪料這丫頭仿佛裝了定位一般走了出來。

    “天哥，你們回來了。”雨丫頭滿臉都是驚喜，快速朝我跑了過來。

    “丫頭，慢一點，小心摔跤。”我喊完之後這丫頭還在朝我跑來，我趕忙幾步迎了上去，她一下子撲進我懷裏，把我抱的緊緊的。

    “天哥，我想你了。”小丫頭呢喃著，聲音已經有些沙啞。

    我沒說話，隻是不停輕扶著她的後背，良久，待她的情緒穩定後，我輕輕分開她。

    “丫頭，我們先去看老張頭，有什麽事等回來再說。”我用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柔聲說道。

    “嗯。”雨丫頭乖巧地點了點頭，也不多說話，隻是雙手緊緊地抱著我的胳膊，頭依靠在我肩頭，我搖了搖頭，反手抱住她的腰就朝老張頭家走去，後麵是帶著微笑依在門框上看著我們漸漸走遠的洛叔兩口子。

    “丫頭，你跟我說實話，老張頭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吳哥電話裏既然說他病危，那肯定就很嚴重了。

    “天哥，我說完後你不可以著急上火，你跟我保證。”

    “行，我保證不著急上火，快說吧。”

    “張叔他快不行了，……，吃什麽吐什麽，吳哥一口氣從全國各地請來了十幾個專家團隊，有一個甚至還是燕京這方麵的權威，但對於張叔這情況，專家組的醫生也沒招了，說是就這兩天的事，現在完全隻能靠藥水吊著一口氣等你回來。”雨丫頭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快速地瞥了我一眼，內心在幾番考量後還是講了實話。

    “……”

    “天哥，你別難過了，說句不好聽的話：人遲早都要經曆這一遭的，對於張叔來說，以其每天都受那病痛的折磨，還不如早走了為好，也算是解脫了。”

    我明白雨丫頭說的這些，但明白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到又是另外一碼事，最起碼我是做不到的，我不是冷血動物。對於老張頭，我雖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真的確定了情況後，心裏還是難過的如刀絞一樣痛的厲害。

    剛走到老張頭家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輕聲地哭泣聲，它是如此突兀地響起，以致都讓我有點措所不及，一種不妙的感覺瞬間從心裏升騰起，急急忙忙就甩開雨丫頭的手往裏跑去。

    進到裏麵，不大的房間裏擠滿了人，大部分都是穿白褂的醫生居多，見我進來，他們主動讓了一條路給我，直通床緣。

    吳哥正坐在那，眼眶裏已泛紅，而老張頭躺在床上已無聲息，他終究還是走了。

    “小天，你回來晚了一步，沒能見著他最後一麵。”我木然地走到床邊，雨丫頭則在一旁緊握住我的手，聽見動靜，吳哥慢慢轉過頭來，疲憊的臉上此刻滿是淚痕。

    “老張頭……”我跪在地上，哽咽著，雖然來的路上已有準備，但沒想到意外還是來的如此之快，一瞬間心裏竟堵的難受。

    老張頭的下葬沒有搞的轟轟烈烈，這是遵照他自己的意思，但饒是如此，全村的人還是自發的過來參加了拜祭，有些在老張頭還活著時候得了照顧的人更是哭的稀裏嘩啦，我想如果老媽在世的話也會如此的吧。

    老張頭下葬的地方在後山，一個高高的山腰處，他沒有葬入全村人共有的墳山裏，這也是他的意思，他臨死時交待吳哥說這輩子一個人生活慣了，死了後也該如此，我們沒有違逆他的意思。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