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農村的，那就也是京北本地的。
    陸淼點點頭，繼續問：
    “你家裏還有什麽人？怎麽突然想到出來找活兒幹？”
    “我爹娘都在，我是老大，下麵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至於找活兒……”
    王秀抓抓後腦袋，尷尬卻耿直道：
    “就是大了，想找點正經事做，攢點錢以後讓爹娘弟弟妹妹過好日子。”
    除了這些，王秀也想不到別的。
    陸淼問：“帶戶籍頁了嗎？給我看看？”
    等看過王秀的戶籍頁確定沒問題，陸淼把戶籍頁還回去後，繼續道：
    “我找的保姆要求住家，每周一天休息，如果有事需要請假，必須至少提前三天說，待遇包吃包住，一個月十八塊，但是入職之前要先到醫院做一個基礎體檢，你要是覺得沒問題，可以跟我去試試。”
    十八塊錢是學徒工的工資標準線，單看錢有點少。
    但是算上包吃包住的待遇，那就不同了。
    王秀瞪大眼睛，連忙點頭：
    “行的，行的！”
    陸淼頷首“嗯”了一聲，偏頭看了看旁邊還圍攏著的人。
    倒是有人躍躍欲試，卻終歸沒人主動站出來。
    剛才被人拉扯扒拉，陸淼心情有點不好。
    沒人上前，她也不多問了。
    直接跟陳向東一起帶著王秀往回走。
    剛要過廢品站那邊的拐角，身後就傳來了叫喚聲：
    “廠長！兩位同誌，請等一下！”
    三人步子一緩，陸淼和陳向東齊齊回身。
    便見一道人影在瞬息之中跪了過來。
    就那眨眼的功夫，周邊不少人都投來打量的目光。
    “哎喲，別別……”
    陳向東一個男的，不好在大街上拉扯一個小姑娘。
    陸淼就跟王秀一起，一人一邊托著那小姑娘的胳膊強行把人架起來，道：
    “找工作也好，有別的事也是好，都可以慢慢說，當著街上那麽多的人麵下跪像什麽？”
    小姑娘身材瘦巴巴的，抽抽搭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望著陸淼哀求道：
    “大姐！您找保姆能把我給帶上嗎？我什麽活兒都會幹，在家也帶過弟弟妹妹，不會的我也能學，我學的很快的，但是、但是我隻有十七歲……”
    陸淼原本就是打算招兩個人，但是合適的人手看剛才的情況就知道了，沒那麽好找。
    有前麵那個嫂子的對比，陸淼倒是想給眼前這姑娘一個試試的機會，可是一聽隻有十七歲，她又有點打退堂鼓。
    也許在這個年代，這個年齡出來找工作是正常。
    但在潛意識中，陸淼總覺得太小了。
    陸淼短暫猶豫，草草做了一下心理建設，還是問了剛問王秀的那些問題。
    不問不知道，一問真有點被驚到了。
    這姑娘叫許香草。
    許香草一開始還猶猶豫豫的不想說。
    後麵大概真的很想求一份工作養活自己，就說了實話。
    她是津門人，在家行二。
    上麵有一個後媽帶來的哥哥，底下還有兩個親生妹妹。
    哥哥到了娶妻的年紀，可是家裏窮，拿不出錢。
    後媽就遊說許爹，說把許香草拿出去換親，以後養兒子記得他這個爹的好，給他摔盆養老雲雲。
    許爹還真就信了。
    許香草是從家裏偷跑出來的。
    身上沒錢，她一路走路跑到京北這邊來的。
    許香草說這些時，陸淼低頭去看她的腳。
    她沒穿鞋，一雙幹瘦的腳黑黢黢的，卻仍藏不住上麵傷口不一樣的傷痕和血印子。
    倒不像是假的……
    陸淼心情有點沉重。
    她不想當聖母。
    但是她真心心疼這個時代下的底層女性。
    斟酌許久，陸淼鬆口道：
    “先一起去做個身體檢查吧，要是身體沒問題，到時候再細說別的。”
    許香草眼淚大顆大顆的掉，連連點頭，膝蓋往下滑又想下跪，陸淼趕緊攔住道：
    “我不喜歡這一套，你要想在我手底下幹活，以後最好不要這樣。”
    許香草忙不迭點頭，趕緊直起膝蓋站得筆直。
    陸淼心底微歎，默默感慨希望別因為這一次的感性，就給自己招來什麽麻煩才。
    不過這個念頭僅冒出一瞬就被她打消了。
    招兩個人確實要比一個人靠譜。
    先不說家務方麵的分擔。
    幹活兒期間就跟會計和出納似的，兩個人也可以彼此監督一下……
    陸淼這麽想著，直接帶王秀和許香草去了醫院。
    這兩個都是生人，陳向東怕有什麽問題，傅璟佑過來接人之前，他跟在陸淼身側幫忙盯著。
    在等驗血結果的時候，陸淼跟陳向東單獨聊了幾句：
    “那邊市場上偶爾找一次苦力還行，長期工就不要指望了……”
    靠譜的人肯定還是有的。
    就是給陸淼一種“浪裏淘沙”的艱難感。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心裏膈應不放心，那就不要選。
    陳向東點點頭，明白她的意思。
    陸淼淺淺“嗯”了一聲，短暫凝眉思考後繼續道：
    “再努力努力，慢慢把公司資質做上去，以後再有招人的需求就算夠不上高校的邊，也可以跟底下的中專學校談談看。”
    “好。”
    醫院辦理驗血業務的人不多，不需要排隊，結果出來的就快。
    前後也就一個來小時，陸淼就拿齊了幾張單子。
    確認王秀和許香草隻是有點貧血，身上沒有其他什麽傳染性的毛病後，陸淼略微放心。
    收起化驗單子，陸淼招手帶許香草到一旁單槍直入說了幾句話：
    “那會兒我在市場上說的話你應該都聽見了，首先你的年齡是不符合我招人的標準，其次我要求保姆沒有家庭矛盾，你這一點也不符合……”
    許香草咬著下嘴唇，緊張的不行，生怕是身體有什麽問題沒被陸淼看中。
    陸淼看著她淡定道：
    “我用你就屬於破格錄用，你要時刻記住這兩點，以後工作的時候要認真幹活，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盡量減少出風頭，如果你家裏的誰知道你在這裏，找過來鬧事，我隻能按照辭退處理，不會幫你任何。”
    世界上苦難的人太多了，如果每個人都求救，那誰能救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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