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三日，萬裏晴空。
    一架不起眼的馬車緩緩駛出城門。
    江湖尋常俠客打扮的江無疾坐在馬車前室，手裏拽著韁繩。
    天門九劫需要在暗中進行，執刀人幫忙處理各地懸案詭案是常事。
    因此這次離京，無人相送。
    城門子樓，繡著“黎”字的大旗迎風翩躚。
    洛王身著長裙，負手而立，任憑流風勾起青絲與衣帶，那對剪水眸子不知是在看初陽，還是望著遠去的那道黃土塵。
    “殿下明明想送江銀刀，為何不露麵呢？”青禾柔柔問道。
    “嗬……”胖頭魚微揚潤玉般的下巴，瞬間將霸道女總裁的氣質拉滿。
    “本王親自給銀刀送行，像話嗎？”
    青禾：“哎~”
    就在這時，一道與洛王不分伯仲的身影從一側走來。
    來人雖披著一件水墨道袍，但整體看上去很鬆弛，再加上光著一對如玉般的腳丫子，就好像……真的隻披了一件道袍……
    洛王眉頭微微一皺：不確定，再看看……
    女帝邁著貓步，道袍兩側開叉時不時露出一片白玉。
    她真沒……洛王忍不住嗔道：“這裏不是你的禦書房……更不是你的寢宮！”
    “嗬嗬……”
    女帝從腰後取下一個酒葫蘆，“嘶”了一口。
    “你知道的，朕不喜歡被束縛，小衣小褲織的再好，穿身上總還是有些……嗯哼~”
    聽到這話，洛王紅潤的嘴角都不禁抽搐：“成何體統！這成何體統！姐姐，那些老頑固本就因你是女兒身從中作梗，那你還，還……”
    “還什麽還？”
    女帝簡直就是本色出演妖道，上前輕輕挑了下胖頭魚的下巴。
    “城門守備都已經調走了，此事這兒除了你，隻有朕呐~”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青禾不敢說話。
    洛王心歎口氣，不想再跟自己這個喜歡兜風的姐姐說話。
    “你說他能找到天門九劫嗎？”女帝忽然問道。
    洛王美眸微垂，沒有回答。
    她知道江無疾能力出色，但天門九劫這種東西，更看重機緣。
    若是無緣，哪怕手裏拿著殘圖，也難一睹劫像真容，這就好比季興海……
    胖頭魚不說話，女帝便自顧自道：“若此番他真能找到劫像，朕一定要當麵好好賞賜他。”
    當麵……胖頭魚忽然想到什麽，當即提醒：“那姐姐到時該穿的衣物，可千萬得記得穿。”
    “嗯哼~”
    ……
    “噠噠噠……”
    馬蹄聲中，車廂裏探出一個小腦袋。
    “你怎麽出來了？”
    看著坐到自己身側的季小婉，江無疾隨口問道。
    季小婉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伸出玉蔥般的手指擋住嬌而不燥的金陽。
    “沒坐過馬車，不習慣。”
    “那你騎過馬嗎？”
    “你這是什麽話？就是因為騎馬，所以才習慣不了馬車。”
    你沒聽懂我的梗……江無疾撇撇嘴，感覺崎嶇不平的黃泥路顛的有些離譜。
    幾次以為它們要跳出來……
    不行，男人可以風流但絕不能下流！
    為了轉移注意力，江無疾強迫自己目視前方。
    “婉兒，你在江湖上闖蕩過幾年？”
    忽然的親密昵稱讓季小婉微微一愣，但心裏並不抵觸。
    “三五年有了。”
    “跟我說說這亭水縣？”
    “亭水縣……”貝齒輕輕咬著紅唇，一番思索後，季小婉出聲。
    “亭水縣雖然隻是一個縣城，但因為河道水產豐富又直通海口，故城中百姓大多以漁業為生。”
    “遠近馳名的水雲山莊，早年也是漁業起家。”
    江無疾點頭道：“聽說水雲山莊有宗師坐鎮，你打得過嗎？”
    拒絕胖頭魚派金刀是因為要帶著女賊，可人身安全江無疾不可能真的不去考慮。
    然而，季小婉卻有些奇怪的看了江無疾一眼：“你是不是不知道宗師之間的區別？”
    “嗯？宗師之間有什麽區別？”江無疾的確不知道這些東西。
    季小婉緊了緊衣領，似乎也怕跳出來。
    “宗師分三個境界，先是洞悉，再是玉骨，最後的大宗師稱為化意。”
    洞悉，玉骨，化意……原來宗師還有這些說法，江無疾聽的入神。
    “林修山是洞悉，估計還沒摸到玉骨的門檻，要不然也不至於被你一刀毀了氣海。”
    季小婉繼續說道：“水雲山莊的雲至陽早在十幾年就是宗師，如今哪怕沒到玉骨也應該摸到玉骨的門檻了。”
    江無疾：“那你呢？”
    季小婉：“水雲山莊以槍法著名，聽說這槍法是從老一輩叉魚演化而來，名為斷浪。”
    “那你呢？你是宗師哪個境界？”
    “我還聽說，通天棍周不嶽前幾年投水雲山莊門下，成為客卿，其實力較雲至陽也就弱幾分而已。”
    “婉兒，你是什麽宗師？”
    “哎呀！你好煩呀！我是洞悉，洞悉洞悉！”
    女賊氣鼓鼓的回到車廂，留下江無疾一人在風中淩亂。
    我哪惹到她了？好好好……就真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五日轉眼即逝。
    亭水縣隸屬臨海郡，地處幽州邊界。
    城內商販最多的就是水產，由青石板鋪成的大街人頭攢動，吆喝一聲高過一聲。
    “今早剛捕的魚，給錢就賣！”
    “紅燒魚，亭水百年老字號！”
    “黃鱔，會鑽洞的黃鱔……”
    江無疾先找到一家客棧安置好馬車和隨身物品，然後跟女賊一塊，各帶一頂帷帽，扮作一對情緣迅速融入。
    少時，兩人來到一處荒廢的小宅外。
    屋頂瓦礫塌了大半，門外小徑雜草叢生。
    “這就是那戶漁戶家？”江無疾沉聲問道。
    山水畫微微起伏，宛如皎月升空。在平複情緒後，季小婉應了聲。
    “嗯。”
    “得知父親入獄後，我便來尋這戶人家，結果他們早已經跑路了。”
    江無疾：“街坊鄰居打聽過嗎？”
    季小婉：“打聽了，都說不知道，估計是連夜離開的。”
    也有可能是被禮部侍郎滅口了……
    江無疾暗暗補充了一句，隨後揚了揚下顎。
    “走，進去看看。”
    “嗯。”
    季小婉乖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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