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校長的辦公室裏，隻有他一個人。
    李野進去之後，還給安排了個座。
    “李野啊！我看了你們幾個今年的預考成績........很吃驚，很意外啊！”
    李野不搭腔。
    常校長意味深長的瞥了李野一眼，道：“你們那個自習小組一共八個人，竟然有六個人進入了班級前十，
    甚至有兩個人超過了四百分，有什麽秘訣的吧？”
    李野“琢磨”了一下，道：“應該是今年的預考題，相對簡單吧！”
    常校長皺起了眉頭，不知道說什麽合適。
    很簡單，你說今年的題很簡單？
    六個人突然間從二十名開外，躥升到了前十之內，還占據了第一、第二名，你說隻是因為題簡單？
    怎麽我們都沒覺得簡單呢？
    合著擁有我們這些專業老師的縣二中，還不如你們那個自發組織的小自習室唄？
    常校長暗暗做了個深呼吸，道：“你認為今年的題簡單？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怎麽考的最少呢？”
    李野很坦然的道：“我懶得做，因為預考隻是資格賽，沒必要考那麽高的分，有那做題的時間，我不如多構思一下大綱，寫幾頁小說呢！”
    “.........”
    【要不是你爺爺是局長，我現在就大耳瓜子呼你.......懶得做？你咋不懶得吃呢？】
    常校長端起了茶缸子，喝口水壓壓驚。
    “那行，就算你懶得做，那你要是全力去考，能考多少？”
    “這誰說得準？”
    “你就估摸著說？”
    李野歪了歪腦袋，看著常校長端著茶缸子一邊吹茶葉，一邊淺飲慢啜的樣子，微微一笑。
    常校長剛喝了一口水，還沒咽到嗓子眼兒，李野“把握時機”的報了個分數。
    “我能考600分。”
    “噗~”
    “咳咳咳咳~，我.......咳咳咳咳.......”
    李野兩手一攤，一副不賴我的樣子道：“你看，我說了你也不信吧！”
    “我......我.......咳咳.......”
    常校長劇烈的咳嗽，手指李野，半天之中終於喊出了一個字。
    “草~”
    別以為文化人就不粗魯，這年頭的校長，都是戰鬥年代過來的，沒點兒格鬥曆史，都不好意思坐這把椅子。
    沒兩下子絕活兒，你鎮得住場子嗎？
    常校長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
    李野安安靜靜的坐著，
    良久之後，常校長安靜的坐了下來。
    “你考600分，我確實不信，但你未必考不到400，你相信我的經驗和眼光.......”
    “你這次考了305分，比你去年進步很大，已經穩考大中專了，
    我知道你小說寫得好，但如果你先把小說停一停，把心思全部放在高考上，大專不是不可能的........”
    李野感受到了常校長的“苦口婆心”，也知道常校長說的有道理，
    甚至他也動過暫停《烽火逃兵》的意思，喘口氣，歇一歇。
    但是.......
    【那幫讀者大佬，實在是太......熱情了呀！】
    這幾個月來，李野以每十天左右發一次郵件的方式，確保京城的那幫特殊讀者，能看到《烽火逃兵》的連載。
    而每一次發稿四五天之後，必然會收到熱烈的回饋。
    有說寫得好的，有說寫的少的，也有嫌棄李野遮遮掩掩寫的不夠入骨的，
    但是無一例外，在回饋書信的最後，都會寫上一段類似的話。
    【我很期待後麵的故事，不過一定要以高考為重。】
    甚至一位電力係統的讀者，還曾詢問過，是否願意就讀電力係統的中專學校。
    你說有這麽好的讀者，李野他敢斷更嗎？
    他好意思斷更嗎？
    少更都不行！
    看到李野默不作聲，常校長是真沒辦法。
    如果是別的學生，都不用他出手，教導主任唐飛宇就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這年頭的教導主任，都是“拳道高手”，拳拳到肉打的孩子哭爹喊娘。
    但人家唐飛宇根本不接這個活兒。
    為啥？
    不說人家有個局長爺爺，就說李野自己，人家現在可是“作家”，不是普通的學生。
    《潛伏》出版好幾個月了，縣新華書店的供應竟然還是緊張，一共就來了兩批，很快就賣完了。
    問市裏新華書店要書，那邊還吃不飽呢！給你們清水縣兩批書，是人家出版社特別囑咐的。
    這銷量得多火爆？
    有幾個研究過相關領域的老師私下嘀咕，要照這個勢頭下去，李野，可是有可能進省作協的。
    所以，腦子抽抽了才會去收拾李野呢！
    常校長最終無奈的道：“就算這次的考題簡單，那薑小燕也是考了全縣第二呀！這麽好的成績，你們就不分享分享經驗？同學之間，友愛......”
    李野翻了翻眼皮，直接道：“校長，這個你得去問薑小燕呀！問我有啥用？”
    “.........”
    常校長愣了兩秒，再次被氣的暴走。
    “我問你有啥用？你就是個賊頭，我不問你，去問她們那些小嘍囉嗎？你說我問你有啥用？啊？”
    賊頭，是清水縣的方言，就是帶著一幫熊孩子整天惹事兒的孩子王。
    李野當然不接受這個稱呼。
    他很吊的反問：“校長你這麽說我，我是不服氣的，我一沒帶著同學偷雞摸狗，二沒帶著同學去當街打架，
    三為了班級的和睦，主動惹不起躲得起，避讓矛盾自尋場地，以保證同學們的正常學習環境........咋就成了賊頭呢？”
    怒氣還沒下去的常校長，嘬著牙花子，腮幫子都抖了兩抖。
    他這會兒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什麽十八九的學生，而是一個老奸巨猾的獵手。
    李野是個好學生嗎？
    應該......不是吧？
    反正學校裏沒人說他是乖寶寶。
    但人家真的沒惹事兒啊！
    上個月城南x出所過來調查，有學生半夜跳進農機站，把剛維修好的拖拉機給懟牆上去了，
    幾百塊的損失啊！常校長好說歹說才給平息下來。
    前幾天高二的一群孩子，在北麵街上跟校外人員械鬥，他帶著七八名老師急速增援，才沒有釀成大禍。
    可人家李野呢？
    就鬧出了一點班級小矛盾，還主動避讓了。
    你這........找茬都不好找，咋辦嘞？
    算了，不辦了。
    人家李野已經說出了“主動避讓”的事情，就已經在表達心裏的不滿了。
    當初跟夏月她們衝突的時候，你們老師怎麽不說什麽“同學友愛”呢？合著我們是後娘養的？
    好了，我們自己躲出去了，出了成績，你們這會兒想起親兒子來了？
    常校長閉上眼睛，冥思數秒，
    等到再次睜眼之後，他已經沒有了之前的一些想法。
    “好吧，條條大路通羅馬，你願意走作家這條路，也是你的自由，不過你可不能因為寫小說，耽誤了人家文樂渝呀！
    我聽說你經常讓文稿子？你看看，這次她才考了306，英語竟然26分.......這是什麽情況？”
    什麽情況？跟我一樣控分唄！
    不過小妮子呆萌呆萌的，你有個英語老師的老媽，英語你控在了26分，你哄傻子呢？
    或許，文樂渝也不是哄傻子，她隻是懶得照顧別人的想法。
    李野你讓我控分，那我就控分，至於別人怎麽想、信不信，我管他去死？
    “常校長，我看您還是去問問柯老師吧！人家女孩子的事情，我也弄不清楚。”
    “..........”
    “行，你先回去吧！好好學習，爭取兩麵開花，多寫出優秀的文學作品，高考也考出一個更好的成績。”
    李野出去了。
    幾分鍾之後，羅老師、胡老師，還有複讀三班的班主任劉老師走了進來。
    劉老師先問：“校長，咋樣？”
    常校長道：“沒什麽問題，他們的學習小組學習環境好，學生也用功，成績自然就上去了。”
    “不可能，”劉老師篤定的道：“薑小燕以前的成績我知道，這次可是考了全縣第二，沒有獨家複習資料是絕對不可能的。”
    常校長瞥了他一眼，道：“就算人家有獨家複習資料，那又怎麽樣呢？人家不想給，你還要搶不成？”
    劉老師臉色不好看，但還是堅持的道：“我這不也是為了學校的成績嘛！校長你再問問唄？李野這孩子大公無私，我聽說他們那個學習小組天天都吃肉，都是吃的他的稿費........”
    哪知常校長突然提高嗓門道：“要問你去問，我丟不起那人，再說當初老羅湊錢，買複習資料的時候你們幹嘛去了？這會兒知道急眼了.......”
    劉老師訕訕的不說話了。
    當初夏月托陸景瑤買高考資料，是要給錢的，要不以陸景瑤那個窮光蛋，哪裏能買到無比搶手的海甸教師進修學校的資料。
    前前後後好幾十塊，羅老師出了錢，一班的學生們湊了錢，劉老師的三班可沒出錢。
    本想著卷子來了，大家抄一抄也就可以了，結果夏月組建了“護書小組”，
    自己班裏的人還抄不過來呢！哪輪得到你們？
    劉老師生氣歸生氣，也沒拉下臉來找羅老師。
    但他萬萬沒想到複習資料的用處如此之大，這一次夏月竟然考到了404分，金勝利375分，
    這是什麽水平？
    兩個大專生，甚至一個大專、一個本科的水平呀！
    資料很重要，大家都知道。
    但是白嫖的資料，不是更香嗎？
    現在吃不上了，隻能求到常校長這裏，希望能拿到一顆後悔藥。
    “小羅，我記得去年.......李野跟你提過轉學的事兒？”
    “..........”
    羅老師一愣，趕緊點頭。
    “這些孩子，必須留住，少了一個，我拿你是問。”
    常校長看了看心有不甘的另外兩名老師，陰沉著臉道：“離高考就剩一個多月了，這會兒再燒冷灶也晚了吧！
    我警告你們，要是敢亂來，影響了孩子們的成績，我可饒不了你們。”
    常校長的最後一句話，讓三個老師都感到了陰森森的寒氣。
    今年明擺著學校要豐收了，要是能出五六個大學生，他這個萬年老二的校長肯定要大大的出一回風頭。
    至於幾個班主任的意見，都給我乖乖的保留吧！
    幾個老師低著頭出門，劉老師忽然回過頭來道：“校長，您能不能跟柯老師說說，拜托她幫我們買一些高考資料，我們出錢，出高價。”
    常校長沒說話，就隻是冷冷的看著他，不到五秒鍾，劉老師就黯然的走了。
    “唉~”
    “你們還不明白，那個無私互助的時代.......過去了。”
    不是常校長不想幫學生們一把，隻是現在他跟柯老師交流，已經不是那麽自在了。
    京城的郵包一個勁兒的往這邊發，京城的電話連續不斷的往這邊打。
    學校的電話就在校長辦公室，全都是xx部、xx委過來的電話，他一個小小的校長，實在招惹不起。
    剛開始的時候，常校長還在辦公室，豎著耳朵聽一聽，到了現在，柯老師接電話的時候，他現在已經不好意思留在辦公室了。
    “唉~~”
    【如果柯老師真的重新工作的話，那李野這小子，可是燒的一手好冷灶啊】
    （筆者的一位高中老師就說過他的一個學霸同學，同學請教問題一概不理，耽誤學習的任何活動一概不參加，獨來獨往，同學鄙視，
    後來人家考了重本走了，多年之後的同學聚會，請人家人家也不來......這些話都是帶著鄙視的情緒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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