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笑的話，叫鄒進生難以回答。
    怎麽回答？她說的對啊。
    到這個時候，鄒進生腦子裏想的，就不止是自己的麵子問題了，想到這裏的待遇，想到再回萬州可能麵對的情況，最後想到這裏學子求學的勁頭。
    他年輕時候吃過的虧還不多嗎？何必把一兩句不好聽的話放在心上。
    “院長這樣說來，是我思慮不周了。”鄒進生轉過彎來，說了這樣一句話。
    看似是低頭了，可語氣裏還繃著呢。
    意見相左，加上一方堅決不讓，甚至開始懷疑他的人品，如何能談的和諧？
    表麵上按下來了，可鄒進生心裏還是會對莫離笑有意見。
    哪怕在這件事上，他自己不占理，但他總不能怪自己吧？對方難道一點錯都沒有？
    但莫離笑態度不好，也就那一會兒，她也不能讓自己從前的辛苦白費，之後又對鄒進生說了不少好話。
    蔡榮也在中間盡量緩和。
    出了莫離笑的小院子，他徒弟花有馨上前將人扶住。
    花有馨今天上午不用教書，就在院子外麵等著鄒進生，裏麵說的話他多少能聽到一些。
    他這會兒，對這個年輕的院長已經是極度不滿意了。
    等扶著鄒進生回到房內，他顧不上給先生倒茶，當即就道：“這莫院長有什麽資格對您不敬？當初是她低聲下氣請您過來的，又說您對這學院裏有什麽想法盡管提，您是對學子上心，所以才說的這番話，她倒好，區區女子，還說什麽看錯不看錯的話。”
    這回鄒進生沒說什麽，背後不能論人長短了。
    他心裏的不滿總要有所抒發，但自己身份地位在這兒，有些話自己說太跌份。
    可見，所謂君子，也能一會兒是一會兒不是。
    大概鄒進生多數時候是君子，所以不知道做小人的，有句話得記在心頭：隔牆有耳。
    說別人壞話的時候，最忌諱關著門，裏頭的人還不知道降低音量。
    就比如現在。
    孟長青跟八方就在外麵站著呢。
    聽到裏麵的聲音，正常來說，八方這時候就應該敲門了，別讓裏麵的人繼續說下去。
    但孟長青好聽八卦啊，所以兩人也不動，就在門外聽。
    “要我說，她一個女子，憑什麽做這學院的院長？”花有馨語氣激動，“學院裏總共五個先生，除了蔡先生，我們都是您的弟子，是看在您的份上才到這地方來的，若非要選出一人來做院長，為什麽不是您？”
    鄒進生總算說話了，“北山縣學院是官府開辦的學院，負責的人隻能是官府選定。”
    花有馨自以為明白鄒進生的意思了，“先生，咱們何不去找知縣聊聊？
    按知縣對您的看重，換您來做這院長，是大有可能的，那莫小姐能做院長，或許是從前北山縣實在沒有人手，才用的她。
    現在您來了，也該換上真正有能力，有威望的人了。”
    花有馨說完，就等著看他先生的態度，先生點頭，他就要立刻施展手段，聯合其他兩位同門，去說服知縣，這種事情當然不能讓先生自己出麵，最好是能讓蔡榮也站到他們這邊。
    門外，孟長青也等著聽鄒進生的回應。
    他但凡讚同姓花的，那縣裏給他們的一切優待全部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