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移動多遠，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方向在牛角沱方向——日本飛機對山城的轟炸開始了……
    誰也不知道日機對山城的轟炸要持續多久，也許就這一批次，也許是數小時甚至一整
    蘇林洋不敢去賭，收起撬棍和電筒，拿起一早翻出的那隻麻袋，將櫃子裏的衣服滿滿的裝了一麻袋，自然也不會漏掉那幾口待修的鬧
    麻袋紮好，他將麻袋從窗戶裏扔了出去，而後到廚房，將廚房裏的一口鐵鍋和鋁鍋拎走，像扔麻袋一樣把兩口鍋給扔出了窗外，自己這才從窗戶裏鑽了出
    下到地麵，在巷口望風的孫良跑了過來，很是自覺地扛起了地上的麻袋，蘇林洋則拎起了那口在奇跡中活下來的鐵鍋和已經癟了的鋁
    “那家夥殺人”孫良這時突然說
    “誰？”蘇林洋一
    孫良回頭向姚勇進去的那間屋看了一眼，“就”
    “在哪兒殺的人？”
    “屋”
    “他人呢，沒事吧？”
    “人走了，受了點輕”
    “回去再”
    兩個人飛速地來到三元巷這方巷
    街對麵、陳記雜貨鋪裏，探出頭來看向街道兩邊的範戎向兩人飛快地招著
    兩人探出頭，瞧清楚街上確實沒人之後，這才飛快地衝進對麵雜貨
    “姓姚的那家夥殺人了，你知道嗎？”
    門一關上，範戎便向蘇林洋問
    蘇林洋點點頭，“已經知道了，他人呢？”
    “在後麵換衣服——”
    “說他人受傷了？”
    “受了點傷，不算嚴重，他自己給自己上過藥”
    “其他兩個人何勁章、孟大安）呢？”
    “走了，東西放下就走了，說是先回店裏盯著，兩人是結伴走的，走了大概有十分鍾左右，姓姚的這家夥比你早回來幾分”
    範戎剛說完，換回原來衣服的姚勇便出現在了裏間門
    “傷重不重？”蘇林洋問一
    “皮外傷，沒事”姚勇回答
    “怎麽回事兒，那屋裏怎麽會有人？”
    “那家夥身上有股藥味，估計應該是病了，所以沒”
    “說一下經”
    “進屋沒多久，我正在樓上一間屋裏搜查，後背突然有種發涼的感覺，我一回頭，一把刀就向我砍了過來，然後我就和這人打鬥起來，過程就不說了，最後他被我殺我想如果不是這個人生病，被殺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
    姚勇進的那間屋是裁縫鋪，因為是蘇林洋的臨時起意，而事前他又沒有將裁縫鋪納入監視範圍，所以誰也不知道裁縫鋪裏到底還有沒有
    但特務幹的就是特殊的事情，意外也是特殊的一種，事事如意、事事都在算計之中，這在特務這個行當裏是沒有的，生死看淡，這才是特務這一行裏的常
    “不好意思，我該考慮得更周全一些”蘇林洋歉意說
    姚勇笑笑，“我幹了這麽多年的特務，你是第一個和我說這話的上”
    “一個小組長，算什麽上”
    說著話，蘇林洋拿起放在一邊自己的衣服，取出煙來，給姚勇、範戎和孫良挨次遞去一支，自己點上一支後，他移開話題，問道，“被你幹掉的這個人真有你說的那麽強？”
    姚勇點頭，“是真的，真的很”
    “裁縫鋪裏的人你有沒有見過？”
    “見過，裁縫和學徒都見過，但那個人不是這兩個”
    “那三張照片你看過沒有？”
    “看過了，也不”
    “搜查有什麽發現沒有？”
    “都搜過了，沒有什麽發”
    想了想，蘇林洋說道：“這樣吧，你馬上回去，把這裏的情況向沈組長報告一下，畢竟死了人，警局是肯定要追查的，得提前有個準備才”
    “好，我這就去找沈組拿出來的東西呢？”
    “先放這兒，沈組長應該會派人來取出去以後，記得告訴狀元巷那兩組人，讓他們盯緊裁縫鋪，如果那對師徒想要離開山城，立刻抓”
    “知道了，我這就”
    話說完，姚勇隨即離
    “我們也都把妝卸”蘇林洋對邊上一直沒有說話的範戎和孫良說
    “我卸妝幹什麽？”範戎一臉的莫名其
    “我們可是隔個一兩天就要在狀元巷露一回臉的，這都多少天了？”蘇林洋問
    “直說嘛，非要繞個等著，我去弄點水”範戎離
    “這裏就交給你了，小心一點，別讓人發現”蘇林洋對孫良說一
    孫良點頭，“我會小心的，放心”
    ……
    解除警報在山城上空響起的時候，恢複了原貌的蘇林洋和範戎正走在青石街上，防空洞裏的人們開始回歸，躲在近處防空洞的人，有些已經出現在了街麵
    等到兩人邁著慢悠悠的步伐出現在狀元巷巷口的時候，狀元巷街麵上已經有不少的人，都是兩邊商鋪的人，正忙著開門做生
    看著街兩邊的忙碌，蘇林洋歎口氣，“唉，還說請你吃紅燒肥腸的，看來今天是吃不成了，就隻能買兩燒餅對付一下”
    “肥腸沒什麽油水，我覺得還是紅燒肉實在一”範戎建
    “燒餅都不一定吃得上，你還想吃紅燒肉，簡直是異想天開！”蘇林洋嗤
    範戎還嘴，“異想天開怎麽啦，又不犯”
    兩人嘴裏說著沒有滋味的話，一步一步向辰美鍾表行走
    不等兩人走近，遠遠就看到裁縫鋪前圍了一群人，有警察從裁縫鋪裏進進出
    事情再明白不過，裁縫師徒回家後發現了屋裏的死人，選擇了報
    近處，辰美鍾表行前，也有警察在出入，顯然，崔國平也和裁縫鋪裁縫一樣，選擇了報
    範戎這時抬起手肘，在蘇林洋手臂上碰了
    “我沒眼瞎，看到”蘇林洋知道範戎想要表達的意
    “我是說那家賣燒肥腸的，真的還沒開”範戎笑著說道，很有點幸災樂禍的味
    瞥了範戎那張“醜惡”的嘴臉，蘇林洋冷冷一聲，“那我就隻有請你吃翔”
    “翔是什麽？”範戎問
    蘇林洋沒有搭理這貨，一聲不吭地向前走
    範戎邊走邊哼哼，“不就是天上飛的鳥嗎，還真以為就自己有學問別人都文盲似的——翔有什麽好吃的，還不如吃燒肥腸”
    吃翔……
    當真是無知者無畏！
    見蘇林洋不吭聲，範戎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致，一聲不響地跟著蘇林洋往前走
    路過辰美鍾表行時，蘇林洋掃了眼留影照相館，照相館的門已經開了，門敞開著，裏麵卻看不到一個客人；看向四周，沒有看到有到照相館拍過照的顧客，他這才將頭轉向鍾表行，自顧問上一聲，“這裏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事了？”
    一個從裁縫鋪過來的圍觀者正好路過，接話道：“遭賊了！這家和裁縫鋪，還有他們後麵兩家，一共四家，都遭賊裁縫鋪最倒黴，錢物被偷不說，一個親戚有病沒去防空洞，也被盜賊殺死在了屋子裏——唉，當真是……可憐啊！”
    話說完，圍觀者搖著頭、歎著氣，離開
    蘇林洋眼睛看著辰美鍾表行，邊走邊對範戎說道：“前幾天我還在這家表行修過表的，沒想到竟然遭了賊！看來，亂世還得用重典才是，對那些趁火打劫、發國難財的人，抓到就該把他們斃了，送他們上法庭純粹是在浪費民脂民”
    範戎沒有接話，以一個上翻的白眼作為他對蘇林洋的回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裁縫鋪前那群人的外
    這時，幾個警察引著四個西裝革履的人從大廟街方向向這邊走了過來，雖然還隔著不短的距離，兩人還是一眼就認出其中的兩個人來——趙寧安和王
    另外兩個，蘇林洋也有他們的記憶，兩人來自衛戍區總司令部稽查
    第三分局偵緝組組長辛兆明也隱藏在幾名隨行警察
    趙寧安樣子平靜，看上去像是已經從頹廢中走了出
    兩個人這時也看到了正向他們走去的蘇林洋和範戎，目光交錯之後，四個人不再去看對方，都將視線移向了別
    蘇林洋、範戎沒有在裁縫鋪外停留，走過圍觀的人群，和趙寧安、王功這一行人擦肩而過，兩人繼續向前方大廟街走
    路過一燒餅攤，兩人買了幾個燒餅拿在手裏，邊走邊
    兩人一路走過，目光也一路遊
    街對麵牆上的招貼欄，掃過時，蘇林洋的目光頓了頓——招貼欄上有人貼出了新的東西！
    記憶是不會出錯的，他和姚勇三人前往範戎的監視點——陳記雜貨鋪時，他的目光也像現在這樣從那塊招貼欄上掃過，貼在那個位置上的紙是陳舊的，而現在，這張紙卻是新
    蘇林洋決定過去看
    想不讓範戎問東問西，得有個合適的理由才
    邊上就是一間鋪子，有煙賣，他走了過去，瞟了眼煙架上的煙，向櫃台後麵守鋪子的人問道：“這裏有駱駝煙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