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淼中氣十足，罵人理直氣壯超大聲。
    一開始還有人不服氣。
    後麵都想是不是樓副處長交了底，跟她說是他們搞的小動作。
    於是乎，辦公室裏的幾個人心虛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回嘴是不敢回嘴的，但幾人心裏不約而同的都有點小想法。
    這真是撞了個鬼的了！
    他們是在背後做了點小動作沒錯，但也沒必要這麽大動幹戈吧！
    吵吵八火兒的陣仗，也不怕影響不好、職場樹敵啊！
    不得不說，他們還真給猜對了。
    陸淼怕樹什麽敵呢？
    什麽主任不主任、部長不部長的。
    能幹她就幹，幹不了拉倒。
    好像她多希罕似的……
    也許就是這種無畏無懼、無後顧之憂的勇勁兒，辦公室裏的三個人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她在前麵罵，那三個人就各自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夾著尾巴聽。
    跑這一趟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陸淼簡直火大。
    輪番把三個人從頭訓到尾，懟得人一聲不吭，她心裏才略微舒坦了點兒。
    一緩刁鑽口吻，陸淼掃向那會兒叨逼叨的楊主任道：
    “你剛才還想說什麽？現在說。”
    楊主任：“……”
    她都已經說完了，他還能說什麽？
    這個節骨眼上，難不成他還要往槍口上撞？
    楊主任繃著一張臉，坐在辦公桌前不說話。
    陸淼給了他兩秒反應時間，他沒吭聲，陸淼便道：
    “現在給你機會說你不說，那之後就別再讓我從你們嘴裏聽見什麽不好聽的話，要不然等真被抽上臉了，那可就真的不好看了。”
    楊主任和李主任對視一眼，心說：
    這還用等真被抽上臉？
    就現在這情勢，跟直接抽他們大嘴巴子有什麽區別？？
    楊主任和李主任氣得肝兒顫。
    一個辦公室裏，和陸淼平起平坐的周主任，反而出奇的淡定。
    陸淼處理完這邊的破爛事，轉頭就走。
    辦公室裏靜了片刻，很快又絮叨起來。
    楊主任竄動周主任道：
    “小周，她說我也就算了，畢竟我隻是個副主任，可你不是啊！你跟她平起平坐，她憑啥那樣說你？”
    周主任淡淡搖頭，將手裏的文件稿頁翻得嘩啦作響：
    “說就說了吧，也許確實是我工作哪裏做得不到位。”
    小小的辦公室除陸淼以外，原就有楊、李、周三位主任。
    楊主任和李主任都是上了四十歲的年紀，在職場中混了許些個年頭，有一定的根基。
    周主任則是頭幾年才調過來的，去年年底才進三十歲。
    周主任話不多，要說話也總是笑臉模樣，和和氣氣的看著就跟麵人兒似的。
    李主任掃了周主任一眼，暗暗搖頭。
    就這麽個書呆子，當初也不知道是怎麽考到他們這部門來的。
    想著，李主任擰開茶杯喝了口水：
    “這瘋娘兒們真是虎！我看以後還是避著點吧，鬧起來還真有點弄不過她……”
    楊主任雖然沒有說話，但看表情應該是認可這話的意思。
    剛才陸淼還在這兒的時候，楊主任和李主任不敢吭聲。
    現在陸淼走了，這兩個老家夥又在背後大張旗鼓的議論起來。
    而剛才被腹誹是“書呆子”的周主任，在聽見他們說的話後，隔著手裏文件頁的遮擋，俊秀的眉不禁皺了皺。
    隻是很快，就又恢複平常。
    楊主任和李主任主張舉報的事，周主任雖然沒有參加，但他也很難說得上就是清白的。
    因為他目睹了整個過程，卻並沒有插手製止。
    陸淼的優秀、強勢和果敢，是周主任羨慕且欣賞的。
    可是怎麽說呢？
    資曆不足又沒有後台的草根人物，往往是沒有發言權和介入權的。
    很多時候，他們連活下去都需要很大的勇氣。
    而他能走到當下這一步，更是不易中的不易。
    這個陸主任把事情鬧大，就算在財政部這邊幹不下去，回國英社也照樣能繼續當她的部長。
    可他不一樣……
    周主任閉目揉揉額角，不多時再睜開雙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抖抖審批資料，周主任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繼續認真瀏覽起來。
    另一邊，陸淼處理完這邊的爛攤子，出辦公室下樓直接上車。
    於紅跟在後麵上車時，下意識跟過去一樣坐副駕駛。
    陸淼看她一路沒說話，見她開副駕駛的門，便在後排座位上輕輕拍了拍自己身側：
    “於紅，你上這裏來坐。”
    於紅先是茫然，後麵想到她可能有什麽事情要說，就關了副駕駛的車門跟著坐進後排位置：
    “前輩？”
    陸淼淡淡一笑，安撫拍了拍她：
    “剛才嚇到了嗎？”
    “那倒沒有……”
    於紅撓撓額角，想了一會兒如實說：
    “就是有點沒想到前輩會這麽直接。”
    這件事要是換作別人，可能真就吃啞巴虧了。
    畢竟女同誌在職場中的處境，一直以來確實都算不上好。
    她們國英社還算是比較特別的存在。
    畢竟是國家通訊社，走在國家的前端，領導、同事思想覺悟高，工作氛圍相對還是良好的。
    換別的單位，勢利的人多了，年輕姑娘遇到這事真不敢往外說。
    說難聽點，真鬧起來，最後丟飯碗的指不定是誰。
    也就是她們前輩了，有後台……
    於紅心裏這麽想，陸淼其實也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
    司機扭頭往後看，目光多有詢問現在去哪裏，是回去還是怎麽地的意思。
    陸淼卻沒有說話。
    直愣愣的透過車頭玻璃看外麵看了許久，陸淼才緩緩回過頭看向於紅：
    “因為名聲受創的是我，也因為我站在了現在的高度，所以我必須發聲。”
    緩了緩，陸淼低聲歎道；
    “如果連我都不敢開口抗議，那麽職場裏其他的女性，又該怎麽辦呢？”
    於紅微微怔然，似乎明白了其中隱含的意思。
    前輩是前輩，但這一刻，前輩又不是前輩。
    她是……
    她們所有人。
    陸淼見她呆愣，忍不住拍拍她笑說：
    “但是，你也不要像我這樣莽撞。”
    於紅愣了愣，陸淼已經看向前方：
    “送我回家吧，今天提前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