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憑空驚現打油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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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以前之繪畫大抵為人倫之補助,政教之方便,以及帝王公卿玩賞裝飾之用。
作畫者,除極少數之士大夫外,多屬被圈養之工匠。
全為貴族階級所獨占,至魏晉,各君主均以戰爭之紛擾,多整軍經武之不暇,自無閑心顧及藝事。或間有此為雅好者,亦不與以有力之提倡,一任其自然發展。
於是繪畫由貴族之手中,開始移向於民間。
加之寬鬆自由的環境,於是產生了大批文人畫家。
被列為吳國“八絕”之一的曹不興,有“畫聖”之美譽的衛協,冠以“三絕”的顧愷之,還有陸探微等均出於這一時期。
陸無涯對這副泰山圖簡直是愛不釋手,傳統山水畫裏的精神注重生命意識,與傳統山水詩裏的精神相通。
畫裏的山水,不唯獨將山水視為風景,而是繪者借山水抒發性靈,山水是繪者的心象。
兩晉的山水賦、山水詩裏已經出現了投抱山水、悅目欣心的審美思想,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後世的山水畫創作及畫論。
南北朝,繪畫中心漸為文人思想所攫有。由於文人士大夫的參與,繪畫脫離了先前裝飾、說教的功能性,轉向精神與理想的寄托與表達,繪畫從生活附屬品變成陽春白雪的藝術品。
這副泰山圖“意在筆先”“水墨為上”,將水墨語言與自然、造化的關係體現的淋漓盡致。
陸無涯又道:“所謂墨者,高低暈淡,品物淺深,文采自然,似非因筆。老子有言:‘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玄即‘道’,墨是最接近玄色的,也是最接近‘道’、最接近自然之性的。對水墨的追求,對文采自然的追求,便體現了文人畫家與宮院畫師的區別。”
沈重點頭道:“然也,學畫者不可不讀老莊之書,論畫者不可不見古今名畫。”
陸無涯道:“此畫雖然不是什麽名畫,但其意境、筆法、技工等有諸多可供我等借鑒之處,哎呀,沈翁,這作畫之人可曾找到?”
沈重一聽,壞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他怎麽又想起這回事了,忙紅著臉解釋道:“已經派人去找了,這園子這麽大,找個人也不是很方麵,還請陸翁稍等,稍等……陸翁,你看,上麵還有題詩!”
每次陸無涯發癡,都得跟哄孩子一般,沈重不是一般的心累。
陸無涯抬頭一看,果然見畫卷之上寫有一行小字——
還沒有等他看清那四句詩句,就看到沈重的身子晃了兩晃,幾乎栽倒在他的身上,忙伸手相扶:“沈翁,你這是……”
周圍的那些文人士子們探頭探腦地來看,但那四句詩字實在是小的很,他們根本看不清楚。
陸無涯見沈重氣得胡子一翹一翹,大口喘著粗氣,仿佛會隨時隨地氣暈過去,這位老友一向溫文爾雅,輕易不肯動怒,這是誰又惹到他了?
可是,讓他意料不到的是,沈重最初仿佛是氣得直發抖,可好一陣子後,整個人竟是怪異得挺直了肩膀,那張原本背對著他的臉,倏忽間轉了過來,卻原來不是氣得發抖,而是笑得直打顫。
陸無涯正在發愣的時候,一個嬌俏的小丫鬟已經擠進了人群,踮著腳尖,纖纖小手指著那四行小字,眨著大眼睛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
“遠看泰山黑糊糊,上頭細來下頭粗。如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
還沒等她念完,人群中立即傳出了一陣爆笑聲,還有拍手頓足樂不可支的。
這小丫鬟也是哈哈大笑,笑得滿頭珠翠索索直抖,捂著肚皮,腰都直不起來了。
陸無涯也跟著笑了,再看沈重的時候,人家早就嗖得一下站直,一臉怒容:“陸翁,你看看,好一首好詩!這作畫之人枉為聖門弟子,竟然作出如此荒唐之事,豈不有辱斯文!”
打油詩一詞自唐朝後才有,但這幅畫上所題確是打油詩無疑。
陸無涯見老友臉色突變,不由笑容收斂,哼著氣道:“是啊,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有人道:“諸位,趕緊找找,這畫到底是何人所做?”
“對對,即刻把人找出來,即刻找出此人……”
文人士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那寫打油詩的家夥就藏在他們身邊一般。
“是不是童廣大童郎君啊?”
不知是誰小聲提了這麽一句,童廣大?
那也算是江陵文壇當中鼎鼎有名的人物,此人倒也有些才華。
不過自西魏攻陷江陵之後,這家夥立即向西魏表忠心,如今又拜了西城防主身邊的一個幕僚作義父。
他的年紀隻比那幕僚小六歲而已,卻不知廉恥,甘拜一個並無官身的幕僚為幹爹。
不過這份關係一拉上,對他確實大有助益,在江陵文壇之中,倒是無人敢輕易得罪他。
之所以有人提到童廣大,便是因他酷愛作這一類的詩句。
眾人頓時嘩然,這童廣大也太囂張了,當著沈重這樣的文壇重量級人物寫下如此不堪的詩句,簡直就是擺明了要打江陵文壇的臉麵。
文人最重風骨,很多書生士子為童廣大卑劣行徑所不恥,平時礙於他背後的權勢敢怒不敢言,此刻一聽,便立即有人幸災樂禍地往人堆裏一指,說道:“快看,童廣大就在廊下。”
這人倒精明,看人們目光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滋溜一聲便隱匿在了人群中。
沈重臉色鐵青走了過去,上下打量了幾眼,問道:“你就是童廣大?”
童廣大其名倒是耳聞過,但從未見過其本人,說實話,這樣的人他也不願意見。
童廣大喜歡湊熱鬧,這樣是詩會自然是不會錯過的。
那位幕僚招攬他的本意是讓他在江陵的書生士子們當中做眼線暗樁的,可這廝酷愛特立獨行,非但沒有和那些書生士子們打成一片,反而被人孤立了,已經隱隱成了一顆棄子。
今晚,他是被義父罵了一頓後才來詩會的,心裏本來就不痛快,席間便多飲了幾杯,早就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他站在廊下晃晃悠悠的,大廳中發生的事情恍惚間也聽到了隻言片語的內容,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醉眼朦朧,竟然沒有認出麵前站的是沈重,臉色漲紅地道:“不錯,我就是童廣大,你又是何人?是不是來找我作詩的,嘿嘿,我可提前說好了,本郎君作詩可不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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