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晚。
    宮田隼人坐在辦公室裏，正在跟什麽人打電話。
    “.今天你們團長來找我，給我看了張照片。那狗雜碎回來了，前幾天的炸彈應該就是她放的。”
    “納尼？你也被她搞了？你還見到她本人了？那你不趕緊弄死她？！”
    “嘖嘖.行了行了，我哪知道會變成今天這樣，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什麽？報案？你特麽煞筆吧！如果被外麵的人知道，你我就完了！”
    “這件事你別管了，你都離職不幹了，少操這些心。這幾天注意伱們團長的動向，別讓他再來挖這事。”
    “反正現在知道她長什麽樣了，到時候我去找傭兵除掉她。嗯，就這樣，掛了。”
    宮田隼人掛斷電話，心情無比煩躁，他坐到辦公椅，開始在抽屜裏找煙。
    抽屜翻遍了，煙不知去哪了。
    他嘖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可嗖，我前幾天剛買的煙呢？”
    有人從後麵給他遞上一包煙。
    宮田隼人扭頭一看，接過道歉：“哦，阿裏嘎多。”
    他還沒來得及點上，整個人猛地一驚，嚇得從辦公椅上摔了下來，驚恐地看向那個簾子後麵走出來的不速之客。
    蘇默撿起掉落在地的煙盒，扔到他身上：“看你嚇的，來一根壓壓驚吧。”
    宮田隼人神色驚慌叫道：“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你去吃飯的時候我就在這了。”蘇默坐到椅子上俯瞰著他，淡淡地說，“話都被我聽完了，你也別裝了，把所有事情都老實說出來吧。”
    “綺零跟你們到底什麽關係？羅明生是什麽人？智腦計劃又是什麽？這座伊甸園到底發生過那些事？”
    宮田隼人瞪著眼重重地說：“你在非法侵犯私人領地，馬上離開，否則我去告你！”
    蘇默起身走向宮田隼人，後者下意識往後縮：“你幹嘛？”
    “咚！”蘇默一腳上去直接踹歪他的門牙。
    宮田隼人還沒來得及慘叫，蘇默就踩住他的喉嚨，冷冷地說：“醜話說前頭，昨晚我老家被綺零炸了，現在我抓不到人，沒地方發泄心情很糟糕。”
    “我不介意把你抓到某個密室裏，拿刀把你全身的肉細細切成臊子，直到你開口為止。”
    “以為我不敢？你還真把自己當什麽大人物？給你麵子，叫你聲園長。不給麵子，我直接讓你入土。”
    宮田隼人憋得滿臉漲紅，就在他要昏過去時，蘇默的腳才鬆開。
    “咳咳！咳咳咳.”他捂著脖子趴地板上咳嗽，鼻涕眼淚一股腦往外流。
    此時電腦開著，蘇默坐過去點開一份開啟的文件細細瀏覽，用調侃的口吻念叨道：“不是我說，你這園長當得油水真足。”
    “上級部門給你撥了那麽多經費，讓你養好伊甸園裏這些孩子。結果你把食堂承包給自己舅舅，做的都是最低廉的工廠合成食品，全是各種食品添加劑。”
    “從建築材料采購單上看，孩子們的宿舍也是豆腐渣工程吧福琰？哦，建築局的福琰主任，你給了他這麽多錢，難怪這都能通過審批。”
    “還有這些，采購穿的冬衣全是黑心棉，隨意克扣老師們的工資你甚至還在每間女生宿舍都裝了偷窺攝像頭？”
    他又一腳蹬宮田隼人臉上：“你特麽是真的不當人啊。小宮子，你也不想這些文件出現在網上吧？”
    眼看宮田隼人目光飄忽，滿臉陰沉，蘇默開始繼續發動心理攻勢。
    “不過話要說回來，你們伊甸園怎樣，跟我沒有什麽關係，所以我並不介意和你這樣的人渣來一次交易。”
    “如果不想這些文件曝光，那就跟我合作。事實上，我們現在可以說是同一戰線的人。”
    “因為我也在追綺零，這家夥把我實驗室揚了，讓我們工程師小半年的心血付諸東流，我必須讓她付出代價。”
    “你剛才不是說，要找傭兵除掉她？喏，傭兵在這呢，而且是個和她有仇的傭兵。”
    “所以情況很明了，她是你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我們是有共同敵人的盟友。給盟友分享一點情報，是理所當然的吧？”
    “更何況我偷聽到了你的對話，反正都泄密了，多說幾句又能怎樣？”
    宮田隼人仍舊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更加飄忽，陷入了心理掙紮。
    蘇默直接揪起宮田隼人，把他按在窗台邊上。
    看著下方遙遠的地麵，宮田隼人驚叫道：“你幹嘛？！”
    蘇默冷冷地說：“現在是晚上，我身上還帶著很高級的反監控電子對抗單元。”
    “你信不信，我把你從窗戶扔下去，治安局找一年也找不出證據是我幹的。”
    “你要不說，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你必死無疑。”
    “說出來，我會幫你保守伊甸園的秘密，你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兩條路，自己選。”
    高樓的風吹在臉上，看著那足以把人摔成肉泥的高度，宮田隼人的牙齒都在打顫。
    最終，他眼中流露出絕望，閉上眼睛喃喃說道：“你剛才說.她叫綺零？”
    蘇默把宮田隼人拉回來放到地上，問：“對，怎麽說？”
    宮田隼人慘笑著：“我就知道.想想也是這小雜種肯定是為‘那件事’來的。”
    “她當時說過的.當著我的麵說的.可我沒當回事”
    蘇默有些不耐煩：“我今天已經聽夠謎語了，別再給我擱這謎語人，說直白點。”
    宮田隼人垂著頭，突然低沉地笑了，幽幽地說：“蘇團長，問你個問題——你有想過自己像神明一樣嗎？”
    蘇默一腳踹過去：“叫你別謎語人！”
    宮田隼人任憑蘇默踹他，語氣仍舊幽幽的：“這個問題是一切的關鍵，告訴我，你想過嗎？”
    蘇默：“沒想過，大家都是人，這世界哪來的什麽神明。”
    宮田隼人：“如果你指的是神話中那種開天辟地的神明，那當然是不存在的。但我說的神明，是那種超越正常人的存在，各方麵幾乎都達到完美的超級人類。”
    蘇默：“這跟我們要聊的東西有什麽關係？”
    宮廷隼人：“還沒明白嗎？綺零就是這樣的人類。她，是啟明星伊甸園的唯一一個活體。”
    起源計劃，又一個新名詞。
    蘇默：“從頭開始講，這個是什麽？”
    宮田隼人：“你應該知道，六十年前，世界政府為應對人口下降危機頒布了，允許通過人造子宮技術進行人為的嬰兒孕育。”
    “這個技術聽著很高級，其實並不算什麽，因為它沒有改變生育的本質。出生的嬰兒各方麵條件都遺傳自精卵細胞原體，培育出來的孩子有優有劣。”
    “所以當時我們就開始考慮一個問題——有沒有辦法用人工手段製造出一種.完美的人類。”
    蘇默結合自己對遊戲科技水平的了解，思索片刻，試探性問：“基因編譯技術？”
    宮田隼人點點頭：“沒錯，我們當時試圖采用基因編譯技術，通過對胚胎細胞的dna進行修改，重組，優化，最終製造出完美的人類。”
    “這，就是。”
    蘇默：“但這種技術別說當時，現在都還沒完全掌握吧。”
    宮田隼人：“是的，就連當今合子公司最頂級的研究員，也不敢說自己能掌控每個人類基因的表達，更別說當時的我們。”
    “所以不用我說，你也可以預見到，起源計劃完全失敗了。”
    “數千個基因編譯嬰兒，有的剛誕生就夭折，有的後續得了各種基因缺陷疾病，陸續死去，沒有一個能活過滿歲。”
    “人類的基因實在太難掌控，哪怕你隻修改了其中一個看似最無關緊要的片段，其後果都是難以預料的。”
    “但在18年前，起源計劃出現了一個意外，我們培育出了一個個體，她叫零號。”
    “零號.”蘇默喃喃念叨道。
    綺零的名字裏，就有個零。
    宮田隼人繼續著他的講述：“零號自誕生之初就非常健康，後來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基因缺陷疾病。她是完美的，你懂什麽叫完美嗎？”
    “她的外貌是完美的，我們結合各個人種的優勢，為她定製了沒有缺陷的容顏，她長大以後會美得讓人有種失真感。”
    “她的身體也是完美的，不會得癌症、高血壓、心血管疾病等等，對各類致病細菌、病毒都有強大的抵抗力，永遠不會生病。”
    “而最可怕的莫過於是她的大腦基因編譯讓她的大腦結構異常發達，有著遠超常人的腦力。”
    “那些複雜深奧的知識，她看幾遍就能很快學會，甚至在12歲時就已經能用大腦進行上同調運算！”
    “你告訴我，這種人還算人類嗎？我覺得不算！對於我們這些凡人而言，她就是科技所創造的神明！”
    蘇默思索片刻，問道：“按照你的說法，起源計劃應該是成功了才對。你們不是培育出完美人類了嗎？”
    宮田隼人垂著頭，情緒低了下去：“不，我剛才說了，這是一個意外。”
    “基因編譯過程存在許多不可控的變量，哪怕我們按照零號的數據去複刻一個同樣的嬰兒出來，也會由於某些無法獲悉的原因出現各種問題。”
    “零號隻是無數錯誤中、那個碰巧出現的意外。就像上帝打開真理的大門，無意間被我們瞥到一眼，然後就永遠關上了。”
    “所以，起源計劃是失敗的。但我們當時不願意接受它的失敗，於是我們向上帝發起挑戰，這才有了第二個項目——智腦計劃。”
    “我們摒棄了其它地方的完美，不再管外在容貌，不在乎體魄和健康，隻把研究重心聚焦在一個地方。”
    宮田隼人用手指點了點太陽穴，道出二字：“大腦。”
    蘇默：“你是說，靈腦改造？”
    宮田隼人搖頭：“是比靈腦改造更具野心的技術，智腦。”
    “問個問題，蘇團長，你覺得自己的知識巔峰在什麽時候？”
    蘇默聳聳肩：“高中畢業吧，大學專業比較水，沒學到什麽實在的東西。”
    宮田隼人：“所以你和大家一樣，經曆了學前教育、小學、初中、高中，最後達到了知識巔峰，是嗎？用了十幾年。”
    蘇默：“嗯，差不多。”
    宮田隼人：“那就設想一下，假如一個人達到這種知識巔峰隻要幾毫秒，世界會變成怎樣的變革？”
    蘇默疑惑地問：“什麽意思？”
    宮田隼人：“字麵上的意思，這就是我們當年所研究的智腦技術——通過腦機接口，讓人類大腦與超級芯片完成融合。”
    “擁有智腦的人，不需要進行傳統意義上的學習，一切知識都能夠以數據形式傳輸進意識。”
    “知道這是什麽概念嗎？我們可以把人類迄今為止的所有知識整合成一個文件，然後直接塞進一個人的腦子裏。”
    “這個人將知曉已知世界的一切，無論物理，化學，數學，生物，亦或是天文地理.他在任何領域都將獲得頂級造詣，皇家學院裏最資深的博士在他麵前都隻是個無知的孩童。”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不需要漫長的學習，隻需要插上數據線，然後點一點鼠標就行。”
    “這，就是我當年在研究的智腦計劃。”
    蘇默聽後不禁眯起眼。
    如果宮田隼人說的這種技術真的出現，那絕對是一場顛覆性的變革，其影響力絕不亞於血碼、義體、靈腦中的任何一個。
    可根據遊戲劇情，並沒有任何勢力掌握了這種革命性的技術，甚至聽都沒聽過。
    蘇默問道：“但你最後失敗了，是嗎？”
    宮田隼人突然變得激動，表情也猙獰起來：“不，不！注意你的措辭，我沒有失敗！”
    “我的研究方向是對的，如果按照我的計劃逐步推進下去，這種技術有機會問世！事實上，我們當時離成功已經很近了！”
    “但因為一個人，零號，因為她，一切都被毀了！”
    宮田隼人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當年最初、以及最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