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 卷三十 劉布 薛廉 薛永 嚴靖 鄧覺傳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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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布,字芙柔,清河甘陵人。祖晗,梁侍中;父閏,皇秦侍中。布幼不敏,父以其為癡。稍長,醉心文典,以知不敏,力往往倍於常人。人一遍能誦,布詠訟十遍,以是雖鈍而識廣。
開陽十七年,起家為中書主書。二十二年,擢為中書舍人。昌武元年,丁父尤,四年,起為中書侍郎。七年,升拔為侍中。布父祖三代,鹹居侍中官,天下榮之。
十年,轉吏部尚書。延昌五年,拜為司徒。登豐元年卒。五子,彪最知名,別有傳。
薛廉,字正清,河東襄陵人。祖渙,梁徐州司馬;父保,隱居河東,名德聞於河北。開陽十四年,廉起家為濮陽令。
十七年,丁父尤。二十年,起為東郡主簿。昌武元年,擢為弘農太守。三年,征為尚書郎。五年,擢尚書丞。八年,擢為尚書左仆射。廉為人逢源,多與交遊,以是官運暢達。
延昌三年,為司空。四年,時趙默執政,欲攏王平,使其為司空,遂陰使人言於廉曰:“位已至三公,無再上之官也,其樂安如耕耘桑麻於本郡乎?”廉悟之,遂乞骸骨,許之。
六年,卒於家。子簡知名,別有傳。
薛永,字常弘,魯郡薛縣人,父輔,皇朝刑部尚書。永富於文采,達於辭令,為京城所宗,每一文出,爭風臨摹。
開陽十七年,起家秘書佐郎。二十一年,擢秘書丞。昌武元年,為秘書令。二年,轉戶部尚書。三年,丁父尤。六年,起為戶部尚書。九年卒。諸子並不顯。
嚴靖,字達和,魯郡卞縣人。父豫,豫州牧。靖少讀經史,每以天下為懷,常思建功業。開陽十五年,起家為豐令。十九年,拔為沛郡太守。二十二年,丁父尤。
昌武三年,起家為豫州牧。靖以豫州犯父諱,固辭。太宗語之曰:“卿父嚐當此職,不以為諱,卿可無慮矣。且卿本即豫人(注曰:魯郡在豫州),豈以此易鄉乎?”靖乃受,然每自稱“鄉州牧靖”,不嚐言“豫州”。延昌元年,改刺史。
二年,兗州民黃福生反,刺史任淵討之,不利,歿於軍,賊遂大盛,席卷司兗,擾動京畿。靖與之戰於陽城,偽不利,設伏要之,破賊,斬福生,搜討餘寇,河南清淨。
登豐三年六月,趙獻僭位,天下震撼。揚州刺史宋國公秦寧舉義於州,邀諸州刺史。靖與荊州刺史劉儻、兗州刺史任瀾、青州刺史高冰、交州刺史遲正烈並同心舉義,推宋國公為盟主。
七月,偽司隸校尉趙勰率大兵七萬攻豫州,潁川太守薛芳降勰,勰遂鼓噪盡銳,直搗陳郡,靖往援之,既至,陳縣已失,靖退屯苦縣。勰攻靖,靖與戰,勰軍多銳卒,豫州久無戰事,操練生疏,與戰不利,靖遂退還譙(注曰:豫州治所在譙)。
七月廿一日,勰推軍至譙縣,圍之,蟻聚偪城,百道並攻。靖躬披甲胄,督戰城牆,身當刀劍,巡衛隍郭。勰軍晝夜攻之,城牆數處頗壞,幾與地平,靖則率軍立柵以距之。勰使衝車偪城,靖則以火箭破之。勰複地道搗城,靖命人橫塹以攔之。勰遂使人射箭至城上,係紙書曰:“生募嚴靖者,萬戶侯;募嚴靖首者,五千戶侯。”靖取之,於其紙背書曰:“生募趙勰者,封國公;募趙勰首者,萬戶侯;能得趙獻者,可封異姓王。”射回勰陣中。
勰計無所出,深溝高壘以圍之。時戰事倉促,靖未預之,以是譙內儲粟不多,至於八月,已食馬飲尿,甚至絞糞取汁,拆屋為柴。九月廿六日,守軍力盡,城遂為勰所破,靖乃舉家自盡,臨終語旁人曰:“爾等已為國顯忠,分已盡矣,可降;我受國家大恩,臨牧鄉州,不可降矣,今賊既至,且以死殉國。”旁人泣憤,遂持戈與勰軍戰於城中,盡數殉國。
光宗登基,追贈靖開府儀同三司、使持節、豫州刺史,賜汝南郡公,諡曰忠烈。
鄧覺,字道悟,東郡濮陽人。從兄甫,司空。父曲,扶風太守。覺早孤,養於伯父光家。覺少好武藝,光每勸之曰:“我家名門,當好文書,何以刀槍幹聖賢事乎?”覺對曰:“無刀槍,聖賢不能免災於賊寇也,侄習刀槍,正為禦聖賢矣。”光頗奇之。
開陽十六年,起家為臨晉令。二十年,擢為馮翊太守。昌武二年,為京兆尹。七年,坐失職左遷涼州司馬。
延昌元年,升涼州別駕。是年,吐穀渾寇隴西郡,覺隨州牧王平擊破之。二年,朝廷征之,其曰:“涼州邊塞,正合我展武功。”固辭不就,仍在涼州。是年,吐穀渾複寇隴西,覺又隨王平擊破之。
四年,兼領金城太守。登豐三年五月,王平卒,遂以鄧覺為涼州刺史。六月,宋國公舉義,亦送書於覺,道為趙氏所劫,書不至,而覺亦傳檄州境,罪責趙氏,不附於趙獻。
七月,趙獻使偽雍州刺史趙清鄉涼州,覺距之於隴縣,連戰不利,退守榆中。八月,清偪榆中,覺夜襲清營,清初至未穩,遂大為覺所破,覺軍斬首三千二百級,禽清弟流,梟首以徇。
清收合諸軍,集兵七萬以趣覺。時涼州諸郡兵至於榆中,合有五萬餘,兩軍遂對壘於榆中。清揚聲與度河北,覺信之,夜襲其營,反為清所伏破,清諸軍遂攀城,覺乃北走。收合散卒,尚有三萬,欲往金城,聞金城郡尉袁篤已害太守而降偽燕,覺乃退守姑臧。
九月十八,清推至蒼鬆,時覺招募兵馬,眾已有六萬餘,與清均勢,乃距戰之於蒼鬆南。兩軍初交鋒,各有不利,於是皆退保營壘,相持對峙。翌日再與清戰,覺命步卒挺戈在前,輕騎擊其兩翼,清遂不利,退屯二十裏。廿一日,覺盡銳攻清,清募精兵,貫穿覺陣,覺不能敵,遂為清所破,還保蒼鬆。
廿四日,清攻蒼鬆,覺出與戰,新募士卒多逃散,軍遂潰,為清所乘,覺大敗,匹馬北奔姑臧。路招萃餘眾,會集縣卒,猶有兵卒近二萬。
清躡覺至於姑臧,重壘圍之,覺憤然,曰:“我不能做困獸也,諸將願降者,今日可降;願與我死戰者,今同我出城殉國也!”軍士遂皆憤慨踴躍,激昂欲戰,覺乃悉軍出與清戰,覺奮戈舞刃,蹈鋒陷敵,刀戈為之斫爛,然寡不敵眾,終為敵所禽。
清卒縛之,立之於清前,清左右使其跪,覺不為所屈,曰:“我跪天子,不跪畔臣。”清曰:“卿弟染,在皇朝為戶部侍郎,卿不如棄暗投明,上可順奉天意,下可團圓至親,何如?”覺啐之,怒喝之曰:“狗奴,涼州但有斷頭死義之刺史,不有屈膝同惡之刺史也。”清憤然,遂害之。
光宗即位,追贈開府儀同三司、使持節、涼州刺史,賜武威郡公,諡曰武烈。諸子皆死其難。
史臣曰:臣舊以為,門閥世家,坐治經綸也,未必能有赴湯蹈義之士,然觀嚴忠烈、鄧武烈者,知臣之謬也。夫嚴、鄧直巨逆僭越,大軍壓城,能仗義奮忠,戮血搏戰,殉國於戎場,顯節乎危難,實我華夏之正氣,皇朝之脊骨也!雖未能克捷,而其犧牲國難,顯章忠心,烈節彪揚史冊,事跡永頌汗青!臣纂其傳,不禁默然垂淚,叩首以敬二公也。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