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客棧。
    已經等了半天的南宮素憋著一肚子氣，但礙於弟弟在對方手裏，也不好說什麽難聽話。
    見江無疾坐下，她便開口道：“我弟弟呢？”
    “南宮玨現在還沒事。”江無疾如實說道。
    “你想怎麽樣。”南宮素言簡意賅，現在的她隻想保弟弟平安，因為家族的熏陶和東海重男輕女的風俗，她從始至終都認為弟弟的事要大於一切，並且覺得理所當然。
    江無疾攤了攤手，反問道：“南宮素，你活的累嗎？”
    “我……”
    南宮素瞳孔猛地一縮，萬萬沒想到江無疾會問她這個問題。
    我活的累嗎？
    那麽多年了，她似乎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她累與不累似乎並沒那麽重要。
    修劍也好，當聖女也罷，都是為了弟弟能過的更好，至於她累不累……這個問題有必要存在嗎？
    有必要嗎……
    見南宮素沉默不語，江無疾便知道自己的攻心計成功了一半。
    “那晚你來尋我，並不是為了侍寢，對吧？”
    季小婉：“嗯？”
    “我說事呢，你先別嗯。”
    “哦……”婉兒乖巧點頭，順便撅了噘嘴。
    江無疾繼續說道：“我知道你那晚來找我是想殺我，你的右袖子裏藏著一把短劍，對吧？”
    季小婉：“？！”
    “你……”南宮素抬眸，眼神詫異，她沒想到江無疾一眼就能看穿自己那晚的心思，甚至連藏劍的位置都知道。
    江無疾：“雖然不知道東海王朝是怎麽想的，但你出使大黎的目的就是我吧？”
    “你不用急著否認，大家心裏都清楚，而且你那個弟弟是個聰明人，我們甚至都還沒動刑，他就把一切都交代了……”
    那晚知道南宮素的目的之後，江無疾反手就讓楊洪山暗中抓了南宮玨。
    對使臣下手是大忌，但那是女帝要考慮的事，跟他江無疾有什麽關係？
    當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該蒙臉還是得蒙臉。
    隻不過……原本江無疾還頭痛如何“無傷”讓南宮玨開口，結果沒想到這貨是個貪生怕死的主，被抓之後主打一個高度配合，嘴硬不了一點。
    於是江無疾就知道了東定王籌劃的一切，包括拔山莽夫嶽柴丘的藏身之地。
    南宮素原本還想把事情全部攬到自己身上，畢竟東海王室的目的要是被坐實，大黎很有可能借題發揮，對東海施壓。
    可眼下弟弟把所有事都交代出去了，她再嘴硬也徒勞無功……更重要的是，弟弟還在江無疾手上，她沒的選。
    南宮素雖是伏地魔，但不是沒腦子，聊到這份上，大抵也猜到了江無疾的目的。
    “如果你想讓我們供出幕後之人就算了，我也隻是奉命行事，並不知道你們大黎這邊的主謀是誰。”
    主謀是誰我知道呀……見南宮素願意配合，江無疾反而沒有急著追問，而是拉扯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約你在城外相見嗎？”
    “為何？”
    “主謀是國公李昭，不過有南宮玨一人我便足以反敗為勝，約你在此處相見，是給你機會離開京城，回到東海。”
    江無疾用手指敲了敲桌麵，笑道：“南宮姑娘總不會覺得，此事查清之後，女帝和洛王會放過你們姐弟二人吧……”
    “你！”
    南宮素一拍桌子，美眸瞪到了最大。
    規模略輸婉兒的衣襟起伏不定，可等了半天，也沒能憋出一句威脅的話來。
    “我也可以替你作證，放了小玨，我來替他！”
    南宮素的選擇在江無疾的意料之中，一個扶弟魔在生死抉擇上，大概率會毫不猶豫選擇弟弟。
    而江無疾現在這麽做的目的，就是要南宮素甘願出麵作證，並且降低一切臨陣倒戈的可能性。
    對，南宮玨也可以出麵作證，但他的條件是放他姐姐離開。
    雖然有些意外，但這也算是這家夥最後一點骨氣了。
    可對於江無疾來說，無論是南宮素還是南宮玨，都是為了殺他而來。
    哪怕南宮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弟弟，但她對自己的威脅是真真實實的。
    但凡她有一點惻隱之心，那天晚上就不會逼自己參悟東海劍聖的劍意。
    所以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南宮素已經殺過他一次了，隻是開掛般的悟性，讓南宮素偷雞不成蝕把米。
    結合種種，江無疾不可能對南宮素有任何仁慈，對一個要殺自己的人動惻隱之心，那不純純聖母麽？
    隻是可惜了，那麽有氣質的“女劍仙”，竟不能為我所用……
    至於為什麽要問她累不累和給她離開這些話，都是為了擊潰她的心理防線，全都是套路啊。
    南宮素這種人，說好聽點是奉獻人格，隻有在放棄獨活的機會下，才能更好的去付出一切。
    玩陰謀人的心都髒，而我不一樣，我隻是色……江無疾暗暗吐槽自己。
    如果可以，女劍仙也不是不行，可惜了，色和命之間還是很好抉擇的。
    “南宮姑娘真的想好了？”
    “嗯。”
    “好，我會保南宮玨一命。”
    “多謝。”
    ……
    在江無疾的教唆……在江無疾的安排下。
    慕容挽風指認李昭，南宮素指認李昭，見李昭大勢已去，龔祥也指認李昭。
    紅蓮教反賊，東海的使臣以及大黎自己的官僚。
    三個buff疊滿的情況下，李昭喊破喉嚨都沒用，而那些原本屬於昭黨的人，更是一個個視而不見，生怕惹貨上身。
    李昭下馬，被收押奉天司地牢。
    但此事還未落幕，從融金案開始，甚至更早之前，李昭都有可能參與其中。
    如此野心之人，其黨羽獠牙還需逐個拔除，此非朝夕之事。
    至於南宮姐弟二人，因設計陷害亭水侯的罪名，也被關押在奉天司地牢，此事還需看東海那邊的意思，貿然殺人，不一定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最後是慕容挽風。
    作為紅蓮教的教主夫人，按理說曝光之後肯定要人頭落地。
    但由於紅蓮教是女帝的手筆，因此江無疾便做戲為其求情，胖頭魚順著台階直下，隻是讓慕容挽風不要輕易拋頭露麵便是，不過對外也稱收押。
    這些事都在江無疾的計劃之內，唯獨婉兒劫獄是狀況外。
    另外一事，由於事情忙碌，等奉天司的人趕到南宮玨所說之地，收到風聲的拔山莽夫嶽柴丘已經第一時間離開。
    不過江無疾是個喜歡炒冷飯的人，能解決嶽柴丘最好，解決不了也無傷大雅。
    無非就是再放出風聲，此次能成功解決李昭這個毒瘤，全靠有暗樁提供情報。
    暗樁是誰我不說，但東定王會猜到的……
    ……
    夜風習習，月隱星沉。
    洛王府，胖頭魚閨閣。
    “呼~呼~呼~”
    洛王位於人上，俯視下屬，胖頭魚晃的有些眼花繚亂。
    “殿下馬術日漸精湛，卑職佩服的五體投地。”
    “少，少廢話。”
    洛王咬咬銀牙，放慢速度說道：“慕容挽風終究是紅蓮教的人，一直在你府上也不是個事，你打算怎麽安排？”
    “她不是說自己已經不是教主夫人了嗎？”
    “嘁，我看你就是想留著她，怎麽？家裏那麽多女子還不夠你霍霍？”
    “哎……殿下說的是什麽話，過完年，等過完年再說吧……”
    “嗬……”
    洛王搖了一會，再次開口：“你鬼點子多，有件事本王想聽聽你的看法。”
    江無疾摸著魚說道：“殿下說歸說，不要停。”
    “你……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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