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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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寒之氣迅速在窗戶上凝結,一縷縷霧氣從門縫下溢出,進入到這一層裏。
溫言轉身就走,飛速進入病房,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睡到自己的病床上。
隨著霧氣溢出越來越多,走廊裏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陰著臉,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女人,一手托著夾板,一手握著筆,無聲無息的飄來。
陰冷死寂的氣息,覆蓋開來,化作一種讓人窒息的氣場。
溫言向著右側望去,旁邊病床上的風遙,睡的死沉。
月光的照耀下,溫言看到了最裏麵那張病床上的人,已經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他的眼中滿是驚恐和絕望,他張大著嘴巴,表情都因為恐懼和痛苦,有些扭曲。
隻是看到,溫言便仿佛聽到了淒厲的慘叫,偏偏那人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忽然,似有似無的陰寒冷意,混雜著如同尖針一樣,能刺痛他的惡意襲來,他腦海中開始浮現出那人痛苦絕望的哀嚎,哀嚎到嘶啞,卻還是無法忍住的哀嚎。
他看到,那人眼中的絕望和痛苦,驟然被濃的化不開的恐懼淹沒。
溫言緩緩的轉過頭,便看到房門的玻璃上,緊緊地貼著一張變形扭曲的臉。
那臉仿佛腐爛掉了一般,一顆眼球掛著血肉,掉出眼眶,血色的眼球裏,飽含惡意的盯著他。
溫言寒毛炸立,全身肌肉驟然一緊,被嚇了一跳,但他還是立刻控製住自己,咬著牙,一言不發,也沒有驚叫出聲,就這麽靜靜的看著。
他這幾天,又是撞鬼,又是燒幹屍,又是吃毒蘑菇,一整天看到的全是各種詭異扭曲幻覺,然後又見到蛀牙小護士,他都已經快習慣了看到各種不正常的東西了。
他靠在病床上,就這麽靜靜的看著。
白天的時候,他專門把德城第一醫院,還有通用的醫院規章製度,從頭到尾的看了好幾遍。
沒有一條規章製度,是規定病人在熄燈之後必須立刻睡著。
隻有住院部的牆壁上,掛著個牌子,提示熄燈之後,不要大聲吵鬧喧嘩。
門外的主任很顯然也沒遇到過溫言這樣的人,她有些意外溫言為什麽沒有睡著,也有些意外溫言看到她之後,為什麽沒有太大反應。
她緩緩的推開門,站在病房門口,死死的盯著溫言。
溫言也這麽平靜的看著她,漸漸的,溫言嗅到了帶著鐵鏽味的刺鼻血腥味,還有一絲腐臭的味道,混雜著如同被蟄到一樣的死寂寒意,不斷侵蝕而來。
好冷啊。
他緩緩的拉了拉被子,將自己蓋好。
他的心跳砰砰加速,反胃的感覺不斷生出,他依然牢記館長叮囑過的話,規則才是最重要的。
為了不被那越來越真實的感受侵蝕,他的思緒開始飄飛,想到了德城殯儀館,想到了來到德城殯儀館的第一天,就被館長拉著,看了好半天的員工守則。
他此刻忽然有點悟了,是不是殯儀館裏,其實也是有一個不一樣的領域?
從他進入殯儀館的第一天,館長就已經在有意無意的,不停的給他灌輸規則的重要性。
此刻再看到這個模樣詭異的主任,溫言便越來越冷靜,狂跳的心髒都開始慢慢平複了下來。
他蓋好了被子,躺在病床上,靜靜的看著。
不能喊,不能跑。
喊了跑了,才是真的完犢子。
看著主任進入病房,一點一點靠近,主任沒有跟他有任何接觸,可是那死寂的陰寒侵蝕,就已經快要比上一次被幹屍鬼穿體而過時還要陰冷了。
隨著主任一點點靠近,陰寒之氣越來越激烈,溫言套在裏麵的工服馬甲上,開始有一絲溫熱的力量浮現。
隔壁床上呼呼大睡的風遙懷裏,一點金光一閃而逝,化作一點金芒,沒入到主任體內。
熾熱的力量,在主任胸中綻放,仿佛有火焰在燃燒,轉瞬便在她的胸口燒出一個大洞,寒氣與無形的火焰碰撞,發出一陣滋滋聲。
主任的臉愈發扭曲,似是蠟像在慢慢融化,她眼中滿是惡毒的盯著風遙和溫言,張大著嘴巴,身體一抖一抖的,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主任慢慢退到病房之外,她胸中的無形火焰漸漸消散,被燒開的大洞也隨之漸漸消失,她那張融化的臉,也開始漸漸恢複。
兩三分鍾,她便恢複了正常,化作一個滿臉陰鬱的中年女人,靜靜的站在病房門口,看著溫言和沉睡的風遙。
溫言裹著被子,靠在床頭,也不說話,隻當沒看到。
隻是隨著時間流逝,恢複了正常麵容的主任,什麽都不做,那些寒意和惡意,卻像是揭開了溫言的頭皮一樣,瘋狂的往裏麵鑽。
他的眼前也開始出現了幻覺,周圍的一切都仿若透明,漸漸消散,隻有一張張病床飄在那裏。
有些病床空著,有些病床上則躺著一個個麵容僵硬扭曲,想要呐喊卻喊不出聲的人。
他們直勾勾的看著溫言,似乎更加絕望和痛苦。
溫言繃著臉,麵色鐵青,走廊上傳來的嗡嗡低鳴聲,此刻也越來越清晰,可以清晰的聽到,那是一群人雜亂的痛苦低語,由遠及近,在他的耳邊響起。
他已經都快忍不住要喊出聲了。
也就是之前中毒,被幻覺折磨了兩天,現在對幻覺的抗性提高了不少,要不然,他早就喊出聲了。
過了幾分鍾,主任麵色愈發陰沉,一滴滴黑水不斷的滴落,氣場愈發壓抑,她轉頭看了看走廊裏的電子表,緩緩的轉身離去。
門外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就這麽等到天亮,日出的那一刻,溫言看著最裏麵那張病床上的病人,無聲無息的消散,床上的被褥都依然是疊放的整整齊齊。
他臉色不太好看,大夏天的,關了空調,還是冷的裹著被子,他走下床,輕輕拍了拍風遙的臉蛋。
“帶佬,該起床尿尿了。”
風遙眼睛都沒睜開,人就一個翻身,翻到了床下,他一隻手裏反握著一把鎏金的匕首,一隻手裏夾著一張折疊成三角形的黃符。
風遙警惕的看著周圍,看到溫言有些無語的指了指窗外。
“天都亮了。”
風遙在懷裏摸了摸,摸出來一些灰燼,這代表著昨天晚上他遭遇了陰邪之物的侵蝕,而且是一個很強的家夥,在沒有直接接觸到他時的侵蝕,才會變成如今這樣,他毫發無傷,準備的護符卻在懷裏成了灰燼。
風遙看向溫言,沉默了下來。
他知道,他做的一係列準備,什麽作用都沒,還是睡去了,護符被激發了,現在還能活著,肯定是有溫言的原因在。
而這裏的情況,可能也比預期要麻煩得多。
“多謝了。”
“不用客氣,你們到時候給我報銷一下裝備就行。”
溫言將館長給的馬甲拿出來,縫在內襯裏麵的舊大鈔,已經碎了一大半。
“放心,會正常報銷。”
“那就行,我先說說搜集到的情報吧。”
“不著急,你沒事吧?”
“沒事,除了感覺冷之外,沒事。”
“那我先確認一下其他人的情況。”
風遙聯係上外麵的後勤,確認了昨天晚上一起進入住院部的幾個人都沒事,而且跟他一樣,十點半一到,就立刻睡著了。
又確認了一下住院部裏昨天晚上熄燈之後,無人去世,他才鬆了口氣。
然後,溫言將昨天晚上的事情給風遙詳細說了一遍。
風遙一邊聽,一遍記錄下來。
片刻之後,風遙看著記錄,眉頭緊鎖。
“有些麻煩了啊,跟預期差別很大。
一,領域絕對不是一年隻出現三天,也絕對不是固定地點的領域,可能是以別的方式,出現在別的地方,不然沒法解釋幾個月前有新的受害者被拖入領域裏。
二,不是死在領域裏的,才會被帶走靈魂,可能會以意外的方式死在外麵,死後也會被帶入領域裏。
三,那個主任絕對也是需要遵守領域裏的規則,比如,不能大聲喧嘩。”
風遙看著記錄,飛速的做出總結。
溫言琢磨了一下,補了一句。
“你說,那家夥發現我們倆,前前後後加起來也隻停留了十分鍾左右,並沒有繼續嚐試什麽就走了,其實她再堅持十分鍾,我恐怕就撐不住了。
她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嚼了,總不可能是故意放水吧?
而她在這裏每天巡視,有沒有可能,不是她想,而是針對她有一個規則,必須每天保質保量的巡視完整個住院部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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