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周的考卷，陸主任沒看？”
    孫景笑著提醒：“對於那個領養女兒卻無力支撐每月六七萬透析費用的打工人父親。
    小大夫雲淡風輕的表示，這或許有些困難，但再難也應該定時帶女兒來治病啊。
    錢不錢的，真的重要嗎？
    過程不重要！
    結果才重要！
    看看這境界，每月六七萬都對她來說，沒什麽大不了，肯定能想到辦法解決的。
    不過是一周扣她一個月獎金。
    沒什麽大不了的！
    生命尚且自有出路。
    更別說隻是區區一些獎金了。”
    “孫主任說的是啊。”急診陸主任聽到這話，頓時笑了。
    他差點忘了這的確是唐畫說過的。
    對於那個打工人父親，每月六七萬常年這麽支撐女兒透析，在唐畫口中，也是輕描淡寫的。
    她未來是醫生，月收入肯定不是那個打工人父親相比。
    如今每月被扣的獎金，也萬萬無法和每月六七萬的透析救命錢相比。
    所以她完全不在乎……嗯，應該是這樣吧。
    小仙女唐畫暫時不知道自家上司和大魔王說的這些話，不然隻怕又要氣的和大明王朝1566裏的嘉靖皇帝一樣發瘋：“那是朕的錢，朕的！！！”
    沒錯！
    別人的錢，她可以不在乎。
    但是她自己辛辛苦苦工作賺的那點錢，還不夠自己買化妝品保養繁重工作對皮膚和身體的損傷。
    結果現在還被大魔王給輕飄飄的說一句：“生命尚且自有出路，更別說隻是區區一些獎金了……”
    神特喵的就區區一點獎金！
    作為公立三甲醫院，工資隻不過是生活費罷了，獎金才是收入的大頭。
    在小仙女唐畫掰著手指數日子艱難度過時，對於孫景等人，兩周時間眨眼即可。
    生動的詮釋了西遊記裏‘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時間概念。
    日子難熬，才度日如年。
    日子滋潤，那真是光陰易逝，歲月如梭。
    這兩周的心髒不停跳冠脈搭橋手術的培訓，也暫時告一段落。
    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
    那就是擺脫二師兄，正式開始接病人了。
    “顧磊，第一例手術病人準備好了嗎？”孫景問桐山醫院心外住院總。
    “蘇教授準備好了！”顧磊精神振奮道。
    眾人也對這個叫蘇東昌的蘇教授有所了解。
    是大學天文學教授。
    之前一直身體很好，還是學校的長跑冠軍。
    愛好廣泛。
    這一次之所以入院，是因為在遊泳館遊泳，突然發病，被緊急送到了桐山醫院。
    診斷為冠狀動脈疾病引發的心源性猝死！
    非常適合做第一起心髒不停跳冠脈搭橋手術的示範病例。
    而蘇教授也同意了。
    “蘇教授的家屬來了嗎？”孫景問道。
    “這個……”顧磊遲疑了一下：“蘇教授說會聯係……我再去問問。”
    得到孫景的點頭後，顧磊匆匆而去。
    他知道蘇教授對於聯係家屬有些抗拒，一直推脫。
    但這種新技術的首例手術，肯定是要取得家屬同意的。
    到了病房。
    就見蘇教授正在病床上躺著，而旁邊是心外的護士長，正和他有說有笑的。
    顧磊心中暗笑。
    心外的護士長剛剛被離婚，之前的丈夫就是一個教授，不過是文學教授。
    離婚原因也很簡單，就是他覺得護士長這份工作對家庭太不友好了。
    而護士長卻喜歡這份工作，不願意為他放棄工作。
    如今剛離婚沒多久，病房裏來了這個蘇教授，護士長的心動，幾乎是人盡皆知的。
    不過到底是因為蘇教授這個人。
    還是因為蘇教授的大學天文學教授的身份。
    大家就不好多說什麽了。
    畢竟護士長人不錯。
    而每個人都有虛榮心。
    護士長偏愛有文化有身份地位的大學教授，別人也不好說什麽。
    哪怕覺得她一個三十來歲的，主動接近一個五十多歲的，年齡差距有些大。
    但被大學文學教授的前夫主動提離婚，很顯然讓護士長覺得太丟人。
    現在急著想找個同樣身份，年齡雖大但保養的不錯頗顯年輕，長相還不俗的教授當替補。
    大家也都理解。
    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單身的蘇教授對她貌似沒有這方麵的意思。
    其實大家都清楚是怎麽回事。
    以蘇教授大學天文學教授的條件，大學裏能挑的可不要太多。
    上有共同話題的同齡同事。
    下有孺慕好學的年輕學生。
    又怎麽可能對她這麽三十多歲的護士有興趣呢。
    甚至護士長那個文學教授的前夫之所以離婚，大家也都猜測根本不是因為護士長的工作。
    而是外麵有人。
    畢竟大學裏年輕貌美、愛好文學的不用太多！
    “蘇教授，孫主任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進行手術，你的家人你聯係好了嗎？”顧磊問道。
    “這個就不必了吧，我覺得你們照顧的就很好。”蘇教授一談起家屬這個問題，再次敷衍起來。
    “那可不行！”顧磊提醒：“家屬來不僅是照顧的問題，那是需要家屬簽字的！”
    蘇教授低著頭不說話了。
    顧磊看了一眼護士長，護士長笑容一滯，黯然離開，顧磊這才問道：“有什麽顧慮嗎？”
    “孩子五歲的時候，我就和他媽媽分開了，之後他就一直跟媽媽住，這麽多年，我也沒怎麽照顧他……”蘇教授委婉的解釋。
    “你說現在有事了讓他來，不合適啊。”
    “蘇教授，你這就多慮了，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你兒子。”顧磊勸道：“這種大手術肯定是需要他過來簽字的。”
    “要不然我再考慮考慮？”蘇教授再次用出了拖字訣。
    “蘇教授，機會難得啊！這可是孫主任親自幫你做手術！”顧磊都替他急。
    “你也住院不少天了，孫主任什麽水平和地位，想必伱也聽說過了，如果不是剛好現在你最合適。
    你單獨想請孫主任給你做手術，那是千難萬難的！
    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機緣！
    你如果錯過了，那就是真的錯過了。”
    “我知道……”蘇教授嘴上答應著，但卻低著頭，手裏把玩著書頁，就是不給一句痛快話。
    這讓顧磊很不痛快！
    畢竟這可是他負責的事情！
    如今都快要做手術了，病人卻不願意聯係家屬，這肯定是他的失職！
    對於一心想跟著孫景上進的他來說，這是不能接受的。
    然而不管他怎麽勸，蘇教授依舊是那副拖延不願的樣子。
    差點沒把顧磊氣死。
    同時心中也明白，這個蘇教授口中和兒子的關係，以及為什麽死活不願意聯係兒子，隻怕不像他說的那麽簡單。
    什麽之前沒怎麽照顧，現在有事聯係不合適。
    隻怕是拋妻棄子，父子毫無感情可言。
    顧磊又忍著難受勸了一會，眼見自己是徹底說服不了蘇教授了，隻能黑著臉離開，慚愧的向孫景告知了詳情。
    “……主任，都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
    “等會我去看看吧。”
    孫景見此，也就準備忙完手頭事親自過去看看，笑著安慰道：“不用在意，我們不會缺病人的！他如果不合適，那就選別人，是他的損失，不是我們的！”
    “對！”顧磊也是這麽想的。
    之所以很不痛快，主要是怕孫景質疑他的工作能力。
    現在見孫景沒有這個意思，自然也就不急了。
    他和蘇教授說的那些，都是掏心窩的真話。
    如果不是蘇教授剛好在桐山醫院心外病房住著，又合適，碰見了這次機會，被選上了。
    蘇教授就算想請孫主任給他做手術，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結果現在孫主任都同意了，蘇教授卻拿喬起來了。
    真是不知好歹！
    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再想參加，隻怕就得不到孫主任親自主刀了。
    頂多是孫主任指導。
    有孫主任托底，結果都不會太差。
    但孫主任親自主刀，和孫主任指導別人主刀，在細微處到底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這個差距小到關乎生活質量，大到關乎生死。
    他不信蘇教授這麽一個大教授，連這個道理都想不通。
    既然蘇教授自己都不在乎，他也懶得再說什麽。
    等到孫景帶著顧磊他們去病房時，發現病房裏有人過來看望孫教授。
    而這個人還不算陌生人。
    “是你！”
    坐在蘇教授病床旁的是一個儒雅男人，正吃驚的望著孫景。
    赫然正是當初孫景回國在飛機上的牧羊犬。
    “你們認識？”蘇教授驚訝道。
    “在飛機上有過一麵之緣。”儒雅男人目光又落在跟在孫景身後的葉春萌身上，似笑非笑：“原來你們本來就是上下級關係～”
    在他看來，哪有那麽多巧合的事情。
    當初在飛機上，剛好葉春萌和孫景一起回國，剛好遇到突發情況需要醫生，剛好葉春萌知道孫景的‘威名’，在美女諾瀾的麵前大談特談孫景的‘牛逼’。
    然後沒過多久，剛好又成了上下級。
    還不是仁華醫院！
    而是在桐山醫院！
    這麽多巧合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
    這一刻，他就是柯南本柯！
    一下子就想到了‘真相’！
    分明就是孫景垂涎美女諾瀾的美色，想在她麵前裝逼，這才夥同女下屬，一起狠狠裝了一下。
    “蘇教授，這是你的家屬嗎？”孫景沒有理會儒雅男人化身柯南君，直接問道。
    “這是我朋友。”蘇教授倒是想說這就是他的家屬，然後讓朋友簽字。
    但一來他知道朋友未必敢擔這個天大的責任。
    二來他怎麽介紹呢？
    兩人年齡相差十來歲，上不上下不下，不可能是兒子。
    說是兄弟也沒用。
    在醫院知道他有兒子這個家屬在，也不大可能讓他兄弟簽字。
    “蘇教授，情況顧醫生應該都和你說過了，你還有什麽顧慮嗎？”孫景問道。
    “當然有顧慮。”蘇教授還沒有說話，作為朋友的儒雅男人就開口了：“聽說你們這是第一次開展這種手術。
    大明王朝1566裏的嘉靖皇帝說得好，吾有三德。
    曰慈。
    曰儉。
    曰不敢為天下先！
    要我說，老蘇可以正等等。
    等你們技術成熟一點再說。”
    “對！”蘇教授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眼見朋友說了一個理由，立刻附和。
    “孫主任，不是我不相信你。如果不用麻煩我兒子，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做手術。
    但是一旦找了我兒子，他肯定也一樣擔心手術是開創性的頭台手術，會有所顧慮的。
    你看？”
    “那就再等等吧。”孫景笑著點點頭，轉身離開了病房。
    還是那句話，他不缺病人。
    蘇教授這個態度，又有儒雅男人這樣的朋友，他也不會讓對方等到機會了。
    “顧磊，安排好下一個病人！”
    “是，主任！”顧磊答應道。
    “他怎麽那樣！”離開病房後，葉春萌很氣憤：“就因為之前和老師你有些不愉快，竟然鼓動朋友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太過分了！”
    “他的確鼓動了，但做出選擇的是蘇教授自己，沒什麽好說的。”孫景隨口說了幾句，就丟開了。
    他真正不在乎蘇教授是否答應。
    更不在乎不被他看在眼裏，連名字都沒有的龍套。
    病房中。
    孫景他們離開後，蘇教授若有所失，儒雅男人笑道：“老蘇，你傻不傻啊。
    竟然還真的考慮做他的小白鼠！
    這可是頭一次手術。
    還是他那樣的年輕人。
    俗話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他這樣的年輕人，為了追求名聲，肯定是要多大膽就多大膽。
    成功了就名利雙收。
    失敗了，損失最大的也不是他，而是你！
    今天要不是我攔住，你還真昏了頭去當這第一個病人了！
    讓我怎麽說你好呢！”
    “你們怎麽認識的？”蘇教授不想多說這個。
    他主要是不想聯係兒子。
    至於孫景的技術，他反而不怎麽擔心。
    有些名聲是可以吹出來的。
    但有些名聲如果沒有，連吹都吹不出來。
    因為根本想都想不到！
    儒雅男人頓時添油加醋將他這個柯南本柯推演出來的事情經過說了出來，並且表示讓蘇教授一定要相信他的柯學！
    而這時傾慕他的護士長又過來了，告訴他一個消息，孫主任的手術已經有病人了，很快就會進行。
    蘇教授笑的很勉強。
    他和孫景說的是真心話。
    如果孫景不強求家屬簽字，他立刻就能做手術，完全信任孫景的科學，而不是朋友的柯學。
    但奈何孫景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閃電俠一般的換掉了他。
    如果不是實在不想聯係兒子過來，他肯定後悔死了。
    但現在哪怕不聯係兒子為第一要務，並不算太後悔，但心中依舊很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