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理解。”劉晨曦雖然很無語於孫景反手就用自己的話來說，但有求於人也不好說什麽。之前就聽老師王教授說過孫景喜歡‘回旋鏢’式的借力打力。今見果然啊！三小都打起精神，跟著孫景去了。特別是葉春萌，之前她就曾經質疑過孫景為什麽不接這個看起來並不算困難的手術。現在她已經總算明白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更多細節，以印證她的猜測。“孫神醫，我錯了，您是對的啊……”見到孫景帶著三小過來，二皮臉的陳力立刻又是賠禮又是道歉又是自責，甚至還拿手打自己的臉。當然是臉皮和手掌平行運動的那種。手還沒有碰到，臉就已經絲滑的偏過去了。“陳先生，每一個醫生有每一個醫生的診斷和治療選擇，沒有誰一定對誰一定錯之分。”孫景卻不吃這一套。“我聽說你們想讓我看一看老太太的手術有沒有問題，我可以看，但僅從手術台上的表現來做評價，大家理解嗎？”“理解，理解！”陳力連連點頭，仿佛孫景說什麽就是什麽。孫景什麽話也沒說，隻是用眼神示意三小盯緊了陳力，試看陳力‘陳教授’給他們好好上一堂醫患關係大課。等到孫景帶著三小看完手術過程，陳力立刻期盼的看著他：“孫醫生，怎麽樣？”白曉菁拽了拽葉春萌的衣袖，和她對視了一眼。葉春萌苦笑。她此刻也注意到了陳力稱呼上的變化。從神醫變成了醫生！之前在仁華，陳力攔路求醫時，一開始也是滿口神醫大帽子，等到不合心意後，立刻變成了醫生，還要加各種負麵形容詞。現在分明就是在為翻臉做稱呼上的準備了啊。“手術很成功！”孫景實話實說。“這不可能吧？”陳力一聽，立刻就不幹了：“手術成功我媽怎麽會那樣？孫醫生，我知道你人在屋簷下……但說話也得憑良心啊。”“我說的就是良心大實話。”孫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至於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那更不需要！我不是北雅的人，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孫老師是什麽人，你在仁華應該早打聽清楚才是。”白曉菁嘲諷道：“隻有別人向他低頭，拆掉屋簷也想將孫老師請進來，哪有需要他低頭的屋簷？”“陳先生，伱自己之前也說了孫神醫那是國外億萬富豪都一億美刀求醫的神醫，你最信他。”劉晨曦也接話了。“現在他給出專業判斷，你又開始不信了？那我告訴你，孫神醫給出的專業醫學判斷就是最終判斷，你就算找任何人鑒定，依舊隻會是這個結果！”“……我也沒說我不信孫醫生啊。”陳力見此，退縮了，賠笑道：“可是我媽受罪了啊，這事總要想辦法解決吧？要補救吧？總不能讓我好好的媽變成現在這樣吧？”他倒不是幹不出再次翻臉的事情來。隻是被這麽一提醒，他想起來了孫景現在這個業內地位，光是億萬富豪一億美刀求醫和京城各大醫院院長瘋狂哄搶這件事，就足以說明了。前者金錢。後者人脈。特別是前者！在國人眼中，外國的醫術就是先進。一個國內醫生或許會被懷疑。可現階段，一個從國外回來的名醫，本身就有光環籠罩，讓人信服。現在又疊加了國外億萬富豪一億美刀求醫，那更是給孫景鑄就了金身！沒人會懷疑孫景的醫學判斷準不準確。就算再多來一個寧至謙，別人也隻會覺得寧至謙們有問題。再說一個寧至謙，已經是他跑遍了那麽多醫院，找那麽多醫生都沒醫生願意給他媽做手術後碰大運碰到的。現在又發生這樣的事情，哪還能再有別的傻子撞上來？所以他也沒費勁在去翻臉攀扯孫景判斷錯了，而是直接換了賽道，準備從別的角度去發力。“當然要補救！”劉晨曦點頭：“而且這也不難，作為最常見的術後並發症，我們通常會做一個引流術。就是在腦子裏插一根管子，引流到腹腔，再由腹腔排出體外。”“這個還不難？”陳力反駁道：“你見過幾個腦袋插根管子通到肚子裏的？”“這種手術，在我們醫院也常做，如果你想了解，我可以帶你去看。”劉晨曦解釋。“那手術費多少？”陳力其實也知道。還是那句話，他跑醫院跑了那麽多趟，怎麽可能沒見過。隻有想不想知道而已。“三萬五到四萬五之間。”劉晨曦報了一個價。“三萬多四萬多？”陳力直接用手指頭戳著桌子，生氣道：“這是我們城市黃金地段一個平米的房價！”“如果用一個平米的房價，能救一條命的話，你覺得不值嗎？”劉晨曦反問。“那你們開壞刀，憑什麽讓我們來負擔啊？”陳力又不幹了，見劉晨曦又開始解釋，他直接打斷，看向孫景和三小，將他質疑劉晨曦的那一套話術翻來覆去又說了出來。三小聽的沉默、不可思議、憤怒，各種複雜的情緒集中爆發。沒辦法！他們也是醫生！在已經確定手術不僅沒有問題，某種程度上來說還非常優秀成功後，這種代入感就更強了。原來手術成功真的隻是開始。“這個情況不僅僅在國內，在國外也沒有辦法解決，所以醫院沒辦法幫忙，手術費隻能你們自己出。”劉晨曦見孫景隻是帶著三小旁觀，多聽不說，真的在學習，也就主動接話道。“我們負擔？”陳力冷笑道：“開刀以前說的好好的，開好開壞，你們都不負責？開好了，就是你們的功勞！開壞了，就是我們的責任！還說我們什麽東西長得不好！要不就推卸現在科學沒達到這種要求啊。那你們負擔什麽？隻負擔拿麻袋裝錢嗎？”“手術中和手術後可能出現的危險狀況，我都提前跟你說了！”寧至謙再也忍不住，推門進來。“甚至當初孫醫生拒絕你的理由，我也和你說是對的，隻是你堅持想要給自己母親開刀。說不想老母親一直生活在痛苦中，我才同意給你老母親開刀。現在手術成功，術後你半點時間都不給她修養，直接讓她下地做飯，出現並發症了，就推到我們頭上？難道真像那位胡一統先生說的，你一開始就打著惡毒的念頭，想要靠老母親不管如何都贏麻了？”“你怎麽說話呢？”陳力立刻蹦起來，指著寧至謙的鼻子痛罵：“你還是醫生呢，有你這麽說話的嗎？合著你們不僅沒有責任，連我們這些受苦受難的病人家屬質疑你們一句，都不行了？你們全對！我還不信了，責任全是我們的，你們就真的一點責任都沒有了？你以為這是在演電視劇呢！這是現實！沒人是絕對正確的！光憑你這個態度，我怎麽可能不懷疑你們有問題？！！”“陳先生，別激動。”劉晨曦頭疼的安撫：“有話好好說，在你帶老太太來的時候，我們是不是就和你說過，老太太開這一刀，就可能不止這一刀？孫神醫也說過類似的話吧？這也是老太太在別的醫院不收的原因！我們出於好心，收了，但也不敢打包票！也沒人敢打包票！當初也是你堅持要給老太太開刀的。”“我堅持要開？”陳力發飆道：“明明是你們想掙錢又想要名氣，早知道現在這樣，我肯定不開了！”“那你想怎麽辦？”劉晨曦不想再說了，直接詢問。“我想怎麽辦？”陳力可是老油子，怎麽可能犯直接開口要好處的低級錯誤：“這話是我該問你們的，現在該怎麽辦？”直接開口要，那不成訛詐了？老太太還沒死呢！劉晨曦再次重複要做引流術。“這開刀就不要錢啊？不痛苦啊？需要醫藥費啊，我們承擔不起。”陳力很有說話藝術，話裏話外都是錢的問題，但卻就是不主動說出來：“你說怎麽辦吧？”“反正我把所有情況都給你解釋清楚了，最終如何決定還是要你來做。”劉晨曦也不想說了。“那你說腦袋上插根管子，你確定就沒事了？”陳力見劉晨曦就是不說他想聽的，也急了，再次切換了一個角度。劉晨曦當然搖頭解釋不能確定，任何手術都有風險。而陳力話裏話外就是要劉晨曦給一個確定的保證，最終也沒有成功。“孫神醫，還請您給我媽做這個引流術！我就信您！”陳力突然看向帶著三小全程圍觀吃瓜的孫景。“抱歉！”孫景搖頭：“這第一刀不是我開的，我對病情的了解不如主刀醫生，不合適做這個引流術。”“那第一刀是你們開的，第二刀也要你們來！”陳力見孫景拒絕，肉眼可見的失望，隻能指著劉晨曦和寧至謙說道。“好！”劉晨曦答應下來：“這台引流術，我親自來做！”“好！”陳力一副要發狠的模樣。沒有投入哪來收入？這個樣子看的三小一陣血壓上湧，他們看到現在哪裏還看不明白，問題的關鍵從來不是老太太，而是一個錢字！陳力這個一開始看起來非常孝順的兒子，也根本不關心老母親，而隻是想要借此撈錢！葉春萌更是後怕不已。當初她要是被蒙騙了，得給孫老師帶來多大的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