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孫景沒有拒絕譚宗明的要求。
    當然隻是因為無所謂。
    而不是有什麽特殊的目的。
    “老譚，我坐孫醫生的車，和他聊聊。”
    安迪走出孤兒院後，看著那碩大的起點二字，和譚宗明招呼了一聲，不等他拒絕，就直接走向了孫景的白色沃爾沃。
    孫景等安迪上了副駕駛座，按了按喇叭，率先駛離了孤兒院。
    留下麵無表情的譚宗明，和表情小心的老嚴。
    “對不起，這次我沒做好。”
    “不是你的錯。”譚宗明揮手止住了手下的道歉，皺著眉頭上了車，老嚴也趕緊上去開車快速跟了上去。
    孫景的車上很安靜。
    安迪大部分時間都扭頭看著窗外。
    “孫醫生，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許久，安迪突然開口道。
    “問吧。”孫景雖然不喜歡安迪對待弟弟的態度，但畢竟有著白老師的情懷在，所以並不排斥和她交流。
    “這個孤兒院一直都叫起點嗎？”安迪問出了她心中的疑問。
    “我還以為你第一個問題會是和小明有關。”孫景刺了她一句，然後搖頭：“對！一直都叫起點孤兒院。”
    “那伱喜歡科幻嗎？”安迪又問道。
    “當然！”孫景看了一眼白老師，笑道：“我最喜歡大劉的科幻，特別是、。”
    “我也喜歡大劉的作品。”安迪忍不住看向孫景：“不過我最喜歡他的和，這應該是他最出色的作品吧？”
    “的確！”孫景坦然道：“但此時此刻，我更喜歡他的、。”
    “好吧。”白老師顯然並不懂這裏麵的內涵，隻是很美式的聳肩接受：“你在科幻網站上的網名是不是叫奇點？”
    “如果我上科幻網站的話，或許會叫奇點吧。”孫景笑道：“畢竟我在國外的一群小夥伴，就是科學宅男，他們的生活堪稱生活大爆炸，叫我奇點也很合適，正好還和起點諧音。”
    “你在他們的絕對核心？”安迪雖然是發問，但看她表情卻知道她覺得這挺合理的。
    “不！”孫景搖頭：“我作為一個醫生，平時那麽忙，哪有時間去經常陪他們瞎玩。
    不過我每次一去加州理工，他們就爆炸了，這倒是事實！”
    “可以想象。”安迪頷首，嘴角微微有些笑意。
    孫景的縝密邏輯和犀利言辭，她已經見識到了。
    “加州理工？我也認識一個人，謝爾頓·庫珀博士，你認識嗎？”
    “嗬嗬。”孫景頓時笑了：“讓我來猜猜，你所謂的認識，應該是在科幻網站上，和他辯論幾百上千樓，氣的想線下約架的那種吧？”
    “你怎麽知道的？”安迪吃驚不已：“別告訴我，你真是奇點？”
    “我不是。”孫景笑道：“但我認識這個謝爾頓·庫珀博士，他就是一個純純的杠精本杠·麻煩精·厭屎蟲·毒舌巨嬰·至傲博士。
    現在你該明白，為什麽我一去，他們就生活大爆炸了吧？
    主要就是這個昵稱為謝耳朵的傲慢家夥，被我擊碎了傲慢，一下子爆了。
    每次他被懟的崩潰哭泣慘兮兮的。
    外人還以為我欺負辣麽大一個小孩子，以為我太喜歡懟人了。
    但和他經常在網上辯論的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麽要懟人了吧？”
    “明白。”安迪下意識點頭。
    連她這種非常理性克製的人，都被科幻網站上和謝耳朵的爭論而氣的想線下約架。
    更別說其他人了。
    沒辦法。
    謝耳朵不僅辯論一定要贏，而且喜歡嘲諷人，智商歧視、科學鄙視鏈歧視、人身攻擊、種族攻擊、性別攻擊什麽的，隻要能打擊對手，那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但隨後她反應了過來，看了孫景一眼。
    孫景對她微微一笑，給了她一個‘你想的沒錯’的表情。
    這讓她有些無奈。
    孫景不僅嘲諷了杠精本精的謝耳朵，也是用他懟人都是有理由的在內涵她。
    說明在他眼中，她和那個討厭的謝耳朵一樣，都是該被狠狠懟的人。
    “孫醫生，你一直這樣嗎？”
    “當然不是。”孫景笑道：“我隻是不想讓你覺得我和隔壁那個瘸子一樣，亂懟一通。”
    “……”在孫景解釋了紐約隔壁新澤西教學醫院裏拄拐的豪斯醫生，毒舌任何人，他不想與之為伍，安迪再次無語。
    這不還是在強調她不是被傷及無辜，而就是該被懟的人嗎？
    她現在算是徹底明白為什麽老譚那麽遲疑，以及那個讓她都有些抓狂想下線約架的謝耳朵，為什麽一見孫景就生活大爆炸了。
    這絕對不是她在科幻網站上聊了一年多的那個網友奇點。
    那個網友奇點每次都幫她說話，和謝耳朵他們辯論。
    私信的時候，言語幽默有內涵，說話可好聽了。
    絕對不是孫景這樣的！
    車上恢複了安靜。
    一路到了仁華。
    孫景路上已經通知過了白曉菁，到了醫院直接讓她帶安迪去做全麵體檢。
    “要提醒恭喜了。”
    譚宗明下車跟過來時，目送安迪跟著白曉菁離開，這才微笑的向孫景道喜。
    “謝謝。”孫景猜到他話中有話，但也不問，直接坦然接受了，然後點頭離開。
    譚宗明一滯。
    實在有些不習慣孫景這種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作風。
    正常人不該要問一句喜從何來嗎？
    還是說孫景誤會了什麽……想到這裏，譚宗明臉色一黑。
    換成以前。
    他是絕對不會提前說這種恭喜的話。
    孫景這個當事人還不知道自己被卡在仁華神經外科不能做其他外科手術已經被加快解決了，他提前就知道了，這有點無聲秀霸道的內味。
    不過幫了人當麵告知，那太low了。
    不是他這個檔次的人幹的事情！
    但孫景的再三再四拒絕，又當麵懟安迪，都讓他心中很不舒服。
    所以當麵秀了秀。
    既是示好也是示威。
    而經過昨天謝南翔父親急性心梗入院求助被拒的事情後，這種做法又有順便給孫景一個難堪的意思。
    你不是拿自己不是心外醫生拒絕的嗎？
    現在你是了！
    看你救不救！
    正因為多了這層意思，他昨晚才又打電話加急處理了這事。
    否則正常情況下，情商不是負數的他，是不可能這麽不醒目的。
    他就是故意為之！
    他就是想看看孫景的樂子！
    vip病房。
    護士將謝南翔叫了出去。
    “你們不是要換大病房嗎？有位置了，明天就能搬過去。”
    “誰說要換房間了？”謝南翔急聲道。
    “不是你之前和楊主任說的嗎？”護士驚訝的看著他：“我們心內的病房本來就緊張，但既然楊主任開口了，我們主任也同意幫你們想辦法了。”
    “……”謝南翔無言以對。
    這話的確是說他說的。
    但那是在不知道自家現在什麽情況的時候。
    那時本來就愧疚自己沒及時接電話，當然要給急性心梗的爸爸最好的醫療條件。
    vip病房怎麽夠？
    必須得是vvip大病房才行！
    反正花的也是爸爸的錢！
    可現在知道自家的困境，對未來不確定的生活充滿了恐懼，無聲的壓力壓得他快要喘不過來氣。
    他終於知道過去那些同學、同事為什麽無法像他一樣瀟灑，一個個壓力山大的。
    原來缺錢和沒有明確光明的未來，真的讓人精神很壓抑。
    所以現在讓他掏更多的錢去兌付vvip大病房，他就發自內心的抗拒。
    偏偏還不好說。
    他可是剛剛高調瀟灑的離開仁華，正要在仁華上演神雕俠侶當楊過呢，這時候這樣豈不是隻能演楊過身邊那隻沙雕了？
    然而不用他說，護士也反應過來了，試探的問道：“聽說你們家公司出問題了？要我說，你也就別硬撐了，這vip病房比普通病房要貴上好幾千呢。
    不說同樣的治療，連一根棉簽都要給普通病房貴好幾倍呢，更別說vvip的大病房了。”
    謝南翔已經扭過頭去了。
    護士越說的實在，看起來句句為他考慮，他就越窩心。
    想他堂堂‘一樹梨花壓海棠，仁華醫大謝南翔’，什麽時候需要考慮錢這種小事了？
    還被護士這麽可憐？
    就算是從前和那麽多漂亮小護士玩情趣扮演時，也從來不會扮演這種苦逼的！
    可讓他斷然拒絕，他也張不了口。
    因為他們家現在真的住不起vvip的大病房了。
    “護士站那邊好像有家屬找。”就在他無言麵對之時，陳曦走了過來，看出了他的窘境，借口支走了護士。
    “你還好吧？”
    “我很好！”謝南翔再怎麽樣，也不會在拋棄自己的青梅竹馬麵前示弱。
    “那就好……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陳曦也不好勸他別硬撐，隻能岔開話題。
    “聽說仁華通過了外科科室製度新規，孫老師現在不僅是神經外科醫生，還能做大外科手術了。
    也就是說如果再去求他，他不會再拿不能做來拒絕你了。”
    “這算什麽好消息。”謝南翔一開始激動了一下，可隨後就苦笑：“我和他矛盾都公開化了，他完全可以用避嫌來拒絕我。”
    “總比之前要好吧？”陳曦忍不住吐槽：“誰讓你之前非要那麽挑釁他呢！你是不是傻啊！完全就不長記性！”
    謝南翔無言以對。
    他哪想到有今天。
    再說為了臉麵，為了給女神出頭，就算再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也會選擇不氣爸爸，該接電話就接電話。
    而不是直接向孫景服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