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臨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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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啪……。”
    早上,小酒館和食堂門口同時鞭炮齊鳴,開門營業。
    徐得庸彎腰給小理兒捂著兩隻小耳朵,小理兒抱著徐得庸小腿兩隻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升騰的鞭炮煙霧。
    等放完之後,一群半大小子冒出來,開始撿地上沒有炸開的單個鞭炮,撿到的歡呼雀躍,沒有撿到的則很是不甘心,繼續換下一個地方。
    小理兒見人都撿的熱火朝天,也想邁著小腿往上湊,被徐得庸直接給提溜回來,這個小家夥看人做什麽就像嚐試一下,也不看看自己那小胳膊小腿的行不行。
    故事和海綿體一樣,有事則長無事則短。
    年前年後發生“正定事件”、“一一六廠事件”、“化縣事件”等典型事件。
    關於如何處理人民內部之間的矛盾問題迫在眉睫。
    與此同時,2月爆發一次流行性感冒,3月傳播至四九城乃至更大範圍。
    四九城患流行性感冒的人很多,有些學校不得不因此停課。為了控製流行性感冒的蔓延,各單位減少了集會活動,影劇院減少了放映場次和演出場次,國藥店工人還趕製了防治的丸藥。
    至4月中旬這場大流行性感冒基本被控製。
    之後流行性感冒又傳到世界,這場流行性感冒造成全球上百萬人死亡。
    世界上也開始第一次研發疫苗,那時製作疫苗將分離的病毒注射到雞蛋中,病毒在殼內繁殖後,取出胚胎液,殺死病毒,並將處理後的液體作為疫苗使用。
    而在國內一場整風也在醞釀發生,並於4月份見報。
    4月,四九城春暖花開,剛剛結束流感的人們還有些心有餘悸,畢竟幾乎一半的人被感染,頭痛、鼻涕、咳嗽的酸爽沒有人再想體會。
    小酒館這一個月也幾乎沒怎麽營業,徐得庸家裏,他和小理兒沒有中招,徐慧真和奶奶都中了招。
    好在她們平常的身體都不錯,沒有太嚴重,吃藥之後都好了。
    不過一些本來就體弱多病的人,沒有撐過去。
    而徐慧真的預產期也越來越近,懷胎十月終於快要到“卸貨”的時候。
    “媽媽,肚肚動。”
    小院中,徐慧真坐在椅子上曬太陽,小理兒將小臉兒貼在她的肚子上,笑嘻嘻道。
    徐慧真笑著道:“肯定是弟弟想要急著出來了。”
    小理兒紮著兩個小辮,嘴巴湊到徐慧真鼓起的肚子前,可愛的小聲道:“弟弟,出來,玩。”
    徐得庸在一旁又做了一張小床,已經做好,正在打磨邊邊角角,笑著道:“也可能是妹妹。”
    徐慧真白了他一眼道:“肯定是個兒子,你別亂說。”
    “得。”徐得庸聳聳肩道:“你說兒子就是兒子吧。”
    小理兒等了一會,見弟弟還不出來,便跑向徐得庸道:“爸爸,滑滑梯。”
    徐得庸拍了拍手道:“好,爸爸陪你玩滑滑梯。”
    葡萄架旁邊是徐得庸用木頭做的一個滑梯,小理兒要往上爬,看到徐得庸在後麵護著,她才放心大膽的爬,然後坐著滑梯一溜煙下來,樂的“咯咯”叫。
    滑滑梯、秋千、木馬、木車,小院裏的玩具可不少。
    雖然沒有後世的條件,但徐得庸盡量讓孩子們擁有一個完整的玩樂童年。
    而徐慧真有空的時候喜歡給小理兒念詩詞,小家夥雖然不懂其意,但“鵝鵝鵝”還是會奶聲奶氣的說上一句。
    徐慧真笑吟吟的看著這一幕,心中充滿了滿足之感。
    這時,她眉頭忽然微微一皺。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徐得庸連忙問道:“怎麽了,要不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吧。”
    徐慧真舒展眉頭道:“沒事,離預產期還有幾天,去醫院待著還沒家裏自在。”
    見徐得庸依舊有些緊張的模樣,便改口道:“那好吧,明天去醫院成了吧,哎,你把今天送來的報紙拿給我,我還沒看呢。”
    徐得庸笑了笑道:“你說你一個小女人,老關心這些國家大事做什麽。”
    徐慧真白了他一眼道:“多看點沒壞處。”
    小理兒見徐慧真看報紙,便學著道:“看書書。”
    隨即輕車熟路的進屋拿出幾本小人書,屁顛屁顛的走過來道:“爸爸,念。”
    “好,爸爸給你講故事。”徐得庸把她抱起來道。
    講了一會,大的小的都喊餓,徐得庸又進屋給拿吃的,正所謂“俯首甘做一老牛”。
    徐慧真看著報紙道:“最近的報紙上可真是熱鬧,你方唱罷我登場,到處都在鳴、放,提意見出主意,為建設國家獻言獻策。”
    徐得庸道:“伱覺得這是好事?”
    徐慧真眨了眨眼道:“應該……是好事吧,不過有些言論看著似乎有些過了。”
    徐得庸淡淡道:“烈火烹油,當潮水退卻就能看到誰被拍在沙灘上了。”
    徐慧真遲疑道:“不至於吧,現在不是一片向好嗎?”
    徐得庸吃了一口小理兒捏來一小塊糕點,含糊道:“總之咱們不摻和、少說話,好好幹活天天向上,擁護祖國擁護黨。”
    徐慧真撇撇嘴道:“我們就是想摻和也摻和不上啊。”
    隨即看著報紙道:“哎,報紙上說國家各級幹部以後要每年抽一部分時間下鄉勞動,你說以後會不會也輪流到我們這些公私合營的。”
    徐得庸目光微眯道:“這可說不定,輪不輪的到還不是上麵一句話的事。”
    這時,小理兒吃飽了,也歇息夠了,又從徐得庸腿上滑下來,來到空地,手臂笨笨的一張一合,蹲蹲起起的,可愛的小傻妞。
    “理兒,你這是在做什麽呀?”徐慧真笑著問道。
    “動動。”小理兒一本正經的的道。
    徐得庸笑著道:“理兒這是在運動做廣播體操呢。”
    小家夥在外麵看到人家做廣播體操可喜歡看了,一來二去也學了三招兩式。
    “喔唷,我們家理兒真棒,回頭咱也拿證書。”徐慧真笑著誇獎道。
    說到證書,就要說國家推行廣播體操的同時,還實行“勞衛製”,全名叫“準備勞動與保衛祖國體育製度”。
    第二套廣播體操由大蘇專家幫助設計,這“勞衛製”也是從大蘇那學的。
    體操設計的有些“洋味”,剛開始一些婦女做操時,讓她們彎腰踢腿下蹲,很不好動員,往往是害臊臉紅,唧唧喳喳,笑成一團。有的怕難為情,稱病不出,有的幹脆說得給孩子喂奶去了。
    “勞衛製”的檢測項目很多,包括田徑、體操、舉重等,這些項目貫穿著速度、力量、耐力、靈巧,是對人的身體素質的全麵鍛煉。
    “勞衛製”的等級分三檔,即少年級、一級、二級,少年級和一級比較容易通過,二級比較困難,一個學校大約不足50%的學生能通過,過了二級就是運動員標準。
    為了彰顯學生通過“勞衛製”鍛煉的成績,凡通過一個級別檢測都能獲得一張精美的證書和一枚證章。
    證書和證章是健康的標誌,每個通過“勞衛製”的學生都非常珍惜。
    這個製度很好,不過以後和大蘇關係破裂,加上遇到困難時期,吃都吃不飽更別說運動了,這個製度逐漸不了了之,六四年正式廢除了,取而代之的是沒啥辨識度的。
    小理兒表演了一番廣播體操,一雙清澈的眼睛“布靈布靈”的看了看爸爸媽媽。
    徐得庸立即心領神會的鼓掌道:“好好好,理兒做的真棒。”
    徐慧真也笑著給鼓掌。
    小理兒立即很開心,喜滋滋的又開始湊到徐慧真身前,關心弟弟什麽出來陪她玩。
    小孩子就是這樣,一件件的事情,可以不斷重複,也是樂此不倦。
    ……
    傍晚,彩徹區明,像是太陽臨走前趁天空不注意,將晚霞劫持留下。
    而小酒館,終於又恢複了往日幾分熱鬧。
    “哎呀,慧真,你這都快生了,休假了,怎麽還過來啊,這交給我和玉梅你就放心吧。”趙雅麗笑著道。
    徐慧真道:“快生了我也得多活動活動不是,你們不用管我,況且再過幾個月玉梅也快了。”
    何玉梅笑著道:“正好,到時候慧真姐就可以回來了。”
    徐慧真道:“用不到,出了月子我就回來了。”
    何玉梅隨即道:“慧真姐你這時候坐月子天氣正好,再過三個月到我就是最熱的時候,想想都愁人。”
    趙雅麗道:“這事你可沒得選,你們才一個一胎一個二胎,想想我八個是怎麽受過來的,而且我都是在家生的,不像你們還有條件上醫院。”
    徐慧真道:“要不說趙姐厲害呢,等孩子長大您就能享福了。”
    趙雅麗撇嘴道:“享什麽福,現在都要上學,上完學得找工作,找媳婦……,哎,想想都愁能愁死個人,不能想。”
    這人啊就得有對比,何玉梅一想趙雅麗這情況,頓時就不覺的那麽愁人了。
    而且打定主意絕對不像趙雅麗那樣生那麽多。
    於是眼珠子一轉問徐慧真道:“慧真姐,您打算生幾個啊?”
    徐慧真遲疑一下道:“三個就不少了。”
    何玉梅道:“那我也就生三個,生完三個就去結紮。”
    趙雅麗羨慕道:“哎呀,你們這時候可真好。”
    小酒館外麵,小理兒坐在板車邊上,兩隻小腳懸空,悠哉悠哉的一晃一晃的。
    她特別喜歡坐板車,因為在她有限的認知中,她想去哪,爸爸就能騎著板車帶她去哪。
    “唷,得庸,帶孩子呢。”牛爺提籠駕鳥不緊不慢的過來,笑嗬嗬調侃道。
    徐得庸笑了笑道:“牛爺您來了,身體好利索了嗎?”
    牛爺道:“利索了,這段時間可把我憋壞了,這在家裏喝酒,味總感覺差了點。”
    “那您今晚喝盡興。”徐得庸道。
    旁邊的小理兒見到牛爺,已經迫不及待伸手要徐得庸抱下來。
    牛爺頓時警惕道:“理兒,你要做什麽?”
    “喂喂。”小理兒道。
    “不成。”牛爺道:“你個小家夥,上回我一個沒注意你都給喂撐了,好懸差點給撐死,你可甭再給我謔謔嘍。”
    說著和徐得庸告辭,加快腳步進了小酒館。
    小理兒嘟著嘴道:“爸爸。”
    徐得庸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臉道:“咱回去喂小金魚啊。”
    這時劉德柱從糧店下班回來,不過情緒有些不高。
    這人有旦夕禍福,這小子和糧店馬主任的小姨子談了挺長時間,一會兒分一會兒合,讓人搞不明白。
    還不容易年後,說要定下來,又遇到流感,劉德柱那體弱的老娘沒有看到兒子成家,上個月走了。
    出殯的時候,徐得庸和蔡全無都去幫了忙。
    “德柱,德柱。”徐得庸叫了兩聲,劉德柱才反應過來。
    “得庸,你叫我。”劉德柱走過來有些提不起勁來道。
    徐得庸皺眉道:“你最近一直這樣嗎?大娘走了,她在天之靈就想看到你這樣!”
    劉德柱嘴唇囁嚅的低下頭道:“我知道了。”
    “你和馬主任小姨子的事呢?”徐得庸沉聲道。
    劉德柱道:“最近沒怎麽聯係。”
    徐得庸道:“知道你還在守孝期,不能談情說愛,但有時間也得找人聊聊天,大娘雖然看不到,但她的希望你是知道的,振作起來,不要讓她老人家無法瞑目。”
    “嗯。”劉德柱點點頭。
    徐得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事就找我,或者找全無,沒事想喝酒說話也成,我們可是還等著你轉正罩著我們呢。”
    劉德柱咧嘴道:“謝謝你,得庸。”
    “甭客氣,都是朋友不是,不管怎麽樣日子都還是要過,明天,我想看到從前的那個劉德柱。”徐得庸話音一轉道:“要不我將強子叫來,你懟懟他。”
    劉德柱終於笑出來,邊笑邊流淚邊擦道:“不用,我懟他那用的著單獨叫。”
    小理兒見到劉德柱哭,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奶聲奶氣道:“叔叔,不哭,理兒不哭。”
    劉德柱笑著吸了吸鼻子道:“嗯,叔叔讓理兒看笑話了。”
    徐得庸笑著道:“狗屁,你哪門子叔叔,你是理兒她大爺。”
    “屁屁。”小理兒歪歪頭咧嘴喜滋滋。
    劉德柱也咧嘴露出笑容。
    徐得庸輕輕踢了他一腳道:“回家收拾收拾,把自己弄利索的,再這樣下去馬主任指不定會反悔,人家姑娘是胖點,可不是真嫁不出去。”
    “哎,得庸,我回去了。”劉德柱點點頭,大步向家裏走去。
    徐得庸搖搖頭,這家夥家裏沒了親人,沒人說話開導,這股“喪氣”不宣泄出來,整個人說不定就慢慢頹廢了。
    俗話說:“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幸好今個遇到,不然等徐慧真生了,就更顧不上了。
    這時,趙雅麗從小酒館衝出來急道:“得庸,得庸,快過來,慧真可能要生了。”
    徐得庸聞言一個激靈,連忙抱起小理兒走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