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時間，我們應該到山下，能看見鎮子裏的路了。”方原看了看周圍潮濕的樹木雜草和他們頭頂陰沉的天空。
    他沒看出路有什麽不一樣，但剛才，心裏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們已經走了很久，超過這段路程需要的時間，下山比上山快，他們卻還在山上。
    王樾拿著個像指南針的東西對著前麵，“指針在亂轉，停不下。”
    “是探靈的道具？”薑棲淡定地問。
    “是。”王樾解釋，“這麽大個家族挑選的地方本身不會有問題，所以現在這種情況，隻能說明這裏聚集的怨氣極重，靈體遍地走。”
    “什麽？遍地走？”方原一聽這話寒毛全都豎了起來，“大白天它們也這麽囂張。”
    “我們下來的時候是正午，盛極必衰，也就是一天陰氣最重的時候，又是這種天氣和地方。”薑棲看向地上的紙錢，
    “聽說過鬼遮眼嗎？在一個地方打轉出不去，這是比較溫和的，另一種，這麽走下去，走到什麽地方都不一定。”
    山林裏的白霧凝聚不散，身前身後的路都籠罩其中，人一走過去路很快就會消失在霧氣裏，他們現在連後麵的路都看不見。
    “好像有聲音。”方原突然瞪大眼睛，指著三點鍾方向的樹後，“那有個人！”
    薑棲轉過頭，隻看見白霧中有個影子一閃而過，具體是什麽沒看清。
    移動視線搜尋兩圈，最終在10點鍾方向的樹幹後看見探出的半張抹著大紅色胭脂的紙人臉，它的表情像在窺視他們。
    薑棲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沒聽見其他人的聲音了，身邊安靜得不正常。
    她猛地回過頭，眼前隻剩一片白霧，其他三個人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先前，山裏霧氣十分稀薄，隻是感覺有點陰森，隨著他們往下走霧越來越濃，直到剛才，那紙人出現，遮擋視線的濃霧乍起隔離了他們。
    荒郊野嶺，到處都是霧和墳包，孤身一人確實挺可怕。
    幸好青石鎮附近沒有懸崖，頂多在山上繞圈子。
    薑棲順著路又往前走了兩步，從物品攔掏出昨天拿的鞭炮和火柴，對著剛才紙人現身的位置露出溫和的笑容。
    ——
    於此同時。
    方原看著彌漫的白霧，大聲喊了幾句薑棲的名字，沒有人回應他，除了他自己被扭曲過的回聲。
    越喊氣氛越駭人。
    他顫抖著把木匠師傅給的斧頭拿在手裏，小心翼翼往前探路。
    那些東西隻是把原本的路藏了起來，讓他看不見，但真實存在的不會消失，肯定能找到。
    他有武器在手，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要鎮定，要冷靜，不顧一切向前衝！
    走了一段路，方原餘光瞥見後麵有個東西跟著自己，他謹慎地轉動眼睛，看見泥地裏一雙紅的不正常，像被鮮血染紅的繡花鞋，
    而在他看不見右肩後麵，一隻小手緩緩搭上，不輕不重，正好能讓他感覺到陰冷的重量。
    再不做點什麽，他就得背著這個東西走了。
    冷汗從方原額頭滑落，被嚇到極致心裏也生出破罐破摔的勇氣。
    “你大爺的，有本事就弄死我。”方原惡狠狠地說著，向後揮動斧頭，風聲過後，四周恢複安靜，搭在他身上的重量也沒了，
    但身後卻響起一道像快沒電的老式收音裏發出的聲音，帶著陰笑呼喚他的名字。
    “方——原——”
    “方原——”
    方原握緊斧頭加快腳步，背後的聲音一步步靠近，最後四麵八方都是那種尖利的叫聲。
    它們忌憚他手裏的斧頭，就想用這種方式嚇唬他，讓他崩潰好乘虛而入。
    方原突然停下腳步，睜大眼睛望著前麵樹下的那個幹瘦的身影，是他那天晚上在望遠鏡裏看到的‘人’。
    佝僂的身體，浮腫的臉龐，黑色的嘴巴邊笑邊流出髒水。
    往前是鬼，往後也是鬼.....
    誰比較凶他也不知道，總得選一頭走。
    方原深吸一口氣，踩著地上的紙錢向前衝，幹瘦小鬼伸出煞白的手掌去抓他的腳，身後叫他名字那個也在逼近。
    如果不能在後麵那個抓住他之前擺脫幹瘦小鬼，他今天一定會死在這裏，方原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舉起斧頭，強烈的求生欲望迸發而出。
    就在他舉起斧頭砍下去，幹瘦小鬼消失又換到另一邊的時候，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在山裏響起。
    幹瘦小鬼不見了，身後催命般的呼喚也沒了。
    鬼不可能放鞭炮，自古以來，就有鞭炮辟邪的說法。
    方原仔細辨別了一下鞭炮聲的方向，拎起斧頭果斷往沒路的茂密草叢裏跑，被長刺的樹枝刮出血痕也沒有停留。
    山上坑坑窪窪，有的野草比人還高，看不清路，還特別滑，一不小心就會摔坑裏。
    他心裏有個強烈的預感，再不快點走出去，肯定要遭殃。
    哢嚓——
    一腳踩塌被野草覆蓋的邊緣，但響起的聲音不太對，像踩著罐子了。
    方原彎腰扒開野草，一個碎了一半的黑色陶罐，以及裏麵的......人骨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方原扯了幾根野草掩耳盜鈴般蓋上去擋住缺口，然後拔腿就跑，一路都不敢回頭看。
    好不容易走出來，他看見站在鞭炮炸出來的碎紙屑上麵的薑棲，手心帶雷，微笑著問他，“我以前是幹什麽的？”
    “啊？？？”方原愣了愣，“棲姐，你突然問這個幹什麽？”
    薑棲緩緩抬眸，淡聲說道，“回答，不然我就動手了。”
    “考察隊！是考察隊！”方原反應也快。
    他們進遊戲後說的話，不一定不會被那些看不見的東西聽到，但上個副本的身份，這些百年前的鬼絕對不知道。
    薑棲放下手，方原走進了才看見，她腳邊躺著一個黑乎乎被雷劈了紙人。
    前麵已經能看見鎮子裏的路，但不是他們山上的地方，他們被鬼遮眼在山裏足足繞了一大圈，才從另一邊下來。
    “棲姐，你什麽時候拿的鞭炮？”方原問。
    “進副本第一天，晚上守靈的時候，鞭炮都放在一堆，火柴也是那會問謝府裏的人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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