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是非隻能老老實實走進來，看向一旁黑衣染血，一言不發的蘇長青，心中有些發顫。
    蘇長青身上的血太多了，即便剛剛昏迷，也帶有濃濃的血腥味，讓人不敢靠近。
    “他的刀應該值不少錢……”
    成是非打量片刻，便來到了古三通跟前。
    “我未曾有一徒，臨老有兩個徒弟，六大門派，一十二地，六宮，甚至連移花宮的武功，也有，盡皆刻在了這小子身上。”古三通看向成是非道。
    “時間不夠了，你二人出去之後，再將其拓印下來，好生修煉。”
    “切記，金剛不壞神功，一生隻能用五次，否則便是筋脈盡斷，氣血逆流而亡！”
    “今日你們用了一次，今後便隻有四次機會。”
    不知為何，他看著成是非，便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也是為何將武功刻在了成是非身上的原因。
    “我並不在意。”蘇長青搖頭道。
    他背靠錦衣衛，大商武庫，五層武學高塔，秘籍應有盡有。
    “你們二人出去之後，若有機會，定要殺了朱無視！”
    “不敗頑童，我不想拜你為師……殺鐵膽神侯，他可是天下第一。”成是非打量著古三通，忍不住道。
    “你神功蓋世，為什麽不自己出去殺他呢？這小小天牢哪能鎖住你？”
    “還有上邊的那個大洞，你隨隨便便就逃走了。”
    他也知道，這號稱不敗頑童的老人，即將要死掉了。
    “那是狗洞！我古三通身死，也不會鑽狗洞！你懂什麽！”古三通坐在巨石上，驟然爆喝道。
    嚇得成是非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輸了半招，便是輸了一切！”
    “我武功強於他！謀略卻不如他！”
    “天山之巔，我二人決戰！他乃大商王侯，讓六大門派百人日夜圍攻於我，即便我強大，世間武聖難敵，卻也血戰三天三夜！”
    “這是老豬玀故意而為！赤裸裸的陽謀，這世間哪有什麽正義，輸了就是輸了，他若以十萬兵馬來剿滅我，我同樣必死無疑！”
    “朱無視才真是天下第一奸，我輸了謀略，不虧，不虧啊哈哈……”
    聲音轟隆而鳴，在山洞不斷回響。
    “罷了，跟你說，你也聽不懂。”古三通看著還在發懵狀態的成是非，歎了口氣，轉頭看向蘇長青。
    “徒兒，你在錦衣衛中藏身已久，不知有沒有聽聞過一個叫素心的女人？”古三通深吸一口氣，看向蘇長青，有些顫聲的詢問道。
    即便他是武聖，同樣有一生摯愛，一個名叫素心的女子。
    朱無視也愛那個女人。
    歸根結底，二人之戰，便是因此而來。
    “她當年被我陳家救下，多年後歸來，便有了身孕，然後挺著大肚子，不知去了哪裏，生下一子後，便離開了。”蘇長青道。
    “後來我聽說，那人叫做成是非。”
    “我古三通和素心……居然有孩子？”
    古三通怔在原地，臉色由白而紅，回光返照，難以置信道。
    “窩草，我就是成是非啊……”一旁成是非呆若泥塑，回過神來，連忙道。
    古三通才智絕頂，此刻回光返照，忽然明白了什麽，他看向一旁寂靜無聲的蘇長青，心中微顫。
    蘇長青隻怕早就知道了，成是非是他的兒子，特意來到此處，便是為了他三十年的功力。
    好深的謀劃，真是令人驚豔。
    倘若他不是陳家人，就更恐怖，不過此事，對於將死的古三通而言，已經不重要。
    “不要殺他……”
    “我的兒子……”
    古三通伸出布滿皺紋的手，風燭殘年，眼中有一絲蒼涼落寞，摸向成是非，半空之中卻無力垂落……
    一代武聖，黯淡隕落，再無生機。
    “到底怎麽回事？”成是非難以置信，看了看蘇長青，又看向古三通，驚駭道。
    “他是你爹，去給他磕個頭吧。”蘇長青看著古三通，心中微歎，開口道。
    無盡寒冷，枯寂黑暗下，對方深埋地下數百米，天牢十八層二十年，
    當年叱吒風雲二十餘載，俯瞰蒼茫天地間。如今卻身軀佝僂，雙鬢雪白，臉上充滿皺紋，雙眸渾濁蒼老，衰敗到了極致。
    天下第一的不敗頑童，古三通！
    無情的歲月，讓古三通埋葬了一切天賦與風采，令人心酸悲鏘，猶如一座幹枯死寂的枯木，再無波瀾。
    任誰見到也會無言，沉默，堂堂天下第一落魄到如此境地，晚年氣血衰敗，滄桑淒涼。
    武道至聖，也不過得歲二百，倘若有暗傷，暗疾，活的時間則會更短，甚至不得善終，死前大敵尋上來。
    古三通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倘若不是即將身死，古三通也不會選擇傳功這條道路。
    “武聖又如何，摘星拿月又如何，最後不過一具枯骨。”
    成是非抿著嘴，伸出手摸向古三通，將其瞪大的雙眼閉上，心中忽然之間滋味難明，呆在原地。
    “我說從來沒有人對我那麽好，一見他的麵就有一種親切感，原來他是我老爹……”
    成是非深吸一口氣，跪在地上，朝著古三通的屍體，邦邦磕了幾個頭。
    ………………
    “師兄，咱們怎麽出去？”他起身，看向蘇長青問道。
    “要不咱們從上邊的狗洞鑽出去？”成是非眼眸閃爍奇異光芒，提議道。
    能逃走就行啊，管他什麽狗洞不狗洞的。
    蘇長青瞥了他一眼，成是非立刻閉上了嘴巴。
    “我剛剛從上邊一路殺到十八層，現在上麵遍布黑衣箭隊，從哪裏走都是一樣的。”
    “那怎麽辦？”成是非連忙道。
    “待會開戰之後，不要戀戰，以逃離為主，跟緊我的腳步，以武當梯雲縱而走。”
    黑夜下，寂靜無波，蘇長青道。
    他背對成是非，看向巨石後牆，耳竅微動，在聽外界的動靜。
    淅淅索索的細微腳步聲傳來，隻怕整個東廠都已經在調動起來，如果人多到一定程度。
    時間再長下去，他也要死在裏麵。
    “師兄，我就是個小混混，我會死的……你得管我啊。”成是非一聽這話，連忙道：“我老爹給了你一半功力……”
    蘇長青猛然轉身，眼眸微冷，注視著成是非，未發一言。
    刀芒錚錚，隱含殺意。
    成是非當即閉口不言，捂住嘴巴，自己這個師兄殺意太重了。
    “我隻能做到這個地步，倘若待會，你不跟緊我的腳步，必死無疑！”
    “不要省金剛不壞神功，能活便活。”
    蘇長青注視著他，平靜道。
    他也沒有十足把握逃出去，
    成是非是極強的戰力，一旦化身金人，戰力直逼蘇長青。
    而且，他要借助成是非的命格……（否極泰來）
    “倘若你能活下來，可去鎮撫司尋一個叫丁修的人，就說我讓你找他。”
    “不要說你是我師弟，入職後，先做一個小錦衣衛，一切待我回來再說。”
    “師兄真厲害，居然吃官糧？還能讓我一塊吃？”成是非聞言一驚道。
    蘇長青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位高權重的人物，卻沒想那麽厲害，隨隨便便安排一個錦衣衛？
    鎮撫司三萬人，也不過三千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罷了。
    成是非心中震撼，鄭重點頭。
    “也罷，咱們師兄弟倆，就先使勁吃那鐵蛋的皇糧，吃得飽飽的，吃窮他的護龍山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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