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溶命樹下,元神奪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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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鬆與雷季沿著弱水逆流而上,走了許久,久到自己都忘了有多久。

    這地方沒有日月,也就無從判斷時間。

    “唉!”

    “唉!”

    “唉!”

    雷季眉頭跳動,終於忍不住了:“你唉聲歎氣做什麽?”

    謝鬆抬頭看了一眼遙遙無邊的弱水,又歎了一聲。

    “這麽走下去,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兩人在這段旅途中,少說擊退了十幾波獸群。都是些從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特物種。

    比如說長著人臉的夜梟,長著狐狸頭的馬,能學人說話的穿山甲······

    有些人畜無害,有些確實嗜血狂魔,兩人費了好大力氣才從獸群中逃脫。

    此時兩人已經筋疲力盡,不是肉體上的疲累,而是心累。

    謝鬆與雷季甚至沒了爭吵的力氣,瞬間達成共識,在此地安營紮寨。

    謝鬆拿出快要被自己忘卻的穿越者身份,迅速搭起一個還算看的過去的帳篷。而後雙手招出本命星,在帳篷周圍灑下星光,布下一圈禁製。

    雷季也在帳篷周圍埋下最後的九顆雷珠,粗略布了個陣法。

    做好這些,兩人位才肯放下心點起篝火。

    這片未知地方別的沒有,有兩樣東西管夠。

    一是眾多奇模怪樣的獸群,二是隨處可見的野草與枯木。

    兩人抱來一堆枯木,謝鬆手指一彈,彈出一點火星,瞬間將枯木點燃。

    橘黃色火光亮起,映在兩人臉上。

    “你快要踏入道宮境了吧。”

    謝鬆扭頭看向雷季,奇怪他怎麽突然這麽問。

    “快了。”

    經過幾次獸群襲擊,謝鬆能感覺氣海中那扇道宮大門的縫隙越來越大。隻要再來幾場磨煉,道宮境是水到渠成。

    不過謝鬆隱隱有所感覺,此時還不是突破的最好時機。如果他選擇現在突破,或許會失去什麽東西。

    這感覺冥冥不定,他自己也說不準會失去什麽。

    “我現在也不急著突破,走一步看一步吧。”

    雷季望著火光久久不言,突然道:“你知道為什麽許多剛入門的弟子見了你便害怕嗎?”

    謝鬆想起當初與白昭初次見麵時對方那種慌亂,一直有些疑惑:“為什麽?”

    雷季嗬嗬一笑:“因為我把許多我做過的事都安在了你身上。”

    謝鬆他說的事定然是那種欺弱霸小、蠻橫無理的事。

    不過這也不奇怪以雷季的性子,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

    謝鬆學著雷季一樣撥弄火堆:“不想。”

    雷季忽然皺了眉頭:“你知道你最讓人厭惡的一點是什麽嗎?”

    不等謝鬆回話,雷季立刻說出答案:“前一刻還嬉嬉笑笑,與許多人打鬧說笑。下一刻又好像十分冷淡,對一切漠不關心。尤其是那種眼神,仿佛對什麽都不屑一樣。”

    “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你。”

    謝鬆望著雷季雙眼,收起了臉上準備說笑的神情,轉而冷靜看向火堆。

    “不管哪一個,都是真實的我。”

    雷季對此不置可否,謝鬆也不想多做辯駁,兩人就此沉默下去。

    忽地,雷季開口道:“等你突破道宮境,我們打一架。”

    謝鬆驚訝看向他:“這麽突然?”

    雷季點點頭:“若你贏了,我答應我一件事。若我贏了,你也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還沒想好,到時候再說。你就說打還還是不打。”

    “打,為什麽不打?讓雷大少爺許下承諾可是多麽難得的一件事,必須打。”

    雷季忽然想一拳打到那張假笑的臉上去。思考半晌還是忍了下來。

    他踢散火堆,催促謝鬆起身:“該走了。”

    謝鬆這回沒有唉聲歎氣,順從地趕起路來。

    兩人又不知走了多久,弱水河畔的景色終於有了不同。一片枯黃的野草自己枯木中,終於出現了星星點點綠色。

    越往前走,綠色越來越多,竟然出現一片綠色草地。連各種動物都正常了許多。

    草地中一株大樹生長,綠葉細枝,長著許多不知名果實,通紅通紅,散發一股香甜氣息,看著便有些食欲。

    謝鬆眼光迷離,不自覺走上前去,右手抬起向一顆果實抓去。

    忽然謝鬆氣海一震,把他從迷離中驚醒。

    轉頭向雷季看去,雷季已經把手摸上了果實。謝鬆趕緊拉著他後退,直接退出了這片草地。

    雷季此時也清醒過來,看向謝鬆:“這是怎麽回事?”

    謝鬆死死盯著那棵大樹,心有後怕道:“溶命樹,沒想到在這又見到了。”

    “溶命樹是什麽?”

    “一種異種樹木,以果實誘惑野獸,捕獵野獸為食。”

    “那為什麽我們剛才沒事?”

    這一句話問到點子上了。以謝鬆以往所知,隻要有獵物接近就會立刻發動攻擊。絕對不會讓獵物接近果實。

    謝鬆抓來一隻大老鼠,驅使它向前跑去。然而直到老鼠一路直通到溶命樹底下,甚至爬上了樹,也沒見到什麽動靜。

    接連試了三次也是如此。唯一可疑的是,這些老鼠都沒去吃溶命樹的果實。

    雷季疑問道:“這真的是你口中的奸狠狡猾、擇人而噬的溶命樹?”

    謝鬆確定無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變化,但至少樹種他不會弄錯。

    “你在這幫我照看這,我上前看看。”

    謝鬆縱身上前,腳不沾地向前飛去,直接落到溶命樹下。依舊沒有發生什麽。

    臨近樹底,謝鬆有所防備,刻意忽略空氣中那股香甜,卻在香甜中發現了另一種氣味。他撥開樹根處的泥土看了看,心中了然。

    如果說一個完美獵手為什麽不再捕捉獵物,隻會因為這個獵手有了充足的食物。

    溶命樹也是如此。

    見謝鬆久久沒有動作,雷季也跟了過來,瞧見泥土中的東西,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樹根底下埋著大大小小不知其數的屍體,不單單是野獸屍體,也有人的。屍體都成了白骨,血肉融化在泥土間,將一棵溶命樹養的枝繁葉茂。

    “這些都是溶命樹做的?”

    謝鬆搖搖頭:“不像是。溶命樹獵殺動物後,隻會把屍骨留在地麵,不會埋到土裏。”

    “而且從屍骨的腐爛程度來看,應該是許久以前的屍體。”

    雷季:“這麽說這棵溶命樹隻是偶然長在一堆屍體上?”

    謝鬆:“不錯。”

    溶命樹以屍體為食,與鬼麵桃相似而又不同。

    鬼麵桃邪異非常,生長在死人堆中,受陰死之氣灌溉結出果實。果實有毒,卻可以作為隕心丹主材,用以毒殺仙台境修士。

    而溶命樹雖然捕獵動物,以屍體為食。但其實隻吸取屍體中的生命精華,結出的果實香氣濃重,甚至含有麻醉毒素,卻蘊含豐富生機之力,是煉製補天丹的主材之一。隻是畢竟是屍體堆裏長出來的東西,難免讓人心中膈應。

    一隕一補,正好是互相克製。

    謝鬆雖然心中有些膈應,仍然趁著機會摘了幾枚紅果,腳尖忽然踢到了什麽東西。

    撿起來一看,像是一塊巴掌大小的令牌。令牌由金銅鍛造而成,麵上布滿桐鏽。

    謝鬆把令牌端在眼前看了又看,仍是沒看出什麽問題。

    “你可曾見過這種令牌!”

    “什麽令牌?拿來給我看看?”

    謝鬆捏著令牌拍在他手中,被他用力抽走。

    忽然拇指一疼,謝鬆手指被令牌鋒利邊角劃到,沁出一絲鮮紅血液。

    “嘶,這東西居然這麽鋒利。”

    雷季翻來覆去看了看:“沒什麽特殊。”隨即將其還給了謝鬆。

    令牌落入謝鬆手中,再次染上鮮血。鮮血侵入銅鏽中,把銅鏽染的通紅。

    令牌在兩人注視下驀然震動,一絲一縷神光從令牌中流出,將外表銅鏽漸漸震散。

    不多時,謝鬆手中隻有一塊巴掌大小的青色令牌。令牌上寫有兩字:“青華”。

    青華令忽然大放青光,化成一抹流光從謝鬆眉心鑽了進去。謝鬆整個人一震,雙目無神,愣在當場。

    雷季當即反應過來:“不好,是有人奪舍。”

    奪舍一道艱險,稍有不慎就會識海破滅。雷季幫不上什麽忙,隻能招出混元雷錘對準謝鬆眉心,防止謝鬆被人替換。

    謝鬆心神一陣飄飄蕩蕩,被收入眉心一處神秘地方。

    這地方冥冥無光,漆黑一片。忽然有一個人影持一道令牌而來。令牌放出青光,照亮黑暗,也把黑暗中的謝鬆照了出來。

    見了謝鬆,那道人影顯化青年男子麵目,笑道:“不愧我在此久久等候多年,終於來了個適合的軀體。”

    謝鬆這時也反應過來:“奪舍?”

    男子不慌不忙施了一禮:“小友說的沒錯,正是奪舍。我早年喪命,幸得青華令保留一絲元神,才不至消亡。可恨我前途光明卻無法施展心中抱負,若小友能將身體讓與我,我必幫小友完成萬萬人之上的偉業,讓小友名字流傳萬古。”

    謝鬆冷眼瞧他口若懸河,冷冷問道:“被你奪舍後,我還是我嗎?我還會存在嗎?”

    “若小友讓出軀體,我即是小友,小友即是我,談何存在與不在。”

    “可那終究不是我了!”

    謝鬆一聲大喝,朝男子衝了過去,想要拚死一搏。

    男子眼中泛起嘲笑:“區區一個真靈都未聚合的魂魄,也敢正麵對抗青華令。我就站在這讓你撞,撞死的也是你自己。”

    他背著雙手,淡定看青華令自動反擊。

    卻不料空間忽然猛烈震動,一縷赤光不知從何處來。長生劍呼嘯而出,落在謝鬆手中。

    謝鬆當即揮劍,滅靈劍光橫掃,直接打碎青華令的青光,正中男子身軀。

    “任你揮劍來斬又如何?我堂堂仙台元神···怎麽會是滅靈劍!”

    男子中了劍光,麵色扭曲大叫一聲,居然轟然爆碎成青色光點。    (www.101novel.com)