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 卷五十一中 後妃類第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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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德劉皇後(注曰:光宗諡號為宣),名悅,字平情,清河甘陵人。光宗在東越時納之。後有仁德儉性,未嚐記人過,遇下無不以禮。宏長元年,立為皇後。

    時中興始建,宮廷不備,後居儉薄之間,率和妃嬪,甚得時宜,節製資用,以共王師,光宗甚嘉之。

    永弘五年崩。臨崩光宗握其手,問所欲言,後曰:“寘兒體弱性怯,頗卬賴近附於妾,故妾在之時,每盡情嗬護,得以差見笑顏。妾死之後,恐其戚愴過度,陛下務以聖心撫字,多加愛育也。妾所生惟此一子,且為國家儲貳,乞陛下能諾妾。”帝問曰:“寘兒體弱,朕所知也。然其九五之子,國家儲貳,何以性怯?”後對曰:“寘兒體弱所以多病,多病所以哀怨,哀怨所以怯畏,陛下不知邪?”帝慚曰:“朕心多付軍國,未嚐知其如此。今知之矣,卿無慮,寘兒朕之元子嫡息,必傾愛以養之。”後歎曰:“若此,妾無恨矣。”遂崩,諡曰德。

    後父騰,尚書左丞。弟晏,清河太守。

    宣仁鄧皇後,名珍,字玨亭,東郡濮陽人。初嫁他族,後寡居。中興初建,光宗既入纂,欲結門閥,遂納鄧後為貴妃,然未嚐有幸。

    劉後既崩,孟妃、獻文母子當時寵盛,帝遂數欲易太子,而群臣皆謂不可。又欲以獻文所生孟氏為後,以寒門,不為士大夫所同(注曰:母子皆不得立)。乃立鄧氏為後,以鄧氏既為門閥之女,且無子耳(注曰:可緩圖之耳)。

    永慶六年十二月,後崩。諡曰仁。後父哲,工部侍郎,加給事中。兄胤,禦史中丞。弟輔,清途。

    宣貞馮貴妃,名苑,字嬋芝,魏郡人。亦中興初建光宗所納,事同鄧後。永慶七年,以門閥之女為後。

    九年,獻文太子薨,以穆宗為太子,事在《穆宗本紀》。以馮後有子,若其猶為後,不合宜(注曰:以禮,嫡子為嗣,以是若馮後猶為後,則當以馮後之子為東宮,不能以穆宗為之),遂還馮後為貴妃,長秋虛置,擢拜馮氏宗親數人以償之。

    穆宗即位,複馮貴妃皇後位,尊為太後。泰盛二年,馮太後崩,諡曰貞。

    貴妃父樸,寬仁而好施,待公若私,勤篤不渝,官至司農。後戶部尚書闕,人以樸與郜示之言於光宗,光宗曰:“若用妃父,人以我私親也。”遂用郜示之。樸常與人言曰:“人以外戚進,獨我以外戚滯,慮千載之後,美名勝戶部矣。”

    宣景孟貴妃,名怡,字容欣,吳郡吳人。光宗皇考閩王它以其貌美,為光宗納之,生獻文太子宇,然稀得進寵。光宗踐阼,為美人耳。

    後貴妃聞光宗好男色,喜瀟颯之容,遂使人購士衣戎服。會劉皇後方崩,帝頗哀愁,遊步宮掖,貴妃乃立門以待,帝見其容若士子,大驚,前視知是孟美人,遂悅而幸之,即日進為貴妃。又孟貴妃頗能揣順帝心,獻文太子貌美而有才,帝遂私愛日增,寵專後宮。

    光宗自即位以來,事必躬親,每晝夜批決,而貴妃常侍奉在側,為捏脊送果,帝有難斷之處,或問孟貴妃,貴妃悉有心裁,以是寵愛益甚。

    貴妃既進幸於帝,遂常勸帝以獻文為太子,曰:“妾寒門寡族,陛下若一旦不諱,奈何妾與宇兒邪(注曰:獻文太子名宇)?且今太子怯弱,而劉氏河北高門,若今太子南麵,得無孝宗、楊零之故事乎?”帝以為然,遂竟廢哀太子而立獻文。

    永慶七年薨,諡曰景。帝頗哀思,使剪其發以為筆,常置左右以懷之。

    宣文李貴妃,巨鹿人,生穆宗、蜀王欒。穆宗即位,尊為太妃。泰盛元年薨,諡曰文。

    光宗宣皇帝高貴妃,祖父為青州刺史高冰,生中山郡公歡;阮昭儀,陳留人,生日南郡公遐。

    成德冉皇後(注曰:穆宗諡號為成),名玲,字清蓮,京兆霸陵人。生熹宗、太原王竺、北平王竿。熹宗踐阼,尊為太後。中宗即位,尊為太皇太後。東都失,後崩於城中。今上大聖皇帝即位,追諡曰德。

    靈思薛皇後(注曰:熹宗諡號為靈),名澈,字冰瀾,魯郡薛縣人。生中宗,中宗登基,尊為太後。東都失,後崩於城中。今上大聖皇帝即位,追諡曰思。

    今嚴太後為熹宗靈皇帝貴妃,今上大聖皇帝生母,魯郡卞縣人,事至西京,不錄。

    武昭帝妻唐氏,名萁,字文熙,益州滇池人。帝妻冰睛水眸,蛾眉清目,有曠代之容。嚐於滇池上浣衣,失足墜水,帝妻遂呼,逢武昭帝恰在其近(注曰:以帝紀,蓋武昭帝時為益州長史),聞之,趨來,見帝妻在池中爭搏而不能上,遂躍入而救之。

    武昭帝既橫持帝妻而上,置於岸,帝妻遂感激言謝,又見帝瞳爍眉修,英姿宏風,遂動慕愛之心,乃言曰:“蒙公子救,無以答報,小女乞以身付許。”武昭帝見帝妻之容亦悅,戲之曰:“何以知我可付矣?”帝妻曰:“觀公子麵,若誌士仁者,非不可付之人。”武昭帝遂托其頷視之曰:“觀卿麵,若我妻。”遂取之,情戀極密。而武昭帝未嚐移愛,以是無妾,武昭帝三子悉帝妻所生。

    泰盛年間,北鄙多胡狄寇盜,武昭帝欲效力邊關,然頗慮帝妻不願顛沛而赴苦寒之所,遂問之。帝妻對曰:“妾身既許府君,當生死相隨,關山同路。今府君欲展鴻鵠於沙場,衛皇朝乎榆塞,誠英雄之宜為,誌士所想往,妾身以嫁夫若此而幸之,焉有不從之理?必風雨同舟,休戚與共,不負府君錯愛也。”武昭帝大悅,抱帝妻而泣曰:“英雄誌士者,可以世見(注曰:謂每世皆有),而淑賢通情若卿者,非世可出,此我之幸矣。”遂從武昭帝至北地。

    武昭帝之在北地,帝妻協讚修治,相夫教子,頗得其宜。為立校序乎境內,北地之有學,自此始矣。武昭帝之鬥兵在外,帝妻常綏理郡紀,扶弱濟貧,勸勵耕織,身率男女,以是一郡德之,謂曰“郡母”。

    韃靼荼毒河北,武昭帝起義,帝妻遂留守北地。然帝妻每思武昭帝,則身往軍營視之。武昭帝謂之曰:“卿何以遠勞來此,若牽掛思慮,則但來信,使我反北地足矣。”帝妻則曰:“疆場紛爭,瞬息萬變,豈可以妾身一介而廢社稷邪?府君此語,恐使後人責兒女情長也。”武昭帝摟其腰而近之,對視而言曰:“此事焉慮後人所言乎?但先思眼前人也。”時武昭帝之幕僚江辰在側,見此景,微憤然曰:“刺史(注曰:武昭帝時為雍州刺史),辰尚在此矣,何以若是?能夜中於私帳再道此語乎?”武昭帝大笑曰:“不必後人,今人已責我兒女情長矣。”

    武昭帝雖在軍旅,亦常念懷帝妻,每至一地,則取其所生之花葉,封內信劄,並書送於帝妻,附曰:“觀此花而思卿,然卿美越此花甚矣。”

    帝妻以武昭帝遠在萬裏,而己不能在其左右,嚐飛書勸之可納一妾以隨。帝報書:“前蒙來書,倍覺歡忻,然覽視其文,頗萌不解。卿何以勸我納妾乎?我為國驅馳,子女不能親養,賴卿在北地兼任父母,操勞艱辛。我不能蚤清胡狄,解甲償卿,反納妾於外,而忘糟糠於內,豈君子之所宜為?此事勿複再提!另前日送去貂裘,我破胡所得,觀其精美而厚暖,遂先獻於卿,今冬寒厲,卿務自顧也。至於又前幾日所送骨器,亦我破胡所得,頗覺奇異,欲與卿視之。冀卿在北地無憂,此間頗念卿。”

    後武昭帝於幽州遇風寒而疾篤,將崩,帝妻聞之,飛馳自北地而來,見武昭帝,伏於武昭帝身而號泣。武昭帝強笑曰:“今韃靼之患不日將平,卿何以哭泣?人終有一死,早晚而已,勿以我死而泰憂,使我愧卿矣。”遂扶帝妻起,拭去其淚,托其頷曰:“觀此麵,才實我妻矣。”武昭帝又撫其發而言曰:“我半生戎馬,轉鬥關山,臨兵之日多,陪卿之歲少。致卿苦守家宅,身兼父母,操勞憔悴,困疲艱辛。常思蚤清巨寇,能解甲歸田,與卿泛舟滇池,償冷漠之罪矣。奈何天不假年,使我死垂成之際,誠負卿此生,為我遺恨也。”帝妻對曰:“妾身愚陋,蒙府君不棄,錯愛此生,寔妾身之幸矣。”武昭帝捧帝妻頰曰:“若有來世,倘卿不嫌,願與卿桑田終生,不離片刻矣。”帝妻對曰:“妾身冀萬世從府君。”武昭帝遂笑,與左右道遺言而崩。

    帝妻自武昭帝崩之後,常戚懷哀思。康弘九年崩,時年四十九。今上大聖皇帝追贈為武昭帝後。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