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軍令部一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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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顯然都是認得婦人
    婦人外表端莊優雅,不是那種遭人嫌棄的人,所以遭到這樣的待遇,肯定另有緣
    蘇林洋不緊不慢地結完賬,跟在婦人的身後,進到街邊的這棟公寓樓
    公寓樓四層,底層為商店,蘇林洋跟在婦人身後上到三
    三樓平台上,婦人沒有再走,也沒有進屋,而是站在那裏,等著蘇林她已經覺察到蘇林洋對她的跟
    “你找誰?”
    剛一上平台,婦人便一臉警惕地向他問
    對婦人的警惕蘇林洋沒有感到意外,從坐上黃包車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要在這婦人麵前去隱藏自
    蘇林洋一聲不吭,走到婦人麵前,把早已準備好的證件遞了上
    婦人接過證件,翻開看了看,而後一臉疑惑地盯著蘇林洋,“你是——”
    軍委會辦公廳調查科是公開掛了牌的,但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它是軍統局一個的外勤單位,婦人自然不在這些極少數人之
    “我是軍統局夫人,能和你談談嗎?”擔心被樓裏其他人聽到,蘇林洋用很是小聲的聲音說
    “你想和我談什麽?”婦人沒有動,看著他問道,臉上的警惕不
    蘇林洋沒有說話,指了指夫人拿在手裏的裝相片的袋
    婦人猶豫了一下,走到麵對著的那扇房門前,掏出鑰匙,打開了房
    “進來”婦人招呼一聲,讓開了房
    蘇林洋走了進去,門在身後關
    進門是客
    客廳裏放了一些已經打包好的箱子行李,看樣子房屋的主人是要打算搬離這
    “幸好趕上”蘇林洋心裏慶幸一
    “夫人,這屋裏還有誰?”打量著客廳,他向婦人問上一
    “沒有人了,就隻有我一個人……我兒子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答完,婦人問
    “夫人,我們能坐下來說嗎?”
    “請”
    蘇林洋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婦人在旁邊另一張沙發上坐
    “請問夫人貴姓?”
    “我姓端木,你叫我楊夫人就可以”
    “楊夫人——問一聲楊夫人,你兒子就是照片上的這個人嗎?”蘇林洋指了指楊夫人握在手裏的相片袋,問
    楊夫人瞬間憤怒,一下子站了起來,“原來你根本不認識我兒子……”
    話被蘇林洋打斷,“不夫人,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兒子是誰,但照片上的這個人我卻是認得的——上月底的時候,我還見到過”
    “你見到過他……在哪兒?”
    “夫人,你得先告訴我,照片上的人是誰、是不是你的兒子?”
    “……是的,他是我兒”
    “他人現在在哪兒?”
    “他……人已經……不在了……”
    “夫人節哀,還請夫人坐下說”
    楊夫人坐了下
    稍等一下,等到楊夫人平靜了下來,蘇林洋這才問道:“問一下夫人,你兒子他是怎麽過世的?”
    “他們說,我兒子是畏罪自”楊夫人一臉悲傷地說
    “他們是誰?”
    “我兒子的上他的同事也都在這樣”
    “夫人,你兒子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兒子是名軍人,在軍令部一廳工”
    “軍令部一廳?!”
    這個回答讓蘇林洋大吃一
    軍令部一廳負責對日作戰計劃的製定,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其投毒並且還可能有備用計劃,這意味著什麽,答案再是明顯不過,這是為了掩護更大的魚或者為了某個更大的目的……
    楊夫人點頭,“是的,我的兒子就在那裏工作,他們說,我的兒子是……是漢奸……”
    楊夫人說不下去了,嚶嚶地哭了起
    案子沒有了結之前,一切都是有可能蘇林洋沒有出言相勸,隻是在一旁很有耐心地等待
    等待了好一陣,楊夫人才停止了哭
    “抱歉,讓你見笑”
    歉意一聲,楊夫人掏出手絹,擦幹了眼淚,而後說道:“我兒子如果是死在對日作戰的戰場上,我不會流一滴眼淚,我會為他而驕傲!可這樣的死……我接受不了……我相信我的兒子,我相信他絕不會為了任何原因去出賣這個國家和民族的——蘇先生,你能幫幫我嗎?”
    楊夫人一臉乞求地問
    蘇林洋沒有答應,移開話題,問道:“也就是說,夫人你已經看到了你兒子畏罪自殺的證據,對嗎夫人?”
    楊夫人低著頭,沒有說
    “還請夫人說實話,要不然我幫不了”
    又是一陣等待,楊夫人這才遲疑地點了點
    “夫人,能告訴我你看到的是什麽證據嗎?”
    “是……是我兒子寫的一封遺”
    “在哪裏找到的遺書?”
    “他們說遺書就放在桌”
    “他們……夫人,他們是怎麽發現的?”
    “他們說吃早飯的時候沒見我兒子,有人去叫門,沒人應聲,就找來了保衛人員把門撬開,才發現我兒子已經……”
    “抱歉,問下夫人——夫人,你兒子結婚了嗎?”
    “結了的,不過兒媳婦幾年前因病過世了,他就一直單身,嫌我嘮叨,也不在家住,一直住在軍令部的軍官宿舍,隻是逢年過節回來陪我吃頓”
    “你兒子的宿舍裏沒有住別人?”
    “沒他們那裏待遇不錯,都是一個人一間”
    “夫人你是怎麽知道的?”
    “收拾他的遺物的時候我去過他的宿”
    “夫人你確定你看到的遺書是你兒子寫的?”
    “確”
    “夫人你又是在哪裏看到遺書的?”
    “在軍令部的……一間辦公室裏……他們隻讓我看了一部分……”
    “夫人你兒子叫什麽名字?”
    “楊誌”
    “夫人,你兒子‘自殺’是哪一天——夫人你還記得嗎?”
    “他們說是在五月三十一日晚到六月一日淩晨這段時”
    “是以什麽樣的方式‘自殺’的,他們有沒有告訴夫人您?”
    “他們說是服”
    “五月三十一日這天他有沒有回來過?”
    “沒”
    “夫人知道他最好的朋友是誰嗎?”
    “不知道,他在家的時候,從來不和我說他的事情,無論工作上的還是生活上”
    ……
    想要問的問題問完,蘇林洋告
    “夫人,今天的事情還希望你別對其他人說,這對你我、對查清你兒子的事情都好,還請夫人牢”蘇林洋客氣地提醒
    “那、那……”
    楊夫人一下子變得手足無措起原本她打算今天取了照片就離開山城,隨便在川內找個小縣城住下來,了此一但因為原本答應了要買下她這間公寓的買主一直不現身,她也隻有一直等著,直到估計買主再不會出現,她才去了留影照相館取了照
    卻沒想到,這一耽擱讓她看到了轉機,她的兒子可能並非其他人說的那樣是個漢奸,她那顆已死的心又活了過她現在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蘇林洋是她唯一能夠抓住的稻草,沒有了這根稻草,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
    蘇林洋理解楊夫人此時的心情,安慰道:“夫人安心等待就是了,有了結果,軍令部會派人來通知你的;如果沒有,也請夫人放寬心一作為母親,你已經做了你該做的,他已經是成年人了,路怎麽走是他自己的選擇,你也不可能陪他一輩好了,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就不打擾夫人了,在下告”
    “等等——”
    “夫人還有什麽事?”
    “問一下蘇先生,你為什麽要幫我?”
    蘇林洋想想,答道:“算是一菜之恩就這樣吧,夫人不送,留”
    話說完,蘇林洋離開了這一住
    離開公寓樓,蘇林洋就近走進了一條光線有些暗淡的巷
    出來時,他唇上的胡須已經不在;沒有坐車,而是步行著向和記旅社方向走
    沒有急著趕去和記旅社,是他還有兩個問題沒有解
    想要把追查楊誌超的死因並入到特別行動組的案件裏來,必須得有一個合適的理由,理由不充分,被沈君舟嗬斥都算是輕的,弄不好,被懷疑上都是有可能
    不並案是不可能的,沒有批準到軍令部去查案,就和找死沒有區
    而一旦並案,永福飯店肯定會被調查,他詢問飯店夥計的那番話肯定藏不住,傻子都能從他問的那些話裏品出不一樣的味道來——軍統局的特務隊伍裏是沒有傻子的,最差的特務也是智商在
    這是他麵臨的第二個難
    在腳的抬起與放下裏,經過很長時間的演繹,他終於為第一個難題找來了說辭——
    “……我和楊誌超在永福飯店遇見的事情肯定是瞞不住的——那我就這樣說,說在永福飯店吃飯的時候,他把他們的菜讓給了我,讓我對他有了一些好感;看到他的遺像,我覺得奇怪,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沒了就沒了?”
    “於是我就追了出去,找到了取照片的那個婦人,得知婦人是這人的母親之後,我向她問了問情從她那裏得知,她的兒子在軍令部工作,留下遺書後畏罪自聽她話裏的意思,她兒子在遺書裏像是承認了自己是出賣國家和民族利益的漢奸,聽她說,她兒子自殺的時間正好是我們在永福飯店遇見的那天——”
    “我就在想,那麽開朗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去當漢奸?——就算他確實是漢奸、是在向日本人出賣情報,在局裏都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突然選擇自殺,這不神經病?如果是因為自責、悔恨才選擇自殺,那他怎麽也得把自己將情報賣給誰交代出來才行,要不然何來自責與悔恨——所以組長,慎重起見,我建議還是去查查看,不管和我們的案子有沒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