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恰逢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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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外,杜鵑花開得正盛。
    高高的竹林將一座假山半包圍住,其間有潺潺流水自上而下,水霧之氣彌彌而散,將一旁的梧桐樹淺淺環繞,甚是好看。
    有風拂過竹林,竹葉沙沙作響,低頭漾起一片翠意。
    梧桐樹上長掛一張秋千架,其上端坐著一名身著水綠色紗霧衣裙的女子。
    女子橫笛而吹,低眉淺笑,任由風穿過她的裙擺,揚起不知道多少的嫵媚。
    秋千架輕搖,有蝶舞在旁,少女的長發隨風揚起,伴隨笛音聲聲,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許是聽到了眾人的腳步聲,笛音戛然而止。
    少女回頭,看見了以紀淩為首的眾人朝著她走來,忙慌不迭地想要從秋千架上下來行禮。
    也不知道是裙擺太長牽絆住了她的動作,還是心中是真的慌亂,周若惜竟一個踉蹌朝前摔去。
    此時的紀淩離她最近。
    紀淩下意識地上前一步,而周若惜低呼一聲,也十分恰好地往她的懷裏一跌,與他撞了個滿懷。
    紀淩的眉頭微微一皺,似有不喜之色。
    周若惜見目的已達到,見好就收地從紀淩懷中躲開,欠身微微一禮嬌滴滴地道了一句:“多謝四爺。方才若惜不知府上來了貴客,一時貪玩,驚擾到了四爺,還望四爺見諒。”
    紀淩的麵容之上看不到任何的波瀾。
    他隻是淡淡答了一句:“你方才那一曲很好聽,並非打擾。”
    周若惜聽紀淩誇她,眉梢一喜,麵露嬌羞之色。
    “若惜,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在這兒做什麽?還不去自己房裏呆著?”
    一旁的周知府裝出一副慍怒的樣子,故意催促著周若惜離開。
    “是。”
    周若惜見已經引起了紀淩的注意,知道欲擒故縱的道理便匆匆行了一禮想要離開。
    可是,當她經過沉疆歌身旁時,沉疆歌卻身法極快地伸腳絆了她一下。
    這是周若惜沒有預料的。
    “啊!”
    周若惜猝不及防地朝前摔去,就連手中的玉笛都沒拿穩。
    就在周若惜一旁的紀羽翰眼尖,早就將沉疆歌的小動作看在了眼裏。
    ——這女人,就是故意的。
    他本不想多事,但是還是一把拉住了周若惜。
    “周姑娘沒事吧?”
    周若惜驚魂未定地回頭,卻看見了紀羽翰微笑如暖陽的麵龐。
    那一刻,周若惜仿佛聽到了自己心髒狂亂跳動的聲音。
    “沒,沒事。多謝。”
    周若惜慌亂到來不及細想其中的蹊蹺,提著裙子便落荒而逃了。
    見周若惜走遠了,紀羽翰才審視地掃了沉疆歌一眼,冷冷問道:“你想幹什麽?”
    沉疆歌將一根草尾巴玩弄於手,不慌不忙地道了一句:“既然這周知府想攀高枝,倒不如讓他一下子賺兩個皇子,這樣才有意思嘛……”
    “你跟我過來。”
    紀羽翰的眼中已有陰鶩之色,他一把拽住了沉疆歌的手臂,不由分說地便拉著她朝後院走去。
    沉疆歌慌了。
    ——這家夥該不會想殺了她泄憤吧?
    “救命啊……唔……”
    她嚎出一聲便被紀羽翰的大手捂住了嘴。
    眾人雖覺得兩人的舉動有些奇怪,但是也隻以為那是兩人之間的打情罵俏,也就沒放在心上皆陸陸續續地回到了前廳。
    隻有紀淩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眉頭越鎖越深。
    剛到後院,紀羽翰便將沉疆歌一把按在了花牆上,看向她的目光中皆是冷厲之色。
    “你,你要幹什麽?”
    沉疆歌難得的有些後怕。
    “這句話該我問你。”
    紀羽翰狠厲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目光如冰錐般盯著她說道:“若是你存了離間我和紀淩的心思,那我現在便可以殺了你。你最好明白這點。”
    “嗬,那個四爺對你來說這麽重要嗎?不過是都抱了一下同一個女人而已,談不上離間一說吧?”
    沉疆歌心知紀羽翰洞察了她的小算盤,嘴硬地說道。
    紀羽翰手腕一用力,掐得沉疆歌的脖頸處已是五道血痕。
    “本王用不著跟你解釋那麽多。你想殺我,衝著我來便是。但你若是想動紀淩,那你便打錯了算盤。”
    “咳咳咳,你放開我!”
    沉疆歌被他掐得幾乎透不過氣,她掙紮著想要掰開紀羽翰的手。
    ——她本以為若是兩人都看上了周若惜,那麽兩人必然心生嫌隙兄弟殘殺,這樣,她也算是間接報了一部分的仇。
    但,她好像低估了紀淩對紀羽翰的重要性。
    紀羽翰死死地掐著她的脖頸,直到她幾乎快沒了氣息才緩緩鬆開。
    “咳咳咳,都說皇家深似海,兄弟殘殺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怎麽,到你這兒,還挺維護他的?咳咳咳,就是不知道,人家四爺領不領你的情?”
    沉疆歌強撐著站穩,一雙眼眸裏是濃烈的恨意。
    紀羽翰盯著她的那雙眼看了許久,才冷聲道了一句:“他領不領情不重要。”
    說罷,他便拂袖轉身,像扔個垃圾一樣地將沉疆歌扔在了原地便走了。
    沉疆歌終於像一灘爛泥一樣地從牆壁上滑落到了地麵,虛脫般地原地大口喘氣,忍受著脖頸處的疼痛。
    “嗬,裝什麽好哥哥。你們姓紀的,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陽光被竹林遮去了溫暖,留下斑駁的陰影投射在沉疆歌略顯蒼白的臉色,將她眼底的血紅恨意點燃。
    她的淚,也終於在這無人的一刻,悄然落下。
    “姑娘,給。”
    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誰?”
    沉疆歌下意識地戒備抬頭,卻撞到了一張滿是疤痕的臉。
    ——是他,那個琴聲勾魂的琴師。
    此時,他正彎著腰,手中拿著一方雪白的錦帕,想要遞給沉疆歌。
    “是你?”
    沉疆歌慌忙抹去了臉上的淚,側過頭輕輕推開了他遞過來的錦帕。
    那人見她不要錦帕,也沒有強求,隻是柔聲淡淡道了一句:“在下隻是路過,並非有意打擾。”
    沉疆歌見他這般說,不由得悵然一笑,回了一句:“這大路朝天的,看到了就看到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哭了一下嘛,有啥見不得人的。”
    那人將目光落在了沉疆歌的血痕之上,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說道:“姑娘莫不是被我的容貌嚇哭了?”
    沉疆歌聽罷,莫名覺得心裏一暖。
    她遲疑了片刻,緩緩抬頭,看向了他。
    陽光溫和細細而灑,落在了他的身上,一片金色的柔和。
    他的長發隨風而動,輕舞在空氣中,半著去了他麵龐之上的疤痕,亦將他一雙眼眸襯得如清水般透亮。
    兩人的身影亦在此時被投射在了花牆上,一高一矮正好重疊在了一朵盛開的淡粉色薔薇花苞上。
    花牆被風輕拂而過,花苞顫顫而動,怦然而放。
    空氣,淡淡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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